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文。」
一……一百文?!他惊吓到霍地往后一跳。「小花,你这是抢钱吧!我们以前买一把菜最多五文钱,还有三把十文钱的,一百文……会不会太多了?」
赵铁花笑看着哥哥。「你信不信提高到两百文也有人抢着买,但我不想做太招眼的事,所以才降到一百文。」
因为稀少才价高,大家都贪那个「鲜」。
听到两百文,赵铁牛的双眼都瞪圆了,双脚一软往地上一坐。「妹妹呀!你别吓哥,我不禁吓。」
不去做就不知道结果。
「真的去卖?」他犹豫了一下。
赵铁花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哥哥,拍拍他衣服上的泥屑。「当是试试水温喽,这才知晓我们的菜能以多少价钱卖出。」
他一听,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兴匆匆地去拔菜。「我就挑几把去试试,妹妹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性子直的赵铁牛也不多想了,真照着妹妹说的方式挑了几把菜往镇上去,他心想能卖个一、两百文也不错,切两斤五花肉做东坡肉,肥而不腻的炖肉他和妹妹都爱吃。
「嗯,小心点走,别赶快路,地上滑。」前儿个才下了一场小雪,雪一化,路面很潮湿,行走困难。
「好!走了。」
看着哥哥渐行渐远的背影,赵铁花摇头好笑,她发现他们兄妹两个都一样傻,从菜籽开始发芽时,她和哥哥就小心翼翼、一天到晚守在菜园子里,等着它们由毛发细的小嫩芽,渐渐长成铜板大的叶子,然后一天天的长大。
终于长到可以食用了,又迫不及待地想把它们卖了换银子,期盼满园子的菜都摘不完,赚得钵满盆溢。
望着欣欣向荣、生气盎然的蔬果,她仿佛看见无数充满希望的将来朝自己奔来,小村姑也有做大地主的一天。
「小金,住手,茄子还没熟,不能咬。」
只是外人好防,家贼难防,要防的就是它这只贪嘴的猴子。
「吱吱……吱吱……」熟了、熟了,我要吃,你看它比我的脑袋还大。一只全身黑毛,只尾巴一撮金毛的猴子就吊在茄子上头,猴手抱着长条状的茄子不放。
「去去去,去挖松鼠的洞,它们肯定藏了不少冬粮,够你啃到掉牙。」它最会掏松鼠的窝,不时拎两只回来让他们打打牙祭,下雪的季节也能吃到野味。
「吱……」啐!小爷不是贼,不做偷偷摸摸的事。
小金大口地往茄子一啃,非常张狂的咧嘴示威,表示这茄子我咬过了,你还敢吃吗?
「臭小金,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喝?你来祸害我的菜,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别跑,给我站住!不教好你我就不叫赵铁花……」她豁出去了,非让这只泼猴知道谁是主人。
小金摘了茄子就跑,赵铁花怒气冲冲的在后头追,一人一猴玩游戏似的你追我跑,满园子绕圈。
不过金丝灵猴虽个头小,但一般人绝对跑不过它,追了好一会儿,赵铁花已经是气喘如牛、汗流浃背,两手放在膝盖上弯着腰直喘气,脸色有一点点发白,气短。
突地,一阵晕眩袭来,她再也支持不住,往后一退踩到坐着拔菜用的小板凳,人很自然地往后仰,她以为自己会跌个四脚朝天,没想到后头多了靠垫……
靠垫?!
「你不叫赵铁花要改名叫花铁赵吗?倒着念也顺口。」
清润中带着嘲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让想装盲的赵铁花装不下去,她实在不想遇到千年开花的祸水桃花,杀
粉红色的泡泡别冒得太快,她还没打算爱上他,她才只是快十四岁的小姑娘,不急着为爱菜饭不思、患得患失,男人太美会让女人短寿,心跳太快会缩短使用年限。
「你给我装死试试,还没人敢直接无视我。」
白玉一般的修长手指往她纤腰一按,某人痛得大叫。
「啊!好痛,你使下流手段……」
居然运气按她的痛穴,可耻的叫人唾弃,她是可怜的小老百姓,怎敌踏草而行的武林高手,她要向武林大会举牌子抗议,声讨他。
「我还有更下流的,你要不要试一试?」像个捉弄邻家女孩的顽童,天遥飞雪一手捉起她飞起的细辫子,使了点巧劲将她拉近,她一个不慎重心不稳,整个后背跌向他怀中。
「哎呀!我的后脑杓……撞得疼了,你胸口装了铁板呀?我脑仁都要被你撞成豆腐渣了,你得赔我……」她伸手摸摸发疼的脑袋,不意摸到揉着她痛处的大手,她微怔。
呃,她该装害羞还是拍开他的手?
赵铁花两者都没做,她只是当做没这回事的把手收回,默默地忍受他手的「摧残」,内心泪流满面呀!
他可不可以不要一副仇深似海的样子,她可没欠他银子。
「真要变成豆腐渣也就算了,省得你自作聪明,种了巴掌大的菜园子就想当起富家翁,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他不来找她,她大概不用几天光景就能忘了他,笑着和他错身而过。
果然是来讨债的。
「呵……大哥哥,你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兄妹俩的再生父母、大恩人呐!我再怎么忘恩负义也不会把你往脑后抛,我有在做了。」
他这一身富贵装扮好歹值千金,光他束发的玉冠都足以买下一整间铺子,他好意思来勒索靠双手劳作的穷人?
赵铁花在心里腹诽。
「东西呢?」
她头皮发麻的干笑,「你总要给我时间准备,一件羽绒被要耗时多日,材料取得不易,我挨家挨户去要也凑不到半件被子的量,大概还要等上大半年吧!明年七月一定给你。」
这是什么心态呀?她哥哥有的他也要有,说什么同是「哥哥」不能厚此薄彼,做妹妹的要有心。
有心个飞鸟走兽啦!那是她家穷才不得不想出的办法,她差不多用了快一年的功夫才凑齐十几斤羽绒和七斤左右的羊毛,结果羊毛被被他取走了当垫褥,还妄想她家中唯一的一件羽绒被子。
她和他讨价还价了老半天,他才勉强同意她另做一件,他有洁癖,不用「臭」男人盖过的被子。
可羊毛被也被她盖了七、八日呀!怎不见他嫌弃?
虽然他也补给她一件上等丝被,可她哪敢用,太贵重了,那是京里贵人才用得起的好被褥,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姑哪用得起,还不得引起村里人的疑心?
跟枪打出头鸟是同样的道理,谁都想好运掉在自家屋顶,凭什么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能得到,而我们要苦哈哈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了一整年还不如你的不劳而获。
她连屋后有个菜园子的事也不敢让人知道,悄悄的种菜,悄悄的发财,就怕有人想来分一杯羹。
不过因为家里少了一件被子的缘故,她不得不忍痛拿出银子让她哥到镇上买一件,害她心疼得晩上多吃了两碗饭,以吃来发泄心中的愤怒,结果吃多了积食,翻来覆去一整夜也睡不着,肚子胀得很难受。
说来赵铁花也有点孤僻,她鲜少和村里人来往,除了王家、里正家和她两个堂兄走得近些,其他人大多是点头之交,而她穿越来大景朝三年了,竟一次也没去过镇上。
大概她担心自己是「妖孽」吧!穿越来的毕竟不是「原住民」,小说里不是常写着有一眼便能看透前世因、今生事的得道高僧、游方道士,要是她不幸遇到一个法海,还不得被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