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周嘉鱼道:“她和那东西签订了契约?”

  “对。”徐鉴说,“估计是那脏东西要求她继续玩游戏,可玩的过程中一旦失败,就需要付出祭品的生命作为代价,所以小米就找了两帮人,一帮人给她打掩护,一起出现在直播间,另一帮人则在暗处被献祭了出去。”

  “那这些人是……?”周嘉鱼看了这屋子的魂魄,木牌被烧焦之后都开始变淡,看起来似乎是要消失了。

  “这些人,也被那小米骗着签了契约。”徐鉴说,“不过总比丢了命好,烧掉契约木牌应该就没事了。”

  周嘉鱼说:“也对。”

  林逐水道:“我们走吧。”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符,直接烧掉。符纸的灰烬在空中飞舞,形成了一个门的形状,门中全是雾气,看不到尽头。林逐水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先走。

  那几个因为玩游戏被一起牵连进来的人先进了门里,不得不说,几人的表情都有点恍惚,看表情个个都一副我是不是在做梦的模样。

  周嘉鱼跨进门里,眼前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身体有一种从水里面浮起来的感觉,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不断的上升,最后终于浮出了水面……

  “咳咳咳……”清醒过来的周嘉鱼咳嗽着,他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地上,旁边还躺了几个一起玩游戏的人。

  这些人也刚刚醒来,反应和周嘉鱼差不多,都在不停的咳嗽。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玩这种游戏了。”屋子里的人缓过来之后,一种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有姑娘擦着眼泪,委屈的说自己以后要相信科学,再也不迷信,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的男孩子深有所感,大家都心有余悸。

  沈一穷醒的比周嘉鱼晚一点,他睁开眼睛,看见周嘉鱼,咳嗽几声后叫着周嘉鱼:“罐儿。”

  周嘉鱼说:“你醒啦,黑仔。”

  沈一穷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说怎么没看见小米。

  周嘉鱼说:“好像是没看见……”

  他们正想着这事儿,门嘎吱一声开了,因为之前的后遗症,众人的头皮很明显的紧了一下,好在进来的人是林逐水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走吧。”林逐水睡说,“都躺在地上做什么?”

  于是屋子里六个年轻人从地上爬起来,哭哭啼啼的往外走,路过楼下的时候,酒店前台还对着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联想。

  出去后,周嘉鱼帮四人打了车,将他们送走之后才去和林珏徐入妄他们汇合。

  到了汇合的地方,徐入妄告诉他们刚才医院来了电话,说徐鉴已经醒了,又问他们事情进行的是否顺利。

  周嘉鱼把他们玩游戏的事情给徐鉴说了,还说小米变成秃子之后提着刀追了他们几层楼。

  沈一穷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神色恹恹道:“是不是战斗力都和头发多少成反比啊?”

  徐入妄说:“……我现在头发长出来了,你打击不了我。”

  沈一穷遗憾的叹气。

  “幕后主使呢?”林珏道,“让他跑了?”

  林逐水淡淡的嗯了声,“留倒是能留下,只是若是要留他,屋子里那六十多个年轻人的命就救不了了。”

  林珏闻言皱了皱眉,轻叹一声:“罢了,万事不能两全。”

  林逐水道:“等过段时间,再把这件事收一下尾。”

  收尾的意思大概是林逐水打算把那些人都一锅端了,只是不知道他要怎么找到他们,不过既然是林逐水,若是铁了心要动手,肯定有自己的法子。

  几人离开酒店后,直接去了医院,想看看徐鉴的情况。

  到了病房后,周嘉鱼看见徐鉴的确是已经醒了,坐在病床上休息,旁边坐了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徐氏族人。

  “师父。”徐入妄挺激动的,直接冲到了他的身边,“您没事了吧?”

