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生的一切都坚定了祝清泽复仇的信念。
高手过招,最忌讳外人干扰,祝清泽非常清楚,这是他唯一能够杀死楚天惶的机会。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祝清泽的预料,他和顾千树一样,完全没有想到云亭居然会是那个背叛了顾千树的奸细。
看着自己的好友被云亭死死抱在怀里,一个念头袭上了祝清泽的心头——他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云亭背叛顾麟堂的理由。
悲哀又让人痛恨的理由。
突发的情况,让祝清泽暂时改变了计划,他直接一剑刺入了云亭的心脏,然后将顾麟堂救了下来……若他不这么做,那么现在他的这位好友恐怕已经落到楚天惶手里了。
楚家人,还真是可怕。细细想来,祝清泽很快便发现顾麟堂身边所信任的人几乎全部和他们有关,这个局,完全可以用无孔不入四个字来形容。
祝清泽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一缕头发,却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办法杀了楚天惶——即使用自己的命来交换,也在所不惜,而想要杀死楚天惶,他就必定不能让顾麟堂落入楚天惶之手。
这天下之间,能和楚天惶有一战之力的,怕是屈指可数,而顾麟堂,则是最好的人选。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要如何离开这座城,躲开楚天惶的追捕。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果然如祝清泽预料的那样,只消一炷香的时间,城中已经开始十分严格的排查要出城的人了。
祝清泽驾着的马车一到城门口就被守卫给拦了下来。
“车里是什么人?”守卫手里拿着两张画像,十分狐疑的看着祝清泽。
“……车中是贱内。”祝清泽也化了妆,脸上贴了小胡子和皱纹,头发也变成了花白的模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翁,若不是熟识的人,几乎很难有人能认出他来。
祝清泽一边偷偷的给守卫塞着银子一边低声道:“她生病了一直没好……这位大哥您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通融?”守卫接过了银子,却是摇了摇头:“这可没办法通融……上面要求严着呢,你把车帘子掀开,我看一眼就放你们过去。”
“那、那好吧。”祝清泽见状也只好同意了。
守卫掀开车帘,就看到了在里面面无表情的坐着的顾千树,他嘿嘿一笑,表情变得有些猥琐:“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大了,艳福却是不浅啊。”
“嘿嘿,运气好,乡下买来的……”祝清泽看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长得是不错,手脚也利落,就是可惜了是个哑巴……”
“嗨,娶老婆,哑巴不哑巴有什么关系。”守卫道:“脸蛋漂亮就行了嘛……”
“……”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的顾千树表示他如果武功恢复了真想杀人。
“那小哥,我们先走了。”通过了检查后的祝清泽向守卫告了别。
“去吧去吧。”守卫冲着祝清泽点了点头。
“谢谢小哥了。”祝清泽笑了笑,驾着马车朝前驶去。虽然是在笑着,可是祝清泽还是依稀觉的心中有些不安,过关过的太轻松,反而让他觉的有哪里不对劲。
“麟堂。”祝清泽叫道。
“何事。”顾千树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看,他受的伤并不轻,又因为没有时间来疗伤,反而越拖越严重了。
“我朋友在城外接应。”祝清泽迟疑片刻,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心中的不安说出来:“你在他哪里躲上三天,待到你武功恢复了,我再安排你回西域。”
“好。”顾千树闭上眼开始养神。
马车驶出城五六里之后,祝清泽就看到了和他约定好的朋友,此刻他心中的忐忑终于消散了一些,脸上凝重的色彩也舒缓了下来。
“你怎么会惹到楚天惶?”祝清泽的好友名叫钟沂源,是江湖上一个十分有名的大夫。
“我不犯人,人要犯我啊。”祝清泽只能苦笑。
“……”钟沂源表情十分不以为然,看来的确是不太相信祝清泽的话,他看了一眼祝清泽身后的马车:“里面是谁?”
