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昙不敢跑太慢,她怕被一个人丢下。

  第一场雪花落下来的时候,苏昙的教授通知她,说她的论文发表了。这着实是个好消息,论文发表之后,苏昙不但可以加学分,考研也算多了一分助力。

  为了这个,陆忍冬做了一桌好菜庆祝,把苏昙的室友和陆妍娇都叫来家里。

  饭桌上陆妍娇和唐笑一见如故,喝了不少红酒,要不是陆忍冬拦着,两个姑娘估计今天都得醉的不省人事。

  陆妍娇喝酒之后胆子也贼了,抓着唐笑哭,说:“我多想自己是个男人啊,这样就能找个姑娘了,你看昙昙姐,我就想娶个这样的!”

  唐笑大喝一口,含糊道:“对对对,特别可爱,逗起来还脸红。”

  陆忍冬在旁边听着,没忍住敲敲桌子:“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够了啊。”

  陆妍娇道:“才不够,我要搬家,我家楼下搬来了个神经病——”

  苏昙道:“神经病?”

  陆妍娇委屈极了,她说:“我家鹦鹉飞他家去了,他非要说我对他耍流氓——”

  苏昙有些好奇:“你养鹦鹉了?”

  陆妍娇说:“之前就养了,因为考试挂科,被我爸陌没收,这学期总算送了回来……”

  陆忍冬冷笑:“谁叫你要给它取个那么奇怪的名字。”

  陆妍娇怒道:“乌龟头这个名字很奇怪吗??”

  陆忍冬说:“呵呵,不奇怪?你平时叫它什么来着?”

  陆妍娇不吭声了。

  苏昙琢磨了会儿,才琢磨出陆妍娇到底简称她家鹦鹉什么名字,她明白后突然有点佩服陆妍娇的想象力。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在他们的面前表现的很乖巧,陆妍娇这姑娘,显然并不是个标准的乖乖牌。

  陆妍娇说:“我不管,他偷了我的鸟,还骂我流氓,我讨厌他,小叔——”

  陆忍冬说:“不行,不管,不同意。”

  陆妍娇:“我还没说是什么呢……”

  陆忍冬微笑:“什么都一样。”

  陆妍娇借着酒意嚎啕大哭,说自己是个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娘。

  陆忍冬等她唱完来了句:“黄,你倒是真的挺黄。”

  都说酒壮怂人胆,被陆忍冬刺激的陆妍娇恶从胆边声,控诉着陆忍冬的过河拆桥:“小叔,你当初利用我追昙昙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忍冬挑眉,没说话。

  陆妍娇说:“还送我项链,我勒个去,明明私下说好都是铂金,我拿回去一咬——银的!我可不信你舍得送昙昙姐银的……”

  当初在餐厅吃饭,陆忍冬送了陆妍娇一条模样是一本书的项链,送了苏昙一朵昙花。因为陆忍冬说是银质地,苏昙才勉强收下。

  没想到这时候陆忍冬就已经开始挖坑,还挖了个那么深的。

  陆妍娇道:“我绝对不是亲生的——”

  陆忍冬说:“你要是再废话,就会发现自己连捡来的也不是了。”

  陆妍娇闷了口酒,靠在唐笑肩上哭道:“你看看我小叔,他根本不是人,是魔鬼——”

  唐笑怜惜道:“没事,一切都过去了。”

  然后两个醉鬼惺惺相惜,念了一通古诗词,陆妍娇迷迷蒙蒙的连李白赠汪伦都背出来了。

  苏昙没怎么沾酒,此时清醒无比,看着桌子对面两人,心情实在是有些复杂。她其实还蛮想继续听陆妍娇的八卦的,但陆忍冬黑了脸,陆妍娇显然不敢继续摸老虎屁股。

  于是苏昙转头,看了眼正在假装认真吃菜的陆忍冬,她道:“你到底计划了多少东西呀?”

  陆忍冬道:“嗯,挺多的。”

  苏昙道:“比如?”

  陆忍冬说:“比如……你听过吊桥效应么?”