  徐鉴点点头,他的脸色显出一种重病之后的苍白,显然魂魄离体这种事儿无论谁遇上了都得大病一场:“嗯,没事。”

  徐入妄松了口气。

  “林先生,这次谢谢你了。”明明在魂魄的世界里,徐鉴还和林逐水表现的听熟络的,结果这一出来,又傲娇上了,“我们徐氏欠你了大人请。”他说这话的时候下巴还微微仰着,一副哼我又没叫你来救我,你既然救了我,我就勉强回报你一下的表情。

  徐入妄看的哭笑不得:“师父,林先生这次费了大力气,我之前替您做了主张,和林先生承诺若是救下了您,我们徐氏就应下他三个条件。”

  周嘉鱼本来还以为徐鉴会故意表现自己有点生气什么的,却没想到他叹了口气后,对着林逐水做了个抱拳的手势,都道大恩不言谢,谢谢这种字眼,说出来反而廉价了。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林先生有些事情想单独聊聊。”徐鉴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闻言都准备往外走,林珏出门之前还有点担心,补了句:“逐水,说话注意点啊,人毕竟是病人,真气出事儿了你岂不是白忙活了。”

  林逐水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徐鉴还说:“我会被他气出事儿?呵呵,别开玩笑了。”

  林逐水也没吭声,结果周嘉鱼他们刚出病房,还没走远,就听到病房里传出来一阵徐鉴的咆哮:“林逐水你他娘的说什么?你说谁不如你了?我告诉你——”

  后面的话周嘉鱼没听见,因为徐入妄扯着他们赶紧走了。

  四人站在医院外面,想着事情被处理掉了,都松了口气。

  周嘉鱼找徐入妄要了根烟,含在嘴里点燃:“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徐入妄提议说:“不然咱们去吃夜宵?”

  “不了不了不了。”沈一穷疯狂摇头,“罐儿这体质一吃夜宵准出事儿,百吃百灵。”

  “真的假的?”林珏有点不信玄,“有这么邪乎?”

  沈一穷举了几个例子,从吃菌子中毒到被强行碰瓷娶阴亲,吃夜宵导致的事故简直足以变成一部恐怖小说。

  结果他不说还好,一说林珏反而来了兴致,撸起袖子说:“你这么说我真的好想试试啊。”

  徐入妄说:“我也想看看能出什么事儿。”

  沈一穷说:“哇,你们有毒啊?这种也想试?”

  林珏说:“走走走,吃夜宵去,有火锅店吗?突然想吃火锅了。”

  徐入妄很配合的说他知道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味道不错,开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还问要不要让林逐水和他们一起。

  “不说了,反正他也不喜欢在外面吃的东西。”林珏大手一挥,便定下了这件事。

  周嘉鱼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机会,最后见他们都打算上车走人了,没忍住:“喂,你们不问一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哦,你有什么想说的?”徐入妄问。

  周嘉鱼之前一直觉得沈一穷说他一吃夜宵准出事儿纯属玄学,没有科学依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真要去试了,心里居然有一点虚,说:“我觉得有点困了,能不去吗?”

  徐入妄看穿了周嘉鱼虚伪的灵魂:“那我们吃你在旁边打瞌睡好了。”

  沈一穷和林珏在旁边点头。

  周嘉鱼:“……”你们是人吗?是魔鬼吧。

  于是就这么不情不愿的,周嘉鱼被强行架上了车,蔫嗒嗒的坐在后面。

  林珏看着他这模样直乐,说:“哎,罐儿,你别这个表情嘛,妆还没卸呢,看起来太傻了。”

  她这么一说,周嘉鱼忽然想起了一茬:“等、等等,一穷,我们进那栋楼里被小米追杀的时候,我还是保持着现在的样子的?”

  沈一穷没有明白周嘉鱼问这个做什么,点了点头。

  周嘉鱼:“……”他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沈一穷见周嘉鱼这个表情,道:“怎么了?”

  周嘉鱼说:“没什么。”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和林逐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对方,他却保持着弱智的模样,说实话,这个模样他自己看了都好笑,也亏得林逐水当时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

  浪漫是不存在的,周嘉鱼甚至都想象出了自己在林逐水眼里的模样——那是一个傻笑着的弱智,就差掏出丝巾给他擦擦口水。

  周嘉鱼心如死灰的瘫在后座上,也不想去管什么夜宵不夜宵的了。

  车里的剩下三人都莫名其妙的,感觉周嘉鱼这表情简直像是突然被放了气的塑胶娃娃,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个丧字。

  “没事儿,可能是饿了。”沈一穷用母亲般怜爱的眼神看着周嘉鱼,“待会吃点火锅可能就好了。”

  此时凌晨四点,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正是整座城市城市里最寂静的时候。

  他们到达了徐入妄说的火锅店,惊奇的发现火锅店里居然还有另外两桌人。

  “看来有事儿的不止我们。”徐入妄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上二楼进了个包厢后,便开始点餐。

  红汤,微辣,牛油火锅,几人还要了一箱啤酒,说不醉不归。

  周嘉鱼跟张皮似得软在椅子上,沈一穷过去把他拎起来,说:“罐儿,你到底咋了?”

