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得吓人?」他打趣着。
「是行为吓人,你不晓得姑娘家的胆子都很小吗?」胆小的早被他吓死了,直接一翻两瞪眼。
「不包括你。」她打小就是个胆肥的,脸庞看似稚气其实心底满是奸狡,精明的算计下一步。
「这不太像是赞美词。」她语涩的干笑。
她是不怕他,在她成熟的心智中,他一直是个可以逗弄的白衫少年,她以长辈的心态看他,在以前。
过了七年以后,当年那个痩高的少年长成伟岸男子,肩更宽了,腰腿粗厚了些,债起的手臂肌肉结实如石,连看人的眼神都变得放肆,具有令人发颤的侵略性。
穿越至今十余年了,她头一次有头皮发麻的感觉,好像自己成了猎物,被猎食者盯上,一举一动都难逃其耳目,除了等着被吃再无他法,猎食者太强悍了,动作敏捷。
所以,她怕他了,现在。
「小瑾儿,你冷吗?我看你在打哆嗦了,可怜的丫头。」上官静带着笑意的眼扫过她浮出水面的肩。
泡在温泉里还会冷,那才是见鬼了。「十七哥哥,你也说我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你转过身,叫我的丫头进来,总要避避嫌嘛!姑娘家的闺誉比性命还重要。」
「我没当你是名女子。」他口出惊人语。
难道她像个男人?赵若瑾在水下握拳。
「你是小瑾妹妹。」他的小瑾妹妹。
他的下一句话,让她怒气全消,气愤的脸色由阴转晴。
真当是妹妹就没关系,不会有过分的举动,她可以安心了。
不过,她放心得太早了。
「只是哥哥我也是男人,见到美色容易把持不住,小瑾妹妹可要体谅一二。」他话轻却危险。
赵若瑾内心在奔马,很想大骂一声:无耻。「十七哥哥放心,妹妹很丑,丑到天怒人怨。」
她几乎在咬牙了,说出叫人心痛的违心之论,她若不美,满京城的贵女都该去吊颈了,省得出门吓死人。
她有必要丑化自己到这种地步吗?他失笑道:「可我看到的风景十分宜人,你那里……也长大了。」他盯着她玉颈以下的风光。
练武的人眼睛如鹰目,能看清水底每一寸肌肤,而他所见是满意的,浑圆有致的少女娇躯如花绽放。
「那跟灯下看美人是一样的道理,氤氲的水雾迷蒙了你双眼所产生的错觉,水波使人迷惑。」她特意强调他所见不真实,是温泉散发的热气让人晕了头,水雉看成凤凰。
「小瑾儿,你太冷静了。」冷静地叫人想摧毁。
看到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与年龄不符的感觉再度生起,上官静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冷静碍着你吗?两世加起来的年纪她都四十好几了,够当你祖母。内心如有草泥马大奔驰的赵若瑾骂在心头。「我是吓过头忘了怕,你要怎么补偿我脆弱又苍白的小心房?」
「你说呢?十七哥哥不敢说什么都有,但家大业大,用银子铺地,金丝织瓦,砸碎了翡翠血玉来抹墙,用葡萄美酒养鱼。」他说得有如天下财富尽在他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西南是一片贫瘠地,多沼泽,少平原,长年瘴气重,耕种不易,毒虫密布,百姓能依赖的生计不多,吃虫、养虫是稀松平常的事,为了活下去他们什么都敢入口。
也是拜赵若瑾所赐,他们知道香料、药材能买钱,价钱还不低,在经过上官静一番穿针引线的统筹下,这两样常见的寻常物事使他们致富,渐渐的从赤贫转为小有积蓄。
赵若瑾也要赚一手,收购价不会给得太高,但对西南的百姓而言,那已经是活菩萨的行径,至少论斤论两的算,她从未少给过一文钱,该多少就多少,不会从中克扣,不像某些无良商人不仅收回扣,有时货物拿了就走,只说下回再结。
可再也没有下回了,压根没给半文钱,纯粹是土匪行为,只是打劫的方式比较含蓄。
纯朴乐天的小老百姓只好认了,不然还能怎么办,他们不知道商人的住处,无法上门索讨,期盼下一个商人能厚道些,多少给点银子好过冬,他们只要有口吃的就很满足了。
所以赵若瑾的童叟无欺,论斤计价的现收现给,在这些活不下去的人眼中是恩泽于民的大神,他们尊敬她,也愿意将最好的香料、药材卖给她,好人应该得到好报酬。
因此赵若瑾的香药行越开越大,铺子也一间一间的买,如今几乎占了大楚三分之一的香药供应,一些百年老铺还常向她调货,以补不齐。
不过最大的赢家应该是上官静吧!