“我一个好友。”祝清泽没有说出顾麟堂的身份,毕竟现在顾麟堂穿着女装,实在是不太适合出来见人。
“是么。”钟沂源笑道:“和你一起闯祸的好友?清泽,你这次的祸,可闯得不小啊。”
“……我也不想的。”祝清泽只能苦笑:“帮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就离开。”
“说这些干什么。”钟沂源道:“只要不被楚天惶发现,别说三天,就是让我养你三年都没问题。”
祝清泽听着这话却沉默了,说着容易做着难,楚天惶的势力有多大他可是清楚的很。三天时间,听着虽然很短,要真的等起来,却是度日如年。一旦被楚天惶发现,他还会连累钟沂源。
但是事到如今,祝清泽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便远离了小城。
然而就在马车离开片刻之后,两个人影却犹如鬼影一般出现在了祝清泽和钟沂源对话的地方,仔细看去,两人居然就是祝清泽想要躲开的楚家兄弟——楚天惶和楚地藏。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冲出来呢。”楚天惶双手交叠,十分懒散的看着楚地藏。
“……”楚地藏不语,只是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一动不动。
“傻弟弟,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楚天惶道:“不过让他休息两天倒也不错。”待到他以为即将安全之时,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给于希望,再让他绝望。
“他会恨我吧。”楚地藏哑声道。
“他当然会恨你了,没有人会原谅叛徒的。”楚天惶笑道:“你该不会还以为你的尊上会原谅你吧?”
“……”楚地藏不语,眼神却透出一丝迷茫。
“别傻了。”楚天惶冷笑:“我要是他,肯定恨不得把你扒皮抽筋——更别说原谅了。”
楚地藏重重的抿了抿唇。
“与其想要让他原谅你……不如想想办法如何让他接受你吧。”楚天惶若有所思:“……你的这个尊上,可不是什么容易啃的软骨头。”
“……”楚地藏狠狠的瞪了楚天惶一眼,却还是沉思了起来。
同样的相貌,同样的衣着,却还是能让人明显感到两人的不同,楚地藏还有着人类的感情,而楚天惶,则更像是一个完完全全冷血冷心的魔鬼。
“别那么生气。”楚天惶叹道:“又不是我的错。”
楚地藏根本不再理会楚天惶的逗弄,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大不了让你先吃好了。”楚天惶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楚地藏这种对他十分不敬的态度,作为双生子的哥哥,没有人能比楚天惶更了解自家这个别扭的弟弟了:“……让你先尝尝你家尊上的味道……”
闻言,楚地藏扭头看向楚天惶,眼神更凶狠了。
“……你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会退让的。”楚天惶道:“地藏,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知道。”属于云亭的声音,却有着一张楚天惶的脸,楚地藏英俊的面容带着浓浓的厌恶,像是在厌恶楚天惶,更像是在厌恶他自己:“不要伤了他。”
“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不就好了。”楚天惶道:“你不好奇你的尊上再次见到你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么……”
“……”楚地藏却不再说话,而是就这么离开了——他的确是想楚天惶一起去的,可是他又在害怕,害怕看到顾麟堂厌恶的表情。
他的尊上永远不会原谅他,而这,就是自己想要得到他的代价,楚地藏对此,早已有了觉悟。
第36章 你这只咸猪手真的不怕被剁了么
原本以为会有波折的离开却十分轻易的成功了,祝清泽很快就驾着马车到了钟沂源的住所,这一路上他都十分的小心,随时观察着周围的动向,在发现没有什么可疑人士之后才将马车停在了钟沂源家外面。
“叫你朋友出来啊。”钟沂源看了祝清泽一眼:“怎么了?”
“……无事。”其实祝清泽本来是打算偷偷的叫顾千树出来换衣服的,但是没想到钟沂源这么关心马车里坐了谁,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把马车里的顾千树叫了出来。
穿着一身女装的顾千树脸色已经黑的要死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祝清泽一眼,那眼神居然让祝清泽背脊凉飕飕的。
“这……?”钟沂源看见顾千树时十分坦然的露出了惊艳:“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咳咳咳,别问那么多了。”祝清泽笑的勉强,虽然现在顾千树没有武功了,可这就不代表自己不怕他,说实话,顾千树那冷冰冰的眼神还是让祝清泽感到了十分沉重的压力……
“好吧。”祝清泽也不是个十分迟钝的人,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顾千树一眼,然后了然的笑了:“不问就不问,不过你小子还真是逃命也不忘带上红颜知己啊。”
“……”祝清泽笑的都要哭了,什么红颜知己的,阎王爷还差不多好么,也多亏了顾千树没武功了,不然恐怕钟沂源今天就要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顾千树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这时才冷着一张脸往屋内走去。
“哈哈。”于是祝清泽更尴尬了,他连忙拴好了马车,拿了一套男装跟了过去。
