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生家的大儿子都能说亲了,老二的女儿也在相看了,同是兄弟却膝下无子,想想也够可怜了。
所以两人决定努力一下,在房事上就……没有节制,结果吴冬芽都嫁了还是毫无动静。
可是这事也妙得很,想要的时候不来,不想的时候就来了,着胎三个月,不太安分的闹了好几回。
吴秋山一听,明显松了一口气。「媳妇儿,你不能再瘦了,不论吃多吃少一定要吃。」
「我也想吃呀,可是你要看肚子里的这个合不合作,他简直调皮得令人头痛。」牛青苗虽是在抱怨,但整个却散发着身为母亲的光彩。
「他不乖,等他一出世我就打他一顿。」没什么比媳妇儿更重要,他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傻话。」他能一如往常的待她,她真的很高兴,一个男人能在两年内始终如一的对待一个女人,难能可贵。
没有猫儿不偷腥,套用在男人身上亦通用,人只要一有钱就会想东想西,即便自己不动心也会有人主动送上门。
山坳村无人不晓得吴秋山发达了,说他没有银子绝对没人相信,光看他家屋后结实累累的果树,再瞧瞧满园子欢跑的鸡,还有他们进出村子都坐驴车了,身上的衣着也有上等的棉和绸衣,不富怎么可能。
不论村里或镇上都有人动念想为他说门亲,不是娶妻,而是纳妾,他们认为他有些闲钱了,身边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而且是个不会下蛋的女人,是男人都会想有子嗣。
可是他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懂,三句不离我媳妇儿,让人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无功而返。
「人不傻就好,省得你说不会说话。」吴秋山亲了她的粉唇一笑,亲完了呵呵的傻乐,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样子。
牛青苗面色微红的推了他一下,唇畔有化不掉的浓笑。「这一胎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都是他的孩子,他不会像他的爹娘一样只生不养,把孩子当成来讨债的冤家,被忽略的感觉太痛了,他不愿意他的儿女承受。
「生个儿子吧,不然大伯、二伯又来闹。」他们真的很有毅力,锲而不舍,连她都要佩服他们对于银子的执着。
「媳妇儿别气了,这事儿过去了就要放下,老搁在心里对身子不好。」他揉揉她的头,眼底闪着疼惜。
「我不是生气,是无奈,怎会有人脸皮厚到这种程度,无所不用其极。」教人好笑又好气。
就在四个月前,吴春生、吴夏生两对夫妻找上吴秋山,说他们三房成亲年余一直未闻喜讯,两房人想着不能让兄弟绝后,所以一致同意过继大房的三虎给三房。
三虎都十一岁了,有谁会过继这么大的孩子,何况那时吴秋山成亲还不足两年,这几人实在太心急了。
吴春生、吴夏生私底下的决定要逼迫三房接受,还以长子的名义要接收二十亩山坡地,要是他们晓得接连着九百多亩的大山也是三房的,恐怕更是不会罢休,连祖先牌位都请下来。
「你放心,我就算今年无子也不会接受其它房头的佷子为子,我可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况且要是万一我比你早走了,你还不被欺负死……」有他在,大哥、二哥都敢这般欺负人,若他有一日不在了,他们或他们的儿子们还能不为了谋夺家产而赶尽杀绝。
「秋山。」牛青苗不快的一喝,重重地往他腰上一掐。「以后再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就罚你睡厨房,不许入屋!」
吴秋山赶紧求饶,「别呀!媳妇儿,没抱着你我睡不着。」
「哼!说错话是要付出代价,你不知道孕妇的情绪最反复无常,禁不起一点刺激……」话说到一半,她眼尖的瞧见一道云白身影正准备开溜。「阳哥儿,你想抛下你怀孕的姊姊独自快活吗?大夫说我的孕相不佳,不能太累。」
「姊姊,你后脑杓长眼楮呀!」怎么他一动她就晓得了?牛青阳哭丧着脸走了回来。
「就盯着你一个,想给我跑?这么多帐目你要我一个人算到何年何月!」她正要开始享福,不想死于过劳。
「不赚那么多不就好了……」牛青阳小声的咕哝。
「阳哥儿是读书人,将来要做大事的,媳妇儿别逼他了,我洗洗手,等会儿我来做。」吴秋山任劳任怨,从不说一句苦,能让妻儿过得好,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满足。
一听,牛青阳马上开心欢呼,「哇!姊夫英明,你是我再世父母,恩同再造,我终于可以从小山似的帐簿中脱身了!」
「秋山,你不要太惯着他,这小子不找点事让他做,就要念书念傻了。」牛青苗朝弟弟瞪去一眼,意思是,你一个吃白饭的敢不做事,想累死你姊姊、姊夫吗?
