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三十八章

子字辈的都有点茫然,明明睡得好好的忽然被吵醒,一群人被逼着聚集起来,全然无知的他们困惑到不行,而唯一能解释的人冷着一张脸,没人敢靠近,更遑论问明原因。

「他把玄家军的军防布兵图描绘了一份交给他人,导致你大伯父战亡。」也许是无心,但人确是因他而死。

「嗄?!」玄子锋惊讶的嘴大张,以为听错了。

他爹害死……大伯父?

这是弑亲啊,五堂弟的指控太严重了。

只是,爹为什么不反驳呢?难道真有其事。

突然间,他害怕了。

「我……铁哥儿,我不是有意的,对方只说借去一阅,想从中学习玄家军阵法,我不疑有他就给了……」他那时真的没有害大哥的意思,大哥是他最敬佩的大英雄。

「二哥,你怎么这么糊涂。」抱着病体而来的玄三辛一脸痛心,边走边咳,咳嗽中有浓浓的痰音。

「我……唉!一时糊涂、一时糊涂……」他当时怎么会鬼迷心窍了呢?做出难以弥补的错事。

「两万两白银往你面前一放就不迷糊了,你收得挺快的。」为了银子就把亲兄弟出卖。

玄二庚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莫非他真被神鬼附身了,无所不知?

「二哥,你真的收了银子?」玄三辛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他眼神闪燥的支吾着,「我那时候缺钱嘛!跟大哥借他反而臭骂我一顿,我一时气愤就……就想给他好看。」

「他要给小凤仙赎身。」常氏忍不住怨恨道,丈夫在外包养一名外室多年,外室还为他生下两个女儿,要不是玄府家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人早抬回府里当姨娘。

「闭嘴,婆娘。」揭他的短她的脸面就有光吗?

「哼!大伯一死,你以为偌大的家产便会落在你头上,大伯没了便是你出头,没想到是大伯的长子拿走了,你又气又恨,决定把这些侄子们一并除去。」永除后患。

「你……你在胡说什么,若非你一直在耳边叨念着将军府也有我们的一份,我怎会起了邪念,都是你这婆娘害我走上歪路的。」找人顶罪比较容易,他把所有的错怪罪到妻子头上。

「但我没让你害人,害死一个又一个,我早跟你说过会有报应的。」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怕幽魂来索命。

「你……」

「够了,二哥、二嫂,你们不要互相推诿责任,铁哥儿只是将你们逐出族里,并未要你们的命,你们该知足了。」玄三辛眼眶湿润,不知是为谁而伤心。

「离开族里跟要我们命有什么两样,我们文不成武不就的,你要我们靠什么生活,难道要我们一家子活活饿死吗?」

他一出生就是锦衣玉食,何时吃过苦?

「大家都渴了吧!我泡了壶茶大家尝尝,是我新弄出的迷迭香花茶,具有凝神聚气,使人放松的作用,我用我屋里的茶具泡的,水取自去年梅花上的雪水,入喉甘甜。」

正气氛紧绷之际,宫清晓让人端来泡好的茶水,淡淡的花茶香气弥漫一室,使人精神一振。

「屋……屋里的茶具……」某人细白的手抖了一下。

「喝呀!别客气,剑拔弩张的干什么,就算以后不住在同一座宅子里,一笔能写出两个玄字吗?过去被昧下的银子就不追究,你们有困难我们也会帮衬一二。」稚子何辜,不过分的话还是会伸出援手。

这还像句人话,都是玄府子孙嘛!哪能赶尽杀绝,二房的人稍微心安,有这句话垫底,他们走得也比较甘心。

「三叔父,你为什么不喝呢?这茶对心肺好,能让你的身子好些,早晚喝一杯你胸闷的毛病会舒缓不少。」她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迷迭香呢。

