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埃道:“你们平时怎么和老板联系?”
老四道:“我们只知道老板的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账号,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
季尘埃继续问道:“这里是哪,怎么离开这里,剩下的还有多久回来?”
老四道:“这里是西边的郊区,门口就有车,大姐那里有车钥匙,他、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
季尘埃知道老四只是个小杂兵,知道的并不多,他在问清楚了账号和电话号码的信息之后,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会把我的眼睛,舌头割掉吗?”
按照常理来说,老四如果想要活命,肯定得撒谎,可惜这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实话:“是的……”
季尘埃道:“你做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吧,那些人都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老四哆哆嗦嗦的说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大姐在管,他充当的只是一个打手的角色。
季尘埃扭头看了眼门外面,忽然有些后悔直接把大姐踢死了,她知道的,明显比老四要多的多。
不过现在,季尘埃想问的,已经问完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道:“我不杀你。”
老四终于松了口气,他的裤裆下面血肉模糊,这会儿脸色惨白的简直就像个死人。
季尘埃把手机丢给他:“你自己打电话报警,再叫救护车吧,好好说话,不然……”
老四哪里敢再说什么,他带着哭腔报了警,然后又给自己叫了救护车。
季尘埃等他打完了电话,忽的就笑了,他说:“哎,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真的有点小紧张呢,就给你留双眼睛好了。”
老四瞪大了眸子,似乎不敢相信季尘埃说的话。
季尘埃冲着老四笑了笑,然后将手里拿着的刀,重重的剁了下去。
小七在此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似乎默认了季尘埃的做法,它安静的看着季尘埃将老四变成了一个口不说,手不写的废物,然后看着季尘埃哼着轻快的歌,去将手上的血迹全部都洗干净了,接着,他在屋里找了张湿毛巾,来回的擦拭了匕首上的指纹,然后将匕首重新放到了大姐尸体的不远处。
做完这一切,才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季尘埃根据老四说的位置,估算警察过来还有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坐在仓库的地上,忽然很想抽根烟。
季尘埃道:“小七,我好困啊。”昨天晚上蚊子太多,再加上担心自己,他一直都没睡着。
小七道:“要不你睡一会儿?”
季尘埃嗯了一声,干脆就躺在了地上,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警察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十分令人震惊的犯罪现场。
一个女人犯因为重击,直接内脏破裂当场死亡,而另一个人贩子,则被削成了类似于人棍的东西。
他被救护车救走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呜呜呜的叫着,可惜他的舌头一点也没剩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警察在仓库里找到了季尘埃,季尘埃的身上也带着很多伤痕,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被虐待,所以昏迷了过去,直接叫救护车一起拉走了。
季尘埃也睡的熟,被人搬上去的时候居然都没醒。
接着,警方又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被关起来的几个女人和孩子,经过询问,得知这几人都是被人贩子拐来的。这些女人们本来都已经完全绝了被救的希望,却没想到警察忽然降临,将她们从地狱里救了出去。
季尘埃睡的酣甜,似乎完全没有因为那些血腥的而产生什么不良的反应。
在警方对现场进行勘察过后,得出的结论是人贩子集团内讧,凶手已经逃之夭夭——除了这个,似乎就没有其他更合理的答案了。
虽然季尘埃出现的位置非常可疑,但作为一个双腿残疾,还十分瘦弱的年轻人,并没有人觉的他有能力干出这些事。况且大姐的死因,是个无法用科学解开的谜——她被重击了胸口,导致内脏破裂,这力量太大,以至于她的大部分胸骨都成了碎片。
然而找遍了整间仓库,都没能发现致死的凶器。
不过这种人,死也就死了,况且还死于内讧,警察也懒得深究。
周尧韫在医院一直守着季尘埃,直到他醒来。
季尘埃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他位置旁边发呆的周尧韫,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才发现那些伤口全部被包扎起来了。
周尧韫道:“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尘埃看着周尧韫,忽的就一头扎进了周尧韫的怀抱,然后死死的抱住了他,委屈道:“小韫,我以为我会死。”
周尧韫安抚着季尘埃,他道:“哥,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门外走进了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那人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警察局的,过来做个调查。”
季尘埃还在瑟瑟发抖,他道:“救命,小韫,我好害怕。”
周尧韫疑惑的看了那个警察一眼:“你有什么问题不能过两天来问么?”
