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没有资格不允许,但他该死的就是不允许!

只是,他要得起她吗?

审视她美丽的面孔、纯真的眼眸、干干净净的气质,都是来自好家庭的教养才会展现的模样,与他比起来简直是极端;她太好,而他太坏。

楚楚动人的眼波睇凝着他,不安地感觉到他的犹豫,徘徊在接受与放弃之间,直到他脸沉了下去,她的心也沉到深渊之中——他……不要她?依然不要她?

“我……不会拖累你,我不会的。如果有人拿我威胁你,我会先自杀让他们无法害你;如果你要当流氓,那我也不会再说什么,我只是想在你身边……不要推开我……”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涨红的面孔下逸出唇,她不要不战而退,至少他该给她机会,不要轻易放弃她……

耿雄谦看着她眼眶又涌出泪水,叹了口气。跟了他的下场就是要有自杀的心理准备吗?这是他最不乐见的事,又怎会允许它发生?

“你还太小,不宜担心这种事。”

“但是你不要我。”

“我不该来,但又自私地不允许你选别人,让别人吻你、抱你。”他以为他可以不在意,但他错估了男人自私的天性。他要不起她,也不要她成为别人的;这念头始终没变。

将安全帽戴在她头上,烦闷的问题拋在脑后;他会找出方式的,也许在她成长之后、在他有基本的势力之后,他可以做最好的安排,反正是放不开她了。

激活机车,让她坐上从未有人占有过的后座,他轻道:

“抱紧。”

机车驶向大马路,风声呼啸在身边,显示速度惊人。

他没说要去哪里,她也没问。

“蔚湘!”

一声不置信的大吼穿透机车咆哮声,传入他俩耳中。距他们五十公尺处,正僵立着森冷的陆湛,即使有安全帽遮住面孔,他仍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他的小女孩儿。

耿雄谦煞住机车,冷冷打量着远方那个气宇轩昂、一派贵气的少年。

就是他!

他们心中一致有了答案。

耿雄谦侧着脸看背后的她满脸惶然害怕,不自禁轻拍了下她交握在他腰前的手,再投去给那男子冷淡的一眼后,加足速度,转眼间不见踪迹。

留下面孔森冷、僵直的陆湛,双眼燎烧着足以焚毁全宇宙的怒焰。

就是那个不良少年让他小心呵护的蔚湘性情大变?是吗?终于给他找到了!

 

 

掀起风波无可避免,早晚她都得面对。

只是她料错了,陆湛并没有告知她的家人。在她七点回到家时,没让耿雄谦知晓她家中的状况,所以他自是不明白当见到情敌之后,她所必须承受的不单只是来自陆湛的指责而已;更甚的,是家中更大的风暴。

她只须单独面对陆湛,但那也是非常艰难的事。

以温书为理由,她让陆湛带到他那边,方便谈话。

他冷厉的神色无法掩藏:

“我没想到你会喜欢那种混混。”他丢一份资料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你是认真的吗?还是你想讽刺我?那种垃圾连你的一根头发也碰不起。”

资料里记载的当然是耿雄谦的种种事迹,也是“正常人”眼中的败类举证。他想破了脑袋,也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天使与恶魔哪有可能交集?又哪来的机会交集?

“父亲是一名杂碎,母亲出身牛肉场,三年前死于肺癌,一无所有,自甘堕落;从感化院出来,并不是没有人给他自新的机会,而是他从来没有打算当好人,成天与人打打杀杀,典型的流氓太保,以为流了血就是英雄。你怎会与这种杂碎在一起?难道伯父严格的教导,反而令你无法分辨是非了吗?你也学那些肤浅的女人一样,对黑道人士怀有梦幻式的想象吗?把那种人当英雄看吗?蔚湘,我不相信你居然这么肤浅!”他等着她解释。

叶蔚湘轻道:

“在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时,就陷入了,而且我们不能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要求别人的行事方式,至于感情……完全不是我能控制的。陆湛,我试过了。”

“你没有试过!你如果有,就不会轻易去喜欢上那种垃圾。哦,不,那也不是喜欢,只是一时迷恋而已,着迷他身上野蛮的低下气味,因为那是你不曾遇过的类型。该死的男人,他竟因为你的单纯趁虚而入!”他逼近她面孔,茶几上的纸张被他拧成一团。然后,他注意到她纷红色的唇瓣微微肿胀,看到她颈侧有几处红点,猛地抓住她面孔吼了出来:“他吻过你?!你让他碰了我专属的唇——以及我未曾碰过的地方,是不是?!

老天!你连身体也给了吗?你把我守护了六年的身体也给了他是吗?”

砸入脑海中的念头令他崩溃。不!他不相信,蔚湘不曾这么对他!不会的!将她恐惧推阻的双手以左手擒住,他探手扯开她衣领,想印证他的想法是错的,即使吓得她哭叫,他也不松手地搜寻。

“不要!放开!我没有!你别碰我!”

叶蔚湘被他疯狂的行为吓得哭了出来,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直到他没有找到其它红点瘀痕,疯狂的神色才稍稍平缓,才意识到她是叶蔚湘,他一直珍惜在掌心的女人。

只是……他能守着她一生吗?她被压制在沙发上,上身衣物不整,隔着内衬,他看清她姣好的身体已有少女的婀娜诱人。这般美丽的肌肤香体,不会是他拥有的吗?

