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眼瞟着他,想起当年他去替她“请”董师傅来改造磨台的旧恶。估计那趟“专程拜访”,邬大匠师也饱受惊吓。
“他给了我一本多年撰录的造物心得。我翻了翻,简直就是本废纸,很多鬼画符在上面不知所云,但你爹估计会视为罕世珍宝。”
她默默地反复想他这番话,乍一听就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既然把邬大匠师一生的心血结晶当成废纸,又怎么会专程拜访?他是无利起早的人么?
她突然笑颜绽放,“程跃然,你早就想娶我了对不对?所以早就想好怎么讨好我爹,抢了那本手书来!”
他呛了一下,板着脸瞪了她两眼,抢?不用这么直白又准确吧?
她因为欢喜,笑脸上闪耀出异常俏美的神采,让他的心都跟着好像开了遍野山花。“胡说。”他抿住嘴角要满溢出来的笑容,“谁早就想娶你?是师傅硬把你塞给我。”
他又口是心非,瞪眼说瞎话了!每夜低低嚷着喜欢她的人不是他么?
“承认了吧,程跃然!”她歪着头看他笑,“说说,你什么时候安下这个坏心的?”
他瞪她,“无聊。”拨开她快步前行,她笑呵呵地追着他,也不再追问他的答案。如果她问……他打算告诉她实情,从削断她头发的那一刻他就这么盘算了。
过了南漳,襄阳也就两三日的行程。一路风和日丽,且走且游,十分缱绻愉快。
南漳乡间的油菜花开得漫山遍野,娇黄嫩绿令人倍感清新畅快,悠悠在望不到边际的花海中孩子一样笑着跑来跑去,乡间劳作的农民也都看着她笑,还有一个妇人编了个花帽送给她。悠悠喜滋滋地把花帽戴在头上,回头望几步远的程跃然,他也正含笑看她。她不忍挪开目光,程跃然最好看最迷人的时候,就是他用眼睛淡淡微笑的时候。桀骜冷漠的俊美容颜却配了双带了笑的眼角,站在无垠花海之中……她突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这样完美的少年,今生只属于她。
她被他的微笑蛊惑,痴痴走向他,把花帽摘下来,踮起脚膜拜般套在他的头上。他一身孤绝高傲的风姿,头上却带了这么圈幼稚的花藤,十分好笑。四周的农民都停下手中的活,呵呵笑看着这对小夫妻笑,程跃然不好意思了,扯下头上的花,扔还给她,逃一样加快脚步,恨不能立刻从村民们的视野中消失。
她回过神来也觉得好笑,小跑着追赶他的背影,阳光温暖地洒在起伏的花海上,天上人间的美景不及恋人心中此刻留下的记忆。
转过小坡,便看见了田边溪水的源头,一架巨大的水车矗立在上游,巧妙地把水舀起平均地灌入连着各块田地的竹筒水道。程跃然细看了几眼,造这水车的人实在心思奇巧,虽然是个乡间灌溉的工具,细瞧却有许多过人之处。悠悠也皱眉细看,程跃然去拉她的手,她没动,看着他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爹爹来过这里,这水车是他做的。”
程跃然挑了下眉,并不意外,把简单的东西做得花里胡哨的确就是他岳父的风格。正巧一个扛着锄头的村人路过it便上前询问制造水车的情况。说起这架水车,中年农民十分得意,一指远处的一所小院,“就是住那儿的薛先生帮我们造的,他是我们村的大恩人。”
程跃然一瞥眼,对村民的夸赞不以为然。明知他们就要到达,不在襄阳越家等,偏偏躲在这个偏僻村镇,明摆着是端老丈人的架子,让他们在越家扑个空,还要特意折返,巴巴来拜访他。幸亏他的宝贝女儿贪玩,听说田间花事正好,不走城里非要从乡下绕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眯了下眼,拉住已经心急火燎要赶回小院的悠悠,“一会儿和你爹爹见面,我让你先退下,你一定要听话,而且要走得远远的,不许偷听!”
