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那我真要随自己的意愿大杀四方了,你可别怪我得罪人。」有他这张虎皮当大旗,她可要横着走了。

他笑着低下头,往她唇上一啄。「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夫妻俩半斤八两,谁也不是怕事的人。

两人吻着吻着气息都有些不稳,看着面带红霞的妻子,闻人璟的大掌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衣带。

「闻人敬轩,你是天上星宿下凡,怎能白白宣淫……咦!那是谁?」笑闹中的齐可祯忽然睁大眼,连忙从丈夫的怀里坐正,一脸她什么坏事也没做的正经样。

一个穿鸦青色绣凤仙花斜襟童服的小男孩站在门口,旁边是通传好几声却没听到回应的流紫。小男孩小脸纠结,似在犹豫要进还是退,挣扎得眉头都打结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很苦,彷佛吃了黄连,让人想给他一颗糖吃,哄他开心。

「他是闻人临,柳氏所出的长子,新婚那日本要让你们见一见,但他染了风寒,不好折腾孩子。」闻人璟在说着独子时,神色紧绷的看着妻子的神情,深如谭水的双眸泄露了他此时的不安,虽然她早知他有孩子,可实际上见了能不能接纳,又是另一码事。

小妾、通房可以送走,她们对于他并非必要童视的人,远远遣走了他倒还清心,省得后院一团混乱。

可是儿子终究是他的骨血,他不能丢弃他。

以后他和祯儿会有其它的孩子,临儿在府里的地位就会显得尴尬,他一时半刻也没想到要怎么安置他,打算先看看妻子的反应,若是她能接受,自是一切照旧,否则他得考虑提早送儿子入族学,再派个嬷嬷、丫头照顾他。

「你没给他吃饭吗?长得比竹竿还痩。」喜欢孩子的齐可祯见到可爱的小娃儿,欢喜的朝他招手。

闻人临小脑袋瓜儿一偏,看了看招手的清妍女子,走得很慢,比蜗牛还慢的挪脚,走了五、六步后就停下,怯怯的望望父亲和齐可祯,再走两步,再看一看,又拖着后脚跟走来……

那双黑幽幽的眼睛和闻人璟如出一辙,眼睛里有闪闪的星光和一丝无措,别人多看他一眼就脸红,小嘴一抿,半句话也不说,沉默得像只无嘴的葫芦,敲不出声响。

「我叫齐可祯,你呢?」齐可祯声音很轻,怕吓走松鼠一般的男孩,她越看他越喜欢。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她看这孩子一眼就投缘。

就在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小脸腼腆地红了又红,吐出了声音,「……我、我是闻人临。」

一旁的闻人璟惊喜的看着齐可禧,意外她的温柔,意外她能打开儿子的心房,不禁期待起她还会做些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说除了我的名字。」他的眼里除了好奇,还有一丝小心。

他迟疑了一下。「他们说你是后娘。」

「他们是谁?」看来这院子里的「鬼」还真不少。

他说了几个名字,却不知这几人在今天过后将彻底消失。

「你听过后娘会吃小孩肉的事吗?」她故意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吃小孩肉?!」他惊讶的睁大眼。

「那你有吃过清蒸人肉,炒人肉,烤人肉吗?」小脑袋摇得像波浪鼓。

齐可祯笑着一拍手。「我也不吃人肉,更不吃小孩肉,所以我不是吃人的后娘,只是你的娘,老天爷把我送到你身边疼你。」

「娘?」那是什么?

看他不甚了解露出傻样,她笑得更开心。「娘就是会疼你的人,来,娘念书给你听,咱们不考状元,只要长得比你爹高就好。」

「比爹高?」闻人临双眼睁得又大又圆,看着在他眼里比树还高的男人,他重重的点头。

比他高?!

就凭这根没他腿高的小豆芽?

不以为然的闻人璟认为妻子太异想天开了,不是青出于蓝必胜于蓝,虽然他也希望儿子能比他更好。

可是看到妻子三、两句话就吸引了儿子的目光,屏住呼息的他终于能正常呼息,看来他之前的不安是多余的,他们俩相处得比他想象中的融洽,并未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只不过看他们一问一答间的欢快神情,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好像他被母子俩排挤了,挤不进他们之间。

真令人嫉妒,可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他的目光却是满满的温暖。

【第九章】

之后几天,闻人临在午歇过后会过来闻人璟和齐可祯的屋子,销了婚假的闻人璟回大理寺办差,而齐可祯则利用上午时间整顿院内人手,听回话,下午抽出一、两个时辰念书给继子听、陪他说话,书听多了,闻人临呆滞的眼神变得灵活,也不再总沉默不语。

