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会是儿子。」皇甫桓狂肆道。
成清宁不满的着嘴,「是女儿就不要了吗,重新塞回肚子里?」
重男轻女,大男人,以后叫女儿唾弃他,不理他。
「宁儿乖,别跟我呕气,先生个儿子再生女儿,日后让哥哥保护妹妹,咱们的女儿是金镶玉的心肝儿,肯定比你娇气,咱们会比她先走,没法守着她一辈子,就让她兄长替咱们护着她。」长女太辛苦了,要看顾着底下的弟弟妹妹。
原来他不是不要女儿,而是太重视尚未到来的小郡主,他设想周到地不希望她受苦,在无数人的宠爱下长大。
娇气点又如何,她有哥哥护着,就算淘气惹祸了也有哥哥在身后收拾,她只要一生无忧无虑的笑着。
换言之,哥哥就是做牛做马的命,辛苦耕种却得不到任何好处,妹妹是奴役哥哥的小宠儿,欢欢喜喜的甩鞭。
成清宁噗哧一笑,「桓哥哥,你想得太远了,将来的事谁知道,说不定在我们还舍不得她离开的时候,她已遇见命中注定之人,就像我和桓哥哥你,她要走的路无须我们铺就。」
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得太多反而遭嫌弃。
「谁敢碰我的女儿,我先杀了他。」和妻子一样美丽聪慧的女儿,玉雪可爱,他养她一辈子。
成清宁又忍不住失笑,傻爹一个。「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撂什么狠话,如果是你女儿自个儿瞧上的,你舍得说不?」
一顿,皇甫桓满脸戾气,「我替她把人绑了来,要蒸、要煮、要炸都由她,不听话就揍到听话。」
看他咬牙切齿的,她摇头笑道:「桓哥哥,你这样太暴力了,咱们是讲道理的人,我……哎呀,他又踢了,好像不高兴我们讲理……」难道要当无理之徒?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成清宁心中充满被爱的幸福,也有爱人的喜悦,她知道她这一生只会牵着这个男人的手,不离不弃,相守此生,他便是她的归宿。
「小子,不许再踢,踢疼了你娘,你一出来我就揍你。」棒下出孝子,不打不出息。
好像听懂亲爹的话,肚里的孩子又拳打脚踢,故意和亲爹唱反调,踢得成清宁疼得拧眉,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反骨的倔小子。
「乖,别踢,娘疼,好宝宝……」这孩子太好动了。
说也奇怪,不听爹话,只听娘语,成清宁语气轻柔的安抚着孩子,和他对话,原本小脚有力踢着的动作停止了,如风雨过后的宁静安详。
「宁儿,不生了,叫这臭小子改去叫别人娘。」他不要了,尽会折腾他娘,日后铁定是不孝子。
她瞪他一眼,「说什么傻话,肚子这么大了还不生想我死呀!等我死了你再娶,他就有后娘了。」正好如他所愿,改叫别人娘。
皇甫桓恨恨地吻住她的殷红小口,声音粗吼道:「不许说那个死字,你不会死,不能死,也不准死,我没阖眼前你只能陪着我,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试试,我此生只有你。」
「桓哥哥,小心孩子……」他压到肚子了。
「臭小子……」他一手放在她肚子上,不快地咕哝。
臭小子也很不悦的反踢一脚,骂他臭老爹。
「你们哟!还没出生就是仇人……」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儿子便是来报仇的。
「桓哥哥,孩子的小名就叫柏哥儿好不好。」打她有身子以来,只要她一闻松柏熏香,肚子里头这一个就不闹腾,安安分分的睡着,反之,闹得整夜不能睡,又打又踢的。
「好,依你。」臭小子,你的小名叫柏哥儿,你给你爹老实点,乖乖地待在你娘的肚子里。
不知是累了还是不想理会妻奴的爹,孩子安静了。
「桓哥哥,你真好。」有夫如此,一生无悔。
皇甫桓低笑地俯在她耳边,轻喃道:「还有更好的,等你生完孩子后,我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桓哥哥……」她又羞又臊的玉颊赧红了。
「宁儿,我的爱,我的……谁?」倏地,一身杀气迸射。
「我。」
金光闪耀中,走来一位身穿铁甲、头戴银盔的俊朗男子,身高七尺,肩宽背厚,手臂粗壮。
「是你。」
肯定句,显见皇甫桓是认识此人的。
「陈家沟附近有一百三十七名沙盗,九人就擒。」他未说的是其余皆亡,清理完毕,一个不漏。
「好,你做得不错,那几人归你旗下,能带得出来是你本事,反之,本王要重新评估你的投诚。」不是每一个来投靠他的人都能用的,若没点能力也是累赘,不如不用。他勾唇一笑,神色嚣张,「王爷不会失望的。」
「本王拭目以待……你在看什么?收起你的贼眼。」当他死了吗?放肆得简直目中无人。
「王妃很美。」美得令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皇甫桓双目冷沉。「她再美也与你无关,她是本王的。」
「有点可惜。」巧妇伴丑夫。
「可惜?」他声音里有几分戾气。
「肚子大得碍眼。」若他是孩子爹就好。
皇甫桓瞳眸危险的眯起来,「你可以去弄大别的女人肚子。」
他仰头大笑,「可惜不是这一个。」
是男人都听懂话中之意,不是他要的那一个,他想要的已经名花有主,他慢了一步。
「你怎么不去死。」敢和他抢女人。
