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父母亲如果知道适婚的女儿有了对象,通常会直接想到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一场婚礼,自然会对这个对象多有评估审视。而我认为你们这些小姁的长辈们并不做如是想,你们没有打听我的来历身世门户,这是不合理的。」
「你对我们奉家的历史有所了解吧?」奉姑妈瞥见阙东辰认真的口气与坚定的目光,笑了笑,还是发出问句。阙东辰并没有被推托得不耐,他知道自己会得到答案。「一般外人能够了解的,我都了解。」
「例如哪些呢?」姑妈又问。
阙东辰笑了笑,这次换他勾起咖啡杯,静静饮用。
奉姁非常灵巧,一反平日迟钝的本色,在沉默的空档开口道:
「姑妈,东辰他知道我是役女,也知道我是下一任奉主的竞选者,知道我出师之后必须为奉氏服役五年做出贡献、为我们奉家食经添上新的记戴,还有这一任奉主的选举日期是在我们役满之后的一年内举办。他知道很多,我一直都觉得好惊讶,因为我真的没有告诉他。」
「我想了解妳,自然要用心。」他伸手拍拍她放在膝上的手背,然后就不问自取的将她左手给抓来自己膝上,握在一起不放了。
「但我还是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超出了一般人会知道的。」奉姁忍不住问:「你没有找那种很厉害、厉害得像福尔摩斯的人来调查我们奉家吧?」
「当然没有。」他笑。「如果阙家的记载不能满足我,我自然就直接向妳们探询,何必多此一举找侦探。我现就不就在请教我们姑妈了吗?」「哦,也对。」奉姁点头,转而看向一直在注意他们互动的奉姑妈,道:「姑妈,妳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奉姑妈形状完美的唇角几不可察的一抽,依然是完美的仪态,淡淡道:「你是个外人,奉家的私己事,原本是不该对外人道。不过因为你让
奉姁在役期里获得极高的积分,你同时也是奉姁这五年役期里最亮眼的成绩,日后我们将会邀请你担当奉主决赛的评审人员之一。既然你对奉家的事颇为关注,那么,可以说的,我自然知无不言。」
「谢谢,我只想知道跟小姁有关的部分,这关系到我跟她的未来。除此之外的奉家秘辛,我无意了解。」阙东辰道。
「你果然是个只看实际利益的商人呢,阙先生。」奉姑妈当然听得出阙东辰一点也不想听这个古老家族的传奇故事,言下之意就是要她废话少说。
「首先,我想知道,小姁服役完之后,若是没有当上奉主的话,奉家还需要她做些什么?」
「如果没有当上奉主,她对奉家的责任是未来二十年之内,必须拨出一段时间回来授课、带领徒弟,并且成为某一届役女的督察员,就像我现在对奉姁所做的工作相同。然后在尽完对奉家的义务之后,在有生之年,必须将她多年厨艺精华写入奉氏食经。」
「这些工作并不妨碍她过着正常的人生与婚姻是吧?」「当然。」
「奉主任期十年一选,若是小姁有机会当上奉主,在那十年内,对她的人身自由将有所限制吗?」
「什么人身自由啊?说得好像我在坐牢似的。」奉姁觉得他说得好严重。不过正在严肃谈话的两人都没有理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在他大掌中被轻轻搓抚,知道这是无言的关注,也就笑了。静静听下去。
「如果奉姁当上奉主,那么她在那十年内将会非常忙。她参选的这一届奉主情况特殊,我不能对你详说内情。你只须知道如果她当上奉主,而你们仍然没有分手的话,那就会是聚少离多的十年。」
「你们是否认为小姁一定会选上,所以连带不看好我们的未来?」阙东辰有些了解了。
「我大哥他们并不认为小姁可以选上奉主。而是奉氏女子的婚姻向来少有圆满,他们很高兴看到小姁能够享受到正常男女交往的快乐,却不想给她压力,怕的就是将来有什么变量。小姁就算不是奉主,也将一生从事厨师工作,不可能全心全意去为男人经营一个家。既然如此,婚姻便只会成为绊脚石,所以我们不鼓励奉氏厨师结婚。」看到阙东辰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奉姑妈看似很好心,实则充满恶作剧的多说了一句:「不过,如果你们想生个孩子的话,我们都很乐见其成。」
「虽然我不同意未婚生子,但若有不可抗力因素造成这个结果的话,生下的孩子也不会姓奉,这点请姑妈务必见谅。」阙东辰的反击很快。他在商业谈判桌上从来就是毫不留情,直指重点。
「啊 … 」怎么、怎么突然谈到孩子了?他们又还没 --… 奉姁脸上爆红,觉得喘不过气来,用力想抽回手,他却像早有预料,怎么也不放。