  苏昙摇头。

  陆忍冬说:“当一个人过吊桥的时候,她的心脏会不由自主的加快,如果正巧此时有异性和她表白,她会误以为自己喜欢上了那个人。”

  苏昙愣了愣。

  陆忍冬却是微笑起来,他伸手抚开了苏昙的一缕发丝,语气温柔:“跳楼机和摩天轮同理哦。”

  苏昙微微张嘴,满目不可思议:“这都行?”

  “不知道行不行。”陆忍冬撑着下巴,凝视着苏昙,“但总要试试嘛,这次不答应,下次继续努力。”

  苏昙看着陆忍冬的表情,这才注意到陆忍冬似乎也有些醉了,他眸里因为酒气变得氤氲朦胧,但格外的吸引人。

  “所以,昙昙。”陆忍冬说,“你现在,不在吊桥上,我可以再问一遍,你喜欢我吗?”

  苏昙心忽的就软了,她竟是从陆忍冬的这句话里,感到了一种不安。眼前的男人看似温和骨子里却十分强势,能说出这种服软的话,已然是很不容易。

  “喜欢呀。”苏昙缓缓靠近,抬头吻住了陆忍冬闭上的眼眸,隔着薄薄的眼皮,她感到了灼热的温度,“比喜欢洋芋,还要喜欢呢。”

  陆忍冬闻言,伸手死死的搂住了苏昙,他说:“嗯,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第56章 高兴

  人生里最幸福的事,便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你喜欢我时, 我刚好也喜欢你。

  唐笑和陆妍娇两人醉的不像样子, 苏昙先把他们两个赶到了二楼的客房里。两人一挨床铺,就直接睡死过去, 看样子不到第二天是醒不过来了。

  苏昙给他们调好空调的温度, 又搭了层薄被,缓缓关上门后转身离开。

  陆忍冬还坐在楼下喝酒。他撑着下巴, 远远的看着苏昙, 眼中带着微醺的醉意。苏昙倒了杯醒酒汤, 递给陆忍冬:“喝点吧,不然明天头会疼的。”

  陆忍冬伸手接过, 却没有喝下, 他说:“我没醉呢。”

  好像每个醉鬼最喜欢说的都是这句话, 苏昙嗅着陆忍冬身上淡薄的酒气, 在他身边坐下:“真没醉?”

  陆忍冬摇头。

  苏昙伸出手指:“这是几?”

  陆忍冬说:“三。”

  苏昙说:“这是……唔!”话语还未出口, 一个火热的吻便突然而至。陆忍冬的唇上也带着淡淡的酒味,但这气息并不让人讨厌,苏昙的脑袋眩晕起来, 虽是滴酒未沾, 却有种跟着醉了的错觉。

  一吻结束,陆忍冬用鼻尖蹭了蹭苏昙的脸颊,他小声道:“昙昙……”

  苏昙说:“嗯?”

  陆忍冬道:“你好甜……”

  苏昙脸颊开始发烫,醉了的陆忍冬比平日里多了分慵懒的味道, 他的手指按在苏昙的嘴唇上,继续说:“还想再尝一次……”

  苏昙咬了一口陆忍冬的大拇指:“别闹了,快去洗澡睡觉了,都这么晚了。”

  陆忍冬说:“我不想睡。”

  苏昙蹙眉:“那你想干什么?”

  陆忍冬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他缓声回答:“傻姑娘,当然是你呀。”

  苏昙愣住了。

  陆忍冬没等苏昙反应过来,站起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去洗澡。等到厕所里面水声响起时,苏昙才想明白陆忍冬刚才的话是个什么意思——这家伙居然又在给她讲荤笑话。

  这次庆祝,宾主尽欢。唯一美中不足,便是第二天宿醉的头疼。

  家里三个人都废了,陆忍冬其实也喝了不少,虽然反应没有那两个那么大,但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苏昙负起了照顾醉鬼的责任,熬了不少醒酒汤,又亲手做了清淡的午饭。

  唐笑和陆妍娇奄奄一息的趴在桌子上,用生无可恋的表情喝着粥。陆忍冬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睛半闭着。

  “不喝了,不喝了。”陆妍娇要死不活,“再喝我就是蠢蛋。”

  唐笑脸色特别难看:“对,不喝了……”

