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接到陈绵绵的私人助理打电话来通知之前,朱婷琳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不抱期望的邀请会获得回应——人家连去年那场超级盛大的、全国性质、几乎全台湾的名流都出席的义卖晚会都没同意她的邀请了,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这小小的私人聚会?
那么,为什么陈公主会突然同意参加这个一点义意也没有的聚会呢?
只因为其中一个主办人是她的表哥李正棋吗?还是因为借的场地是她陈家的地盘?
很牵强的理由。
于是这两天朱婷琳有空时都对着那张出席名单思考着原因。
这次聚会将会出席的人数是十八个人。最终确定名单在两天前,倒数第二个点头同意出席的人是潘雅湛,这个 男人以她的面子可请不动,当然就得等李正棋回国时出马才行,在星期三那天,他同意了;而在星期四,陈绵绵的 秘书打电话通知她,公主大人将会在周六拨冗参加她的庆生宴,成为宴会最后一位确定出席的嘉宾。
朱婷琳对着名单研究了两天,才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手上的原子笔轻轻在两个名字上面点啊点的。然后不 太确定地低语着:「潘雅湛……陈绵绵……有可能吗?」满不可思议地猜想,朱婷琳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天马行空到无的放矢,这两个人……从来没有交集不是吗?
她跟潘雅湛是同时在六年前认识陈绵绵的,那时陈公主到美国过暑假,顺便考察各大学的环境,准备在台湾读完大学之后,找一间喜欢的名校深造。李正棋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导游,负责带她整个美国到处跑,把长春藤名校给逛遍。
那时他们一群人给陈绵绵接风,吃了一顿饭,后来送行又吃了一顿饭,仅止而己。从此两人好像就没交集了——倒是朱婷琳一直想接触古老名门世家的闰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接近的机会,常常想办法接近陈公主。
那时潘雅湛己经是个有妇之夫,很有自觉地跟每位女性保持着距离。
加上他又足够的傲,本来就难以接近,更别说要他去主动接近别人了。她想,他这人,一辈子都学不会「殷勤 」两字该怎么写吧。
没道理会把这两人想在一块儿啊,不是吗?
但她的直觉却竟是这样给她答桉的。朱婷琳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很少出错。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趣了……」许久之卮,朱婷琳带着点邪恶地笑了。 手中的原子笔将陈绵绵、潘雅湛这两个名字给囿在一起……囿成一个红心形状。
真是值得期待的周末夜。 她想,到时一定很有趣。
―拭目以待。
笫二章
[晚上我不回来吃饭。」吃完早餐,漱洗完后,潘雅湛一身清爽地在更衣室里搭配他今日要穿的衣服。
今天是周末,虽然理应是休假日,但他极少真正给自己放假休息,就算手边没有工作,他也会到公司里整理历年档桉,或者跟一些好友相聚讨论一些知名商事法桉例。总之,他待在家的时间实在不多。
[哦,知道了。」童瑶点点头,轻应一声。一点也不意外这样的临时事件,也很少过问他有什么事。她身上还 穿着睡衣,等会送走他,还打算爬回床上睡个回笼觉。
默默收拾他取出来搭配之后叉放弃不穿的衣服,跟在他身堉一一归位。这间更衣室里有三分之二以上都属于潘雅湛,领带手表袖钉都有专用的柜位;连梳妆台上的保养品柜,也有他的专属空间。
他是个很有品味的男人,所以从头到脚都很仔细打理,让自己总是显得很光鲜精神。品味是日积月累、时刻关注的过程,绝不可能像她这样平时邋邋遏遢的,到了必须出席宴会的场合,再赶紧去找美容师化腐朽为神奇,全权 处理她的妆容衣着。
所以她总是很暗澹,在他面前尤是。
[品琛与品敦这个月什么时候过来住?」他正在打领带,顺便看了下墙上的挂历。
「妈妈说让孩子月底那个周末过来住两天。』[那这两天.他们是住校还是去爸妈那里?」「妈妈要带他们去参加两天一夜的儿童森林探索夏令营。』「品敦才四岁……」皱眉,随手抓过五斗柜上的手机,原本想打电话的,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六点五十五分,这个时间并不适合打电话去,即使父母应该是醒了。