西南一带太辽阔了,所采集的香料、药材只是所见的一二罢了,还有更多的珍宝隐藏在无人所知之处,除了卖给谨记香药行外,他还能将剩余转售相邻各国。
而他最赚钱的是玉石、皮毛,尤其是本地所产的翡翠品质极好,每每都能卖出高价,让他收入大增。
他将卖玉石、皮毛赚来的银子用于改善百姓的生活,整顿军备,奖励农耕,使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再也不用为贫穷所苦,人口也激增,处处是和乐景致。
这几年算是他过得最快活的日子,皇兄忙着应付日渐长成的皇子们,无暇牵制西南的动向,他才得以喘息休养生息,将要乱不乱的西南做一番整理,巩固实力。
「十七哥哥,你不要引我眼馋了,这些年你送我的玉石质地都不错,我想我能腾出手开间玉石铺子。」钱没人嫌多,与其让人见了眼红想索要,还不如自己拿出去赚。
赵若瑾不像赵若瑜那般爱与人往来,一有什么会便非去不可,但她也有几个不能不去的人家,人家下了帖子邀请,她一次、两次回绝,还能次次托词不赴宴吗?那些人非富即贵,最是好面子,请了你不来就是不给我脸面。
因此她一年还是会出门几回去作客,身为兴武侯府大小姐,她总不好什么都不戴地素着一身出府,至少镯子、簪子等配件齐全,质地还不能太差,免得给府里丢脸。
贵女们都是识货的,一看到她佩带的美玉难免眼眯了一下,有意无意地询问在哪里买的,想买更好的玉石好炫耀,她们不怕贵,只怕买不到,别人有我为什么没有?
「小瑾儿,你赚那么多银子干什么?」他最了解她的身家,她有一半的银钱来自他的贡献。
她笑得让人发凉。「用银子砸死我日后的夫婿。」
猛地一咳,上官静气岔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用银子……」「砸死他。」她接话。
「为什么?」每次觉得离她更近一步了,她便会出奇招叫他招架不了,她这么想……呃,多久了?
赵若瑾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财大就能气粗呀!男人能三妻四妾,有权势的人家更不只这个数,而女人多可怜,只能从一而终,除非夫死才能改嫁,我若不多弄点钱,怎么压得住夫家,丈夫敢搞七捻三的玩女人,我就花钱请人断他的子孙根,把他的家毁得七零八散、家破人亡。」
闻言,他眼角一抽,忽然觉得某个地方疼起来。「也有洁身自好的。」
「十七哥哥瞧过?」不生二心的男人很不多,她家是有几个,其他府里的好像没看过。
「……」他语塞。是男人谁不盼着娇妻美妾、俏婢如云,鲜少有人能守着一妻终老,就连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日后会不会移情。
「十七哥哥,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池子外头有人看守。」遮不住他放肆的目光,她索性不遮了。
赵若瑾有股你横任你横的悍气,维持在池中低蹲的姿态与他对望,她坦然的神情使人自惭形秽。
「小瑾儿,你忘了止莺、止燕是我的人,我来了,谁敢挡。」他一身狂妄,霸气侧漏。
谁晓得你会贸贸然出现,西南的虫子多到你待不住吗?「十七哥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骨节分明的白晰大手往温泉水里一放,轻轻搅动,小小的水流漩涡在手边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