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看了那道人一眼,想了许久,才想起了此人的名字,他心道自己是不是表现的脾气太好了点,才让人觉的他不会生气。
道人道:“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关系,但若是险些伤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不过我看张长老你这徒弟,教的不怎么样啊。”
张京墨缓缓道:“陆鬼臼,你可知错?”
陆鬼臼本来以企盼的眼神看着张京墨,然而他在听到张京墨这句话后,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似乎没想到,张京墨居然会让他认错。
张京墨道:“你可知错?”
陆鬼臼咳出了几丝鲜血,他哑声道:“徒儿没错!”
张京墨几步上前,一把揪起了躺在地上的陆鬼臼,他冷声道:“你还不知错?”
陆鬼臼这次眼圈没红,只是看向张京墨的眼神无比的委屈。
张京墨道:“为师同你说过什么,你可曾还记得?”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扯掉了捆着陆鬼臼的绳子。
陆鬼臼垂下头,不肯说话。
张京墨面色愈冷。
那道人见情形尴尬,想要打个圆场,道:“张长老……”他才说出三个字就闭了嘴,因为张京墨看向他的眼神,比看陆鬼臼的冷了十倍。
师徒之间对峙,最终似乎是张京墨赢了,因为陆鬼臼哽咽着道了歉,他说:“徒儿知错了。”
张京墨气息缓和了下来,他道:“你错在哪里?”
陆鬼臼哇的一声便哭开,他道:“我、我不该欺负人。”
张京墨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温和,反而更加的冷硬,他看着陆鬼臼,嘴里吐出两个字:“蠢货。”
陆鬼臼呆滞的看着张京墨,并不明白为什么已经道歉的他还要被师父责骂。
张京墨伸手轻轻抚过了陆鬼臼脸上的瘀伤,只见那块皮肤瞬间恢复了原状,他道:“欺负人?这世上哪有什么欺负人,为师告诉过你,这修真界本就是你死我活,你看看,你不够强,还敢去惹比你强的人,若是我不在这里,今天你岂非直接丢了小命?”他并不想将陆鬼臼教成意气用事,有勇无谋之人。
张京墨又道:“今天这事换成为师,我若是被那女童恶整一番,却还是要对她露出笑容。”
陆鬼臼呆呆的看着张京墨。
张京墨冷冷道:“宠她,纵她,待时机来到之时,便彻彻底底的废了她。”
那道人本以为张京墨会训诫陆鬼臼一番,却没想到竟是训着训着画风突变……
张京墨说到这里,便又笑了,他道:“当然,如果你够强,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可以当做是废话,因为——”他拖长的声音,用空着的那只手随手一抓,便将原本站在道人身边的女童,抓到了自己的手里,“因为你轻而易举,便可要了她的命。”
陆鬼臼赫然看呆了。
女童尖叫挣扎,道人愣了片刻后,便怒喝了一声:“放下我徒儿!”
张京墨蔑视的笑了,他手掌微微用力,那女童便瞬间拔高了声音,随即昏迷了过去。
道人怒极气急,御起法器,便朝着张京墨冲了过来!
☆、第17章 惩恶道
这道人姓王,在凌虚派也算小有地位,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取张京墨炼的丹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张京墨表现的太过和善,导致给人留下了一个容易欺负的印象。
王道人的修为和张京墨差不多,但他自恃除外历练数百年,心道再怎么也比张京墨这个天天闭关炼丹的人强,所以动起手来,丝毫不觉的自己会落在下风。
张京墨面沉如水,随手将奄奄一息的女童朝着王道人扔了过去,自己则带着陆鬼臼躲过了那法器的一击。
那道人见自己徒弟飞过来,害怕误伤了她,于是只好收了几分力道,想着先将徒弟接下再和张京墨计较。
王道人一接到自己的徒儿,便脸色大变,他声音急怒交加:“竖子焉敢如此!”
他在接到徒弟的那一刻便知道张京墨做了什么,张京墨竟是将自己年仅七岁的徒儿丹田直接刺破了!没了丹田这修道之路便彻底失去了希望,这一生恐怕都只能做个凡人。
王道人的徒儿也是凌虚派小有名气的天才,况且她是个少见的女修,若是培养起来,定是王道人修线路上的一大助力!