「妈妈说会把两个孩于都带在身边,这次爸爸也去,还有张嬉也跟着,不会有问题。」她的婆婆是夏令营发起人,又是儿子那间贵族小学的校长,向来非常的权戒,身为她的孙子,当然会很被关照。
想了想,潘雅湛将手机放回柜子上,道:「嗯,我会打过去问一下。下次有这种事,你应该要提前通知我。」她也是昨天中午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好吗……童瑶对着他的背偷偷翻了个白眼。对于两个儿子的教养,从来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全都被婆婆一把抓。当然, 婆婆当年就声明了,并不独对她如此,而是以后所有的孙子教养问题,都是她这个教育家说了算一不过潘雅堪上头的两位哥哥目前都还没有结婚的打箅,所谓「以后的孙子们』还在天堂苦苦等候投胎中……[嗯?」没得到她的回应,潘雅湛打好领带挑完手表戴上后,回身望她。
[我知道了。」多说无益,直接应好。
他点点头,率先走出更衣室;她在后面跟上,规矩安静得像个最守分管家。
今天是周末,加上晚上可能要跟朋友聚会,所以他今天的穿着风格是英伦休闲风,带着点随意的慵懒、内敛的张扬,没有平常那样庄重沉稳一本正经,只为了遮去别人对他过于年轻的外表的注意。她猜,晚上时,他应该会把西装外套脱掉、领带抽掉,将铁灰浅格纹衬衫是上头的两颗钉子给打开,衣袖端整地卷到手肘,让慵懒的气质更外 放一点……然后,一个二十八岁年轻男子该有的活力与魅力,也就突显出来了。
他真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就算己经结婚十年,过着太过平澹的日子,他对她来说己经不是邀不可及的白马王子,而是再正常不过的平凡人,仍然得承认,他依然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
不是说他长得有多么绝色,而是他这种类型的帅气,正是她的偏好。
别种类型的美男子,再怎么妖孽脱俗,也没法招惹她去看第二眼。
所以,能嫁给这样的如意夫婿,她算是非常幸运了,是吧?虽然她从来没有机会将自我的暗恋化为真正因他本人 而产生的爱情。而年少时的暗恋,不过是把对爱情的种种懂愰想象,找一张脸谱来套上罢了。
両他的外表才华,刚好符合她幻想中白马王子应该具备的样子.所以她才把人生里对异性的笫一次好感,投放在他身上,安心地享受起每一个少女都应该体会到的暗恋心事。那时她怎么会想到,这样的白马王子,会真碰为她的丈夫,而不是变成生命中最梦幻的一段遗憾。
所以说,人生果然充满意外。
她将他送到门口,在他打开门时,乖巧的双手提过玄关旁小桌几上的笔电包递给他。
他接过,却没有马上转身离开,似是顿了顿,然后正脸与她相望。
「?』她一脸问号的表情回望他。
I 他的目光从她双眼错开,向下移到她粉红色的唇瓣,不到一秒,又在她脸上游移,虽然打量她的时间真年算起来并不太长,或许连五秒也不到,但她却被看得浑身紧绷起来。猜不出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她脸上有睡觉流 口水的痕迹?还是刚才沾到什么脏东西黑了一块?
他最后视线停顿的地方是她头上随意用鲨鱼夹夹起一团的头发,由于没有好好梳理,所以看起来有点凌乱。幸好她一直是直长发,没像别人那择烫成关卷,不然此刻她那颗头大概就可以孵小鸡了。
[去睡吧。再见。」他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打量她,转身大步走出去,留给童瑶一个挺拔的背影。
[再见。』她声音小小的,对着他离去的背影说着。不认为他会听到,因为他己经走进电梯里了。
关上门,回身,叹气,抬起一手摸索着自己的脸。回房间堉,没有倒向大床,而是快步走进更衣室,站在大镜 子前打量自己,确定没有口水痕,也没有沾上什么东西,才终于放下心。
想到他最后目光停驻处一她头上的那团被鲨鱼夹固定住的乱发……很快伸手扯下,一头长发披泻而下。这样,顺很多了,也不那么黄脸婆了……叩!无以名状的懊恼情绪突然漫诵心臆,让她有些挫败地将额头抵向穿衣镜,力道一时没控制好,就变成了撞, 撞出一点点痛楚,想必,也把额头撞红块吧,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心情去理会。
刚才……他出门前……是不是想到了晚上不回来吃饭,略感有愧于她,所以打箅给她一个安慰的吻别?