这日午后,老太君命得力的嬷嬷来找齐可祯,正好闻人临也在,母子俩便一起去了老太君的院子。

「太君,你找我?」一进屋,齐可祯就扬着笑,十分讨喜。

穿着灰鼠里素白绣银菊花小祆,额头戴着中扣寿形裴翠抹额,气质高华的老太太富贵逼人,冷厉的眉眼间有着岁月刻画的细纹,鼻子两恻有长年板着脸所留下的两道凹纹。

但一见着齐可祯,脸上略带了宜人的笑容,连眼睛也笑意点点,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过来,坐下。」这孩子比粘氏强多了,闻人家交给她打理可以稍稍安心了,是个能柔能刚的丫头。

「在太君跟前哪有小辈坐的位置,太君不用担心孙媳妇埋怨,孙媳的腿骨是钢铸铁打的,好用得很,站再久也不腿酸。」她早打了底了,每日一早先慢走半个时辰,把脚练强健了,遇到婆婆刁难也不用优心。

「呵呵……倒是个好的,不让人担忧你身子骨不好,年轻人的筋骨好就是将来的老本,以后想上哪就上哪,不用人搀扶。」不像她,老了,稍远的路就走不动了。

「太君也可以满山遍野跑呀!咱们多走走路,把两条腿练结实了,以后哪还愁不能四处玩耍,你上树我给你托着脚。」老小孩,老小孩,老人家也是要哄着的。

「吱!那不成了钹猴,整天调皮捣蛋,没个安歇的胡闹。」庄氏难得打趣。

「大闹天宫不就是那猴儿精的事儿,像那戏台上槟的孙猴子多灵巧,这里蹦来那里跳,还能上瑶池仙母的园子摘蟠桃,别说人像猴儿了,如果能快活的大闹一回,人也松快了许多。」一说到戏曲,齐可祯的话明显变多了。

「你也听戏?」庄氏双眼微眯,似在回味萦绕在耳边的唱腔,那一首首高亢低回的曲调让人打心眼里舒坦。

「也」这个字用得微妙,找到懂戏的伴,齐可祯骤地两眼发亮。「太君喜欢听哪一出戏,是打得热闹的,还是哀怨幽愁的,或是回肠荡气、赚人热泪的?孙媳打七岁起就听说书、看域曲,没有我没.过的域」

性子严肃的老太君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说话刻薄些却极为家人着想,把持着府中大权不让二房插手也只是认为长幼有序,应该桉着规矩来,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会讨厌二房,只是林氏处处争强,贪得无厌的心性令人不喜,她想家还是由大房来掌才妥当。

鲜少人知晓她其实非常喜欢听戏,每当逢年过节一听戏就十分用心,可是面上不显,旁人也无从得知。

这会儿来了个志同道合的戏友,还是她挺中意的小辈,一老一少一说起戏来是没完没了,有如忘年之交般说得兴致盎然,哪位小曰:花腔转得妙,哪位老生适合扮武将,说起那个点了大黑痣的小丑,两人撺腹大笑。

戏曲令人着迷,一聊起来便诨然忘我,完全忘却了时光的流逝,其它的人都成了摆设。

「老夫人,孩子撑不住,你看看小少爷都频频点头了。」一旁的盛嬷嬷好笑的提醒老太君。

聊得正起劲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坐在一玦了,两张雕花紫檀椅靠得极近,庄氏这一回神才发现向来不多话的童孙子也跟着孙媳妇来,不晓得哪个下人拿了张小板凳让他坐在继母脚旁,听着两个女人兴致勃勃的说戏。

一开始,闻人临还觉得挺有趣的,他从不知道戏曲有这么多门道,但是听着听着便累了,他撑不住的抱住齐可祯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打起盹儿了。「哎呀!瞧瞧这可人的小东西,睡得呼噜呼噜的,才短短几天就跟你这么亲,可见也是怜俐的,晓得谁是对他好的人,瞧他整天黏着你。」有了娘就有人疼了,庄氏十分欣慰。

「我也是真疼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他爹又是个铁锈脸,才五岁的他多可怜,肯定没被人疼宠过。」她不好在太君面前说闻人临有爹等于没爹,那是犯忌讳的,但闻人敬轩那人确实只适合来吓小孩,叫他说两句暖心话比割他的肉还难。

看似睡着了的闻人临忽地小手一捉,紧紧捉住继母的衣裙,怎么也不放手。

「铁锈脸?」庄氏错愕。

发现说错话的齐可祯干笑。「相公一张冷脸像铁板一样不苟言笑,怎么敲也敲不坏,我表哥是书院里的学生,有一回他到家里来说起课堂上的趣事,我一听有趣就记下了,太君当我年纪小不懂事,勿怪勿怪,以后我会老实点。」

「铁锈脸、铁锈脸……哈哈,形容得真贴切,璟哥儿不就是生锈的铁板,看着严厉,让人不敢靠近,怕沾了一手锈屑。」她那孙子也有被调侃的一天呀!

