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说什么话,哪能有事,秋山那小子是有福气的人,能从熊瞎子爪下脱困都是有大福的人,你可别话多呀!」是非皆因多口舌,别人过得好好的,别去挑弄。
里正老婆没好气的横了丈夫一眼。「我像是多嘴多舌的人吗?要不是看他顺眼我还懒得多问一句,不过……」
「不过什么?」
她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丈夫耳边小声说话,「我听说那一边不太好,怕是真会来事。」
「哪一边?」里正想的是吴家,毕竟吴家老大、老二不时上门闹事,他也知晓一二。
「就秋山媳妇嫁过来的秀水村,前阵子那小两口好像送了什么回娘家,其中几样东西特别指定给大弟和二妹妹,没能得到好东西的林氏就闹起来,大骂秋山小两口不孝,眼中没她这个后娘。」骂得可难听了。
「这缺德呀!哪个后娘会真心照顾前头的孩子,人家送礼是人情,是对弟妹的关爱,她倒是蹭起鼻子,妄自托大。」好不容易才平稳几日,别又掀起风浪。
「这不,那后娘还真是个泼辣的角色,闹了一闹就宣称家是她在管的,不论外头送来什么礼都要交给她保管,你没瞧见那两个娃儿,得我都想哭,要不是衣服是依着尺寸做的,我看那后娘一定连衣服也剥下来自个儿穿。」
「唉!一家有一家的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咱们管不到别村子的事,就看秋山夫妻把日子过好就好。」他只是小小的里正,不是县太爷,为百姓排忧解难轮不到他插手。
「嗳!不说了,说多了难过,你要吃什么,一会儿我给你烧去。」里正老婆拧拧发酸的鼻头。
「喏!不是有秋山送来的大草鱼吗?煮个鱼汤来喝,这肉嘛,就炒个肉片,孩子爱吃。」秋山的媳妇很会做人,送礼面面俱到,还送他的心坎里,他就好喝两口。
另一边,步履轻快的吴秋山回到家,现宝地掏出契纸。
牛青苗仔细看了看,惊疑的问:「一两?」未免太便宜了。
「是呀,里正只收一两,害我都不好意思拿出银子。」觉得让人吃大亏了,很是过意不去。
山坳村最便宜的地一亩也要五两银子,他和媳妇商量好压价要压到四两左右,能喊到三两更好,那是他们最满意的价格,省下来的银子能多打几件柜子,屋子太空了。
但是一亩地一两银子就有些傻眼了,虽然地差了点,又偏远,出入不便,可真能种出粮,多养几年不比良田差,种不了水稻就种苞谷、麦子,一样能有不错的收成。
「也许他们是觉得地太荒了,没有种植价值,就随我们折腾了,说不定他们背后还笑我们两个傻子呢!」想想还挺傻的,没人要的荒地他们还要用银子买。
其实牛青苗想得长远,她是担心老吴家闹不休,见到他们赚钱了,会千方百计地将他们手中的一切弄到手,占为己有,所以她才未雨绸缪的预做规划,以防日后纠缠。
把地买下了别人就不能在土坯屋旁盖房子,除了这几亩地较平坦外,再过去一点便是山壁了,除非想悬空筑屋,否则他们不会有其它令人厌恶的「邻居」。
吴秋山乐呵呵地抱住她,亲了她的粉颊一口。「媳妇儿,我们赚到了。」
「是赚到了,你以后要更辛苦点,等果树长大了,你得修枝,还得分心照顾田地,鸡舍也要搭起来,免得下起雨来,鸡会生病,果圔里要撒些石灰消毒……」要做的事太多了。
「媳妇儿,好青苗,你说什么我都做,你丈夫可是十里八村最强壮的猎夫,没什么难得倒我。」他眼儿发亮的朝她靠近,大手不安分地抚上她的细腰,挺起的胸膛证明他有多强壮。
「唉!还没煮饭呢,你别胡来。」他做了一点小事就想讨赏,未免想得太美了,她不依。
「我还不太饿,我比较想吃你。」说完,吴秋山就将她往炕上一压,手脚利落的把两人的衣服剥光。
「啊!桂,我冷……」这山里的气候真是冷到教人直打哆嗦,若是下起雪来还不冻死。
「别怕,媳妇儿,我暖着你。」他高壮的身子一覆,一个大火炉奋力的燃烧,哪还听得到她喊冷。
第五章 金主大人你好
「什么,你爹过生辰?」
吴秋山无奈苦笑。「是咱们的爹,过五十岁生辰,以往没见他提过,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乡下人家不过生辰,在田地里讨活的泥腿子更不兴这一套,除了六十大寿做寿,其余生辰多半不大费周章,毕竟没那么多余钱。
「不会是你大哥、二哥的主意吧?」这两人总是不消停,再加上他们的妻子,不热闹都不行。
吴秋山笑得更加莫可奈何。「大哥还特意搭着我的肩头,神情愉快地叮嘱我不要忘了送礼。」
