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71章 你们这群辣手摧花的小人!

  

  这是个无法挽回的死局。

  顾千树恨着楚家兄弟,而楚家兄弟也无法原谅顾千树。

  而祝清泽的死亡,则是将这个死局逼入了一个更加悲惨的境地。他断绝了最后一点顾千树原谅楚天惶和楚地藏的可能。

  夏天尸体腐烂的特别快,很快,死去祝清泽僵硬的肢体开始变得柔软,令人恶心的腐臭的味道渐渐的散发了出来。

  这件事情的结尾,是楚地藏把祝清泽的尸体从顾千树的怀里抢了出来。

  顾千树当时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他只能抱着祝清泽,一旦祝清泽的尸体离开他的身边,他就会不停的流冷汗,似乎已经变成了身体的一种条件反射。

  楚地藏实在是拿顾千树没办啊,只能按照大夫的医嘱不停的给顾千树喂水。

  直到后来楚天惶出现说了一句话,顾千树的情况才稍微好转了些。

  楚天惶站在顾千树的面前对他说:“顾千树,你不是那么恨我么,我给你一次杀了我的机会好不好?”

  顾千树面无表情的看着楚天惶,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说到做到。”楚天惶知道顾千树不相信他的话,但是他也不太在意,只是道:“不过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错过了,就只能被我们关一辈子了。”

  顾千树盯着楚天惶的眼睛,像是要看出楚天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可是他到底也没能看出什么——楚天惶的眼神里只有一片阴郁的黑色,如同挂着乌云的天空,阴沉的让人害怕。

  “我要杀了你。”还是那句话,只不过这次顾千树却说的很慢,而听到这句话的人,也能从他的神色和语气里听出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你能的话。”楚天惶说完这句话,便出了屋子,留下个楚地藏和顾千树。

  自从有了那些关于轮回的记忆之后,楚地藏对待顾千树的态度也有了变化。

  他确定自己爱着顾千树,甚至愿意为他献出生命,可是与之同时,楚地藏感到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偷了仙子的羽翼,却不一定能留下仙子,楚地藏觉的自己和楚天惶就是两个可笑的废物,顾千树若是想走,他们谁也留不下他。

  楚天惶对待顾千树的态度虽然看上去十分的刻薄,但是他到底会不会爱上顾千树,也是个无解的谜题。

  人的感情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控制,楚地藏看着又瘦了一圈的顾千树,忽的叹了口气。

  顾千树的确是瘦了,可是精神却奇怪的好了起来。就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必须要达到的目标,整个人都不复从前的散乱颓废。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好的是这个模样的顾千树,是鲜活的,坏的是顾千树想达到的目标是杀了他们。

  其实如果顾千树真的能杀死他们,倒或许是件不错的事,楚地藏弯下腰,给似乎已经睡着的顾千树的身上搭上了一层薄毯,是不是如果他们被顾千树杀了,这个可怖的轮回,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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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每天最炎热的时候,顾千树的屋子里放了许多的冰,温度倒也不算太高,他站在窗口拨弄一盆兰花,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如同黑色的瀑布。

  因为太热,所以穿得很少,颈项上裸丨露出的皮肤可以看到一条白色的蛇顺着他的脖子蜿蜒而上,而蛇的下半身则被白色的纱衣遮住。

  楚地藏安静的在他身后看着,直到熏香快要烧完他才进了屋子。

  顾千树这才发现了楚地藏踪迹,他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见到楚地藏进屋,也只是懒懒的憋了一眼,又继续看手上的兰花了。

  熏香的味道很好,可是顾千树却知道这就是他武功无法恢复的罪魁祸首。

  无论是熏香,亦或者沐浴时使用的花类,都有着一股同样的味道,闻着清香淡雅,事实上却比毒药还可怕。

  因为长期出不了屋,顾千树的皮肤更白了,他在食物上从未被亏待过,想要吃什么直接告诉楚地藏,几乎都能得到满足。

  顾千树本来以为楚地藏是来屋子里坐坐的,可是没想到他却走到了屋子的香炉旁,将还在燃烧着的熏香取了出来。

  顾千树的眼神里滑过一丝疑惑……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他们嫌自己活的太久,决定换种更厉害的熏香?