王道人气急怒极,恨不得直接手刃了张京墨。
和王道人的愤怒比起来,张京墨却显得异常的淡定,他站在离王道人不远处,眼神凉凉的看着不远处的对手。
王道人将自己徒儿放下,再次御起法器,看他的模样,竟是想着和张京墨拼命。
张京墨见状嗤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铜铃,将灵气注入其中之后,便轻轻摇动了起来。
这几个动作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陆鬼臼修为还太低,被张京墨护在怀中看不太真切,只是恍惚见到那朝着张京墨攻来的道人,在张京墨摇起铃铛之后,竟是喷出一口鲜血,便整个人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直接给撞飞了。
这一飞还飞的特别远,将屋顶都给撞破了,陆鬼臼抬眸望去,眼见那道人在他面前化作了天边的一颗星辰……
陆鬼臼刚才哭了许久,这会儿见到这样一幕,有些没缓过神来,只是呆呆道:“师父好厉害……”
张京墨没说话,弯腰将陆鬼臼放到了地上,然后唤来一直在外面等待的清风明月,让他们派一只鹤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童送去王道人的府邸。
清风明月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全是敬畏,听到这吩咐,便低头应下,然后上前将女童抱起,出门去了。
张京墨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个被王道人撞出来的碍眼的窟窿,眼神里透出不满的神色。
被晾在一旁的陆鬼臼看向张京墨的眼神里全是孺慕,他道:“师父,你好厉害啊。”
张京墨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鬼臼道:“我以后会像你一样厉害吗?”
张京墨浅笑道:“鬼臼以后会比师父还厉害。”
陆鬼臼又道:“师父,你那铃铛可真厉害,我以后也要炼一个和师父一样厉害的铃铛!”
张京墨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铃铛,最后也没回陆鬼臼的话。
若是真的拼气命来,张京墨有九成的把握能灭了王道人,但他却没有把握能在灭了他的前提下,保住自己洞府中大部分的建筑。
张京墨向来都不是个喜欢修缮洞府的人,一来觉的是麻烦,二来也太花时间。
所以,他选了个最简单的方法——开启了布置在洞府之中的禁制。
凌虚派没隔洞府之中,都设有防御外地的禁制,这禁制开关便是张京墨手中的铜铃,禁制一开,洞府之中没得到张京墨允许的道修便会被全部驱逐出去。
王道人也不知是被气昏了头脑,还是觉的张京墨不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居然完全没想到这一茬。
于是金丹期的他直接被禁制之力直接给推出了洞府,也不知推到了哪里去了。
面对陆鬼臼崇拜的眼神,张京墨少有的有些心虚,他干咳一声,对着陆鬼臼道:“你可是知道为师的用意了?”
陆鬼臼拼命的点头,他下次遇到不能拼过的敌人时,再也不会像刚才这般冲动。
张京墨摸了摸陆鬼臼的头,道:“还有什么地方受伤了,给师父看看。”
陆鬼臼刚才一直情绪激动,冷静下来之后,才觉的自己浑身都疼,那女童踢他的时候还用上了灵力,踢的部位也全是身体最柔软的地方。
陆鬼臼在张京墨的注视下把衣服脱了,只见那肉呼呼的胳膊和小肚子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被白嫩的皮肤一衬,更加显得刺目。
张京墨觉的自己非常不高兴,他甚至开始思考,刚才就这么放过王道人和他那个讨人厌的徒弟,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陆鬼臼也低着头看自己的小肚子,他伸手摸了摸,嘶嘶的叫了两声。
张京墨道:“有点疼,忍着。”
他说完,从须弥戒中取出药膏,然后一点点的抹在陆鬼臼的身上,他的动作特别的仔细,一边抹药一边检查陆鬼臼的身体。
待检查到陆鬼臼的肚子时,张京墨的眉头皱了起来,陆鬼臼的内脏似乎是被灵气伤到了,虽然不严重,但要愈合恐怕需要一段时间。
若只是外伤,张京墨片刻便能治好,但他担心用药太猛会伤了陆鬼臼的身体,所以决定慢慢来,免得留下病根。
因为上了药,陆鬼臼显然是有些乏了,他道:“师父,我好困啊。”
张京墨道:“睡吧。”
陆鬼臼听到这两个字,便倒入了张京墨的怀里,张京墨将小小的肉团子抱了起来,看了一眼他那均匀呼吸的白嫩小肚子,没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
陆鬼臼睡着后,张京墨决定把屋顶修了,然而在他找到材料,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见掌门传音,叫他出去一叙。
张京墨稍微一想便知道是王道人回来了,他只好暂时放下了破掉的屋顶,御风飞出了洞府,直奔掌门所在的大殿。
还未进大殿之中,张京墨便听见了那王道人愤怒的咆哮声。
“清远,你来了。”掌门也是元婴修为,平日为人处世倒也公正,在魔族入侵之时,也没有像有些门派掌门那般,弃掉门下弟子奔逃,在张京墨的那么多次重生之中,他大多都是为抵御魔族身死道消。
张京墨微微颔首,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王道人。
掌门道:“听闻你与王轨有些误会,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把你叫来……”
掌门话还没说完,王道人便怒气冲冲道:“掌门,你可不能偏心啊,这怎么不是大事,我那徒儿天赋如此之高,竟是被张京墨毁去了丹田!”