“麟堂,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你再换衣服吧。”祝清泽早就注意到了他这位好友左手腕上的那个狰狞的伤口,他们和楚天惶那种受了伤就能立刻好起来的变态自然不同,若是不擦些伤药包扎一下怕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顾千树点了点头,把手伸了过去。
祝清泽挽起了顾千树的袖子,然后用干净的湿布清理了一下已经结痂的伤口,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顾千树手腕上的伤口居然伤到了骨头,袖子一挽起便可以隐隐约约的看来森森白骨。
顾千树脸色是不大好看的,但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唯有从那惨白的肤色看出他的确是伤的不轻,而在祝清泽为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也只是在痛得厉害的时候,稍微皱皱眉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痛就说。”祝清泽叹气:“那个楚天惶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唉,没想到啊,云亭居然也是个叛徒。”
“也?”顾千树眉头一挑。
“我这不是最后还是向着你了嘛。”祝清泽一听顾千树这话立马心虚了,他把顾千树带到芙蓉天其实是楚天惶的吩咐,说到底也算是背叛了顾千树一回:“你好歹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顾千树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眼前却又浮现出云亭口中溢血的模样……胸口中剑,云亭又不是楚天惶那样的变态,怕是现在已经死了吧。
“唉,楚天惶真是好手段啊。”祝清泽一边感叹,一边往顾千树的手腕上撒着药粉:“你没有内力,这伤恐怕是隔些日子才能好呢……”
“……”顾千树还在继续神游。
“啧啧,看着真疼,对了,你身上不是也被出楚天惶甩了一鞭子么?”祝清泽忽的想起了什么,伸手探向顾千树的颈项——他给顾千树找来的这套女装是高领的,也正好遮掩住了他颈项上的伤口。
“……”见到祝清泽伸过来的手,顾千树右手一下子把祝清泽的手拍开了。
“……你好凶。”被打了一下的祝清泽十分委屈:“都是男人,你还怕我占你便宜么……”
“……”顾千树皱着眉头,犹豫片刻后还是解开了自己衣服的扣子,露出了颈项上已经青肿的伤口。
楚天惶的鞭子果然厉害,顾千树就只挨了那么细细一鞭,整个脖子都却已经看上去十分狰狞,他的皮肤本就十分白皙,更是衬得那伤口无比的严重。
祝清泽看了一眼就抽了一口凉气:“楚天惶这王八蛋还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
“……”顾千树面无表情的瞪了顾千树一眼。
“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祝清泽急忙打掩护。
“今天就别洗澡了,用水擦擦身体就好。”祝清泽给顾千树的颈项上的伤口也上了药,犹豫了一会儿道:“免得把伤口弄湿了不好愈合。”
待到这时,顾千树的脸上才露出疲惫的神色,他没有了内力,又受了内伤,还不能好好的休息……终于放松下来之后便感到了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出的疲倦。
“困了么?”祝清泽注意到了顾千树脸上的倦意。
顾千树点了点头。
“那去休息会吧。”祝清泽把给顾千树拿来的男装防盗了他的床头:“衣服放在这里了,我先出去给你打盆热水。”
顾千树看了祝清泽一眼,又不说话了。
于是祝清泽走了出去,烧好热水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却发现顾千树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他的衣服上的扣子并没有扣的太整齐,露出白色的里衣和一片青紫的颈项,手腕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白布,整个人都在透出一种虚弱的感觉。
这样的顾麟堂,是祝清泽从未见过的。
祝清泽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水盆之后便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走近了顾千树,轻轻的为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这要是在平日里,顾千树或许在祝清泽还未进门的时候便醒了,可是今天即便是被人近了身也,他也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祝清泽看了顾千树片刻,便转身离开了。还有三天,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清泽,你到底惹了什么事。”一出门,祝清泽就遇到了钟沂源:“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值钱么……”
“有多值钱?”祝清泽瞅了钟沂源一眼:“够你治好一个人了么。”
“……那当然够了。”钟沂源讪讪的笑着,他这个人虽然是个医生,性格却是怪的不行,有一次遇到一个十分嚣张的富豪找他去治病,钟沂源被惹火之后直接下了个极为昂贵的方子,足足花了那富豪几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钟沂源道:“够我吃一辈子了。”
“楚天惶……”祝清泽听到这里,也只能苦笑了:“还真是大手笔。”
“唉,我也觉的。”钟沂源道:“你那位红颜知己睡了?”
“哪是什么红颜知己啊。”祝清泽无奈道:“他是顾麟堂,镜城之主……顾麟堂。”
“顾麟堂是个女人?”钟沂源脑袋明显有些转不过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