燕北秀笑着举起手,舔起手臂上一道被刀刃穿透过的旧伤。「死过一回不想死,只想看着喜欢的女人如草原盛开的花一样,开心的笑着。」
「滚——」
「再看一眼……」怀了孩子还是那么美,眼眸澄亮。
「燕北秀——」
燕北秀笑着扬手,铁甲在阳光底下反射光亮。
「他……他不是当日替我挡刀的沙盗头子?」
望着缓缓离去的背影,成清宁莫名感到一股萧瑟之意。
「两个月前他来投靠我,说他无处可去了,而我欠他一条命。」这男人很聪明,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因为你大肆扫荡沙盗的缘故?」因为她差点殒命,大发雷霆的他决定扫荡所有恶徒。
「原因之一。」另一个理由是她。
自己的女人被人惦记着,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可是燕北秀又是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稍加栽培定是一方大将,舍了他不是西北百姓的福气。
考虑了许久,他才决定留下他。
「他居然能为你所用?」她以为他只能是亡命之徒,四处为家,不会为谁停留。
「他已经没有兄弟,失去属下,西北在我的管理下,沙盗只有灭亡一途,他想在西北继续生存,只能跟着我。」对他而言,燕北秀也算是个强劲的对手,他并不希望彼此是敌人。
成清宁手放在胸口,那里有道淡到快消失的疤痕。「他的成就不会太差,就是太桀骜不驯了。」难以驾御。
他们隐隐有预感,此人终非池中物,而他们也没猜错,他将成为日后的西北名将,从劫掠商旅的沙盗变为保家卫民的英雄。
「我要的不是他的温驯,而是让他成为锋利的刀。」为他冲锋陷阵。
闻言,她心口一抽,「开始了吗?」
夺位……
「是的,开始了。」以前只在私下使的手段,如今都藏不住了,自从他拒不回京,还把那三万兵马赶出西北后,各方势力纷争一一浮上台面,争斗变得白热化。
「皇上他……撑得住吧!」
「被大皇子气得召太医,又因太子的吃相难看呕了一口血,人都快没气了还看好六皇子。」殊不知他才是幕后推手。
「小九呢?」还有没有机会?
「不急,咱们就坐收渔人之利,让他们去斗吧!」
斗个你死我活,把皇位空出来,有德者居之。
一个月后。
「快……快端热水来,王妃要生了……」
王府后宅乱成一团,端盆子的端盆子,烧水的烧水,丫头们进进出出,稳婆们吆喝着出力再出力,一盆盆血水被端出。
等待是一件相当磨人的事。
皇甫桓的脸色从未如此苍白过,他身子在颤抖,两手出汗,全身僵硬如石,神色焦急的望着那些忙碌的仆妇丫鬟们。
「生了、生了,王爷生了……」
「什么王爷生了,会不会说话!」男人怎么生孩子?
「啊!说错了,是王妃生了,生了个大胖儿子,重七斤八两,我们西北后继有人了……」小世子出生了。
「生了……」皇甫桓木人似的颤动唇瓣。
蓦地,他动了,疾如雷电的冲进产房,握紧妻子的手。
「宁儿,我们有儿子了,你替我生了个儿子,我……我爱你……」他哽咽的流下泪水。
成清宁虚弱却满足的对他一笑,回应相同的话,「我也爱你。」
【第十二章 西北霸王】
三年后。
「哈!喝!哈!喝——」
绿荫如伞的大树下,几个高壮的大男人双手双脚落地,以狗的姿态绕着大树根走,边走边汪汪叫。
一名面容精致的小男童骑在其中一人背上,手拿折柳当马鞭,往前挥呀挥,叫「马」快跑。
一旁是几名容貌秀丽的小丫头和两眼眯笑的婆子,一群人也不阻止的递水、递点心,不时帮着擦拭小男童额上的汗水,脆嫩的笑声好似春天的野花,撩过人的心房。
岁月静好,无比宁和。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适合放纸鸢、踏青、钓鱼、野炊、露营看星星,以及……打小孩。
「皇甫胜天,你又干了什么——」震天一吼,如雷贯耳。
一名黑沉着脸的男人大步走来,捉起来不及逃走的男童,大掌如蒲扇的往他桃形屁股上一拍。
「坏人、坏人,你是大坏人,打小孩的都不是好人,我要代替西北王消灭你……」好痛,一定被打肿了。
男童眼中蓄着泪,神情仍倔得很,一副「我没错,全是你的错」的模样,对他而言,你打我就是不对。
他娘说的,小孩子不能打,会打笨的。
爱迪生就是被人打聋了一只耳朵。
但是……爱迪生是谁?
哼!谁管他。
「我就是西北王。」黑着脸的皇甫桓再次动手打孩子,他力道拿捏适中,打疼皮肉但不伤筋骨。
美得像小仙童的男娃儿很不服气的挥着小拳头,「以大欺小,胜之不武,十年后我一定会打败你。」
「我是你爹。」儿子打老子,还有天理吗?
他偏过头,露出米粒似的小牙。「青出于蓝,更胜于蓝,我会比你强,你等着。」
「好,我等着,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向这些叔叔伯伯道歉,他们是来保护你安危的西北将士,不是陪你玩耍的小厮,没有他们,你等不到长大。」他胡闹过了头。
「我不……」为什么要道歉?他是主子,主子是很厉害的人,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王爷,不用了,小世子十分英武,有你当年的风采……」
「是呀!王爷,是我们自愿陪小世子玩,与他无关,你不要怪罪他,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