张京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
王道人见状以为张京墨是心虚了,于是声音越发高昂:“他还擅自启用禁制,将我硬生生的赶出了他的洞府!”
掌门:“……咳咳,清远,这事情,要不你同他道个歉?都是同门……”
张京墨闻言,这才开口冷冷道:“你徒儿被废是大事?”
王道人瞪眼道:“不然是小事??她七岁便已入道,哪里像你那个徒儿!”凌虚派之中,凡是弟子入道都要向掌门备报以领取合适的法决灵器,修为越高东西越好,几乎没有人像张京墨这样故意隐瞒自己弟子的修为。
张京墨冷笑道:“那请问张道长,不知是你的徒弟重要,还是火融丹重要呢?”
王道人道:“当然是我徒——等等,你炼出了火融丹??”火融丹这三个字,足以让任何修士发狂。
张京墨看也不看他,对着掌门行了一礼:“今日我先告辞了,待丹药出炉之时,清远在府中等候掌门。”
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王道人那变得极为难看的脸色。
只有最顶尖的丹修才能炼出火融丹这种可以帮助元婴期修士突破的丹药,王道人在听到张京墨的话时,第一时间便是不相信,可他又想起了前些时间,张京墨炼出的元青丹——按理说,这种丹药,也不是张京墨一个金丹期修士能炼出来的。
再加上平日里张京墨予他的丹药药效要比从其他地方得来的丹药药效要好许多,王道人的心中也不由的打起了鼓。
一个七岁入道的徒弟,换一枚元青丹都换不到,更何况火融丹了……
掌门哪会不知道王道人这变来变去的脸色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后悔和张京墨撕破了脸皮,若是来日张京墨真的炼出了火融丹,恐怕王道人哭都没处哭去。
掌门道:“王轨,你看今日这事……”
王轨脸色难看,一甩袖子转身便走,掌门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却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二卷 行路难
☆、第18章 出远途
张京墨曾是个与人为善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师父曾经说过他不适合修炼,只适合炼丹的缘故。
修真一途,乃逆天而行,若是不争不抢,夺人气运,怎么可能跨出那一步走到巅峰。
在这一百二十多次的重生里,张京墨那柔和的性子也一点点的被磨平,最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王道人之事,并非张京墨心狠手辣,而是他在看到苏芷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让这个女孩子走上仙途。
有的人,若是没出现在你的眼前,你或许不会记起她,但若是看到了她一眼,便再也忘不掉。张京墨记得苏芷这个名字名字,他甚至还记得,因为苏芷,第一世的陆鬼臼险些丧命。
苏芷陆同鬼臼,两人实是命中犯冲,和这次一样,他们在第一世见面时也相互大打出手,那时候的陆鬼臼没有张京墨撑腰,想来也是被那个护短的王道人,好一通收拾。
想到这里,张京墨的心情更不好了,他掐指一算,便将一个时间记在了心中。
从掌门处回去后,张京墨先是将房顶修好了,然后又将自己需要用到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之后,便在灵穴之上开始打坐。
第二天,陆鬼臼一醒来就蹦下了床,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张京墨打坐的地方,他知道他师父五官灵敏,也不进来,远远的叫着师父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