周含山一愣,似乎没有料到林秋石的反应,他道:“……可是我已经许过愿望了。”
林秋石:“谁规定了不能许第二次?”
“我不知道该许什么。”周含山似乎有点慌,“我……”
林秋石看着他的眼睛,说:“周含山,你当时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周含山:“我——”
“别撒谎。”林秋石道,“你如果撒谎,我就把你面前的雕像给砸了。”他说着话,走到了雕像面前,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周含山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似乎想要说什么。
“许愿吧。”林秋石的声音很轻,但没人会觉得他是在开玩笑,“许愿让这一切结束。”
周含山捏着匕首,表情变幻莫测。
顾龙鸣也察觉了周含山态度的变化,他面露狐疑之色,盯着周含山喊出了他的名字:“周含山?”
周含山笑了起来,他把手里的匕首放下了,淡淡道:“你们都知道了吧?”
林秋石叹气,他的猜测果然成为了现实,周含山还有事情瞒着他们,并且这件事在整个事件里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顾龙鸣也看到了周含山态度的变化,不由自主的骂了句脏话。
林秋石道:“周含山,让我猜一猜,你当时许的愿望,的确是没有实现……但是,快要实现了吧?”
周含山面无表情,此时的他和那个胆小懦弱的他完全就判若两人。
“很着急?”林秋石说,“当发现那个愿望实现的方式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周含山长长的叹气,道:“我真是最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雕像面前,用手温柔的抚摸着雕像的肌肤,他说,“是啊,和想象的不太一样,所以……我不能死。”他扭头,看向林秋石,“所以就麻烦你们代替我去死吧。”
他说完这话,屋内狂风大作,头顶上的电灯被风吹的吱嘎作响,眼见就要熄灭。
林秋石听到了一种黏腻的水声,转过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朱如媛,朱如媛还穿着身长裙,脸色惨白,眼神怨毒的盯着林秋石,只是原本留下的水渍却变成红色的鲜血。
顾龙鸣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
林秋石却很冷静,他随手将手揣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等手再次伸出来的时候,手指上已经多了一抹血痕,他将血痕抹在里捏在手中的木头人身上,说下了自己的愿望:“我希望周含山的愿望永远也不能实现。”
周含山起初还很淡定,然而在听到林秋石的这句话后,脸色瞬间大变,他嘶吼一声,捏着匕首就朝着林秋石扑了过来:“你怎么敢——”
林秋石的反应极快,直接躲过了周含山的攻击,一脚踹到了他的手上,将他手里捏着的匕首直接踹飞了出去。
周含山身体本就瘦弱,不说顾龙鸣了,他连林秋石都打不过。
林秋石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将他撂倒在地,林秋石身后的朱如媛咧开了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道:“如你所愿。”
“不!!!”周含山惨叫。
接着,屋子里响起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林秋石抬眸望去,发现他们身旁立着的雕像开始一块一块的碎裂。
周含山扑到了雕像上面,嚎啕大哭的用手护着雕像,想要将它重新拼接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止雕像的分崩离析,周含山把碎片揽入怀里,哭的愈发绝望:“只差一点,明明只差一点——”
林秋石就这么看着他。
顾龙鸣的表情倒是十分复杂,他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是在用你朋友们的命在交换什么吗?”
周含山没有回答顾龙鸣的问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雕像上面,雕像已经完全碎裂,林秋石走到了雕像面前,在碎片里看到了一把青铜钥匙。
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是真看到钥匙的时候,他还是松了口气。
周含山呆呆的坐在地上,怀里搂着雕像。
“朱如媛的愿望,是希望雕像有灵魂,你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和朱如媛在一起。”林秋石把钥匙捡了起来,对着周含山道,“你们在一起有两种方法,一是你死掉,二是她变成人,你选择了后者。”
周含山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林秋石。
林秋石:“能满足愿望的大概也不是朱如媛,而是那尊雕像……对吧?”
周含山肩膀耸动,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林秋石说,“你的愿望根本就不是能够获奖……所以悖论是不存在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只是在为朋友的愿望买单罢了。”
让死人复活哪有那么容易。
林秋石甚至怀疑,朱如媛的雕像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灵魂,只是那灵魂和朱如媛长得一模一样。满足周含山愿望的是它。
“它想要杀了我。”周含山满目疲惫,“因为它无法实现我的愿望。”灵魂还差了一部分,缺那一部分,朱如媛永远不可能变成人。
“不。”林秋石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你就没有想过,想要杀掉你的是朱如媛么?”
周含山愣住了。
“她或许不想让你继续下去了。”林秋石说,“你觉得她从雕像变成人,是件快乐的事么?”
