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若取出一叠一百两的银票,推到李亚男面前。「你帮我买些地,我要置产。」
「家里又闹了?」李亚男数了数,正好是这一季的分红。
夏和若苦笑道:「人口太多也是麻烦,我爹一堆的庶子、庶女要娶、要嫁,我娘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帮他们嫁娶,我爹就不太高兴了,说我娘不给他面子,几个年长的庶子闹着要分家。」
「好吧,我帮你处理,一亩上等的水田约十二两,我出马的话可以帮你谈到十两、九两一亩,你这里有三千两,我大概可以帮你买到附近庄子的三百亩田。」还要找人来耕种,或佃或租,买人来自种也成,只是要多花一笔费用。
「钱的事我不懂,但交给你我很放心,你是来钱的主儿,银子在你手上只多不少。」用在该用的地方才叫钱,老是攒着不花叫死要钱,不会增值,只会越用越少。
「行!等你出嫁时最少有六十六抬嫁妆。」庄稼收了卖掉换银子,她再在城里置间铺子,让夏和若用铺子收租。
夏和若脸一红,横睇一眼,恼她的口无遮拦。
「哎呀!我的银子都交给我娘保管了,要不我想办法拿出一千两,你也帮我买块地。」添购私产好像挺威风的,她们都有,她也不能落于人后,好姊妹要同进退。
看朱丹丹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李亚男忍不住笑了,「好好好,哪会少了你一个,都帮。」
她们过得好她就开心了。
「亚亚,你真好,我真爱死你了!」朱丹丹做出要扑人的动作,好友们纷纷走避。
「别恶心人,离我远一点,把你的爪子拿开……」
姊妹们正在闹腾着,楼下忽然传来令人耳朵一震的尖锐叫声,像是小孩子的尖叫,三人同时一怔,停下了笑闹。
「怎么回事?」朱丹丹头皮发麻的捂起耳朵。
「我下去看看,你们继续喝茶吃糕点,别跟着去揽和,我怕不小心伤到你们。」李亚男一说完便起身走出雅间。
她举止秀雅的下了楼,看到一名年约五、六岁的小女童正坐在地上哭闹,脚边是被她摔坏的雪芋派,而她身侧站着的人是……
孙少逸!
一看到这个人,她整个人感觉就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女伙计连忙说道。?「小姑娘想吃戚风蛋糕和莓果卷,可是我们要一个时辰后才上架,她不想等就哭了,吵着一定要吃到,还大发脾气将架上的糕点扫落在地。」
自以为风采迷人的孙少逸这时笑着走过来。「未来的大嫂,你应该不会吝啬得不给孩子一块饼吃吧?我们会付银子。」
「谁是你大嫂,不要乱喊,买东西当然要付帐,我不管你是大人小孩,损坏我铺子里的糕点就要照价赔偿,不赔就送你蹲衙门大牢。」
李亚男双手叉腰一凶,原本在哭闹的小丫头吓得不敢哭了。
尖叫声终于停了,李亚男满意的点点头。
孙少逸的笑脸凝室了一下,随即又扬起。「大嫂真爱开玩笑,这些天大哥忙里忙外的,不就为了提亲一事,所以没法分心照顾姑姑的孩子,我这才带小表妹出门逛逛,买些零嘴。」
「你姑姑的女儿……等等,你姑姑的女儿是郑眉真,不是送城外的家庙,哪来的小女儿?」她的感觉又不好了。
他笑得一脸狡狯,「我说的是我小姑姑。」
闻言,李亚男的背脊僵硬了。
第十一章 负荆来请罪
「孙家小姑姑不是死了吗?」
「谁说我小姑姑死了,她只是嫁人。」
「嫁人……」
她嫁给谁?
