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是实在,但事实上是太憨直了,完全没有独当一面的本事,爹娘在时有人庇护看不出,幸亏他书读得不错,若非地牛大翻身,顺利地专研学问再考个举人也不是问题。
只是发生了这种事,他的求学路怕是要中断了,手到擒来的功名转眼成空,想必他也不好过。
牛双玉想着要不要拿出穿越人的能力,搧点风送上青云,好歹是自己的便宜大哥,他好她才好,息息相关,等到了牛头村安顿下来以后,她再想办法帮上一帮,反正她离及笄还有四年,还有时间帮忙家里。
“啊!妹妹别动,哥哥来。”牛辉玉以为是轻松的事,但他使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没能把男子的手拉开,额头的汗珠有黄豆那么大,一颗一颗的往下滴,瞬间满头大汗。
“大哥,我帮你。”随后赶至的牛鸿玉低下身,一手扶着妹妹细白的足踝,一手扳着紧扣不放的大手。
看到扣得很紧,他也不使劲的拉扯,改用一根手指一根的往上撬松,硬来是讨不到便宜的,只能和他比耐性。
“好,你拉这根,我扯那根,我喊拉就一起用力。”牛辉玉也不傻了,总算开窍,顺着二弟的手法将手指插入。
一、二、三……拉——?
两根手指头同时松开了,大拇指和小拇指。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两个身形单薄的青衫少年合力对付剩下的三根指头,一人应付一根往后一扯……
啊!终于松开了。
赶紧缩脚的牛双玉单脚一跳,跳得可远了,她拉起裙摆一看,果然白皙的小脚上有一圈泛紫的指印,一、二、三、四、五,五道深浅分明的痕迹,骨节处颜色特别深紫。
这是救人吗?
赔命还差不多。
不过她恼虽恼,还是让哥哥们一人抬头,一人抬脚,两人将重得要命的男子抬到板车旁,取出足以当床垫的草蓆让人平躺在上面,而后再去找大夫。
灾民中也有铃医,很快地,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背着药箱来了,有模有样的诊脉,还开了药方,全是去热消肿、疏肝解郁的药材,还有止痛的作用。
“等一下,大夫,他的伤口不用缝合吗?”背上好长的一道刀口,手臂也被划了两刀,还有大腿内侧也有长达三寸的伤口,再差半寸就伤到动脉了,要真伤到动脉,那时即使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
即使是现代医学,面对大动脉出血,能救回来的机率依旧微乎其微。
“什么缝,你当是缝衣服呀!这么重的伤势只能听天由命。”老大夫气唿唿的瞪大眼,他行医三十多年也没听过伤口要用缝的,顶多洒上金疮药减少出血,减缓伤势恶化,再来便是听老天爷的安排。
“伤口不缝怎么好得了,至少用桑皮线将绽开的口儿缝密,再用酒精……呃,烈酒消毒后灌些退热的汤药,熬过危险期就没事了。”伤口最怕感染,一旦受了感染就真的药石罔效。
“老夫活了一把年岁就没听过什么桑皮线,还用烈酒消毒,毒能用酒消吗?还不活活痛死,你这娃儿不懂事,胡言乱语。”不懂医理乱用药,人没死也被她害死。
“你没听过桑皮线?”那肯定也不知何为肠皮线,这年代的医者还停留在用草药医治的阶段。
“哼!旁门左道的伎俩哪是医道,老夫的药才是救急,还不快去抓药。”晚了就没救了。
老大夫的话让牛双玉哭笑不得。“大夫,这儿上哪里抓药,还是看你有没有备好的药先应急吧。”
“真是麻烦,一会儿我找找看能不能配好……”他咕哝着,表情不悦,眉头皱了好几层。
老大夫刚一走开,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忽然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瞳,捉住牛双玉的手。
看得出他撑不了多久,眼神濒临涣散,但意志力十分强悍,不肯轻易妥协。
“你说伤口能缝合?”他声音粗哑地问。
“至少我看过的能。”有些还不留疤,端看医生的技术如何。
“那你来。”男子语气坚定。
“什么……”她?!
开什么玩笑,她是读土木工程系的,不是医学院的,叫她砌砖、拌水泥她还在行,缝合伤口什么的,那可是彻底的门外汉,何况人肉不是猪皮,她来缝也会心惊胆颤。
“试试。”
“试……”他疯了吗?这也能试。
惊讶到说不出话的牛双玉表情呆滞,瘦小的身躯有如风中残花,一抖一抖的,不想和疯子同处一地。
“做。”男子目光如炬。
她嗫嚅着。“你真的很想死。”
“因为我必须活下去。”他赌上一把了。
“你……”他的眼神好慑人,不像他这年纪的人,世故而……沧桑,充满悲凉。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命是他的,他心甘情愿交到她手上,若是命不该绝,总会捡回一命。
被他的话激到的牛双玉一口回道:“好吧,反正你的伤势太重了,在这缺医少药的当头,什么不做也是死路一条,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被当“死马”的男子先是一怔,继而嘴角上扬,他堂堂皇亲国戚也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紧张的手在发抖了,喂!你姓什么,好歹留个名字,免得没人知道你是谁。”树死留皮,人死留名,哪天他的家人找上门也好有个交代。
“……赵。”男子眸光黯沉。
“赵什么。”也不干脆点,婆婆妈妈。
“冬雷。”
牛双玉小手一拍。“好,赵冬雷,你的墓碑上我会刻这三个字,好供你的后人胆仰。”
“你……”他双目一利,似恼似忿。
“不过我没有桑皮线,只好以绣线代替,拉勾就用绣花针,情急就简,望请海涵,若你十天后还活着,记得线要抽掉,再用烈酒擦拭伤口以防万一。”她的医学知识不足,仅能以所知的告知。
意识开始有些模煳的赵冬雷再也强撑不住,耳边不断传来小姑娘细软的嗓音,有些听得清楚,有些已经飘远,他手臂沉重的从怀中掏出一物,指尖抖颤地递了出去。
“玉露生肌丸,捏碎了敷在伤口上,能生肌止血,化解热毒……”还没说完,人就晕过去了。
“啊!怎么讲到一半就没了,我以为他能撑到缝合伤口。”
“妹妹,他……”死了吗?
“大哥、二哥,把人抬进板车内,我要做的事太惊世骇俗了,不能让人瞧见。”她怕吓到人。
“好,那哥要做什么?”妹妹要救的人他们不会不理会,可是她根本不懂医术呀,如何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