“为什么?”她瞄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哼了一声,“你那爹爹的脾气你不知道么?好说好商量自然不行。”他包藏祸心地冷冷一笑,“想让他痛快答应婚事,你就按我说的做。”
“哦。”她点头,这点她倒是信得过他,论想出些馊主意达成目标,程跃然所向披靡。走了几步,她担忧地一把扯住他,“不许出阴损的招数!我爹爹怎么看你,你当然知道,现在成了至亲,你要让他看见你的好!”
程跃然哼哼一笑,“放心。”
悠悠眉头紧蹙,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了。
将近三年没见过爹爹,如今近在咫尺却难过得有些想哭。农家小院虽然陈旧却应有尽有,显然是向村民借住的。一身儒雅长衫的越天衡高挽着袖子,坐着一个小矮凳在院子里拔鸡毛,走近了就闻到一股臭味。他面前泡着死鸡的开水盆冒着缕缕白烟,他恨恨地拔一把就回头冲茅屋里嚷嚷:“师父,你下次能不能让他们直接送做好的鸡肉来?杀鸡很恶心的!臭死我了!我是小天工,不是小厨子!”
“小天工你个头!”薛云牧盯着手里的活,一步三摇地晃荡出来,“嫌恶心你叫小翠来替你杀啊!别说杀鸡,就是来养鸡她也乐不得。谁叫人家爱慕你越少爷呢?”
“得!我杀!送头母猪来我也亲自杀!”越天衡说完一回头,正见木栅栏外站着的程跃然和悠悠,不由愣住。
“爹爹!”悠悠的眼泪一下子流下了,穿过蓬门跑进来搂住薛云牧,“爹爹,我来看您了……”
薛云牧激动得手都发了抖,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悠悠,你长高了,让爹爹看看——越发像你娘了。”转眼看见眉目冷峭的程跃然,脸色不由转冷,明知故问道:“这是哪位啊?”
程跃然一瞥眼,理都没理他。悠悠发急,暗暗剜了他一眼,他还是没有过来见礼的意思,傲兀地站在那儿看风景。
“他……他是程跃然,爹爹,我和他……”悠悠撅着嘴,很生程跃然的气,不是都说好了吗,见面要客气,然后就献宝,爹爹一高兴什么都好商量。
薛云牧更是不悦,哼了一声打断女儿的话,阴阳怪气地说:“谁不知道他是竹海的程少主?”
程跃然这才冷嗖嗖地接口说:“知道你还问?”
薛云牧气结,对一边拔鸡毛一边看热闹的越天衡吼:“天衡,送客!”
越天衡不甚积极,明摆着师父是在发脾气做样子,程跃然也不是个说送就能送的善茬,他屁股都没抬继续认真拔毛,懒懒嘟囔道:“一路走好,不留你吃完饭了。”
“程跃然!”悠悠急得跳脚!
“悠悠,你在这里等我,我有话和你爹爹说。”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暗示她记得他刚才对她说的话。他一冷脸色,气派十足地走进茅屋,比进自己家还理直气壮,路过薛云牧身边,半是谦让半是胁迫地一抬手,凉凉说了声请。薛云牧气得脸色发青,简直是被他推进房间,他还摔上了门。
悠悠忐忑不安,在院子里来来回踱步,“越天衡……”这么久没见,即使情况紧急,她也该向他打个招呼吧。
“嘘!”越天衡很不耐烦地嘘了她一声,蹑手蹑脚地端起木盆凑到屋侧窗下,面不改色地偷听房内对话,边听还边拔鸡毛,活生生一副好事妇人嘴脸。悠悠愣了一下,见人家都这么大方了,自己也别客气了。舞侧篱笆外就是小河,接近傍晚水流正湍急,淙淙水声正好能迷惑程跃然的耳力。虽然他嘱咐她不要偷听,但如此情况,她实在担心。
她仔细听,屋里却很安静,她几乎怀疑爹爹和程跃然发现了她和越天衡故意不说话,突然爹爹嘶声怒喝:“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知道师父已经给你写信提亲,你也不甚满意这桩婚事,我不过是顺你心意而已。”
“你……你……”薛云牧气得半晌语无伦次,“你现在还说这话?既然你不愿娶她,做什么还……”他死瞪着面沉如水的程跃然,他还不是瞎子,悠悠看他的眼神,分明已经情根深种。这趟远行,若说程跃然到嘴边的肥肉没吃,打死他也不信!(橘园青囊花开手打)
“我只不过救了你女儿一命,师父便要将她许配给我。我拗不过师父,自然把她带来见你,你和她说清楚吧!正好跟着你些时日,也好忘却此番情伤。”
第37章 因爱生惧
薛云牧死瞪着他,似乎想从他那张漂亮却可恶的脸上看出些端倪,他的话实在让人意外,态度与竺连城写来的信上大相径庭。薛云牧也想过是不是他耍的花枪,可面前这个桀骜少年不是别人,是从小就脾气乖戾,心狠手辣的程跃然。
程跃然抿着嘴,漠然地回视着,毫无愧意。
门被慢慢推开,悠悠惨白着脸站在门口,她嘴唇哆嗦,却没哭,“程跃然,你说的是真的么?”堂屋昏暗,衬得她的身影更加单薄娇弱,但她的背脊僵直地挺着,执拗地让人心疼。
程跃然的眉头瞬间拧起,原本冷漠的表情荡然无存,他快步走去拉她的手,“你怎么不听话?”
