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报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在报复别人身上。为什么你不能想像我这是在退而求其次呢?得不到你的爱,难道我不能往锺迅怀中汲取爱情吗?还是你认为我应该为了你而失意一生,不再爱人?!”她尖刻的说着。

“你……爱他?”胸口重重一撞,几乎让他说不出话!她以为她在做什么?!爱情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怎么,我不能学着去爱上他吗?锺适,我不是痴情女子,我是商人,懂得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当真的吗?那么——

“你没有爱上我,对不对?!”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会令他感到心痛!他不是不要她的爱吗?

“四年前我就爱上你了。”她搂住他的肩。“原本以为之前的香港之行可以与你有个圆满的结局。但世事总是这样的,容不得咱们自个儿计画安排,我有满腔爱意,但你把恩情放在生命中当第一重要的事。落了个凄惨下场是我活该,没有结果,而你又订婚了,我怎会再笨得付出更多时间去爱你。为你心碎哭泣并且还被当成狐狸精来声讨?不,我不是那种得不到爱情就寻死觅活或灰心失志的人。我会更快的割舍掉没结果的那桩恋情,然后寻找更好的男人来爱。是,我还没有爱上锺迅,但他是我心目中除了你以外最得我好感的男子,谁能说我们不会有明天呢?锺适,是你不要我。请就别再介入我的生活中或恋情中吧!我只能保证我不是为了伤害锺迅而来,我是真心要与他有情感上的进展,才会进一步交往的,”语毕,在他呆若木鸡时,凑上樱唇,给了他一记诀别的吻,似乎想要让他永生难忘似的。她吻得很深、很彻底,娇躯密合在他身上,不见一丝缝隙,火热麻烫得不可思议!尤其在锺适也狂野的回应之后,一切都像沦陷毁灭,在绝望中付出得彻底,互搂的双手几乎要榨干彼此的热情与肺中的氧气她要他记住她,永永远远也忘不了她!

刻骨铭心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一定得记住她,深深切切的永生难忘。烙印下再也无人可匹敌的热情,让未来五年内不会有任何女人得以进占他的怀抱,让他只想她、只念她,没有女人可替代,她的锺适

“大姊,听说有暴徒冲——呃!”

倏然被撞开的大门夹着方筝急切的大吼,然后噎住话尾在目睹缠绵狂物的镜头后——定格。

锺适最先回过神,立即将方笙推入一边的屏风之后,让她可以整理不知何时被剥开的衣扣。当然他的外表也整齐不到那里去。他冷静的扣好钮扣,眯着眼打量四年未见,长得更加俊美中性化的方筝,招呼道:

“好久不见,方筝。”

谁?一秒,二秒,三秒,记忆库搜寻完毕!

“锺适?四年前追求我大姊的香港仔?”敢情一趟香港行,此天雷复又勾上彼地火,重续前缘啦?那种色情的吻法贸在不适用于她那个看来清纯无比的大姊身上!谁能相信向来冷静的大姊也会有狂浪得咋人舌的一面呢?

“刚才唐扬凡气急败坏的叫我翘课过来就是为了你这名“暴徒”?”她突然扬声叫着:

“喂!大姊头,你害羞完了没有?衣服穿好了没有?出来说明一下再躲起来忏悔成不成?”

可惜方筝的声音起不了大大的作用,方笙人是出来了,但一双水盈盈的眼中挂牢在锺适身上。

他也无言凝视她,胶着且无语,心境尚未平缓回冷静的原样;然而,从今以后,不再有情牵的男女自然回复平行线的姿态。

澎湃的乐音倏断于萧索的终止符。

从此将是陌路人。

而这结果,是他亲手造成。所以无论有怎样的痛彻心肺,只能咬牙承受。

不是情人,便是路人,多么无情的人间法则啊!

