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头大熊站起来有两个人高,一身抖呀抖的横肉起码有几百斤,十分惊人,最可怕的是,熊的力气太大,快把树给弄倒了,一旦辛大郎松手,或是树倒了,他的一条小命也没了,黑熊一脚就能将他踩死。

突然间,一颗鸡蛋大的石头往黑熊的头部砸去,正中目标。

“你们在干什么?娘,快带妹妹走,不要再惹熊生气了,它太大了,你们应付不了!”辛大郎在树上大喊,被砸个正着的大黑熊摇动笨重的黑色大头,对空熊吼。

一颗接一颗的石头朝黑熊的脑袋瓜子猛砸,它气得直吼,前掌落地,转身朝两道在不远处晃动的影子直奔而去。

辛大郎急得都快哭了,他飞快的爬下树,拾起掉落的箭囊和弓箭,朝熊背射出一箭。

中了!但熊皮太厚,没感觉,它继续奔跑。

辛大郎在后头追着,又连续射出好几箭,可是熊跑得太快,这几箭都没射中,他心急如焚。

“让开,让我来!”弓拉到最紧的辛静湖一脚将女儿踢开,身体一挪,占了最佳的位置,随即拉弓的手一放。

第一箭,射入大黑熊的眉心,明显受到影响的大黑熊跑得慢了些,它痛得熊掌一挥,插在眉心的箭身断了一截。

受伤的熊更暴躁了,加速跑了起来,想冲过去把射箭的人一口咬死。

第二箭,笔直地插在熊颈上,喷射的血液如涌泉,黑熊像疯了似的凄厉怒吼,似要拚着一口气将伤害它的人撕裂,它两眼发红,震动的空气能感觉到它的怒意。

辛静湖不疾不徐地朝黑熊的胸口射出第三箭,它痛苦的仰天一咆,虽然离死不远,却依然未停下脚步,让人惊惧它的威力。

“娘,快拉这根绳子。”

看着塞入手中的坚韧细绳,辛静湖从方才看到射出的箭带了一根长长的“尾巴”,就愕然瞠大的眼睛更大了。“你几时在我的箭上绑上细绳的?”

“娘,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聊聊我有多机智伶俐吗?”命在旦夕了还有闲情逸致聊天,她娘也真是个心宽的。

“小机伶鬼。”谁抵得上她满肚子坏水。

“拉——?”

辛静湖怕随着熊的靠近令绳子不够紧绷,力道不足,将绳索抛过上方的树枝后用力一扯,有着倒钩的箭头因箭身上的绳子瞬间被拉出,插中心脏的箭钩带出许多碎肉,烫热的熊血喷出,鲜血淋漓。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黑熊倒地不起。

“死了吗?”

“还在动。”

等了一会儿。

“娘,死了没?”

“你娘还没死,活得好好的。”会不会说话,晦气。

“娘,你火气很大,待会儿割了熊胆给你泡酒喝。”这头熊可真大,一会儿要怎么扛下山?

“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死掉?”就差那么一点,熊离她们不到一百步,失败根本跑不掉。

“可是我们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辛静湖先是瞪着她,一把肝火烧得旺,可是瞪着瞪着,她忍不住大笑出声。“没错,我们还活着,而它死了。”

“娘、妹妹,你们有没有事?”绕过倒地的大熊,抹着泪的辛大郎一边哭着,一边赶紧跑向两人。

“爱哭包。”小孩子不可爱,长大了更讨厌。

“没事,哥,熊死了。”辛未尘取出手绢,让兄长拭泪。

“真的死了?”他回头一看,还有点余悸犹存。

“死透了,你看它一动也不动了。”这一身皮毛真好看,值不少银子。

“真死了,我也可以安心了。”辛大郎吁了一口气,却仍不敢靠死去的黑熊太近,怕它又跳起来咬他。

“真没用,话说你是怎么招惹到这头熊的?”辛静湖没好气地问道,简直找死。

辛大郎委屈的扁着嘴。“妹妹前两天不是说要泡蜂蜜水吗?我正好看到树洞中有蜜流出,便点了薰烟将蜂驱走,用装水的水囊盛蜜,谁知盛到一半熊就来了。”

听到熊吼声他也吓了一跳,赶紧爬上树,以为躲得高高的它就看不见,哪晓得它一到树下就摇树,摇得他快掉下来。

“原来是你惹的祸。”吃什么蜂蜜,和熊老大抢食物,难怪它要发火了。

“娘,先想想这头熊要用怎么弄下山,这么大的猎物不会搁着不管吧?”辛未尘说道。

“有什么难的,先把熊皮剥一剥,内脏和骨头不要,只取肉,你提四只熊掌,那可贵了,大郎扛个三百斤肉,我扛五百斤,走慢些总会到。”这些年她的体能锻炼得不错,虽不能和前一世比,但还是胜过多数女人,甚至连男人都不如她。

“娘,除了熊皮和熊掌,你晓不晓得熊最值钱的是哪个部位?”特种部队出来的都只长肌肉不长脑吗?

“肉。”肉多便是钱,一斤值五十文,一堆肉少说有三、四十两,够打几把刀。

“是熊胆和熊骨,卖给中药铺子可值钱了。”这些都是药材,价值不菲,熊肉其实并不好吃,一副熊骨能卖的价是熊肉的好几倍。

“喔!那就我和大郎一人一边抬回去。”没什么大不了,重是重了些,但还不到难倒人的地步。

“娘,你还能更招摇一些。”上回打了老虎是傍晚,回到家天色已暗,没人瞧见他们打了什么,不过已让不少人探头探脑的打探,拐着弯想分一杯羹。

太出锋头容易招祸。

辛静湖说一句就被顶一句,不免有些恼火。“什么意思,说明白。”

“娘,我们是孤儿寡母,受人同情的,虽然我爹应该还活着,但都过了五年还不见回家,想必是把我们忘了,你一个弱女子哪有本事打死一头大熊,你要村里人怎么想你?”变得太多会启人疑窦。

像她从不冒头,中规中矩的当个惹人疼爱的小姑娘,不做超出能力所及的事,该哭就哭,该装蒜就装蒜,绝不露出一点与众不同,免得遭受排挤。

“所以……”这世道真麻烦,女子强一点便遭人非议,各式各样的流言接踵而来。

“哥,你回村子里请村长舅舅带七、八名壮汉,拆块门板来扛熊,他们问了就说对面山头的猎户帮忙打的,看我们母弱子幼心生不忍,便把大熊留给我们,只取走熊胆。”辛未尘交代道。

打猎之人打到猎物不会空手而返,必定取走猎物身上的一部分,这是规矩,否则会招来恶运,至于“被取走”的熊胆嘛,当然先让她娘割下来,她给收着。

“好,我去喊人。”

辛大郎脚程极快,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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