而最后对她吻不下去……是不是因为她的扮相实在离「风情万种』这成语有十万八千里远,所以就……算了? [哼,才不稀罕昵……」有些赌气的声调.但额头又朝镜子撞了一次。
反正他总会吻她的,至少在每周上床时会吻。
童瑶娘家有三个亲人。一个强悍的演员姑妈,一个嫁过两次的姊姊,一个宣称这辈子不谈恋爱的妹妹。
姊姊叫童诗,三十岁,是一个光拿着赡养费就足以富裕过完今生的美艳小富婆。
妹妹叫童画,二十二岁,是一个刚在偶像剧里崭露头角的清纯中带着小性感的美女演员,前途不可限量,追求者众多,其中更不乏满脑肥肠的低级货色,不过因为有「艺坛狠角色」之称的童姑妈罩着,倒也没人敢让她去体会演艺围的黑暗面。所以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不管是真心还是玩玩,至少都有一张年轻好看的面孔。
童姑妈的一生过得极其强悍,她的眉目艳丽而凌厉,从来都是演那种吕后、武则天、慈禧、灭绝师太之类角色的不二人选。当她还是小小角色时,就有着极之狠烈果决的性情。没有任何靠山的她,知道在演艺囿想要洁身自受又能出头太难,她总得付出些什么,所以与其不断地胡乱陪睡等机会,还不如一举拿下某个掌权的,让他提供她一 条坦途。其实,一刚开始,她也普经是很有骨气的。
她不缺演技,她不怕吃苦,她需要的只是机会!
二十岁踏入演艺囿,因为不肯陪吃陪玩陪睡,始终半红不黑地让人叫不出名字,所有的雄心壮志都在不断地磨灾中,几乎要放弃这个梦想,离开这让人失望的环境。
但是,在她二十五岁那年,哥哥嫂嫂意外死于空难,身后留下三个年幼的女儿成了她的责任之后,也从此让她果断地放弃洁身自好的原则,不择手段起来!
然后,她在二十七岁那年跟了一位六十七岁的知名导演,这个老男人花心远播,身边从来不缺自动贴上来的各式美女,但终究还是被童姑妈给拿下了——童姑妈狠心想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做不到的。
然后,她主演了名导演主导的电视台年度大戏「吕后传」一炮而红,从此奠定下她在演艺囿的一姐地位。
她只跟了那导演三年,后来老导演因身体的问题宣布退休,离开台湾移民到加拿大养老。在那之前,仍然利用 他丰沛的人脉,给童姑妈诸多关照,丝毫不介意她拒绝跟他去养老、嫁给他当笫七任夫人的提议。
童姑妈拒婚的理由只有一句话:我当你的情人可不是为了等着拿你遗产的。
那时把老男人感动得不得了。不当情人后,却是看作知己的,才会想尽办法关照她。
童姑妈是那种随着年纪愈大,愈来愈艳丽迷人的女人,在名导演之后,当然有更多的男人想要提供她机会与金 线,希望买来她的一段情。
不过童姑妈完全不买帐,用最嚣张泼辣的方式拒绝回去,一点情面也不留。
她告诉三个仅女,不管跟多少男人往来,真情假意都无妨,就是不要让男人认为用钱可以买到。只要有过一次 这辈子都别想要被男人看得起,在爱情里就失去萆严。要是像她这样,有过一段历史的,就得要有扭转乾坤的能 力,但这太难,所以最好一开始就不要走这条路。
话虽如此,但童姑妈四十七年的人生中,情史依然辉煊,就跟她拿到的诸多表演方面的最佳女主角、最佳女配 龟奖项一样,永远让人津津乐道。她活得非常理直气壮,以致于很多人都选择忽视掉她最早期大红的机会是怎么得 苌的。与其说是对她这样演技派大腕的萆重,还不如说对她雅厉性情的畏惧。
没有人在真正惹到童姑妈而不用付出代价的。
这也是童瑶为什么可以在十八岁那年成功嫁给潘雅湛的原因。
如果,当时不结婚的话,会不会比较好?童瑶常常这样想着。允其在那个成他们必须结婚的问题一不足三 个月大的胎儿流掉之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童瑶都想着是否要向他提出离婚回台湾,重新走回她该走的正常人 生轨道一读囯立大学、出社会,当白领。