「送礼?」牛青苗嘴一撇,用鼻孔哼气。「我看他们是看上咱们养在园子里的鸡,巴不得全送进去老吴家。」
「我想也是,二哥跑来警告我别想吃独食,要记得兄弟的一份。」他只是不想同他们计较,不是笨,他岂会听不出二哥的意思是要他把养的鸡分给他和大哥,这样才是兄弟。
可是他们不会去想鸡崽的本钱是谁出的,又是谁在照顾,光吃园子里的草还是不够,他和妻子不时得弄些粗糠和野菜来加料,还挖蚯蚓挖得双手肿大,痛了好些天。
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只想坐享其成只会折损兄弟情分,吴秋山就是想不通他的兄嫂们为什么不肯脚踏实地的干活儿,成天琢磨着能从他身上拿到什么的坏念头。
牛青苗神情一凝,拉拉他的袖子道:「不如我们提早卖鸡吧,虽然会少赚一点,但也省得他们惦记着。」
「那以后呢?你不是想开养鸡场,这么一来,我们的鸡会越养越多,大哥、二哥他们更不会罢手。」吴秋山想让媳妇儿过好日子,而不是跟着他吃苦,身为男人,他必须想办法解决。
想到就苦恼,她苦着一张小脸。「走一步算一步吧,咱们先把这一批鸡清了,下一次要养鸡也是明年的事。」
他们没有足够的银两盖保暖的鸡舍,大风雪一来鸡就冻死了,她也是怕血本无归,不敢大量饲养,在养鸡方面她还是新手,只能小规模的养养看,试试水温,看能不能撒开手弄个大型的养殖场,专门供应酒楼、饭馆的需求。
她原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当个衣食无缺的平凡小老百姓,可是现实不断的磨砺,她若不继续往前走,四周的人和事就会把她压得再无退路可行。
看到她为难的表情,吴秋山的心里很难受,他想着不能再让她难做人,他才是肩负一家之责的一家之主。「媳妇儿,你放心,我不会再由着他们恣意妄为,我会担起责任。」
牛青苗没瞧见他眼中的坚决,笑笑的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就忍他们一时吧。对了,我们能盖房子了,你说说,盖一间我画的屋子得花多少银子?」
她画的是简图,屋子坐北朝南,有一间正堂,两侧各有一间侧屋,一间是厨房,砌有一大一小通口相连的灶台,小的煮饭,大的炒菜、炖肉;另一间则做为寝间,比原本的大一倍,能摆放各种柜子、箱笼。
左右各有两间厢房,左厢房留一间住人,另一间是杂物间,可以放一些农作工具;右厢房都不住人,只是先盖好,等日后有需要再看看要如何使用。
另外有一间独立的小屋是柴房,洗漱房在正屋的后头,与茅房相连,她也做了一番改进,把茅坑改成蹲式马桶,有一条横沟可以排泄,排到屋外挖了个深坑的粪坑。
简单来说,她是以七0年代三合院的雏形绘制的,并未做太多改变,她的心很古老,她喜欢传统的事物。
他看过她画的图,当下再一次被她的本事所慑服,他的媳妇儿真真是厉害。他想了想,回道:「大约要三十五两到四十两,泥瓦匠不好请,要价较高,青砖量多好压价,你还要在屋里铺上青石板,价钱就压不下来,泥瓦匠得多一层工序……」
四十两够他盖七、八间土坏屋了,当初他向人借钱凑了数,加上父亲给的三两,勉强用五两银子盖了现在住得土坏屋,当时有荣叔家来帮手,省下不少工钱,要不还真盖不起来。
吴秋山想起刚分家时的艰辛,心里难免欷吁,他也是苦过来的,知道守成不易,尤其还有一些扯后脚的家人。
「咱们这几个月卖山货和野味也赚了一些,扣去日常所需,我手边还有四十五两三百多文,拿出四十两来盖屋子,剩下的还能过个好年。」反正他们才两个人,所费不多。
「媳妇儿,你忘了要卖鸡?」那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不是还没卖掉吗?我正头大着。」牛青苗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对梧桐镇不熟,哪家酒楼、哪家饭馆往哪走都不晓得,几百只鸡是要卖给谁?况且每一家做吃食的都有各自的固定货源,而她一个乡下小女人无足轻重,硬要强行插入,若是数量少还能卖入大户人家,多走几家也能销得掉,可是她想把养殖场做大,那就要有一条稳固的销售通路。
她考虑着要不要开一间炸鸡店,仿效基爷爷和麦叔叔,整桶和零卖,再弄些水果派、蔬菜卷、炸鸡块、薯条……唉!想太多也没用,她现在最欠缺的是银子,没有几千两是弄不起一条龙作业,自产自销成本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