牛青阳笑容马上一敛,乖觉的一缩双肩,灵活的眼珠子转啊转,意思是,姊姊,我没吃白饭,你铺子和作坊的帐有一大半是我做的。
「我哪是惯着他,瞧他写得手都肿了,明天怎么上课。」吴秋山个大心细,一眼就发现小舅子的不妥。
牛青阳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很赞同姊夫的高见。
「以前连饭都吃不饱,谁管手指肿不肿,唉!才没几年就娇气了,忘了没饭吃的难受。」
牛青苗扶额,故意长吁短叹的,那一声浅浅的叹息一落下,牛青阳心底溅起重重的波浪,他静静地走回桌案后方坐好,拿起没算完的帐簿打算继续核算。
突地,一只大手盖住了翻开的帐簿。「你姊姊是跟你闹着玩的,在她心中,你和果姐儿是她仅剩的亲人,她不心疼你们还能心疼谁。」吴秋山笑着在小儿郎肩上一指,厚实的手掌给人心里发酸的温暖。
「好了,别在我面前摆出小可怜的样子,惯会装模作样的,等会儿吃过饭再回书院,剩下的让你姊夫熬夜做吧。」有孕之后就容易累,牛青苗一坐下就打了个哈欠。
她算是好命,怀孕初期并没有太折腾人的孕吐情形,只是闻不得油味,一见到肉就想吐,看到小孩子忍不住想哭,心情时好时坏,有时听见跑人笑就特别烦躁。
「姊姊、姊夫,我不会忘了今日之恩。」牛青阳站起身,一脸正经的朝两人一鞠躬,闹得他们都觉得好笑。
「嗯!我和你姊姊很欣慰,不过……长风兄弟说要在京城那边也开一间『牛大娘炸鸡店』……」
吴秋山的话才说到一半,姊弟俩同时发出受不了的呻吟声,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牛大娘炸鸡店」是何长风的恶趣味,针对牛青苗,把她气得喳呼了一通,二十岁不到的她哪里像大娘了!但后来一想,她不会永远是鲜绿的小妇人,有一天年岁渐长了,叫大娘正好,铺子要长长久久开下去。
「不要吧,我已经养了几万只鸡,再养下去,连山坳村另一座山头也要一并买下了。」她不想累死自己。
牛青阳一脸惊恐。「别呀,姊姊,你的银子已经多到花不完了,千万别想不开……噢!你怎么又敲我脑门……」
「跟你长风大哥一比,咱们就是穷人,他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千两,甚至是上万,姊姊不指望你跟他比,但起码长进点,千万不要说自己银子多到花不完,你那一点渣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过了、过了!阳哥儿考中秀才了!快,快放鞭炮,咱们村里有秀才老爷了,可喜可贺啊——」
听着响彻云霄的鞭炮声,老吴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回去了,家里能耕种的壮丁好几个,却没人肯好好侍候几十亩水田和旱地,时节一到便马虎的播种栽地,到了秋天的收成就差了。
他们一心扑在吴秋山日渐宽裕的银钱上,眼红他吃得好、过得好,屋子年年翻新,原本的屋子又往外扩充出去,在种植马铃薯的二亩地上盖起作坊。
老三没成亲前,他们能时不时到简陋的土坏屋打打秋风,看到刚打回来的猎物拎了就走,他灶台上的白面粉、吃食也是由着他们拿,就连开口要银子也会爽快的拿出来。
可如今人家发达了,他们却把日子过得凄凄惨惨,地里的作物不如往常的多,而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吃得多也用得多,还得张罗着孩子们的婚事,到处捉襟见肘。
而一切的变化源自那个十两银子买来的媳妇,如果没有她的话……
「大哥,我有法子。」
「你有办法?」
这两年过得不好的吴夏山已有了白发,两颊凹陷得厉害,更显猥琐。「你记得咱们大姑家的文瑶表妹吗?」
「你是说嫁给商人,却因生不出儿子而被休掉的文瑶表妹?」吴春生有点印象,表妹长得有几分姿色,妖妖娆娆的睁着一双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