那警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情上面催的厉害……”
季尘埃这才从周尧韫的怀里,露出一双满含泪水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全是惊恐,看的让人不由心生怜惜,他道:“你、你问吧。”
那男人变开始问一些常规的问题,季尘埃也都一一作答,他正面回答的问题不多,大部分都做出一副茫然惊恐的模样,仿佛真的陷入了昏迷什么也不知道。
警察问完了问题,道了声谢谢就走了。
季尘埃见他出去了,才逐渐收起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周尧韫道:“哥,你怎么了?”
季尘埃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他不想把周尧韫扯进这件事来。
就在男人离开不久后,在警察局帮了周尧韫忙的徐艺岱出现了,他道:“周哥哥怎么样了?”
周尧韫道:“还好。”
徐艺岱道:“有空的话,就去局子里做个笔录吧?这件事估计闹的有点大。”
周尧韫一听,愣了:“不是有人来做了笔录了么?”
徐艺岱一脸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接着,两人沉默了几秒钟,随即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那个来做笔录的人,根本就不是警察。
第24章 你知道了吗
那个进季尘埃病房的男人在离开医院后,便上了一辆轿车,迅速的消失在了医院的门口,他在车上,换下了那身警服,然后拿出电话道:“我刚才去问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应了两声后,便骂道:“要是让我知道了是哪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看我不一枪崩了他。”
两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男人最后道:“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你不会受到牵连吧?”
电话那头回答了男人的问题,他原本阴霾的表情也稍微晴朗了些许,他道:“那好,我正在往那边赶,回见。”
说完,他便挂上了电话。
周尧韫和徐艺峦在发现了这件事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看,他们看了眼仿佛有些失魂落魄的季尘埃,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贩卖人口和毒品一样,都是暴利行业。贩卖人口甚至不需要本钱,只要你够狠心,再稍微长点脑子,就足以胜任这份工作。
一个小孩卖出去最低也是上万元,除掉运费之后,便全是纯利润,一个月卖一个,都比许多工薪阶级富足许多了。
当然,随着国家立法的完善,贩卖人口的惩罚也越来越重,不过只要一天这条利益链条还在,人贩子这个行业就绝不可能绝迹,就好像毒、品一样。
季尘埃动了这个利益链条,就肯定会触及某些人的敏感线,所以遭到报复,也是非常自然的事。
不过即便如此,季尘埃却不打算停手了。那个假装警察的人在进来的时候,小七就直接对他报了警,直接告诉他这个人的负能量值超标,一定要小心。
而季尘埃,干脆趁机扮演了一个被吓坏的柔弱少年,他扑进周尧韫的怀里,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可怜兮兮的看向那个人,只不过心里面,全是些血腥的念头。
季尘埃想要眼前的人去死,而且死的越惨越好。
第一次杀人的经历,并未对季尘埃产生严重的影响,甚至在他杀完人之后,就直接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那没心没肺的模样,让小七看了十分无奈。
小七在季尘埃醒来之时问过他,你不害怕吗?
季尘埃反问小七他需要害怕什么。
小七道:“作为一个人类,杀死自己的同类后,不该有负罪感么?”
