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经过了近十年的亲密生活,两人之间的性吸引力已经消耗殆尽,剩下的全是亲人情分;可,现在,他发现,并不。真奇怪,就算灵魂换了一个,但身体没有变啊,怎么……只是不经意的磨蹭,就轻易让他情动。
真是,太奇怪了。他极小心地动了下,想让她的腿离他的重点部位远一点“你别走!”她低吼。连忙以双腿圈夹住他的腿,锁得牢牢的,不让他有离开的可能。
命令式的语气,紧紧抓攫的双手,让他们的身体……更贴近了。
沈维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以及情动的身体,看着因为恶梦而抖颤着的赵子昀,她现在这模样非常矛盾,既强悍,又脆弱;像是虚张声势,却又带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好像他既是她的救赎,又是她的猎物……真是要命的……吸引人。
沈维理看在眼底,目光逐渐变得幽深,心里被打动了,便再难控制住身体的反应……于是,也没打算走了。
“好,我不走。”就着昏黄的床头灯,他目光从她瞪大的双眼慢慢下移到她粉色的唇瓣,忍不住想着:
不知道她的唇是否像她正抓着他肩膀的手指那样冰冷?
然后,他不只是想想而已,而是低下头以吻去探温。
他在干什么?!赵子昀眼珠瞪得快蹦出眼眶,像是不明白他的唇啄着她的唇是在做什么。然后,她低喘出声:
“对。”又吻了下,这次吻得久了点。
为什么她的身体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赵子昀轰轰乱响的脑袋发出了这个疑问;然后,她突然想到,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就算身体是,也已经分手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叫。
“你不喜欢吗?”他停止吻她,但两人的距离并没有拉开多少,他呼出的气息温热地吹拂在她脸上,那热气,让她的脸几乎要燃烧起来。
“我当然……”她下意识地要怒斥他的侵犯,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冰冷的身体正在变暖,很明显的在变暖。不是错觉,也不是因为他过度接近而产生的情动……她很确信才刚从困境逃出生天的自己没心情去想那些有的没有;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种荒谬的猜测悄然浮上心头,她怔怔地盯着上方那张极近的俊脸,虽羞于启齿,却又急于求证。于是,不给他开口发问的机会,她双手突然转而捧住他的头,不让他动,而后奋力起身,扬起头将唇撞向他的,让四片唇瓣再度胶合。
她以为自己不会接吻,她以为这样莽撞的力道会让两人受伤,甚至再不幸一点的话,恐怕有人会嗑断门牙。
但,出乎她的预料,并没有。
她没有撞坏自己或他的大牙,当她的唇碰上他的时,她的身体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贴近、她吸吮,当他舌尖探向她时,她的唇也顺势微启,将他接纳……她,她竟然会接吻!而且非常嫺熟!
“我、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换气的空档,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看向沈维理的目光甚至不再理直气壮,反而闪闪躲躲的。
沈维理低笑,鼻尖疼爱地磨磨她的,道:
“还要继续吗?
