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终于要拜堂,盼星星、盼月亮、盼儿子早日成亲的景平侯夫人热泪盈眶,看到向高堂跪拜的小俩口,她竟哭得不能自已,把一条手绢给哭湿了,听到人哭的司徒青青很不忍心,便把垫着婆罗果的红巾塞到婆婆手里,让她继续哭。
这……这不合规矩吧!
可是谁理什么规矩,景平侯夫人因媳妇这贴心的举动不哭了,逢人就笑,还没相处过就说她媳妇是顶顶好的,乖巧又孝顺。
「礼成,送入洞房。」
除了豆苗、豆香,司徒青青又添了豆芽、豆叶为四个一等大丫鬟,另有净字辈八名二等丫鬟、十六个小丫鬟,以及三十二个粗使丫鬟和婆子,管事嬷嬷有两名,专管院子的。
说实在话,人数太多她也记不得,全是言老夫人为她备下的,怕她要人帮手找不到人,全是调教过,忠于主子,毕竟她有比皇上还富有的嫁妆,没人盯着不成,用起自己人比较放心,打了死契的卖身契攥在手上,谅他们也起不了心眼。
「欧阳溯风,凤冠太重,你帮我取下。」镶了一百零八颗桂圆大的南珠岂会不重。
「你叫我什么?」
喜帕一掀,露出司徒青青精致细腻的小脸,妆粉化得不浓,薄薄的一层,却将她的天生丽质点了出来,美若那满园海棠花。
没有新婚夜的羞怯,司徒青青娇软的一喊,「溯风哥哥,我的好夫君,你帮帮我,妾身的脖子快被压断了。」
听着她软嫩的嗓音,欧阳溯风心口一酥,差点扑上去。「是谁教你用这种语调说话的?以后不许对我以外的人用。」太撩人了,媚到教人难以自持。
「是知非表姊,她说只要是男人都很爱,我的声音有股柔媚,把舌头再往上卷一点,男人就软了……」她指的是男人软得没有骨似的直往妻子身上扑,可这话一落就……有点走了味。
「不要在男人面前说‘软’这个字,切记。」凤冠很重,落在男人长满薄茧的大手上却轻如羽毛。
「你不用出去敬酒吗?」看他越走越近,一件一件脱着衣服往地上扔,司徒青青突然慌了起来,她意会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你爹说的,我们不讲规矩。」有岳父撑腰,欧阳溯风乐得在这种重要时刻当个不守规矩的人。
「听说初夜会有一点疼?」她畏缩的往床里面退。
脱得只剩下一件亵裤的他光着上身,将躲远的小女人拉进怀中。「我会尽量不弄疼你。」
「可是我爹说你也是第一次,你知道怎么做才不痛吗?」司徒青青不是很放心。
这个岳父太不靠谱了,连这种私密事也说?欧阳溯风的嘴角抽了一下。「我们都是第一次,谁也不吃亏,你说好不好?」
「……好。」她懵懵懂懂的附和了一声。
可是当撕裂的痛楚从身下传来,司徒青青才知道很不好,她快痛死了,而他还一直动、一直动,动得她的背如着火般灼热,一声低浅的凤鸣由她口中吟出……
第十四章 宅门一百招
老侯爷另外还有三名妾室、两名通房,但都无所出,原来老太君入府的第一年就在她们的饮食中下了绝子散,导致她们终生无孕,而老侯爷前脚一走,姨娘们后腿就被善妒的老太君卖了。
所以到了欧阳展白这一代,只有他和老太君所出的欧阳展宏两个兄弟,再无其他庶生兄弟姊妹。
一次又一次,老太君想害死嫡长子好让自己的儿子承爵,但是多次下手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欧阳展白在那时结识了最不守规矩、还不是国师的司徒长空。
皇上能登上帝位,欧阳展白也出了一点力,故而皇上将西北兵权交给他,对他的信任仅次于司徒长空。
不过老太君的一再加害让司徒长空很不痛快,他一方面要扳倒太子,帮如今的皇上上位,一方面要防着欧阳展白被害死,吃不得亏的他便叫华无双下毒,把欧阳展宏毒得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当废人。
这下子,老太君终于消停了,为了儿子的命,她四下延医,求神拜佛,大把大把的花银子。
在这段期间,欧阳展白娶了个厉害的正室温氏,不久生下长子欧阳溯风,而后纳了云姨娘和婉姨娘,又得了庶子欧阳沐风,庶女欧阳倩、欧阳静。