少年老成的嫡长孙打小就没个笑脸,完全不像孩子,她还烦恼了好几年,怕他长坏了。

「老夫人,喝茶。」打年轻就跟着老太君的盛嬷嬷送上一杯温茶,面色慈蔼的看着逗老太君开心的大奶奶。

任何能让老太君开怀大笑的人她都和善相待,多少年了,也只有跟在身边的人才知道庄氏过得有多辛苦,难得有个人能让她高兴也挺好的,让她暂时放下肩上的重担。

看到齐可祯把抓着她的闻人临抱在怀中,让身恻的丫头取来棉布小被披盖在他身上,庄氏眼底的满意更浓。

「聊得太尽兴了,差点忘了找你的用意,我看你把怀秋院掌理得不错,心想让你来搭把手,好让我这身老骨头歇息歇息。」

齐可祯一听立即明了太君的意思,脸上霎时多了深思。「太君想过娘吗?越过她交到我手中,怕是有很多人不服。」

「呵,呵,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只起了头你便看到了大局,可我是不得不如此,你看你那婆婆是担得起事的人吗?」光是老人家的那张嘴她就招架不住。

而林氏也不成,林氏的有心计是她的长处,同时也是她的致命缺点,在内宅玩弄心计,只要不用在妯娌的争斗,或许可兴宅旺宅,可一拿到外面便是祸事,老爷们办事哪由得妇道人家多嘴多舌。「也许她只是没接手过,给她练练说不定能成气候。」子不言母过,身为媳妇,她也不好论婆母是非。

「她连身边人的心思都瞧不出来,被牵着鼻子走,哪能管家?」庄氏冷哼的放下茶杯。「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她身边的粘家人是个坏的,她这些天也让你很上火吧!那女人志在什么咱们心知肚明,我也不明说了,我就是看不惯她的作派。」

明明是寄人篙下、丧父无母的小孤女,理应知所进退,人家好意收留就该感恩图报,不要妄想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人的命数是注定好的,强求不得。

可是粘虹玉不但不知感激,还装出一副大度可亲的好人面容四处拉拢人心,把粘氏对她的好视为理所当然,不顾亲情加以利用,甚至为了一己之私挑拨离间。

一听到老太君用不齿的语气说起粘虹玉,闷了几天火的齐可祯掩嘴一笑。「她就自个闹得欢,我和相公当是在看丑角作戏,有戏看为什么不看,同样的戏码看她能槟几回。」

「你这丫头心眼真多,还当是看戏呢!你这小脑袋瓜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份聪明劲简直跟璟哥儿一样。」都暗着来使坏,打人一棍还喊捉贼,又棍上加棍多打几下。

她挑着眉,水眸生波。「太君,我这也是被逼的,她每回都打着婆婆的名义来,今儿个送汤,明儿个是糕点,要不就是纳「双鞋、或送婆婆亲做的衣裳,我们不收都不行。」

婆婆煮的人参鸡汤,婆婆做的枣糕,婆子挑的翠玉腰带,婆婆命人镶的玲珑镜,婆婆亲手缝的长袍……粘虹玉是把粘氏挂在嘴边了,用粘氏来打通关。

而做人儿子、儿媳的能将长辈的心意拒于门外吗?

粘虹玉是不笨,但也不够精明,翻来覆去只有一种招式,短期内虽然能得逞,但时间一长就无用了。

「那收了之后呢?」庄氏颇感兴趣的问。

齐可祯眼睫一垂,锐光一闪。「我给婆婆送莲子汤、芙蓉糕,人家纳鞋我就送上十匹锦缎,衣裳裁了作帘子,挂在她日日瞧得见的小窗口,她能恶心人,我们不能恶心她吗?多得是帮手做恶心事。」

粘虹玉在府里多年,有一定的人脉在,为她所拢络的婆子、丫头也不在少数,说不定还有资历深、在主子身边得力的嬷嬷,她那好人的嘴脸一摆,想必有不少人被她唬得;愣一楞。

可是她再怎么擅长做表面功夫,终究是棋差一着,她姓粘不姓闻人,在闻人府中充其量是个备受关怀的表小姐,她再得势也不会是主子,她能靠的也只有粘氏,偏偏粘氏也是扶不起的烂泥,府里随便一个有脑子的人在主子面前都不会帮她。