她躲闪开,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她不信,能用这样眼神看她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他用是计也好,即便他说的不是真心所想也好,他可知,她听见他这番话时的感受?她从没想过,今生今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会说出抛弃她的话!
“悠悠。”她的神色让他的心刺痛,他抓住她的手,死死地攥紧,“你知道的,我……我……”即便当着未来岳父颜面扫地,他也不在乎了,只要她别用这么伤心的眼神看着他。“我说的不是真的。”
悠悠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眼泪却滴滴直落,“程跃然,即使我知道你是说谎,我还是很难受。”
程跃然的脸色也发了白,嘴巴紧紧抿起。
拔完鸡毛的越天衡拎着光秃秃的死鸡,无比自然地走进堂屋,“悠悠,厢房早就收拾好了,给你们住。”
悠悠闭了下眼,把眼睛里积蓄的眼泪都挤出来,“好。”她小声地应了,抱着棉花黯然走向只有一间屋子的厢房。程跃然青着脸想跟她一起进去,却被她挡在门外。“我现在心里很乱,很难受,程跃然,你让我之间待一会儿。”她难得用很沉重的语气与他说话,反倒让他愣了愣。
“悠悠……”他还想解释,她已经飞快地掩起门,门后她的声音呜呜咽咽,让他的心如刀绞。
“你现在什么都别和我说,我分不清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程跃然……我很难过,很难过……”声音矮下去,他似乎看见她在门后痛楚地蜷成一团哀哀哭泣。
“悠悠,开门!”他一冷眼,大力地拍着门,有心一掌劈碎了事。
“别让我更难过了。”她哭着喃喃。
“悠悠,那都是说给你爹听的!都是假的!我不是让你远远的走开吗?”他发起急来。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再怎么,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什么都可以用来开玩笑,喜欢一个人的心不能!我们对月亮发过誓的,你怎能这么随便就说出不喜欢我,不要我的话?”她哭得说话都断断续续。
他的手微微颤抖,杵在门上没有再动。
或许她说得对,喜欢一个人的心是何等珍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亵渎玩笑。她如此看重与他的感情,他却随便拿出来乱说,的确是错了。
薛云牧悠游自在地啃完一个鸡腿,恋恋不舍地嗦来嗦骨头,“天衡,你的手艺真不错,别跟我学了,改行当厨子,前途不可限量。”
越天衡吃的比师父斯文些,还剩了半只鸡腿,他瞟了眼门外的夜色,“幸亏没给他们留饭,不然凉了太可惜。”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了,十分痛快的样子,还乐不可支地拍饭桌,“师父,你看程跃然那个德行!没想到他也有今天!果然是卤水点豆腐!看他平时嚣张的样子,还以为会娶个他一瞪眼就哆嗦的媳妇呢,师父你瞧,他跟傻子一样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了。”
薛云牧眉飞色舞,“悠悠这点特别像她娘,很会收拾相公,当初我也没少吃瘪。那个……天衡,程跃然的耳朵很灵的,又爱记仇,你说,他听没听见你的话?”