“再见。”方笙轻声说着,

锺适的唇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无法有坚定立场去说些什么。于是什么也说不得,最好的告别词。就是最简略的——再见。

但他甚至连这两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迈出步子,往大门的方向行去。

是他放弃了一切,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没立场去做!

他飞来台湾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不同的结果呀?他冷静了半辈子的心,为何独独被一名年轻小女子挑动得这般脱轨易怒?他到底在干什么呀!

阻止她与锺迅恋爱,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注解,然而他毕竟是托大了。

倘若今天不是与锺迅又如何?也许他真正介意的是方笙终究会与某一个他以外的男人过完一生吧?但他那来的资格?

几时他锺适变得没风度至此?

方筝直到目送背影僵直的锺适没入电梯中,才回过头看她那一脸凄楚彷若刚被抛弃的大姊大。

“干嘛?“梁祝”又在台湾上映了吗?”

方笙投入妹妹的怀中,声音闷闷的:

“借我哭一下。”

为人妹妹者,有反对的余地吗?看来此刻不是问明原委的好时机,只好等怀中的小美人哭完再说了。

方筝抬眼看天花板,苦中作乐的想着

今年的台湾应该不会缺水才是。

唉!下回购买系服时应该要求厂商用防水布料制作才是。她会谨记在心,唉!有女如斯,台湾怎么可能还会有干旱方面的问题?

唉!唉!唉!

拜托谁家的水龙头借她用一用好吗?也许安装在姊姊身上旋紧把手,就可以止住灾情了,唉——

 

6

 

不出方笙所料,锺迅也来台湾了,而且近几日锺老爷子的越洋电话可勤了。

居然可以由原先的“方小姐”、“锺总裁”的客套称呼中火速三级跳到“小笙”、“锺伯伯”的亲密热络上;没吓掉旁人的鸡皮疙瘩还真是奇迹!

显然经过彻底的收集资料并且评估过后。锺重阳太满意方笙的能力了。所以力促兼高压的命令锺迅一定得追求到方笙,让方笙这名女战将进入“华康”作牛作马,如果能兼带“方氏”当嫁妆就更好不过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有这么大的心也得看有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吃下去。这老家伙八成有老年痴呆的倾向,妄想症的症头也不轻。

被纵容太久了,食髓知味,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方笙听完锺迅的报告之后,只能怜悯万分的笑着。看到锺迅为其父的行为羞愧不已,只道:

“得了,你父亲后半生过得太顺利了,又有锺适任其予取予求。人心总是这样的。别担心,还有救,等我们结婚之后一切都可以改观,相信我。”

结婚?多么顺口的说法呀!似乎莫名其妙间,他们已经密不可分了。然而天可鉴,他与她到底也只是见了几次面,次数连十根指头也点不完。怎么……突然间就有携手走入婚姻中的打算呢?

即使只是权宜之计,锺迅仍是大大感到不自在。

“容我再确定一次,你真的在经历种种事之后,目的仍是当我大哥的新娘?”

“是,我不反对你现在开始叫我大嫂。”

锺迅没有理会她的玩笑话。又问:

“那你确定一切终能如愿?”

“一半一半。”方笙收起笑容。“赌上了,我还有机会,不敢赌,就只能看锺适娶他不爱的人,然后自己躲在台湾饮恨一辈子。锺适是个以报恩为念,几乎过火的男人,恰巧你不希望他走火入魔下去,只能这么办了。何况对你也好,可以专心往舞台剧去发展,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来你与艺术学院的校长暗中计谋些什么事。其实你早就磨拳擦掌想做一番事业了。”

“你怎么知道?”锺迅张口结舌。

“不好意思,在下恰巧认得几位艺术界的朋友。也听到朋友提过王校长近来想力挖一位旅欧名家来台授课,矢志振兴舞台剧,为台湾荒芜的艺术环境注入一剂强心针。”说到最后方笙真心的道歉:“对不起,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一事无成的纨挎子,商业上没天份,在艺术上亦是尔尔。但我知道王校长重视的人才,必然是有真实力的。为了我们牺牲的这五年,你可要好好发展,日后不管成大气候,或回来接掌“华康”,至少都是无憾的。”

锺迅向来不理会别人对他的评价如何,反正闲话早已听到麻痹的地步,又那会对方笙的误解有什么气好生?他心中想着的是另一回事。

“方笙。呃……恕我冒昧,倘若让你入主华康集团五年,那么……可会有许多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发生?”