「丫头呀丫头,我果然没看错,闻人府若交到你手中,我就能当个甩手掌柜了。」闻人府终于有能掌家的主母了。

「太君不可,孙媳才进门未久,怕是能力不足,难以服人。」她才刚整顿好他们的院子,府中的水有多深尚未摸透。

「呵!别慌张,我没想一下子放权给你,你就先替太君管管针线房和厨房,太君的用意你可明白?」

齐可祯不需多想便厘清一切。「孙媳明白。」

针线房和厨房是消息最灵通的两个地方,他们是少数能走遍全府每个院子而不被拦阻的人,不会有人去防备裁衣送饭的下人,屋里屋外的秘密往往在不经意中流出。

太君的心思是给她这两房的人手,如果她能妥善运用便是一大助力,成为日后当家主事的垫脚石。

而同时针线房和厨房是最不易收服的铁板,他们是拧在一起的绳索,尤其是厨房的油水最多,一日的釆购和主子的打赏,其中有多少利益只有他们最清楚,谁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

所以说这是让她练手的机会,先把最难啃的骨头咬碎了,接下来的事便可迎刃而解。

庄氏眼含笑意的点头。「就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单看你这些日子清出来的人,我这心便放了一大半。」

齐可祯淘气的一眨眼。「另一小半是指二叔、二婶吧!」

闻言,庄氏一怔,眼底笑意变得苦视。「唉!他们要得太多了,老是想不清楚自己的身分。」

「械儿想他们并非不明了,而是不甘心,同样是太君的儿子,为何要分大房、二房,爹是长子占了先出生的便宜,而二叔觉得自己不过晚生几生,为什么要将家主之位拱手让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已经握在手上的还不知足,非要独占看得见的利益,别人拿了便是别人的不是,心生妒意地想抢回来。

「哼!一个贪字毁了兄弟情,林氏还上蹦下窜地想要掌权,给你婆婆使了多少姅子,若非我出手制止,要不然……」粘氏不晓得死过几回。

「太君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和二婶是同一个德性?」她打趣地说道,一手轻拍继子的背。

「我相信璟哥儿的眼光,虽然他打小就是性格严肃的小老头,可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孙媳清出的人当中也有她的人,根据那人的观察,璟哥儿媳妇绝对能胜任掌家一事。「那如果二婶打上门呢?太君你要替祯儿挡。」齐可祯一脸害怕的撒着娇,那清亮的眼神却是丝毫无惧。「好好好,太君帮你挡!」这丫头真是鬼灵精,拿她当挡箭牌,也不怕她这老婆子快进棺材的身板挡不住。

话刚说完,面上带笑、目露四光的林氏就气势汹汹带了一群人进入太君所居的堂屋,她身后的数人全是腰粗膀壮的婆子、丫头,每个都胆气十足的昂首阔步,不见畏缩。

「你带这么多人到我这来是干什么,是嫌我手边使唤的人少,想来给我舔人用?」一看到两眼精亮的林氏,庄氏的脸色便好不起来,沉得宛如一年没洗的锅底。

林氏像是没瞧见老太君的黑脸,自来熟的笑逐颜开,挽起齐可祯的臂弯便一阵赞美。「你是个怜俐的,没早没晚的替大哥、大嫂孝顺老太君,我们莹姐儿若有你一半的灵巧,我都要到庙里拜谢菩萨了。」

「对太君尽孝是侄媳的心意,哪有分早晚,想到太君就来了,二婶这话是臊我呢!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侄媳脸皮厚,頼着太君要她压箱底的好东西。」

被噎了一下,林氏脸上一热,笑得没那么自然了。「我哪是臊你,是出于真心诚意的感谢,不过太君的好东西确实不少,光是首饰盒里随便拿出一样就叫人眼红,璟哥儿媳妇就趁着老太君宠你时赶紧开口,说不定二婶也能沾你一点光。」

庄氏出自名门大户,当年的嫁妆队伍长到看不到尽头,再加上几十年的和累,她手上的私房多到叫人觊觎,林氏便垂诞多年,一直想从老太君手中挖出点碎屑。

林氏刚嫁进来那几年几乎是天天绕着老太君打转,讨好的话不知说了多少,她每回一到老太君屋里便叮着梳妆台上的首饰瞧,讲没三两句就说少了这个,少了那个,诞着脸皮索讨。

后来庄氏厌了她的贪得无厌才不许她日日来请安,并把用不着的首饰锁在箱笼底下,谁也瞧不见。

因此齐可祯是误打误撞戳中了林氏的心事,她才厚着脸皮趁此机会捞点好处,反正没人嫌银子童,若老太君开了箱笼,她就赚到了。

「二婶说笑了,我是刚入门不久的新妇,首饰盒里还有很多没用过的新货呢!自己有干么还跟人要,那可是太君的体己,日后要给她的孙女儿舔妆的。」老人家的体己也敢要?不怕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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