奉姑妈扫了他一眼,知道这个男人不好对付,真正交手之后,才知道「不好对付」这四个字能够艰难到什么程度。不过,身为一个看好戏的局外人,她并不太在意口头上的输赢,因为那对她并无任何实质上的妨碍,顶多是有点不爽罢了,毕竟她不是一个习惯在口舌上处下风的人。
「阙先生,您希望小「当选奉主吗?」
「我的意愿很重要吗?」觉得奉姑妈这个问句不怀好意,所以他谨慎反问。
「当然很重要。」奉姑妈微笑:「你承认小「是个优秀的厨师吧?」
「她是很优秀。」
「我也说过你将会是奉主决赛时的重要评审吧?」
「是。」
「那么,让我在此先提醒你:到时您可能是足以左右奉姁能否当上奉主的那个关键人。」
「什么意思?」
「你为奉姁打的分数,将会占有效总分的百分之五十。而我们这些奉家的评分长老,则有五位,每人手上只有十分。通常我们长老给每个选手的分数都不会相差太多,七分八分九分都有,但总加起来一定是四十分。」
「也就是说,我才是真正给小拘打分数的那一个人。」他明白了。
奉姑妈优雅的微微耸肩:
「选奉主是每一个役女的目标,是她们人生自我实现的极致,是身为奉家厨师最高的尊荣。小「在六岁时被选入观察名单,十岁自愿学厨,正式当了奉氏的弟子时,就说过她的目标是当奉主。」
「那是因为小殃她们都这么说,我当然也要合群啊,只有我一个人不说要竞选奉主很奇怪。」奉姁连忙说道。
「既然从十岁立志到现在,努力了这么久,妳会放弃吗?」奉姑妈问。「当然不放弃啊,那多奇怪。」
奉姑妈满意一笑,看着沉着脸色的阙东辰,心情大好,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将剩下的咖啡喝完,等会准备搭机了。
「我们该到候机楼了。」阙东辰见她们饮用完毕,拿起账单,起身到柜台结帐。
「姑妈,妳真的觉得我可以当上奉主吗?」她凝望着他的背影问。
「妳觉得他会不会给妳打五十分??」奉姑妈的目光也定在那个男人身上。
「不管有没有打五十分,我都不觉得那能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小姁,如果妳当上奉主,有权利自定一条族规,或者消除一条族规。妳想要做什么?」
奉姁见阙东辰已经结帐完毕,正等着她们。于是起身,挽着姑妈的手向他走去,轻声道:「我们师姐妹当初都说好了,不管谁当上奉主都一定要灭掉那条族规。所以其它的就不必多想了。」
「只是想想,又不当真,难道妳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妳给我说!」虽然脸上带着温雅的笑,但口气可凶狠了。奉姁暗自打了个冷颤,乖乖道:「如果没有那个共同目标的话,眼前我想要做的,就是改掉这种变态的评分方式。」叹气。
十月二十号,永康医院董事会改组,开股东会重新选出五年一任的新理事长以及监察人等职务。由于成功取得赵董事的支持,破解了另两大派系股东合纵连横的策略,阙家拿下了未来五年永康医院的实际经营权。
从明年一月一日起,阙东辰将正式上任,这也是阙家考核他的开始。
也许在别人眼中,他这是少年得志,已然功成名就,但对阙家人而言,不过是个起点。还没做出任何成绩之时,随便冠以成功之名,是无比可笑的。
但,不管阙家人如何的不以为然,三十岁的阙东辰成了医学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理事长,一时之间家喻户晓,成了医界、商界的话题人物,是理所当然的。谁都喜欢看到年轻英俊、意气飞扬的成功者,那比垂垂老矣的企业大老有吸引力多了。所以媒体与民众的目光开始搜寻起与阙东辰有关的种种讯息,那种叫作「狗仔队」的东西,也开始在阙东辰的身边出没,正式的采访邀约更是没完没了的天天追着阙东辰的助理、秘书转。
可惜阙东辰是个注重隐私且不爱出风头的人,他更不想在还没做出成绩之前,就在人前夸夸其谈,吹牛着事业版图霸业。
但他现在是新闻隹一点人物,在热度未退之前,就摆脱不了这种干扰。
也免不了许多事被报导出来― 尤其他是台湾独一无二拥有私人厨师跟他上下班的富贵大少,搞不好还是全世界唯一的一个― 这一条消息非常有卖点,大家都非常好奇到底是娇贵到什么地步的人,竟会非要雇一个厨师随身携带。
偏偏可以取得的讯息又如此少,所以在媒体的杜撰猜测下,造成了秋盼兮这个大美人厨师莫明其妙的红透半边天… …
刚开始记者们也只是想当然尔的认为阙家的主厨自然就是阙大少的私人厨师,后来发现这个才二十五岁的女主厨竟然还是厨界少见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