  苏昙听的哭笑不得,若是不知道的人看了他们两个,估计还以为是被人劝着喝酒了。谁知道这两人昨天喝着红酒划拳,还嫌弃红酒不带劲非要陆忍冬拿白酒过来。陆忍冬当时以为他们喝不了多少,于是开了瓶茅台,结果最后他们解决掉了一瓶,直接醉的不省人事。

  苏昙是滴酒不沾的,也没人劝她喝,她成了家里唯一的幸存者。

  缓了小半天儿醉鬼们才勉强缓过来,陆忍冬也不敢这样的状态开车,最后还是叫了出租,让司机把两人送回学校。

  “你还记得昨天说的话么?”苏昙看着喝粥的陆忍冬,好奇的问了一句。

  陆忍冬说:“记得啊。”

  苏昙说:“真的?”

  陆忍冬点头,语气里带着笑意:“你昨天不是还问我要干什么么……”

  苏昙瞪眼睛:“你还好意思说!”

  陆忍冬道:“好好好,我错了。”他抱住苏昙,哼哼着,“脑袋还疼,昙昙你给我揉揉。”

  苏昙慢慢的揉着陆忍冬的太阳穴。两人间的气氛一时间格外的温馨。

  时光继续往前。

  十一月时,落下了初雪,算是彻底的入了冬。

  陆忍冬某天突然亲自下厨,给苏昙做了一顿大餐,然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姑娘,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苏昙正在啃排骨,腮帮子鼓鼓的,她艰难的把肉吞下去,对着陆忍冬举杯:“断腿一周年?”

  陆忍冬:“……”

  苏昙低低笑着:“我还记得你当时在车里时的表情。”

  陆忍冬说:“我也记得你的表情,你当时在和谁打电话?”

  苏昙道:“许凌睿,他叫我回家过年呢。”

  这一年间,苏昙变了很多,陆忍冬也变了不少。大约是第一印象作祟,在很长时间里,陆忍冬在苏昙的印象里都是驾驶室里那个神情冷漠的男人。即便是女友哭的再凄惨,他也不曾流露出分毫的动容。

  陆忍冬观察着苏昙的表情,叹息:“你,是不是一直做好了和我分手的准备?”

  苏昙眨眨眼睛,没有料到陆忍冬会突然说起这个。她稍作迟疑,还是缓慢点头:“其实也不算是做好准备,只是觉得,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大概也不会……努力的想要挽留你。”

  陆忍冬抿唇。

  苏昙垂眸:“因为如果你决定要和我分开,那总该是有你的理由。”她会失落,会遗憾,却不会像陆忍冬前女友那样丧失尊严的哀求他回来。苏昙在感情上本就淡薄,能给予别人的回应本就不多,和陆忍冬在一起,她已经尽力而为。

  陆忍冬其实能理解苏昙。在那样的家庭背景下,苏昙能活成现在这个模样,养成这样的性格,已然非常不易。如果可以选择在阳光下长大,谁会愿意经历苦难。苦难也无需感激,需要感激的,是挺过苦难的自己。

  陆忍冬只怨自己没有早些遇到苏昙。没有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遇到她,温暖她。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两人在饭桌上沉默了许久,最后陆忍冬郑重道,“如果你对我有那里不满,请一定要告诉我。”

  苏昙笑着:“你也是。”

  陆忍冬紧紧握住了苏昙的手。

  初雪落下后,没过几日他们的城市就迎来了第一场寒流。不过一夜之间,视野所及之处均是银装素裹。苏昙换上了冬衣,洋芋也是个怕热不怕冷的,抖着一身厚毛就在雪地里撒欢。陆忍冬威胁它要给它洗澡才把它哄进屋子里。

  考研的时间是在十二月底,陆忍冬但邻省却突然出了个案子,他估计整个十二月都得待在那边,乃至于过年都可能赶不回来。

  “如果不行我就请假吧。”陆忍冬的态度倒是非常的果决,“毕竟你考研是大事。”

  苏昙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成,你不用太担心我。”关于考研,她已经准备了很久。虽然说不上十拿九稳,但也是有个八成的把握。该做的题都做了,尽了人事,剩下的,便只有等着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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