  可是楚地藏的表情一直很阴沉,即便是注意到了顾千树的目光,也没有说一句话。

  顾千树心中的疑惑更甚,直到楚地藏快要出门的时候,他才听到了一句话——“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楚地藏是这么对他说的?顾千树听了只觉的可笑,他实在是搞不明白,楚家兄弟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做出一副自己欠了他们的模样。

  想不通,便也不想了,新换上的熏香散发出陌生的味道,顾千树只当是楚地藏心血来潮,并没有将他的这个举动放在心上。

  楚地藏出了顾千树的住所,便去一旁的屋子找到了楚天惶。

  楚天惶已经很久没有和顾千树住在一起了,他似乎不愿对顾千树产生多余的感情,态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冷淡,然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还是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换了?”楚天惶也在修剪一盆兰花,他手里拿着小小的花剪,转过头来到:“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一定要这么做么。”楚地藏道:“现在就这样不也挺好的?”

  “哪里好?”楚天惶放下了手里的剪刀:“这就是你想到的生活么?”

  楚地藏不说话,因为答案早就不言而喻——这自然不会是他想要的,整日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

  “那么就别多话了。”楚天惶的脸上少有的带上了一丝疲惫。

  从祝清泽死去之后,楚天惶就一直睡不好,那些原本消失的梦境又再次出现了,虽然被囚禁的是顾千树,可论消瘦的速度楚天惶和他比起来也绝对不遑多让。

  “是该做个决断了。”楚天惶道:“你告诉他了?”

  “还没有。”楚地藏神色有些恍惚:“……你……”

  “别说了。”楚天惶摇了摇头,此时他和楚地藏的差异更加显露了出来:“我知道你心软,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他已经够绝望了,楚地藏很想这么说,却又住嘴了。

  “还不够绝望啊。”楚天惶道:“他还想着回去呢……”即使我们在他的身上刻下印记,即使我们把他关在笼子里,即使我们手里捏着他朋友的命,可是他依旧不属于我们——从未属于过。

  “……”楚地藏吐出一口气:“还有多久?”

  “一个多月吧。”楚天惶歪了歪头,少有的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我又开始期待了。”

  “……有什么好期待的。”楚地藏并没有楚天惶那样的乐观,他只觉的自己心中压了一块大石头,若是他有楚天惶那么高的武功,那么这件事自然是由他来做最合适,可是这江湖之中……能和顾千树比肩的人,怕也是屈指可数。

  两强相斗,必有一伤,楚天惶决定干干净净的同顾千树决斗一场的这个决定,楚地藏是不赞成的。他对于楚天惶的表现十分不安,可是却又不能说服楚天惶放弃他的想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楚天惶是这么说的:“他就算有了武功,也还是逃不掉的。”

  “……”楚地藏觉的这个理由非常的牵强。

  “别问那么多了。”然而对于这件事,楚天惶并不愿意多说,他只是道:“我比你清楚。”

  ……比我清楚,你真的比我清楚么?楚地藏明显的看出了楚天惶的敷衍,他知道从楚天惶嘴里已经问不出什么,于是只好停下了这个话题。

  楚天惶是能看得出楚地藏的不安的,但是他并不打算安慰楚地藏,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他必须去做的,而这些事,或许也是解开死局的唯一办法。

  “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种药么?”楚天惶道:“等这件事完了,就用上吧。”

  “……”楚地藏一愣——楚天惶值得的那种药,效果便是让人失去一段的记忆。

  “去吧。”楚天惶垂下了眼帘:“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楚地藏紧了紧拳头,还想要说什么。

  “去吧。”然而楚天惶却像是失去了耐心,他道:“我有分寸的。”

  “哥。”楚地藏道:“你不要骗我。”

  “傻弟弟。”楚天惶听了这句话,原本冷漠的眼神却忽的软化了下来,他少有的摸了摸楚地藏的头:“我怎么会骗你,会骗你的,只有他。”

  “……”见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楚地藏只好阴沉着脸色离开了,他的预感告诉他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这些事,是他绝对不想看见的。

  楚天惶看着楚地藏离开的身影,却只是伸出手,慢慢的抓住了桌子上的那盆兰花,然后手渐渐用力,将那盆兰花掐的粉碎。

  “就这一次。”楚天惶愣愣道:“地藏,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说罢,他将手里的兰花碎片随手扔到了地上。

