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忍冬放了假,也开始计划带苏昙出去玩。苏昙几乎没有旅游过,所以去哪里,玩什么,都听陆忍冬的。
旅费苏昙本来要求打欠条,最后陆忍冬态度坚决的表示,别打欠条了,干脆换算成别的吧。于是一次旅行下来,苏昙欠了陆忍冬十件事。这时候她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两人结婚后洞房花烛夜,陆忍冬这个臭流氓把条子一张一张的摆在苏昙面前,道:“来吧,昙昙,一个个的还。”
苏昙无言以对,瞪着陆忍冬。
陆忍冬忍着笑故作严肃:“你不会赖账吧?”
苏昙只能咬了一口他的肩膀,怒骂陆忍冬不要脸。
这次旅行,陆忍冬带着苏昙出了一趟国。
三月正是北半球的春天,万物复苏,草木葱郁。他们从南边出发,一直绕过了最北端的城市。
初春微凉,却又不似寒冬,让人心情澄澈。
在最北端的城市,苏昙第一次见到了极光。那是个天气晴朗的夜晚,她靠在陆忍冬怀里。
陆忍冬正在说一个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故事里有他,有战友,有敌人,还有死亡。拂过脸颊的风有些冰,苏昙抬头,看到天色渐渐暗下,穹顶上浮起了淡色的光,那光越来越亮,最终形成一条绿色的缎带,翠生生的映入苏昙的眼眸。
“运气不错。”陆忍冬道,“有时候得多等几个晚上才能看到。”
苏昙仰着头,眼睛里全是星关,她感叹道:“好美呀……”
陆忍冬握着苏昙的手:“是很美。”他稍作犹豫,将手伸入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
苏昙注意到了陆忍冬的动作,但在看到陆忍冬拿出的东西时,她却整个人都呆掉了,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苏昙。”陆忍冬打开了那个小盒,里面如苏昙所料那般是一枚在蓝丝绒衬托下的美丽钻戒,他举着盒子,语气郑重极了,“给我照顾你一辈子的机会,好不好?”
苏昙头低着,没吭声。
陆忍冬心中微凉,以为苏昙会拒绝他的求婚,谁知道下一刻,苏昙缓缓抬眸。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她的肩膀轻颤,像是蝴蝶颤抖的双翼,苏昙说:“我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个人了。”
陆忍冬用力的拥住她。
“奶奶走的时候,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就这样一个人过了。”苏昙说,“有人也尝试过靠近我,结果,他们说我的心是冷的。”
陆忍冬低骂:“那是他们蠢,不识货。”
苏昙带着泪露出笑容。
陆忍冬深吸一口气,再次重复刚才的问题:“所以,你愿意么?”
苏昙点头:“我愿意。”
漂亮的铂金钻戒,缓缓的套入了苏昙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尺寸刚好。陆忍冬在戒指上留下轻柔的吻,他苦笑道:“我本来想在旅行结束的时候同你求婚,但是今天气氛太好,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苏昙靠在陆忍冬肩上,看着手里的戒指,温柔的笑着:“没关系的,都一样。”
陆忍冬说:“嗯,还好你答应了……”
苏昙好奇:“要是我不答应,你怎么办?”
陆忍冬故作冷笑:“呵呵,这荒郊野岭的,你要是不答应……”
苏昙眼睛睁大。
陆忍冬揪着她的脸颊,轻咬一口:“那就只有挠痒痒把你挠到答应了。”
苏昙:“……”那还真是挺恐怖的。
离开了北边的城市,他们又去了相对比较温暖的海边小镇,在那里渡过了最后几天,然后返程回国。
陆忍冬研究了会儿日历,信誓旦旦的说他觉得下周一是个领证的好日子,苏昙才不信他的鬼话,道:“下下个月领吧,正好五月二十号。”
陆忍冬委屈道:“两个月你不会跑了吧?”
苏昙说:“哼,这可不一定。”
陆忍冬蹙眉:“那不成,你都摸了我的腰了,得对我负责。”
苏昙笑道:“洋芋还亲过你的脚呢——”
陆忍冬:“……”
虽然陆忍冬嘴上说不乐意,可还是尊重了苏昙的想法,两人最后决定五月二十号领证。
旅游结束,剩下的时间陆忍冬没有再打扰苏昙,让她全力准备复试。
日子一天天的热了起来,四月下旬,苏昙考研面试。
陆忍冬陪着苏昙去了考场,他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便看到苏昙面带笑意从考场里走了出来。
见到此景,陆忍冬便已心中有数。
“感觉不错。”苏昙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陆忍冬点点头,“我家昙昙最棒了。”
三天后,面试成绩公布,随之而来的,便是录取名单。苏昙毫无意外的考上了自己想进的学科。
所有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出成绩那天,苏昙和陆忍冬两人在家里好好的庆祝一番。
苏昙也喝了点酒,她软软趴在桌子上,面脸通红,眸子里闪着水润的光泽,她道:“忍冬,忍冬……”
陆忍冬酒量好,只是微醺,他以为苏昙不舒服,正欲给她倒点醒酒汤,却被苏昙拉住了衣角。
苏昙唤道:“苕苕……”
陆忍冬愣了愣才反应苏昙是在叫他,他苦笑不得,弯腰询问:“怎么了?”