表情一僵的玄三辛脸色苍白的轻咳,「我正在服药中,不好饮茶……」

「无碍的,这茶不会与药性相冲,相当温和,我亲自孝敬三叔你,你可不能不给侄媳面子。」宫清晓执意将云青瓷杯送到他嘴边,只要他张口便能顺喉而下。

他把头避开,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这茶闻起来很香。」

「那就趁热喝,凉了容易涩口。」她笑着等他喝。

看大家都喝了,他也做做样子的以唇一沾,表示喝过了。

但是他的妻子并不晓得他是假喝,一见他把杯子触口,立即脸色大变的举手一挥,茶杯瞬间掉落地面。

「这是在干什么?」

要被赶走的人都没摔杯子了,她摔什么摔,难道还有人会害他们三房不成。玄二庚嘀咕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周详的计划。

好在她一向不相信人性,人人都是嫌疑犯,在利益面前,很少人把持得住,一念之差便是天与地。

「谁是螳螂谁是蝉呀?光那药罐子身子,有谁会算计他?」玄二庚从没把三房放在眼里,他认为三弟只能用药养着,不会有什么出息,活一天是赚一天,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

「那要问问三婶母喽,为什么她要那么神色紧张的把茶打翻。」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季氏神情很惶恐,频频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她一直不断重复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就把茶喝了。」闪什么闪,总要面对的。

一见宫清晓伸直手臂把茶杯往前一递,季氏惊恐的大叫,她动作极快的躲在丈夫身后。

「不喝。」

云青瓷杯的色泽真鲜艳,泛着些许蓝光。

「因为它有毒是吧。」宫清晓说出了真相。

「你……你……」为什么她会晓得?明明做得那么隐密的事,完全找不出破绽。

玄三辛拍拍妻子的手,要她稍安勿躁,略显削痩的面颊上有着最温和的笑容,好像他的温柔只给了妻子。

「有毒的茶你还让我们喝,你是有多恨我们呀!快,找大夫,我还不想死……」什么时候会毒发?

喝了花茶的人个个坐立难安,身子并未出现异状却自己吓自己,感觉肚子痛,胸闷,作呕想吐,人人脸色都很难看。

「不论拙荆做了什么,身为她的夫婿我愿一肩负责任。」玄三辛立刻把妻子推到风尖浪头,让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如果是你让她做的呢?」脚都湿了还想脱身。

他面色僵硬。「拙荆所做之事我一无所知,何况做这事对我无益,何须为他人作嫁。」

「很简单,一石二鸟。」他很聪明,但急躁了点。

「一石二鸟?」他的笑看起来很扭曲。

「一次解决两个障碍,先让将军怒极的把二房赶出去,而后我们夫妻中毒身亡,接着这将军府也只剩下你们三房了,你拖着病弱的身躯接下重担,何尝不是美谈一件,外面的人对你只有赞语,绝无痛斥。」他名利皆得。

「老三,你比我还狠!」他还没想过要对付这个药罐子。

话都点这么明了,玄二庚再不懂曲折就白活了,这是一场戏,一场让人无法隐藏的戏,

所有人都现形了。

「二哥,你觉得我狠吗?要不是我表现得太无害,你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是我。」

二哥不是善荏,连大哥都下得了手,应付他根本是小菜一碟,随时就能捏死他。

他为求自保有什么不对,谁能不自私,想要得到想要的事物就不能有怜悯心。

「这是你的借口,我干么踩下你好让自己上位,长幼有序,我在你上面,真有好处也是我先得,哪有你的机会。」他真的没将三弟考虑在内,他完全不是对手。

「是呀!人人都比我大,人人都有机会往上爬,唯独我,是个被人遗弃的人,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许做的,羡慕又嫉妒的看着你们又跑又跳,我只有喝不完的苦药。」大哥、二哥都不跟他玩,说他身子太弱了,怕他玩到一半发病。

「相公……」季氏对丈夫是有感情的,她爱着这个药不离身的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他虚弱的病容一转,竟露出一抹阴狠的冷笑。「那毒是抹在杯沿没错,你肯定清洗过了,可是只要沾染上一点点,即使洗过还是有毒,足以让人在三日慢慢衰亡。」