绝色的丽颜满是受惊吓的泪,他可以强占她的,但他终究无法狠心摧折他呵疼的花朵。只要占有了她,她就不会成为别人的,她洁纯的心性会令她只能从一而终,即使所托非人,但比占有她更重要的,他永远不要看到她伤心。

在她再度挣扎时,他便放开了她。她连忙拉拢上衣,奔向门边。

“蔚湘,等一下!”他连忙追上去。

“不要!”

以为他又要攻击她,她胡乱地抓起玄关柜上的一只饰物丢向他,饰物上头尖锐的玻璃划破了她手心,也打中了陆湛的头。他没有躲,只是呆若木鸡,任血液由额头滑落下来。她……朝他丢东西自卫?!

她打开门,发狂地奔向家门,然而家中所能提供的庇护并不能令她感到安全,她直直奔向楼梯间,投入外头滂然大雨中,她只想去一个地方——有他的地方。

耿雄谦,她只要他!

抽泣与泪水令她跑得无法呼吸,雨水欺来令她举步艰难,但她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了下来她一定会昏厥。

不知跑了多久,经过了几条街口,终于看到他的公寓远远在望;然而,灯是熄的,他不在。拍了门板数声,更印证了这个事实,他还没有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

她滑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远离了家门,她就安全了。

她辜负了陆湛,但他怎么能那样地对她?

用那种凶残的眼神侵犯她,怎么可以……

她好害怕、好冷、好痛……

手心划出伤痕,血与雨水混成淡淡的颜色,最痛的,还是她的心。陆湛是她亲近的人呀,虽不是爱人,但他在她心中是有一番地位的,亦父亦兄,再也没有人如他那般对她好了;然而今夜他想强暴她……虽然后来住了手,但他眼中的欲望与疯狂已伤害了她。

老天,他强看了她身体……

怎么会这样呀?是她的报应吗?

“谁?”冷然的嗓音在楼梯那边响起,直到他看到一张泪颜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

“是你!怎么了?”

耿雄谦急忙过来。

“雄……”

他扶起她,而她投入他怀中,哭尽她的委屈惊吓。

流血的手心、凌乱的衣着、苍白无神的眼——他抿紧了嘴,将她搂入屋子内,隐约推想到最糟的情况。

然而距他送她回家也不过三小时,她是怎么发生事情的?她的家人怎么保护她的?

真该死!

他任她坐在床上流泪,首要便是替她伤口上药,再给她找来干衣服穿,否则她一定会生病。

包好了手伤,他蹲在地上检查她手脚,边问:

“还有没有其它的伤口?”

她抽噎着摇头。

“先把衣服换下来,会感冒。”他举目四望,找不到合适的衣服,而他的衣服向来少得可怜。扒了下湿透的乱发,他从床底抽出一只老旧的皮箱,里头有一件女用的大皮衣:“这是我妈的遗物,你先去穿上。”

她柔顺点头,走入浴室中。

时间已晚,也许应该先送她回家。一般正常人家的子女不该深夜还留在外面,家人会担心的。听王正威说她的父母都是老师,家教很严,那种生活不是他这种人能体会的。

叶蔚湘抓紧皮衣领口走出来,黑色皮大衣更衬得她脸色的雪白,永远是楚楚怜人的神韵。

太软弱了并不好,但竟是因此揪紧住他的心,教他无法一贯地表现冷漠,只能不由自主地提供温暖依靠。

耿雄谦将她搂入怀中。

“等你好过一点,我送你回家。”如果她遭遇了最不堪的事情,也不该在现在盘问,她吓坏了,所以他只是允诺:“别伤心,我会替你讨回公道。”

“我……保护不了自己,我没有办法……”

“嘘,别说了,我明白。该死的是那个人,不是你。你闭上眼休息。”

轻吻她额角,他脑中已然过滤出可能的人物。必定是那个家伙了,否则没理由他才送她回家,她会马上跑出门遇险。她向来不大出门的,除非有熟人约她,而下午他又与那人照过面!

正常的男人都会想霸住她这个绝色女子,只是不该诉诸暴力的手段去摧残她。

凭这一点,那家伙死一百次也不足偿罪!

“你生我的气吗。”

“不,我只想杀了那个男人。”他眼中的黑暗,证明他是认真地那么想。

“不要杀人!不可以……”她颤抖不已。

他扶住她肩,让她看着他:

“蔚湘,如果你要跟我,就该明白我做事的方法,我只用我的方式去回报别人的挑衅。”

“动刀、动枪又能证明什么?”

“你别又来了!自命救世主!”他一拳重击向床板:“我只有拳头、只有耐打的身体,我没有你认识的那些高级人物的背景与干净。杀人与被杀,那是我选的路,如果你还搞不清楚,就滚一边去!”

她吸着鼻子:

“我不是在要求你改变,也不是要求你不要打架,只是每次你流血了,我都好害怕。

既然你要走那种不能回头的路,我也跟定了你,但……我希望,对于一条生命,你能宽容一些,不要轻易去做这种事。”

他沉默了许久,怒气早已消失,看向窗外雨已歇,道:

“我送你回去。”

“雄谦——”

“我答应你不杀死陆湛,他有受过武术训练不是吗?也许死的人是我。”他微笑:

“但他绝对讨不了好处,必须为侵犯你付出代价。”

她怔了怔,在他快要搂她走向门边时,突兀地抓住他衣袖:

“你以为他强暴了我?”

他拧眉:

“你看起来根本就是。”

“我没有!一开始他也许有那种想法,但后来他没有,反而让我打伤了头。”

“那你哭成那样——”他差点怒骂出来。

“如果我被强暴了,绝不会跑来找你,我会先去自杀,根本没脸来见你。”

她低着头倾诉,却被他托高面孔,迎面一阵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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