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灵?真亏得新媳妇说得出口,她那脑子是怎么长的,人死了才拜灵,大喜日说这个实在是触霉头。
「你……你不要仗着皇上赐婚就想踩在我的头上,大家都看到你的嫁妆有多惊人,不缺这点小钱,可是我是长辈,我说的话你就要听,今日刚入门就敢顶撞,我罚……」
「你到底有完没完?弄死一个人不难,而让他绝后……也不难,我想宫中缺了不少太监……」他送一个人进去当差容易得很,太监、宫女的损耗大过民间奴才。
闻言,老太君冷抽了口气,用力绞紧手中的帕子。
「你不想我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吧!」
听到这话,老太君很爽快的命人取来事先备好的铜镯,二两银子能买十个的便宜货。
「喏!给你,起吧。」
「是,谢谢太君。」在丈夫的搀扶下,司徒青青缓缓起身。
解决了面色难看的老太君,司徒青青端着茶走向明显可亲多了的公公婆婆,双膝落地。
「公公喝茶。」
「欸,喝。」
「婆婆喝茶。」
「呵呵……真乖,我越看越喜欢……」咦!那眉眼间……有贵气,似有什么护体。
不过景平侯夫人的一怔很细微,没人察觉到。
她给的媳妇礼是一副赤金头面,镶了珍珠和各色宝石,覆盖的红布一掀开来金光漫漫,闪得教人睁不开眼,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和老太君给的铜镯一比,简直是破落户和暴发户的强烈对比,臊得老太君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至于侯爷就比较实际,他大手笔给了十万两银票,他一脸苦笑地回头看看身后脸色不太满意的男人,又把腰上的御赐金刀给送上,那是他杀东境人所收缴的战利品,很有意义。
「这是二婶母。」
坐在主位下方的是一位年约三十的妇人,发型梳得一丝不苟,抹着桂花油,油亮油亮的,可是眼神一点生气也没有,给人一种刻薄阴沉的感觉。
「二婶母喝茶。」
小季氏头也不抬,一言不发的喝茶,喝完后放回茶碗,一旁的嬷嬷替她放上用荷包装着的玉镯,成色还不错,比起老太君的铜镯高档了不少,寡居之人还要靠兄嫂养,不想多生是非。
「你是长嫂,不用行礼,大弟沐风,云姨娘所出,妹妹倩儿,婉姨娘的女儿。」欧阳溯风一一介绍。欧阳静去年已出嫁,跟随夫君外放到南方。
「大嫂好,我是沐风。」
「大嫂好,我是小姑,你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给你穿小鞋……噢!二哥,你干么打我脑袋……」小姑给嫂子下马威是正常的好不好,她表现得太热络才是一肚子鬼。
「你看大哥的脸……」我这是在救你呀!不要不知好歹。
生性好动的欧阳倩朝长兄一瞧,顿时吓得噤声,那张脸冷得像鬼王似的,看得她心里发寒,她也不过开开玩笑,捉弄刚入府的新媳妇而已,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大哥有了娘子就没了妹子,太可恨了。
司徒青青不以为意的笑道:「好,你们好,我也不晓得你们喜欢什么,一会儿我开库房让你们自己挑,想要什么就拿什么,不用跟我客气。」反正她一个人也用不完,有些东西不宜久放。
随便拿?怒气未消的老太君眉头一挑,心口一动,一个女人要那么多嫁妆干什么,还不如拨一些给她的耀儿,拿了这些去宫里走动走动,他也该找事做,不好整日赋闲在家。
老太君邪心又起的打起孙媳妇嫁妆的念头,想从中挪走一、两百抬,进了侯府就是侯府的,由不得新媳妇作主,以祖母身分一开口她敢拒绝?不孝的大帽子马上一扣,看她如何做人。
「真的吗?」欧阳倩兴奋的问道。
司徒青青笑眼盈盈的点头。「九牛一毛,你们尽量拔,还有这位……呃!你也一起去。」