苏昙咬咬下唇,扭捏片刻后,才小声道:“想抱抱,你抱抱我。”
看着如此模样撒娇的苏昙,陆忍冬差点没把持住。但他又舍不得把宝贝囫囵吞下,只能咬着牙忍耐着:“乖,咱不闹。”
“你不喜欢我了吗?”苏昙哼哼,她很少喝酒,自然也几乎没醉过,她此时的脑子里混乱极了,只余下本能。
“喜欢。”陆忍冬叹气,“喜欢得不得了,你要是再撒娇,我就真忍不住了。”
苏昙好似也感到了危险,怯生生的放了手,还嘟囔:“小气鬼。”
陆忍冬:“……”他觉得自己上辈子的名字一定叫做柳下惠,如此美色当前,却还能坐怀不乱。
第59章 结束
大学毕业, 对于多数人来说,只是命运开始。
对苏昙而言,也是如此。她如愿以偿的进入了自己心仪的高校读研。
在班级最后一次聚会时,唐笑扑进了苏昙怀里, 哭的梨花带雨,一个劲的说苏昙结婚的时候一定得叫上她。
苏昙轻拍着唐笑的背, 全部一一应下。
喝酒, 唱歌,放肆的哭。学生们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留恋着身边的伙伴,寝室的室友,甚至于楼下那只宿管大妈养的胖狸花猫。
唐笑毕业后便要离开这座城市, 据说是准备出国去学点东西,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一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时间却是检验友情的最好标准。
苏昙是最后一个离开寝室的。
她走时,认真的将寝室打扫了一遍。寝室里四张床铺全都空了,和苏昙第一天来这里时似乎一样, 却隐约有些不同。
她在寝室里坐了会儿,才拖着行李慢慢离开。走廊中,不少同学都在收拾东西, 打算搬出住了四年的地方。
苏昙走的很慢,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最后一次走下这些石梯,也是最后一次, 看见这些景色。
然而就算再慢,道路也终究是有尽头的。
苏昙到了门口,同宿管阿姨告别,然后踏出了那扇推开过无数次的大门。她朝着下望去,看到了站在楼梯下面的陆忍冬。
两人视线交汇,陆忍冬眼中的温柔和浅淡的笑,冲去了苏昙心头萦绕的离愁。她深吸一口气,却是忽的从这别离里品出了对未来的期望。
“昙昙。”在未来等着她的人,正在呼唤她的名字。
苏昙笑了起来,她快步向前,投入了陆忍冬坚实的怀抱。
陆忍冬亲吻着苏昙的头顶,询问着:“怎么,我家小姑娘难过了?”
苏昙点点头。
陆忍冬说:“那今晚给你做大餐吃。”
“好。”苏昙说。
五月二十号,陆忍冬和苏昙一起去了民政局,领了那张小小的证件。证件上贴着一张合照,陆忍冬和苏昙两人并列而立,脸上均是甜蜜的笑。
婚礼定在十月,陆忍冬开始和苏昙一起商量关于婚礼的一切。婚宴婚纱蜜月旅行,样样都在计划之中。
许凌睿也知道了苏昙结婚的事。他的那一声恭喜,带着些忧郁的味道,苏昙大致能够明白他的心情。
“希望可以给姐姐当伴郎。”许凌睿说,“想要看着姐姐幸福。”
苏昙沉默片刻,同意了。
王冕君也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苏昙和陆忍冬结婚的消息,不过他没有许凌睿那么好的待遇,根本找不到苏昙,最后无奈之下,只能用陌生的号码给苏昙打了电话,询问是否能来参加婚礼。
苏昙冷静的谢绝了,她说:“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一丝亲情,就请把我当做陌生人吧。”
王冕君无言,许久后,他艰涩道:“父亲想要表示一下……”
“不必了。”苏昙说,“我不需要他,他其实也不需要我,既然如此,又何必两看相厌。”
王冕君终是妥协了,苏昙的冷漠已经让他看到了她的决心。她不接近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哥哥,曾经踽踽独行时都不曾被磨难扭曲,现在有了可以为她遮蔽风雨的人,她便更不会妥协。
“苏昙。”王冕君说,“如果以后他对你不好,可以打我的电话……”
苏昙慢慢道:“那我大概是永远没有机会打了。”
王冕君叹息,听着电话挂断。
之后的日子里,王冕君的确不曾接到过苏昙的电话,他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里,知道关于苏昙的事。她过得很好,丈夫极为疼爱她,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婚后不久,还诞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有的人上半辈子受够了苦,下半辈子,连老天爷都开始怜惜。
在举行婚礼之前,苏昙和陆忍冬的母亲又见了几次。
陆母算是彻底把苏昙当做女儿来疼,陆忍冬还开玩笑说他在家里的地位又下降了。
陆母闻言没好气的说:“再过几年,还有的降呢。”
陆忍冬瞬间明白了陆母的意思,他笑道:“这事儿不急,都听昙昙的。”况且现在苏昙刚刚读研,他们也还年轻。
苏昙在旁边听着,腼腆的笑。她在期待婚礼之余,内心又生出些不安。陆忍冬看穿了苏昙的小情绪,某天晚上直接拿着枕头去了苏昙的房间。
“你来做什么呀。”苏昙被陆忍冬吓到了。
“你猜?”陆忍冬笑着。
苏昙说:“我才不要猜——”
陆忍冬坐在床边,转身将苏昙扑在身下,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昙,嘴角带着点坏笑:“宝宝,咱证都扯了,你就不想验验货?”
苏昙脸红了,她移开目光,不自然道:“验……验什么货。”
陆忍冬俯下身请了苏昙一口,然后把她的手抓着按在了自己劲瘦的腰肢上:“当然是苕货了。”
苏昙忍不住笑了。陆忍冬趁着她弯起眼角,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
那天,苏昙被迫验了货,她从来不知道,陆忍冬还有那么坏的时候。
第二天,两人都没能早起。
苏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窗外已经大亮,她艰难的睁开眼,朦胧之中看到了陆忍冬脸上挂着笑意,正目光温柔的凝视她。
苏昙嗓子都是哑的,她哼了声,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散架了:“你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