有子又有女了,妻子也能干,掌控了侯府大权,于是欧阳展白便让司徒长空为欧阳展宏解了毒。
哪里晓得老太君死性不改,又故技重施,想把长房一家都除掉,这时已当上国师的司徒长空一个火大,直接弄死欧阳展宏,绝了老太君的念头,看她还想害谁。
却没料到欧阳展宏临死前留下一个遗腹子,他一个妾室怀有身孕,约一个月,这又给了老太君谋算的机会。
欧阳耀风出生时司徒长空已经离开朝堂,所以没人有他的心狠连孩子都下得了手,任由他在老太君的宠溺下长大。
「老太君喝茶。」司徒青青恭敬的举起手道。
等了很久,老太君如入定般转着手上十八颗大叶檀佛珠,直到旁边传来一声很不快的轻咳,她才面上一慌地「嗯」了一声,端起八分满的茶碗放在唇边一抿。
但是她好像不弄点事儿出来就不肯罢休似的,忽地手一软,碗口对上跪在地上敬茶的孙媳妇,打算送她一份「见面礼」。
《宅门一百招》那本小册子还压在新人枕头底下,由言知非主笔,言府三位言夫人提供各府各家的宅门心得,言老夫人再加上半生来的历练书写而成,对新嫁娘大有助益。
「敬茶」就写在入门第一章第二小节,字体文秀的言知非写得相当生动活泼,丝丝入扣,把诸多敬茶的小细节描绘得有如身历其境。
一向过目不忘的司徒青青记得可牢了,当老太君的手腕往外一翻,准备把微热的茶水往她脸上泼,当是失手时,她没多少动作,只是将端茶的茶盘往外一翻,稍微使劲一弹。
哗啦!哗啦!
半滴水也没溅到她,倒是老太君的蓝靛色裙子湿了一大半。
「哎呀!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难免手抖,乖女儿呀!勿惊、勿惊,肝火太旺降降温也好,郁结在心非长寿相,这是在帮她排解肝气。」敬酒不吃吃罚酒,忘了她姓司徒吗?
只见老太君的手真的连抖了好几下,一时半刻还停不下来,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
「嗯!溯儿眼界高,挑了数年也没挑上中意的,年过二十才娶新妇,我也不谈些训示省得遭人厌,反正人老了也管不了许多,处处被人嫌弃,孙媳妇敬个菜没诚意也就算了……」
「老太婆,你话太多了。」适才的男声又出现。
面有皲折的老太君一恼,往儿子媳妇那边横去一眼,想发泄心中的不满,谁知两人看也不看她,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嘴角隐隐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老太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我也不想当个令人厌恶的老太婆,该给的礼还是会给,不过你有那些个嫁妆,大概不希罕什么镯子、簪子的,我呢,也没什么体己,深居简出少与人走动……」
她的「深居简出」是景平侯夫人严格控管,举凡送到二房的请帖,她都会先过滤一遍,认为不会太出格便差人送到继婆婆手中,反之,若是碎嘴的、来事的,和老太君同一个鼻孔出气的,甚至是娘家人,一律扣下不给。
老太君太会生事,十天半个月就要闹上一场,有时是为权,有时是想讨要银子,拿婆婆的身分摆款,教人不堪其扰,她的目的不就是替亲孙子造势,让他在府里有一定的地位,不过有欧阳溯风这块美玉在前,文不成、武不就的欧阳耀风就逊色多了。
「要给赶紧点,啰啰唆唆个什么劲,舌头太长我替你修修。」废话一连篇,当别人跟她一样闲着等死。
老太君一噎,却是敢怒不敢言,她再一次瞪着老大两口子,对他俩的不闻不问感到异常愤怒。
「老太君,你就随便给点破碗烂盘子吧,我不计较,可是我没跟人跪过,只在我娘灵前叩首,你要不怕折寿我就多跪一会儿,当是拜灵。」司徒青青膝盖有点痛了,没想到跪也是一门学问,看来等回门时她再问问舅母们。
「噗嗤!」有人笑了。
司徒青青回头一看,每个人都一脸正经的望着景平侯夫人,而她则是状似以帕子拭嘴,把嘴儿捂得可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