周含山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碎片。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林秋石说。
他说完这话,对着顾龙鸣道:“走吧。”
顾龙鸣点点头,和林秋石一起往外走,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闷哼,林秋石回头,看见周含山倒在血泊之中,腹部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这画面并不让人惊讶,却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顾龙鸣叹息,林秋石回头,脚步不做停顿的走了出去。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为付出响应的代价,周含山害死了自己所有的朋友,无论是有意无意,他都得还上这个债。
第105章 颁奖晚会
拿到钥匙之后, 剩下的工作就是找门。
到底是低级门, 死亡的条件比较宽松,鬼怪也不似高级门那样的蛮横无理。
但顾龙鸣却很沉默, 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现周含山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无辜。
“唉, 如果周含山找到的不是我们会怎么样呢……”顾龙鸣说,“如果他一开始, 就被朱如媛杀掉了。”
“总有完成办法的。”林秋石的手放在兜里, 静静的翻动着那把钥匙,感觉钥匙在自己的手心里滑动, 同时带来一种冰凉的触感, 如果周含山一开始就死在了朱如媛的手里, 那肯定还有别的法子结束这一切,至于像不像他们现在这样轻松就不一定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找门,学校虽然很大,但是关键的地方却只有几个, 第二天下午, 林秋石和顾龙鸣在图书馆的某个偏僻角落里找到了那扇铁门, 然后用钥匙打开铁门后,两人便从隧道里离开了。
在离开之前,林秋石给左丝丝支应了一声,暗示他已经拿到钥匙,让左丝丝这几天去找找门。
左丝丝明白林秋石的意思后,非常惊讶, 但她没有点明这件事,只是佩服道:“你是不是已经过了好多高级门了?”
林秋石没应声,笑了笑,转身走了。
其实仔细想来,他的确已经算得上老手了,能通过第九扇门的人寥寥无几,他却托了阮南烛的福,一口气直接跳到了第九扇。
隧道里的光芒,洗涤了门内世界附着在身体上的黑暗。
林秋石和顾龙鸣在隧道里分道扬镳,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别墅。
程千里还在他的旁边打瞌睡,桌子上放着的西瓜还是冷的,林秋石慢慢的把西瓜拿过来,又开始继续吃。
程千里睡醒后,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含糊道:“你还没去啊?”他也知道今天林秋石要和顾龙鸣进门,没想到一觉醒来还看见林秋石坐在旁边。
“没,已经回来了。”林秋石回答。
“嗯……?”程千里有点懵,他道,“你是从门里面回来的?”
“是啊,怎么了?”林秋石吐了一口西瓜子。
“没事。”程千里吸了吸鼻子,他歪了歪头,道,“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太平淡了。”
林秋石眨眨眼睛,笑了起来:“什么叫反应太平淡。”
“一般人从门里面出来都要缓几天的。”程千里说,“你出来了继续捧着西瓜吃。”
林秋石看了眼自己怀里冰凉的西瓜:“因为好吃啊。”
程千里:“……”重点不是好吃好吗。
“你的门什么时候进?”林秋石把西瓜放下了,他觉得西瓜太凉,吃多了胃有些不舒服。
“快了。”程千里含糊道,“我哥不让我多提……”
“行吧。”既然是程一榭不让程千里多提,林秋石也就识趣的不问了,他站起来,说自己想回房间洗个澡休息一下。
程千里嗯了声,看着他的背影上了楼。
林秋石回房冲了个凉之后又睡了个下午交,晚饭是别墅里的人一起吃的。
今晚是卢艳雪掌勺,吃的都是比较精致的菜色,不过林秋石注意力没在菜上面,他左等右等,却都没看到阮南烛的影子。
“南烛不在家吗?”林秋石问陈非。
“有事情出去了。”陈非回答,“可能晚上才会回来。”
“哦。”林秋石点点头。
晚上,他在阳台的椅子上坐在乘凉,顺便等着阮南烛。但阮南烛没有回来,快到十二点了,林秋石也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他有些困了,便在椅子上打了个盹,等到打盹醒来却已经是凌晨,还是没见到阮南烛的影子。
大约是今天不回来了吧,林秋石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最近别墅里面的气氛很奇怪,大约是和阮南烛的忙碌,程千里马上要进门有关系。
程一榭也几乎看不到影子,三天能见一面就不错了。
最近程千里消停了不少,又开始一个人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恐怖片,经常叫的像只被捏到肚子的惨叫鸡。
“你那么怕为什么还要看?”林秋石问他。
“马上要进门了,我总不能拖我哥后腿吧。”程千里说的挺委屈的,“他们都说多练练就好了。”
林秋石叹气,伸手揉揉程千里的脑袋。他连十八岁都没有满,还是个孩子而已,但门里面的世界却从来不会因为你的年龄而有所怜惜,鬼怪面前,人人平等。
天气热了,做什么都没兴趣。
林秋石终于在离开门的第四天,看到了阮南烛——他正在和程一榭吵架。
这已经不是两人第一次争吵了,但却是林秋石第一次看见阮南烛这么生气的模样。
阮南烛说:“程一榭,你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程一榭站在阮南烛的对面,额头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汗水,他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如同撬不开的蚌。阮南烛似乎是拿眼前这固执的蚌有些没办法了,他又能使用暴力将蚌硬生生的砸开。
“程一榭——”阮南烛一字一顿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为什么总是不肯听我的话。”
程一榭和程千里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大相径庭,他垂着眸子,面对阮南烛的质问,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道了句:“阮哥,对不起。”
“你这是在饮鸩止渴。”阮南烛说了最后一句话,面对程一榭的固执,他终是有些厌烦了,挥挥手道,“你走吧。”
程一榭欲言又止。
阮南烛却已经不说话了,他转身进了屋子,留下程一榭一个人站在炎热的空气里。接着林秋石便听到了阮南烛重重摔门的声音。
程一榭也走了。
对于两人的争吵,林秋石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猜测。但他不敢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点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在两人争吵后,林秋石又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敲响了阮南烛的房门。
“南烛。”门开了,后面露出阮南烛那张漂亮的脸,林秋石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有事吗?”阮南烛问。
“没事……”林秋石说,“这几天你都不在别墅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