  

  第72章

  

  顾千树在发现自己的内力逐渐恢复的时候,已经距离换掉那种熏香足足有十几天了。

  他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没想到这种感觉却越来越明显。

  楚地藏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他依旧每天来见顾千树,为他带来每日要吃的食物,整个人却变得越来越沉默。

  顾千树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楚天惶和楚地藏的阴谋,但是他想来想去都不觉的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地方——作为囚徒的他,甚至连最起码的自由都没有,更没有什么楚天惶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了。

  在第十七天的早晨,顾千树终于可以在手心里凝出那一束许久未见的木犀花了。

  出现在手中的花束依旧如初,米黄色的花瓣和浓郁的香味,都让顾千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然而这木犀花只出现了瞬息,便很快消散在了他的手里。

  凝出木犀花的这一天楚地藏没有来看他,顾千树本来可以离开屋子的,但是他却没有。

  镜城已经不在了,屈指可数的好友也死去了,那么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值得他留念的地方么,就算离开了这个囚笼,他可以去的地方,又是哪里呢。

  况且楚天惶为什么要恢复他的武功,还依旧是个无解的谜题。

  “他想和你公平的打一场。”这是楚地藏带来的据说是楚天惶的想法,现如今楚地藏沉默下来的气质和楚天惶已经有了七八分像,他穿着一身黑衣,在他的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曾经作为云亭时的温和的模样。

  顾千树平静的看着楚地藏,忽然有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个陌生人的感觉。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好几年了,可是依旧却觉的自己是在一场无边无际的梦境里,这梦境似乎会随时醒来——可是已经这么久,顾千树却还是没能回到他所想要的世界。

  盛夏,阳光炽热无比。天空中没有一丝的云彩,顾千树站在阳光底下,微微的眯起了眼。

  外面院子的景色让他觉的陌生又熟悉,就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

  楚天惶和楚地藏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下着围棋,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顾千树恢复武功,甚至可以说于之前的态度相比,对待此时的顾千树更加散漫。

  这是一种令人十分微妙的感觉,顾千树开始怀疑自己走进了他们布下的陷阱。

  “有武功的你和没有武功的你哪个好对付一点?”系统对于顾千树的这种担忧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屑:“如果他们是真的想对付你,为什么要恢复你的武功。”

  的确是这个理,可顾千树还是觉的厌烦。

  楚天惶和楚地藏都让他感到厌烦,这个世界让他感到厌烦,在这里的度过的每一刻都让他感到厌烦。

  应该结束这一切了,顾千树想,无论是败也好,胜也罢,他都想要一个结果。

  和顾千树同样不安的还有楚地藏,他隐约知道了楚天惶的想法,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楚天惶是这么对他说的,他说:“地藏,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失去点什么。”

  楚地藏安静的听着,脸上面无表情,过了许久之后才轻声道:“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呢。”

  是谁创造的我们,是谁让我们不断的进入轮回。

  “若是我知道,那便好了。”楚天惶的神态充满了一种浓重的疲惫,就好像游遍了世界已经彻底没了渴望的旅人,他说:“我只想让这一切结束。”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于是最后的一幕进行的越发顺利。

  剑是好剑,无论是长度亦或者重量和顾千树用过的那一柄完全一样,甚至连剑柄上刻着的花纹都几乎相同,顾千树慢慢的抚着剑,然后抬起头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男人。

  “请。”这是顾千树第一次看到这么有礼的楚天惶,在顾千树的记忆里,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永远都带着或者讥诮或者冷漠的笑意,然而今天,顾千树却意外的从楚天惶的脸上读出了一丝君子的味道。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请。”还是那个字,楚天惶慢慢的取出了自己的长鞭,他同楚地藏一样穿着一身黑衣,和顾千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好剑。”楚天惶看着顾千树把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拿剑,楚天惶看着顾千树眉间已经许久未见的冷意,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他是没有资格得到顾千树的爱的,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

  一袭白衣的顾千树,即便是被关了那么些年,却似乎依旧没有改变——他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本该是顾麟堂,可是他,却从未在内心承认过这个名字。

  既然从未承认名字,那么是否又说明了他从未承认过这个世界呢。

  楚天惶想到这里,却笑了,他觉的自己实在是可笑,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一切,那么何必又再纠结这个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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