但没敢提。也不敢再想。一片涓乱的人生让她茫然无措……那时她在美国陪读,而姑妈不在身边,生地不熟的环境让她恐惧,她觉得全世界都没有她能去的地方,只能 完全地依赖着她那个忙于大学学业、小丈类,像只驼乌将头 1 里进&里……然堉,人生也一路这样走下来了。婚没离成,但也不箅稳固。
童瑶的生活围子很小,除了出门采购日用品外,不是去婆家,就是回娘家。以前的同学与朋友,随着她十八岁 出国之后就失去联系,如今回国三年了,也不知该怎么联络起,就算联络到了,也没话题可说吧。
失败的人生没有什么好说的,下意识里,她可能也是不希望见到以前那些同学的吧。
―场回笼觉睡到近中午终干再也睡不下去,胸口始终堵着一股烦躁气,连静静坐着发呆都无法忍受,于是只好更衣打扮苊出门,没有多想就来到大姊目前的居处,没料到向来忙 浔日夜颠倒的小妹居然也在,干是三姊妹顺利会师,一起宅在金碧辉煌的客厅里看影片、吃孝食,然后听她们哈啦 丨发自己的呆。
[听说最近那个满红的偶像歌手在追你,是真的鸣?」[哼,还不是随便说说的,把我当挡箭牌。其实他5经跟那个新时代小天后同居了。』童画一张纯真美少女脸 蚩满是不屑的表情。
「暖,那就别理他。以后他跑来追你,你也别理。这种男人太差了,敢做不敢当。」童诗很正经地说道。
「我谁也不想理,都是一群连口齿清晰好好讲话都做不到的萆包,就卖那张脸,也撑不了几年。」童画一直以来对台湾的偶像帅哥就有一个怨念,就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讲个话 都像是永远含着一颗卤蛋似的,不看字幕的话,根本无法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让她每每跟他们对戏都好辛苦。
「也对,一张好看的脸,顶多在笫一眼看到时多加几分,但真正的好感,还是得看口条与内涵上的表现。不过 太会说话的男人,你是不用担心他们萆包,但却得小心他们油腔滑调,内心藏奸。」童诗一副很过来人的样子说着 活似她短短三十年的人生,己经历尽千帆似的。
「老姊,你也只是会说而己,真遇到了,还是得认栽。」童家大姊两段血淋淋的失败婚姻,足以证明她的眼光 差到教人不忍卒睹。
「嘿,我这是在跟你说过来人的经验,你这是什么态度!」童诗不高兴了,觉得小妹太不知好歹,真过分。「瑶 瑶,你看小画啦」扯着大妹就要评理。
「二姊,你也劝劝大姊,现在她年轻又有钱,那些想让富婆包养的小狼狗都想尽办法围着她转,让她小心点, 不要人财两失。大姊这么笨,我真是担心。」「你才笨咧,而且围在我身边的那些人才不是求包养的小狼狗。如果遇到了好男人,我还是会恋爱结婚的!」「都让男人伤透心了,还企图从他们身上找到安慰吗?什么笨脑袋啊你」「我才不会因为失恋过两次,就把全世界二分之一的人口当敌人看。你太愤世嫉俗了,这样不好!」童诗气呼呼 地瞪着冥顽不灵的小妹。
「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这是我最理智的结论。所以我从小就说过了,绝对不要跟男人谈恋爱丨」「不跟男人谈恋爱?那是想跟女人谈吗?你搞同性恋啊你!啊,演艺圈居然乱成这样了吗?」童诗惊呼。
「大姊,你……算了,以你的智商,我很难说到你了解。到此为止,0k?看影片吧你。」不理会童诗满脸「我有话说」的表情,童画很快地找二姊聊天:「二姊,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餐,最晚可以留到几点?」「十二点以前到家就可以了。」童瑶一直将目光放在播放的影片上,当然,不是很认真在看,不时地发呆走神 中。没什么兴趣加入大姊与小妹的热闹话题中,及正她们吵的内容,一百年都不会变。
「及正你就是不能比他晚回家就是了。」童画冷哼。
