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说穿了,这个男人是想弑君篡位。

南陵王咬牙切齿,勉强挤出笑容。

「你要是识时务,把库房供出来,本王承诺,立刻就放了你。」他说道。

能召集这么多军队,是他保证,只要夺下浣纱城,就有无数的金银钱财。

如今,城是到手了,但翻遍了城里的每处地方,就是找不到存放金银的地方。

他咽下对楚狂的厌恶,继续游说。

「何必为方舞衣守密?她可是丢下你,独自逃了。想想看,为了个女人丧命,多不值得?」

楚狂睁开眼睛,黑眸中精光四迸,让人不敢逼视。

「你错了,她值得我为她丧命。」他徐缓地说道,薄唇又被扯裂,鲜血涌进嘴里。

被擒到现在,他不断想起舞衣,那情绪是想念而非担心。

她聪慧勇敢,压根儿不需要他操心,即使他不幸死去,她绝对也能安然存活,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

想起妻子,他的嘴角浮现淡淡的笑。

「值得?哼,她不过是个女人。」南陵王啐道。

楚狂扫了他一眼。

「你配不上她。」他简单地说。

「配不上?」南陵王的声音高了数阶,露出狰狞的笑容。「我配不上,难道你就配得上了?」

楚狂露出笑容。「她选择的是我。」

尖锐的抽气声响起,南陵王握紧长鞭,气得全身颤抖。这男人敢羞辱他,暗示他不如他?

他用尽力气,不断地抽打着楚狂,腰间系着的金玉环佩乱响,优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野兽般的凶残。

他能感受到,楚狂视线中的鄙夷,彷佛在嘲弄着,他只能仗势欺人,没胆子一决胜负——

直到力气用尽,南陵王才喘息着,止住鞭子。

「你不说是吧?无妨,我就把这座城掀了,不信找不着库房。」他冷笑着,将鞭子扔在地上,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

楚狂全身绷紧,每寸肌肤都有着火灼般的疼痛。一只靴子却猛然踏上他的伤处,以靴底用力且缓慢地蹂蹭,加重他的痛楚。

「从现在起,不许再给他饮水,我要让他活活晒死!」南陵王宣布道,阴恶地投下笑容,转身准备离开。

他还没走出几步,一声巨大的声响震动天地,地面也跟着颤抖。

巨响结束后,四周并未恢复寂静,地底开始传来闷闷的轰隆声响,那声音从远方逼近过来。

「怎么回事?」南陵王厉声问道。

士兵们乱成一团,好半晌后才查出原因。

「溃堤了。」有人喊道。

城内渠道的水量,在巨响过后,瞬间高涨起来。

楚狂睁开眼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过头,注视着逐渐汹涌的水流,想起数月前,跟舞衣之间的对话。

浣纱江东流入海处,跟海潮相击,以潮高、多变、凶猛而堪称一绝,八月十五中秋至十八日,可激浪到数丈高。

城内的水道,也跟浣纱湖相通?

是的。

要是上游泛滥,冲溃渠道呢?

水势更高,眨眼之间,城内街道也水深及膝。

他立刻明白,是舞衣炸了堤防。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有士兵仓皇来通报。

「王爷,囤兵在湖边的军队,全被中秋潮卷进湖里了。」他浑身湿透,还在滴着水。

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

浣纱城特有的中秋潮不只壮观,所夹带的力量更是惊人,澎湃的江潮势不可挡,囤兵在浣纱湖旁的几千士兵措手不及,全被潮水冲进湖里,在水中载浮载沈,挣扎求救。

南陵王脸色煞白,开始察觉不妙。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炸毁堤防,就能让他损去八成的军队。

「守住城门。」他呼喊道,忙乱地指挥士兵。

但一场潮水,早让这些人溃不成军,他们不知水势会上涨到什么程度,为了避免成为水底亡魂,正忙着逃命,哪里还会理会南陵王?

江水涌入,一匹白马赫然出现在城门前,无视盛大的水势,缓步走进浣纱城,后方有兵马,亦步亦趋,也跟着进城。

随着白马的前进,后方的兵马逐渐增加,转眼之间,这群身穿黑衫的军队,已有大半进入浣纱城。

楚狂看着白马上的人儿,缓缓露出微笑。

是舞衣。

她穿着轻便的男装,背着长弓,高坐在白马上,统领着黑衫军与众多男丁。眼前的她双眸晶亮,气势傲然,比任何男人都还要英姿勃发。

舞衣举起手,兵马戛然而止,不再前进。

她拿出一块铭黄色的丝绸,缓缓展开,朗声读道:「南陵王数典忘祖,背弃圣恩,意图谋反,其罪可诛。今令黑衫军追讨叛逆,擒得叛贼后,得以就地正法。」她缓慢放下手中圣旨,注视着南陵王,极为缓慢的吐出最后两个字。「钦此。」

这圣旨是舞衣向皇上讨来的!

几年前的大战,皇上跟浣纱城调度不少银两,至今还没归还。如今南陵王叛乱,还夺了浣纱城,舞衣放了飞鸽,逼着皇上下旨,将一切交由她处理。

南陵王叛乱,本就是朝廷的心头大患,如今黑衫军愿意请缨讨伐叛逆,皇上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

「现在就放了楚狂,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尸。」舞衣冷冷地说道,瞪视着南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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