越天衡嘴角抽动,生硬地说:“相公?你承认他是你女婿了?那我就是他大舅子,他能把我怎么样?”
薛云牧陷入思考,“其实我很讨厌他,原本说什么也不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不过……看他现在的样子,又觉得让他娶了悠悠也不错,什么仇都报了。”
程跃然黑着脸从门外走进来,正眼不看幸灾乐祸的师徒俩,径直走进厨房。
确定他不是来搞屠杀的,薛云牧又姿态高洁地拿出一本书在灯下看,眼角时不时漏一下眼风去乒乒乓乓响的厨房。越天衡一向为人没有深沉,张头张脑地凑到厨房外,很郑重地说:“没给你们留饭。”
程跃然置若罔闻,面带嫌弃地挑拣起厨房里储存的菜蔬。越天衡还热心地靠在门外解说:“那都是村民今天送来的,很新鲜。”程跃然头都不抬,厨房里灯光昏暗,越天衡还很不死心地搭讪,“用给你把灯拨亮点儿么?”
热脸总去贴冷屁股的确无趣,越天衡败下阵来,退到薛云牧对面坐下,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饭菜香味。师徒俩都默默地闻着,晚上就吃了一只鸡,很是油腻,现在闻见炒蔬菜的清香,口水不自觉地往外流。
直到米饭焖熟,程跃然才端出一个木盘,里面四菜一汤,两碗米饭,当客厅里吞口水的师徒二人是空气一样扬长而去。他们看见他端着饭菜在门外低低说了几句,那门便开了,他闪身进入后,利落地关闭,刚才从那房间里倾斜出来的灯光一闪而逝。
越天衡去厨房探视一圈,哭丧着脸出来,“小要饭的长大看也很爱惜粮食,一片菜叶叶没给咱留下。”
薛云牧死板着脸,暗暗把口水咽下,艰难维持长者风范,很道学地骂了句:“一点儿不懂敬老尊贤!”
薛云牧和越天衡都习惯早起,因为一心一意要看好戏,越天衡也没去做早饭,平时催饭和催债一样的师父大人也一反常态地端坐在堂屋的饭桌边,动机明显地在等待什么。
悠悠和程跃然一起走进小草堂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偷偷拧了程跃然一把。程跃然这回倒利索,双膝一曲扑通就给薛云牧跪下了,她反倒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直到他瞪了她一眼,才赶紧跟着并肩跪下。
“岳父大人在上,受我夫妇二人一拜。”他说的咬牙切齿。
“谁是你岳父,我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了么?”薛云牧嗤之以鼻。
“这是我的聘礼。”他垂着眼,从怀里掏出一本东西,双手捧给薛云牧。
越天衡伸长脖子看,脱口而出:“竹海的全部银票!”
薛云牧觉得他很跌份儿,瞪了他一眼,才看清那本书的封面,竟然是邬项一生总结的造物心得。这一喜非同小可,他抓过来就细细开始阅读。直到越天衡的提示从咳嗽、低唤变成干脆地大声一喊:“师父!你女儿和女婿还跪在地上呢!”这才缓过神来。
眼珠转了转,薛云牧一本正经地说:“把女儿嫁给你之前,我得知道你有没有能力把我的掌上明珠照顾周全。”
程跃然翻了下眼,哼了一声,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越天衡生怕他不理解师父的暗示,很热心地接口:“悠悠从小就贪吃又爱挑食,你总得有本事别把她饿瘦吧?早饭你来做,我们都考验考验。”
“越天衡!”悠悠瞪他,以为他是趁火打劫,却看见爹爹用力点头。她不知道,这师徒二人对昨晚没有吃到的那顿夜宵耿耿于怀。
程跃然的好手艺昨天也让她很吃惊,想来他从小就自生自灭,为她去抓棉花又孤身远行千里,她直接遗忘路上与他相伴的夏依馨,练了这么一手好厨艺,有些让人心疼。看爹爹和越天衡吃得酣畅淋漓,她也很自豪,程跃然的天分是多方面的。
薛云牧吃的直想打饱嗝,勉强忍住,擦了擦嘴,他从怀里掣出本小手札扔给程跃然,“这算我的回礼,里面是给你讲奇门遁甲的精髓,其实奇门遁甲也不是多么难,理解了关键,都是些蒙人的东西。”
