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狗官什么意思?把人搁着就不理不睬……”

小有不满的牛双玉深吸了口气,推开眼前厢房的门,既来之则安之,狗官不是好官,但他也不会自找麻烦害人,任何会黏手的事他都不做,保命比建功重要。

屋内有点暗,刚从明晃晃的户外走入内室,视线会出现短暂的眩光现象,看不清屋内的摆设。

但是过了一会儿,视觉恢复正常,她发现这是一间带着卧榻的书房,一名神色冷峻的俊美男子正坐在案桌后振笔如飞,人如磐石不言不语,自始至终未抬头看她一眼。

蓦地,牛双玉的身体有如置身冰天雪地中,冷得动弹不得。

她想有骨气的转身就走,可心底生起一股酸涩的怒气,凭什么他能无动于衷?

“你……”

“过来。”

牛双玉正想开口,一道不带温度的冷声已然响起。

“我和你不熟,有话请长话短说,孤男寡女的,还是不要耽搁彼此的时间。”此时的牛双玉冷静漠然,态度如陌生人。

似是听出她话中有股怨气,男子抬眸一瞧。“上前。”

“不用了,男女有别,保持听得见的距离就好,把话说完我就走。”哼!谁稀罕抱他的大腿。

“这是命令。”从没人敢违抗他的话。

牛双玉倔强的冷笑。“我以为是双方买卖,如果不想要就作罢,卖家绝不强塞。”

“你就是那名种药草的女子?”他语气冷漠,透着生疏。

“我是。”她回答得很简短。

心里是抗拒的,她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你能提供我多少药草?”男子直接进入主题。

“你要多少?”她语气中似在说:你要多少有多少,但要看我心情好不好,要不要卖。“有多少要多少。”越多越好。

“不行,我和本地的商会订有契约,需提供他们一定分量的药草。”老娘不想给,有本事他来抢。

“解契。”以他为主。

“办不到,做生意要讲究“诚信”两字,无信不立,我虽是女子也不能背信。”不像某人,自以为报了恩便一走了之。

闻言,男子浓黑的剑眉一拢。“你能给我多少?”

“最多一百车。”多了她也不给。

“三个月一送。”他有急需。

想得美,当割韭菜不成。“一年。”

“六个月。”他的极限。

牛双玉思忖了一下。“可以,但我不运送,你得自己派人来拉,还有先付款,见了银子才有货。”

咦?这女人爱财的口气怎么和“她”很像?男子抬头再看一眼,女子雪肤娇颜,杏目红唇,他摇着头,甩去心底的念想。“同意,你可以走了,下个月初三我让人来取货。”

你可以走了……什么叫她可以走了,这个翻脸不认人的混蛋。“你不认识我吗?”

“姑娘,适可而止。”他漠然的说着。

“好,你别后悔。”牛双玉忿然的甩门而去。

牛双玉一离开,案桌后的男子突然心生烦躁,坐不住地丢开手中的毫笔,以指揉按疲累的眉间。

这两年他很累,累得他想放弃,但是他没有退路,不去做只有死路一条,他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他陪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是,他好想“她”,想得心痛,原本只是意外相识的小插曲,没想到竟能牵动他的心,成为他唯一想念的人,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梦中,让他魂牵梦萦。

长得不美又个头矮,嘴上刻薄,满眼是银子,身材还很……平,他怎么就念念不忘呢!适才的女子倒有几分像她,但身形婀娜,容貌甚美……

“相认了没?”段青瓦忽然兴冲冲的开门而入。

“什么相认?”没头没脑的,谁知他在说什么。

他哈哈笑了起来。“完了、完了,你完了,想见不敢见的人就在面前你居然认不出来,你真是彻底完蛋了。”

这个笑话足够他笑上好几年。

“什么想见不敢见……等等,她是小扁豆?!”男子惊讶站起,不慎翻倒案桌上的物什,墨洒了出来。

“哎哟!肚子笑得好疼,我得揉揉,什么扁不扁豆的我可不晓得,但她是我认了快两年的义妹,姓牛名双玉,牛头村人士,今年十四岁”还有一年就及弃了。

“段青瓦,你摆了我一道——”脸色一变的男子面色铁青,恼怒的挥出一拳。

拳头来了,不闪岂不是傻子吗?怕死的段青瓦对躲拳头很有经验。“你还是想想如何平息那丫头的怒气吧!有时她挺会记恨的,心眼小又一肚子坏水,整起人来不留情。”

闻言的越君翎十分懊恼,铁拳重重落在案桌,桌面上竟然出现一道裂缝。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气了好些天的牛双玉一口气咽不下,接连数日都睡不安稳,常常在半夜惊醒,然后就睡不着了。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却无法排解,闷闷不乐的生着闷气。

屋外淅沥沥的下着雨,下得人心里很躁闷,滴滴答答的雨水声打在窗边的芭蕉叶上,吵得人根本难以入睡。

平常觉得很好听的落雨声,此时因心境不同而变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往下落,似落在心上,替流不出的眼泪哀悼逝去的过往,多少美好的日出日落都成了令人难受的伤疤。

在绣床上翻来覆去的牛双玉辗转难眠,没法静下心来,只能睁眼望着卷草花纹的帐顶,内心浮动。

她想她是喜欢过他的吧,想过他若一直想不起自己是谁,那么凑和在一起也无妨,嫁人也就那回事,生不如熟,他虽是对人不上心,少有关注,但至少对她是百依九十九顺。

除非她做了危及自己的事,否则他还是会顺着她。

谁知她的一厢情愿被狠狠打脸了,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说走就走,连封信儿也不留,两年来音讯全无,是生是死无人得知,叫人牵肠挂肚,不想想却又想得厉害。

人走的那一年,她独自在溪边哭了很久,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忽然觉得自己好傻,人就如那溪流不断地往前走,不会倒着往后退,那她还哭什么,为一个无心的人继续失魂落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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