「共同生活在一起,总有一些规则要遵守。」不过是各自尽着夫妻义务罢了。
「你不觉得他很大男人主义吗?」“什么他不他的,叫二姐夫!没礼貌」童诗忍不住轻打一下小妹的手背。以她这一个失婚两次的女人的眼光来看,潘雅湛这个丈夫,己经算是非常理想的了,现在这个世代,能够把婚姻维持七年以上,就算功德园满,对婚姻 有十足尊重了。」「只要是人,当然就有被欣赏的优点与不被喜欢的缺点。只是要求我不要比他晚归,也不算什么大男人主义吧」丄「你对他真宽容。」童画翻白眼。「你真的对你的婚姻太妥协了,早晚会出问题的。到时你怎么办?孩子现在就不归你,就连赡养费这东西,以潘雅湛那点薪水,还真是没办法给你什么保障,所以你搞不好日后人财两失,比大 姊还惨。」「呸呸呸,你这嘴就是吐不出象牙,还是闭着吧你1」童诗一把将小妹推开。挨着大妹坐,说道:「我们不说雅湛,不过瑶瑶,现在两个小孩这么小就跑去那间小学当住校生,虽然有你婆婆看着,不怕出什么问题,但总不能这样下去吧?我都听说了,从这间『育荣小学』读出来的孩子,通常都是直接送出国去读书的,所以他们的课程内容 跟教育部制定的标准不一样。这两个孩子都只在你身边待这么几年,接下来都被你婆婆包办了。你都没争取一下吗? 这样每个月回来跟你住两天,算是什么一回事?」[我每晚都会跟他们通视讯,而且假曰会跟雅湛回公婆家陪孩子。我婆婆也说了,以后寒暑假,会有一半的时间让孩子回来跟我们住。」童瑶从来不是一个强硬的人,而且她十八岁就成为潘家的笫一个媳妇,还来不及形成自己的立场主见:就被强势权威的婆婆给主导了一切。也不能说她就是一个生性唯唯诺诺的人,而是,当别人做出 的决定确实还不赖时,她会默默遵从。
关于教育,只要是为了孩子好,又何妨呢?她的婆婆是学儿童教育的,在教育界极有盛名。原本是师大的副校长却在七年前突然接手育荣国小的校长一职。可以说从七年前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她就己经把孙子的学习教育给计画好了。
相较于婆婆的完美教育计画,她这个在十年前不小心流掉一个孩子的无知少女,在教养孩子方面,从来没有说话的份。
「你就不担心以后孩子跟你形同陌路吗?」童诗一直觉得这样不好。
[他们家三兄弟从小也是跟父母聚少离多一路成长过来的,只要没学坏,倒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觉得他们一 家子的亲子关系还可以。」「好啦好啦,不聊那些烦人的事了 !既然今晚可以留久一点,不如我们去做SPA?、来个全身指压美容,把身体保养完后,再去吃大餐上夜店玩个尽兴丨」童画关掉己经播放完毕的影片,建议道。
「又没提前预约,相熟的美容师不会有空吧?我可不想给不认识的人乱捏一通。」童诗嫌恶地说道。
「我带你们去我们演艺圈常去的美容会馆做。那边的美容师手艺都很好,而且我去不用预约。一边做保养还可 以听听美容师对今年时尚彩妆和流行服饰风格的建议,都是针对个人特色做建议的,很不错。」童诗听得心动,说道:「那好,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就走吧,不然今天的时间就不够用了。瑶瑶又不能留下来 过夜……」「二姊,你干脆打手机跟潘雅湛说你今天住大姊家,不回去不就好了?我想他不会介意吧?」童画抓着童瑶问。 童瑶想了下,摇头:「只要别在夜店待太晚,还是可以在十一一点以前回到家的,所以不用向他申请外宿。」 「厚!二姊,你千嘛这么软性啊I就不能偶尔强硬任性点吗?」 「小画!你别老出馊主意丨」「大姊,我打赌潘雅湛根本不会在意二姊在外面过夜,如果三姊打电话去说了,他一定会同意的,不是吗?二姊」童瑶澹澹道:「大概吧。只要我提出的要求,他很少让我失望。」 当然,前提是一她极少对他提出要求。 「那你就打电话嘛丨」 「不用了。」澹而坚定的拒绝。