程跃然笑了笑,这就算认了他这个女婿。
“我可告诉你,”薛云牧瞪眼,“我是看在你很怕老婆,我女儿不会受欺负的份上才承认了你!我乃方外之人,洒脱得很,我的女儿也没必要抱着什么愚昧节操,你要是对她不好,我立刻再给她找个好男人。”
程跃然冷冷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薛云牧却不怪他无礼,因爱生惧,这他也是过来人,就冲他的惧内,他认了他这么个乖张的女婿。
第37章 很有眼色
悠悠双手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爹爹讲八宝玲珑锁的构造,眼睛却不住往窗外瞟,刚才她就看见有个奇怪的人来找程跃然,两人一边嘀咕一边走到河边去了。“喂,喂!你这个丫头在听么?!”薛云牧用手上的锁芯敲了敲桌面,吓了悠悠一跳。“这个锁的开法至关重要,算我们家传秘技。”薛云牧皱眉很严肃地说,“不是学邬项,我也打算写本集录。为父老了,最怕一身绝技后继无人,越天衡虽学的不错,但为人太没正溜,我有点儿信不过他。”
悠悠嘻嘻笑,连连点头。(橘园青囊花开手打)
“想来想去,我还是也给你留一份儿。你学不成,或者你和程跃然的后人有继承衣钵的呢?最不济,”他说着有些伤感,“看程跃然的凶狠样子,也能确保我这本宝贝集录不至流落到恶人手中。”
她和程跃然的后人……悠悠有些脸红,其实她也很期待,只是程跃然总说还不到生孩子的时候。
“悠悠……”薛云牧怪里怪气地喊了她一声,“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悠悠结巴,“我……我在想爹爹的传世集录嘛。一定比邬项的精彩得多,同道中人一定视为天书。”她不怕肉麻地奉承道。
薛云牧十分吃这套,咂咂嘴,点头道:“那当然!我这本书一旦写成,王侯得之能谋天下,普通人得之能成大匠,郎中得之能成神医……”悠悠呆呆地瞧着他自我吹嘘,不用搭茬估计也能说上半日。
程跃然和越天衡一起进小屋来,悠悠松了口气,感觉得救了,立刻就跳起来去抓程跃然的手。
“岳父,我和悠悠要立刻动身回四川。西夏国师慧珠出使大宋,向我师父发下战书,并广发武林贴,请天下豪杰都去千佛山观战。”程跃然脸色凝重,看得悠悠也不安起来。
“师祖还打不过一个西夏国师吗?”她倒不怎么着急,“再说,佑迦师叔是西夏三皇子,他们的国师怕什么,肯定不会对师祖不利的。”
不到程跃然说话,越天衡嗤笑了几声,“悠悠,我真服了你,怎么会有人笨到你这种程度?”
悠悠瞪他,他满不在乎地卖弄起来,“这慧珠连我都知道,在西南边陲名声显赫,是闻名遐迩的‘圣僧’。我和师父在青海游弋的时候还有过一面之缘,他很有风度地把一块珍奇矿石让给我们。他的学识就连师父都称赞不已,你也知道,我师父能夸出口的人是多么了不起?我以前觉得这人洒脱超逸,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求名求利的庸碌之辈!”
悠悠撅着嘴看他,搞不清他是在夸慧珠还是贬,难得他这么卖力地解说,总感觉有诡异。
“好好当西夏国师就算了,还要到中原来显威风!就该
第37章 很有眼色
让竺大师把他打得落花流水!这样的盛事,师父,我们应当去看一看吧?”说了这么多了,这句话才是精髓。
薛云牧瞪了他两眼,“你口口声声不屑学武,不是武林中人,现在又去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么,慧珠真是很聪明,胜了,扬名宇内,输了,虽败犹荣。反正他亏不着,还在中原豪杰前混个脸熟,直接成了大宗级别的人物。”
“胜?”程跃然冷哼了一声,神情鄙夷。
“师父,你去不去?”趙天蘅很热诚地问,显然把自己划归在必然前往的行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