  周嘉鱼说:“那个……算了……没事。”

  其他三人:“……”

  沈一穷挠着头笑着:“周嘉鱼你这个样子真像个怀春少女啊。”

  周嘉鱼:“……”

  沈一穷哈哈直乐。

  周嘉鱼被笑的恼羞成怒,说:“沈一穷,你真的十四岁就不是处男了?”

  沈一穷:“……”

  徐入妄哇了一声,林珏则挑眉:“一穷,十四岁?”

  沈一穷没吭声。

  “我倒是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的确在上学。”林珏撑着下巴,灌了一口酒,“可是我记得你上的是男子初中啊……”

  沈一穷瞬间脸涨红了。

  周嘉鱼故意高声嚷嚷:“沈一穷,你一定是在骗我!”

  沈一穷瞪大眼睛:“你凭什么污我清白……风水师的事,那能叫骗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做了个春梦”,“天天想小姐姐”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一时间火锅店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林珏无情的撕开了沈一穷的谎言,大家聊天的气氛热烈起来,酒桌上的酒瓶子一个接一个的空了,周嘉鱼喝了三四瓶,脑子开始发晕。

  徐入妄和林珏正在划拳,沈一穷则在旁边倒酒:“徐入妄,你输了,喝喝喝。”

  徐入妄也是海量,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

  “豪气!”林珏赞道,她又看向快不行了周嘉鱼,“罐儿,你酒量这么差啊?”

  周嘉鱼趴在桌子上摇头,嘴里含糊着:“我、我去上个厕所……”他摇摇晃晃的从桌子边上站起来,摸索着往厕所的方向去。

  解决了生理需求,又用凉水洗了个脸,周嘉鱼总算感觉状态好了一些。

  他揉揉眼睛,顺手掏出兜里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然后慢慢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结果当周嘉鱼拐过拐角,看到包间里的景象,刚才醉醺醺的酒意一下子便醒了,后背直接起了一层薄薄的白毛汗。

  本该有几人坐着的包间里面空无一人,放在桌子中央的锅也空空荡荡,根本不像有人使用过的痕迹。

  周嘉鱼小声的呼唤了几人的名字,却并未得到回应。

  “他们人呢?”周嘉鱼看到这样的一幕,脑子里立马想起沈一穷说他绝对不能吃夜宵的话。

  “不知道。”祭八说,“你去看看店里其他人在不在?”

  周嘉鱼说好。

  他们吃饭的时间太晚,还选了个二楼的包间,除了上菜时几乎就没见过服务员的身影。周嘉鱼噔噔噔冲下楼,朝着大厅离出口很近的前台望了一眼,心中微微的松口气。前台是有人的,一个长发姑娘坐在那儿,看起来似乎正在打瞌睡。

  周嘉鱼走过去,道:“妹子……”他话才说一半,便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坐在他面前的姑娘慢慢抬起头,本该是脸的部位,却被黑色的头发覆盖着。

  周嘉鱼被吓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转身就想跑,身上却传来巨大的笑声,他一扭头,看见沈一穷和徐入妄站在旁边哈哈大笑,而坐在前台上没有脸的姑娘一把薅掉盖在自己脸上的假发,露出林珏的脸来:“哈哈哈哈哈,罐儿,被吓到了吧?”

  周嘉鱼惊了:“你们故意吓我?”

  “我们就想给你个惊喜。”徐入妄这么着,慢慢的朝着周嘉鱼走过来,“好玩吗?”

  周嘉鱼说:“人吓人吓死人啊!惊喜哪有喜……”

  徐入妄笑道:“看来你被吓的不轻嘛,走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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