「算了,你没救了。今天『老婆当自强』的话题到此为止,我改日再请战。」童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确定仍 然平整合宜,可以穿出门后,就跑去浴室里补妆了。
童诗白了小妹的背影一眼,在上楼更衣前,对大妹道:「真是长不大,总以为婚姻可以胡乱折腾。你可别理她 她太天真了。」「嗯。」虽然胡乱按了个生日宴兼接风宴的名目,但实际上它更像是一场相亲宴。与会的除了潘雅湛的几个死党友人外 其他全是单身的青年才俊与名媛千金。
倍大的私人会馆,在吃饱喝足卮,隐约分成两组人马一相亲的,自去接近有好感的对象;老友相聚的,自有 话题可以聊个天南地北。
像潘雅湛这样一个长相出色又打扮得极有型的男士,自然一出场就十分抢眼,但己婚的身分一亮出来,那些来相亲的千金们绝大多数马上就收回对他感兴趣的目光。但还是有一两个女子对他充满好奇,有机会就靠过来,想打听他这样一个年轻男子,出社会也不过两三年,怎么就结婚了呢?
是啊,怎么就结婚了呢?
六年前,陈绵绵初初认识潘雅湛时,听到表哥介绍说他竟然是己婚男士,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什么年代了 居然还在读大学就结婚了 !而且还是己经结婚四年了 I潘雅湛不是她见过最出色的男人。她这样的家世,常常有机会见识到世界各地的出色男子,长相外貌或许不分 伯仲,但家世肯定远远超越他。
而他之所以能在一开始就让她记住,也真的是因为他十八岁就结婚这件辜,让她难得地充满惊奇。所以在那一 年的美国行,她认识了很多出色的男男女女,独独对他印象深刻。
太过,深刻了。
深刻到如今成为难以对人启齿的苦果。
前年暑假,她回国进公司实习,大哥安排她到各部门去熟悉环境。她见到他,一眼就认出他,即使算起来己经 3年没见了,但她仍然亳不困难地认出他,并叫出他的名字,一点也不必身边助理提醒。
那时她刚结束一段感情,正觉得男人实在是亳无节操又厚脸皮的东西,却因为见到潘雅湛,而轻易改了看法——这个男人对他那桩一点也不值得守护的婚姻仍然充满忠诚。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的存在呢I她是在后来才隐约知道他早婚的原因的。当然不可能知道得太详细,毕竟她的表哥李正棋不是长舌男,更不会 把好友的私事当成聊天的话题四处放送。还是她好几次故作不经意的探问,将所获得的只字片语给组织起来,从那些微小的讯息里推敲出潘雅湛早婚的真相——时性冲动,闸出人命,于是奉子成婚。
在那之前,两人甚至不是情侣关系。
如果有机会,她当然想知道更多关于潘雅湛的辜,但就是因为这样,竟让表哥察觉到她对潘雅湛不同于寻常的 关注。其实,她很隐晦的,但李正棋向来是个敏锐细心的人,他同时也很了解她,于是当她在笫三次将话题「无意中」绕到潘雅湛身上时,表哥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
如果不是李正棋发现了她的异状,向她探问,她其实是不知道自己对潘雅湛的好奇竟是来自愈来愈深的好感, 而那好感己然越界,转化为喜欢了。
她,暗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
带着这样难堪的心事,结束了前年的实习,回美国继续学业,并决定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可以冷静点 卮来,也不是没有试图再投入另一段感情,但终是觉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