「你好毒————」玄二庚破口大骂。

☆、第三十九章

宫清晓先是惊慌,继而朝他淘气的一眨眼。「我家老夫人说我财大气粗,所以同样的茶具我买了两套,有毒的那一套已经销毁了,这一套是由我的丫头刚从库房取出。」

玄三辛一急,气血一涌,血丝由嘴角滑落。「你……你们不会一直有好运气……」

「至少我们不存害人心。三叔父,你扪心自问,我们大房可有对你一丝不好,你要用药,我爹、我大哥、二哥费心为你寻来,即使是我娘也担心得整夜难眠,想要根治你打小的痼疾。」

他们一家对他可说是尽心尽力了,没有一处对不起他,大家都抱持着希望为他努力。

玄子铁不想恨三叔父,觉得他是个可怜人,拥有太少,失去太多,他一直不接受自己有病。

「不要跟我提起你娘!是我先认识她的,是我对她一见倾心,可是我托你爹去说亲,她却成了我大嫂……」玄三辛突地大爆发,疯了似的大吼,双目赤红的瞠大。

「我娘比你大五岁……」原来这是仇恨的根源。

「差五岁又如何?我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她一笑我的心就活起来,我要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跟我抢……」但是她却嫁给大哥,夫妻情深的在他面前晃。

「那时我好想杀了她,杀了她就不属于任何人,她还能是我的,在心底。」完完全全是他一人的。

听到这里的季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并不晓得丈夫心里藏了一个女人,藏得这么深,这么久,藏得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他心中从未有她。

「所以你真的杀了她?」他一直认为母亲的死并不单纯。

「是的,我杀了她,在你爹过世后不久,她便起了厌世念头,不论我如何用心陪在她身边,她都看不到我,索性我成全她。」他用药,她也用药,只要调整了药量,很快就香消玉殒了。

她死了那一天他没有哭,坐在她最爱的海棠花旁喝了一夜的酒,人死了,恨也该消了吧!

可是在看到长相七分肖父的玄子铁,他心头的恨意又重新燃烧起来,还有一个余孽未除呢!侄子的存在提醒他的挫败和羞辱,必须、必须消失,他要将这房人清除干净。

「你只想到她,那我呢?」季氏失声痛哭。

看到妻子,玄三辛眼底才有一丝愧意。「玉芝,我对不起你,我从未……」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口,自欺欺人的相信他也爱她,只是没那么深,没那么浓。

「真傻。」宁愿被骗一辈子。

「不傻,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有个能让自己痴傻的人,此生已无憾。

两人四目相望,看到是女人的深情和男人的冷漠。

「喂!这茶到底有没有毒?大夫来了没?我这肚子怪怪的,不会是要死了吧?」常氏按着小腹,心下不安。

轻轻扯着丈夫的手,要他放宽心的宫清晓听到常氏的蠢语,真想用砖头把她敲晕。

「没毒。」

「幸好、幸好,没毒就好,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吧?」一听到没毒,肚子也不觉得怪了。

「你还睡得着?」

不只是宫清晓,所有人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恍若无事的常氏。

「为什么睡不着,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有点贪财而已,以铁哥儿的为人总不会要我抵命吧!」性命无虞,手里又有钱,她还有什么好烦恼的,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你忘了天亮之后你就要搬离将军府,落脚处尚无着落,一屋子的人要住哪里?」

他们是被除族,不是到庄子上度假,玩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是永远驱逐在外。

常氏面无忧色,反倒眉开眼笑。「我几年前在城东买下一座四进的大宅子,用的是公中

的银子,我一直想去住又怕人知道,既然你说了我以前贪的银子全归我所有,那我还怕什么。」

意思是老娘有地方去,我大大方方的搬家。

四进宅子,在城东?「多少银子?」

「二十万两。」常氏得意地伸出两根手指头。

宫清晓冷抽口气,她有些后悔把话说得太快,那是将军府的银子哩!白白送给了想要他们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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