赵子昀脑袋昏昏沉沉的,又太过贪恋那温暖,知道可以从他身上得到更多,就想不断地索取,于是拒绝去想那些太过深入而伤人的问题……比如爱或不爱;比如沈维理对赵子昀而言,只是一个曾经暗恋过的陌生人;跟他谈了十年恋爱、有过亲密关系的是王紫云,不是赵子昀,她不该跟他有亲密的行为。她跟他,是已经分手了的、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可是,她却说道。
“要。”
很卑鄙,她承认。
因为他身上有着能让她温暖起来的奇特能力;因为她不想让他离开,生怕自己会再度被拉回那虚无空间里;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安全了。
她不在乎他曾是王紫云的男人,不在乎两人并不相爱,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她只要他留下来。很自私的,就是要他留下来。
于是,当他的唇再度吻住她时,她全然接受,闭上眼,顺从他的带领,配合他……这并不难,她的身体完全知道该怎么做。
而赵子昀,觉得自己的灵魂一半在身体里,一半抽离出来。
身体里的那一半,热烈地投入他所给予的欢愉,从吻,到衣衫渐解,到完全袒裎相对,互相膜拜对方的身体,半点也不生疏,轻车熟路地知道该怎么探索对方,知道怎样能让对方感到快乐……抽离出来的那一半,冷眼看着,情绪万般复杂,有着看六片的尴尬、有着被侵犯的羞愤、有着被爱抚的惊颤、有着……有着曾经最迷恋的那个男孩,竟然真的正在与自己发生肌肤之亲的震撼感。
除此之外-
最真实的是,她的身体被一种奇特的温暖给浸满,被密密地保护住。
她看到了,在他们身体合而为一时,她左手腕上的紫玉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出一圈又一圈的流光,将两人交握的十指照得莹亮。
他身上的某种能量,不断地被她手上的镯子吸纳,又经由镯子转化成温热的暖流,传递到她身体内,将所有的冰寒驱逐排挤出身体之外。
沈维理这个男人,之于她,宄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或者说,这只紫玉镯,到底连系了她与他什么?
而赵子昀能清醒去想的,也就那么多了。当她脑袋愈来愈模糊,来不及发现自己抽离出来的那一一部分清醒已经被毫不客气地拉回体内,再也脱离不出来时,她的全副感知,已被一股身体很熟悉、灵魂却很陌生的高潮战栗击中,然后,在无尽的高热与震颤中,失去所有意识。
第八章
刘如晴从来没有想过,她开车回台北时,会捎带上一个搭便车的。之所以没有想到,当然是因为这个意外的乘客不是沈维理,而是赵子昀。她真的以为,她与赵子昀会老死不相往来。可是……“我真没想到我会对你心软,竟然同意载你一道回北部,而不是将你随便丢包在路边。”刘如晴凉凉地说。
“如晴……”赵子昀满心乱糟糟,双手捣着从早上起来就红晕满布的脸,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感受在意刘如晴语气里藏着多少冷淡讥诮。当她有办法再度发出声音时,就是悲惨万状的对好友唉叫着:“如晴我完蛋了……我没脸见人了……如晴……”
“需要我载你去机场吗?”
“为什么要去机场?”哀嚎到一半的赵子昀突然从指缝里露出两只眼睛问。
“你可以买张机票去韩国。”刘如晴勾起一边唇角笑。
“去韩国干嘛?我又不爱吃泡菜。”
“不是没脸见人吗,去韩国变脸吧。”
“啊?”由于对这个世界大部分的讯息仍然处于未更新状态,与现代人有着十年的鸿沟距离,所以赵子昀不太清楚刘如晴指的是什么。
“变什么脸?韩国有什么奇怪的发明吗?”
刘如晴被赵子昀过于无知的问题给震得收回脸上所有的讥讽表情,趁着停在路口等红灯的空档,谨慎地问:“南韩的奇怪发明是不少。嗯,你知道南韩的首都叫什么吗?”
“汉城啊。”想也不想地就说了。可是,看到如晴脸色不太对劲,于是对自己的答案有了动摇。“我没说错吧?”
“南韩的首都现在叫首尔。”
“咦?”赵子昀惊讶不已,连忙启动脑子里的记忆去捜寻。一会儿后,恍然道:“还真是呢!已经改名了啊。”
刘如晴眼色复杂地看着她,咬着下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不想再说的模样。
赵子昀的双手从脸上滑下来,迎视着她曾经的好友。就算已经多年毫无交集,但她们之间,其实对彼此还是非常了解的。
“如晴,就算你告诉自己不要相信那些很荒谬的事,可是,有些事情,真的由不得你不信。那个在大学时期跟你决裂的人,不是我。从新生报到那天的车祸起,我就被人夺舍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在我身体里的都是别人,不是我。直到最近,我才得回我的身体,我才是真正的赵子昀……不是什么夺了赵子昀身体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