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有趣?」
她的话语很轻,赵汉阳却听得冒出一头冷汗。
「不有趣、不有趣,甚是严重,二丫头太胡来了,回头为夫说说她,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唉!夫威难振,他这夫人平时很好相处,端正大方,淑良有礼,只要不涉及她儿女,要是谁敢说赵家子女不是,她比千军万马还难对付,一人能平万里。
「只有二丫头?」这对父女在搞什么鬼她岂会看不懂,合起来糊弄她一人,真当她是万事不知的内宅妇人。
赵汉阳看了看大女儿,露出要她自求多福的神情,「呃,不就喝了点小酒,还不到罪大恶极的地步,咱们也年轻过,别把小儿女的傻状看得太严重,瑰丽少年陌上走呀!」
当年他为了求娶妻子也做了不少傻事,还被丈人泼过水,骂过无耻武夫,差点让人折了腿骨。
想起年轻时的少年胆气,自己都觉得好笑,若再年长几岁,他肯定做不出来,脸皮变薄了。
「你认为我是为了她们到酒楼喝酒的事吗?」男人的脑袋只有碗口大,装的是饭粒。
「难道不是?」他一脸困惑。
当然不是,老爹你的脑容量其实不到一盎司吧!亏你和娘做夫妻快二十年了,居然不晓得她为何生恼。
不愧是母女,想法一致,赵若瑾鄙夷亲爹的智商。
徐氏一见丈夫楞头楞脑的模样就来气,忍不住想用杯子砸他的头,看他能不能开窍。
「你们父女俩一搭一唱的演了一出好戏,倒是父女情深呀!孩子都是被你宠坏了。」
「你也宠得不少……」五十步笑百步。
「你说什么?」她冷然一哼。
老婆是花,女儿是宝,对家中女眷呵宠有加的赵汉阳赶紧拉下侯爷的脸面陪笑,「我说你跟刚嫁我时一般好看,杏眼红唇,娇羞含怯,眼波一睐我就全身酥软,恨不得死在你身上……」
「啐!女儿在,说什么浑话,为老不尊。」羞红脸的徐氏啐了丈夫一口,打断他羞死人的甜言蜜语。
「娘,我不在,你看不到我。」赵若瑾逗趣的举起双手捂住眼,表示没看见就不算,当她不存在。
「好女儿。」不枉他宠她。
「侯爷,你都几岁了,还跟着女儿胡闹。」她有五个孩子,丈夫是其中之一,一见着了女儿就小了二十岁。
赵汉阳呵呵的笑着,搂过妻子香肩好生安抚。「别为女儿操心,都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母活一百,忧儿九十九,你当我恼怒她俩饮酒一事吗?太子和静王都在呢!这事若传出去,她们还要不要做人?」未嫁女子和三、两男子饮酒作乐,即使对方身分尊贵也会为人所垢病,日后便是抹不去的污点。
「大丫头和静王订亲了,不会有人闲话。」若是上官静连这种事也摆不平,哪有资格娶他的宝贝女儿。
「我指的是太子和二丫头,难道你看不出瑜儿的心思?」那孩子从小就心高,凡事都要强上别人一点。
一和太子扯上关系,他没法无动于衷,浓黑的霸气眉毛挤成倒八字,「太子和静王隔着辈分,应该不会。」
希望。
「他不会,你女儿也不会?」她担心的是自家女儿自个儿贴上去,自从大丫头和静王亲事说定后,二丫头就不太对劲,常嚷着她哪里不如姊姊,有朝一日她要比姊姊嫁得更风光。
静王已是位极人臣了,普天之下,除了坐在龙椅上那一位,谁还能比他更尊贵?皇子们都是他子侄辈,见了他还得规矩地喊一声「皇叔父」。
而要在大楚找出与静王比肩的男子又有几人,再风光也不过是十里红妆,她在争强什么?
「这……」二丫头的确太看重浮夸的外在条件,小时候就爱出锋头,牙口没长齐便朗朗念诗,刚走得稳就要去参加诗会,小小的娃儿挤在一堆一脚就能踩死她的少女少年之中,他看了都心疼,她却乐在其中,享受被捧得高高的虚荣。
其实武将之家不需要才女,他更乐于女儿会几下拳脚功夫,可是两个女儿都爱美,怕练武会手粗腿壮的,十分抗拒,不论他如何威胁利诱都不为所动,捣鼓着什么养颜圣品往脸上抹,抹得一张脸白惨惨的吓人。
「爹,不能再放妹妹出去了,她和太子走得太近,我想她图谋的是太子身边的位置。」
异想天开的梦想母仪天下。
赵若瑾留着一句话未说,不能轻易出口。
「什么,太子身边的位置?!」太子良媛?
「太子不是已有太子妃?」还纳了两名侧妃,一个是戴将军之女,一个是左尚书的次女,两人皆在朝中担任要职。
「爹,太子再往上走是什么你不会不知情吧!就算现在只是小小的良娣,怎知日后不会是贵妃,甚至是中宫,不要忘了静王是你女婿……」她点到为止。
有静王这个魔王级的大靠山,太子登基后敢不给皇叔父的小姨子一个令人满意的位置吗?赵若瑜再谋画一番,靠着兴武侯府这有力的外戚上位,太子也要容忍三分。
问题是她有那个脑袋,能在后宫游刃有余,把一群心机深沉的妃子斗倒,荣登后位吗?
不是她这做姊姊的不看好,偏偏赵若瑜她就是有脸无脑,空有美貌但城府不深,过于天真又不思上进,总以为穿越者有优势,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坐享其成,从此呼风唤雨,天下任我行。
想到日后令人惊悚的可能性,赵汉阳的脸色变得很凝重,「夫人,为夫的晓得你为何为难了,的确是我太纵容了,才惯出二丫头的不知天高地厚,你好好地管管她吧!」
他管不了,女儿一娇声撒娇,他就心软了。
「真的不插手?」徐氏确认的多问了一句。
他咬着牙,一张脸绷得死紧。「是。」
「好,两个女儿都禁足三个月,罚抄经书一百份。」不给她们一个教训都要攀天了。
两个?!
「等等,娘,我不算在内吧?我没喝酒也无和无良男子出游厮混,你怎么也罚我了?」
不兴连坐法,她是乖女儿。
「太子是无良男子?」她都气笑了,一指朝女儿眉心戳去,看得赵汉阳都替女儿喊疼。
「你倒是有嘴说别人,无眼看自己,孤男寡女单独坐在马车里,即使定了名分又如何,没成亲前都给我离远点,兴武侯府的千金婚前不能闹出一点蜚短流长,你们都是正正经经好人家的闺女。」
在世人眼中,名节重于一切,不论将来的地位有多尊贵,只要做错一件事,这件事便会跟上一辈子,无法弥补化解。
「可是我有铺子和庄子的事要处理,不能整日待在府里……」她的事多,不能和妹妹的无所事事相提并论。
徐氏一扬手,阻止女儿的未竟之语。「我可以同意让你的人来府里回禀,这是我容忍的底线。」
「娘……」足不出户的关在府中三个月,她会闷死吧!
「别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一见丈夫又想开口为女儿求情,徐氏冷冷的眸子立即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