季尘埃直言道:“我和这种人渣可不是同类。”
从老四的口中,季尘埃已经清楚的明白,如果他没有小七,那么现在的季尘埃,大概已经变成了一个口不言,眼不能视,连手都断掉的废物。
季尘埃的心软已经早就用完了,有了小七作为后盾的他,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彻底的收起了自己的怜悯之心。
老四还是死了,死在进医院的那天晚上,据徐艺峦私下里说,老四死前的模样十分可怖,他双眼大大的睁开,眼神里是满满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魔鬼。
季尘埃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而且若要说魔鬼,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比得上老四自己了。
季尘埃身上受的伤,全是擦伤,稍微做一下消毒处理就行了,他本来当天就可以出院,结果周尧韫死活不同意。
这次事件,对周尧韫的刺激很大,他完全没有料到,他一个疏忽,季尘埃便发生了这样的事。若不是人贩子内部突然内讧,他恐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哥哥了。
周尧韫把本来想把这件事告诉王之秀和周煜勉他们,结果季尘埃直接拦住了周尧韫,按照他的说法便是——事情既然已经完美的得到解决,那就不要再让家里人担心。
周尧韫看着季尘埃,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两个人贩子一死一伤,伤的那个还没活过两天,媒体报道后,警察反应迅速交出凶手——季尘埃曾经见过的一个人贩子。
大众的目光被吸引在了凶手上,于是一些线索便被人为的淡化了。
季尘埃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利用小七查了老四给他的那个电话号码和银行账户,小七在利用它强大的功能进行查询之后,给出了季尘埃一个名字——许云崇。
这个名字,季尘埃曾经听到过。在他没有残疾之前,他也跟着季明忠去参加过一些宴会,在宴会上,季尘埃见过这个叫许云崇的人一面。
而之所以季尘埃对这人记得如此清楚,就是因为这人实在太过显眼,他的年龄比季尘埃只大十岁,可所站的位置,却已经超过了季明忠。
季尘埃本以为他死去之后,就会同原本的世界再无交集,却没想到,许云崇,仅仅是个开始。
在季尘埃出院的那天,他看到了一个他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沈舒雅。
半年时间未见,这个原本保养的非常好的女人,变得苍老了许多。
她一个人坐在候诊室外面,头发简单的梳起,表情漠然的凝视着前方,和季尘埃记忆里那个娇艳如花的女人,完全大相径庭。
季尘埃正被周尧韫推着往外走,他看了沈舒雅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季尘埃死去之后,那个家里发生了些什么呢?沈舒雅还同从前一样那么幼稚么?家里的气氛还是那么尴尬么?季尘埃一边往外走,一边把这些东西,丢到了脑后。
出院之后,周尧韫给季尘埃做了顿好吃的。
十分丰盛的大餐,周尧韫坐在桌子那头,看着季尘埃开心的狼吞虎咽,他用交叠的双手撑住下巴,目光说得上温柔,他道:“哥哥。”
季尘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周尧韫继续道:“好吃吗?”
季尘埃扯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后,点了点头。
周尧韫道:“这大概是我给你做的最后一顿饭了。”
季尘埃愣了,他道:“你……什么意思。”
周尧韫道:“我想了很久,觉的还是让你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会安全一些,而且现在的我,是保护不了你的。”
季尘埃把手里的筷子放下,看向周尧韫:“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准备继续照顾我了?”
周尧韫道:“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尘埃觉的现在的周尧韫显得很奇怪……非常的奇怪,他看向季尘埃的眼神里有悲哀,有愉快,有爱意,还有冷漠。
季尘埃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周尧韫走到季尘埃的身边,蹲下来,平视季尘埃的眼睛,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该叫你季尘埃,还是该叫你周尧勤?”
季尘埃当场傻眼了,周尧韫发现他不是周尧勤也就罢了,可是为什么能知道他是季尘埃?
周尧韫道:“我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觉的很开心。”
季尘埃道:“你不恨我吗?我占了你哥哥的身体……”
周尧韫眼神里的冷漠突显了出来,他伸出手,将季尘埃嘴角残留的酱汁抹去,然后道:“你好像只有周尧勤的一部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