不等李亚男问出口,孙少逸已经神情愉悦的回答了一一「由来姑表本一家,表哥表妹情投意合,小姑姑不论死活也要跟表哥在一起,因此入了唐家门。」
是了,唐宝贵,她想起来了。
当时的举人老爷,任兰川县丞,娶通政司王大人的外甥女为妻,他一边和官宦人家议亲,一边勾搭己有婚约的小表妹,表兄妹你侬我侬的打得火热,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出双入对。
为了这件事,她叔叔受了很大的打击,不但火速退婚成全心爱女子,还打算出家当和尚,了却尘缘。
没想到孙翠娘的死是一场戏,她把所有人都瞒过了,全城百姓皆以为她商烈殉节,还叹吁了一阵子,认为红颜薄命,命运乖舛,谁知她一转身投入表哥的怀抱,与他双宿双飞,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再看看小女童的年岁,李亚男恍然大悟,原来两人早就苟且过,才会非君莫嫁,不找孩子的爹,还能另嫁他人吗?
但李亚男不知道的是,孙翠娘并非嫁入唐家,而是以小妾的身分成为唐宝贵的妾室之一,当年她己有身孕,唐家嫌她名声有瑕不愿接纳,是她以死相胁要抖出与唐宝贵的私情,唐家看在两家是姻亲的分上才勉强接受她。
不过她到唐家过得也不是很好,毕竟她在外的身分已经是一名死人,不能再顶着孙家姑奶奶之名在舅家横行无阻,孙家也不好出面为她撑腰,只能任由她在后宅中挣扎。
唐宝贵的正室不是好相与的,看妾室、通房不顺眼,处处刁难,尤其是早她一步生下孩子的孙翠娘,她更是厌恶到骨子里,巴不得她早点消失,因此对付起她来更不手软。
当年生性张狂、自视甚高的如玉佳人,如今己被现实打击得连一丝骄傲也没剩,她美貌依旧但心己老,深深后悔她一时的贪慕权势,想攀附唐宝贵这棵大树,可是千帆过尽之后,她才晓得谁是真心为她,她错过一个好男人。
「你这么做行得通吗?」发丝梳得整齐的梅姨娘一脸紧张,她养得细白的手光滑如少女,不见一丝皱痕。
「难道要看他得意的压在我们头上,一样一样取走原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给他添添堵也是理所当然,让他知道孙家不是他一个人的,休想甩开我们独霸!」他会使尽一切手段阻拦,孙家也有他的一份,凭什么由嫡子独得?!
孙子逸没回来前,所有事情都照他原先的安排发展,为了在孙家占有一席之地,他努力钻研医理,整夜不睡的看遍家里收藏的每一本医书,增进医术好成为人人眼中济世救民的好大夫。
他用了几年功夫才建立起名声,藉由义诊将自己的贤德之名推出去,看到百姓和父亲眼里的赞许,他知道自己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了,只要再给他两年,他就可以完全掌控仁恩堂。
只是他太自信了,忘了家中还有个多年未归的长兄,更没料到孙子逸会突然返家,连封家书也不送,一个人温润如玉的立在家门前,让早已不识他容颜的门房慌得手忙脚乱。
长子的归来毁了孙少逸多年来的心血,原本什么都没有还不在意,庶子的出身就在那里,他再怎么活跃也翻不过可是他有了名气、有了实权,还有了他爹的期许,眼看着天梯就在眼前,他只要往前一跨便是天宽任鸟飞了,偏偏无端飞来乌云一片,遮住他头顶的日光,毁掉登天的云梯。
如同作了一场梦,转眼成空,教他如何能甘心?
「唉,他毕竟是嫡子,若不是姨娘的出身太低拖累了你,今日你也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夫人心宽,容得下他们母子,若是遇到善妒的正室,他们母子俩早就不知道在何方了。
梅姨娘是打小伺候孙老爷的丫鬟,后来被收了房,成了通房丫头,直到正室入了门才抬为姨娘,和孙老爷也算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因此孙老爷对她还是有几分爱宠。
不过妾终究是妾,越不过正室,孙老爷对她的宠爱也是有限,在她年岁渐长时,孙夫人送了个水灵灵的漂亮丫头给孙老爷当通房,鲜色十足的小姑娘对了孙老爷的眼,以后他就少进梅姨娘的房,昔日的情分也渐渐渎了。
知道自己不再年轻,失去吸引男人目光的姿色,她便将重心转移在一儿一女身上,她以后就靠他们俩了,只有亲生的子女才会为她养老送终。
「姨娘,我是你生的,说这些就见外了,可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什么好处都由长子得去,我们只能捡他不要的渣渣,这对我们何其不公?」孙少逸就是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