「他是二叔父的独子,耀风。」欧阳溯风及时补上。
「喔!是堂弟呀,长得比我高呢!你也去挑挑,不用害羞,都是自己人……」啧!瞧人的眼神怎么这么怪,活似她是来谋夺他的家产一般。
「不必费心,我只要一套文房四宝即可,砚要湖川的紫石砚,墨要苏南的云烟墨锭,琼林的水墨白玉羊毫笔,宣化的玉簪纸,堂嫂不会吝惜吧?」欧阳耀风挑衅的冷视,他以为会为难到她,毕竟他所言的物事相当难寻,件件是珍品,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
「啊!好巧,我刚好就准备一套。豆叶,取来给了二房的堂弟,希望他用了这文房四宝来年能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毕竟这景平侯府没他的分,要提早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一说完,司徒青青小媳妇似的含羞带怯,捂着嘴笑咯咯。
「你有?!」欧阳耀风不信。
当豆叶取来紫石砚、云烟墨锭、水墨白玉羊毫笔和玉簪纸,司徒耀风脸上的得意瞬间风化。
「还有我、还有我呢!你不能厚此薄彼。」适才不断插话的声音又响起,带了点不快。
司徒青青没好气的一瞪眼。「爹,你是我娘家人,要什么礼?最多是观礼,礼成了,你可以走了。」
「我算婆家人,我和欧阳展白情同手足,他喊我大哥,所以你要叫我大伯。」司徒空空很无赖的仰鼻。
被勒住脖子差点不能喘气的欧阳展白死拍着勒颈的胳膊,胳膊的主人被拍得不耐烦才松手。
「爹,我的东西是你给的,你来讨要你给女儿的东西,你老脸皮还要不要?」有人把送出去的礼又要回来的吗?
「啊!是这样吗?」司徒空空讪笑着挠挠耳。
「嗯!不合礼数。」娘家败了才会讨要闺女嫁妆,外祖母说的。
「那你随便给我什么都好,反正我就是不讲规矩,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你不给我,我就不走……」
景平侯府里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很是随意,人家主子不留客,他自个找个院子住下,还大言不惭要陪女儿回门,甚至还不客气的威胁人家侯爷——
「你给我看好那个老妖婆,不许动了我的宝贝女儿,若是她掉了一根寒毛,我剃光你一头鸟毛!」
被当鸡脖子甩来甩去的欧阳展白敢说不吗?跟疯子根本没办法讲道理,这是他的斑斑血迹,所以他一句话也不说,由着司徒空空去捣鼓,他离祸源远一点说不定能多活两年。
不过他很高兴儿子娶了国师之女为妻,虽然他对国师大人的种种作为常有哭笑不得的心酸,可他打心里敬重没有拿他当狗使唤的国师,再说了,要不是国师,也许他早就死了,也娶不到婉页那么好的妻子。
妻子温氏是国师的师妹,早年生儿子时伤了身,以至于不能再有孕,府中的孩子实在太少了,很难教人放心,又有老太君在一旁虎视眈眈,为了分散亲儿被害的风险,她主动为丈夫纳妾,一次还两个,以防万一。
「是、是、是……你别再摇了,再摇下去我都要英年早逝了,那老妖……母亲是不太安分,我一直派人盯着她,不会有事。」欧阳展白比他更担心家宅不宁,严防着呢。
「不够,再加派些人手,如果只有她一人借机生事我不放在心上,我女儿的本事大得很,她奈何不了她,最多是气死而已。」死了倒好解决,一口薄棺埋了省事,再无波澜。
欧阳展白面色凝重。「你是指……那一位?」
「太子。」司徒空空直截了当的道。
「他真会动手吗?东宫与景平侯府的关系一向不错,走动很勤,小儿大婚时还送人高的红珊瑚屏风,把众人羡慕得挪不开眼。」曾是那般平和又心善的太子,心性应该不至于变得太差,他小时候还常到府中找儿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