他百分之百的肯定方笙这个女子的心性正直,不贪他人之财,但她性格中最不可预料的炸弹在于她一旦玩上兴头,是不大理会后果的;而且她的手腕强悍绝断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当然不是怕她弄垮“华康”,只是……她准备怎么做?这女人是恐怖份子,计画进行前,先问界限在那里比较妥当啦!

方笙讶然的笑了。无邪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但那双精光四射的星眸可就叫人提心吊胆不已了。

她没有想到锺迅这种直率的人居然会思考到完事后的问题,可见他对她相当戒慎。是!

聪明的孩子,他的确该为此担心。因为玩别人的企业体,往往是不准备善后的,反正又不是她家的事业;但她可没有玩死别人公司的打算,否则就太伤她方家大小姐的名誉了。

“放心,锺家企业的财富只会更多,不会变少。”

“那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你该明白我想知道什么。”锺迅没打算让她闪躲掉问题重心。

“好吧。”方笙优雅的啜完香片才吁了声,“我保证在我离开“华康”之后,不会有人伤心。当然令尊可能会有一点点不愉快,但基本上我对锺家有百利而无一弊。”

有答等于没有答!

锺迅心中暗自咕哝着这些商业人不愧被称为能手,永远能在信誓旦旦的同时,却又什么也没保证到,看起来诚挚无比,却没有具体的承诺。

了不起!这些商场上打滚的人。难怪“纯真”如他会被看成商场上的智障,纯粹的二世祖。

“方笙——”他几乎叹息了起来。

“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方笙正色道。

对呀!要不然他还能怎样?他点头同意。

“还有。”她突然倾向他,仲手握住他手。“千万别让锺适以为我们只是貌合神离的夫妻。”

“怎么——”他的疑问来不及问完。

“就当成我付出五年青春应得的红利吧。”她笑得好娇俏稚气。

锺迅突有一悟!

“你想气坏我大哥?你要他因为我们看似恩爱而悔不当初?”老天!他也开始悔不当初兼遇人不淑了。

方笙沉下面孔,看了他一下,眼光才流转向窗外。最后才承认:

“没错。如果要让他不要忘记我,没空去邂逅一些令他心动的女人,就是要让他永远把焦点摆在我们身上,如果你说破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到时我们都会死得很惨。而如果锺适以为你对我不好,你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天晓得我为什么会加入你的计画中当呆子!”

“因为我承诺你宝贵的五年自由。”

“以及我大哥的自由与幸福。”他强调。

那是当然。

两位合夥人举杯宣告合作的事实。

一旦计画进行了下去,谁也抽身不得了,即使要得到的结果未必能呈现。

信心满满之外,又那有不忐忑的?

就看上天赏不赏脸了。

对于她一心要取得的爱情这般的费工夫,也算是千辛万苦了吧?

她笑。

***

香港上流社会近来渲染得最大的新闻是“华康”的少东与台湾某企业千金陷入热恋,佳期已近。并且听说向来挑剔的锺老爷子也为这门准媳妇而笑得合不拢嘴,逢人都称赞不已。

而那位即将成为锺家少奶奶的小姐,为了讨好未来的公公与加入香港商界,近来常常往返于台港之间,其娇美如花的样貌与进退得宜的举止,令所有注目的人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一声好。

像今夜的商宴,方笙这名天之骄女便被锺重阳与锺迅一右一左的簇拥入会埸。散播消息让别人津津乐道于锺少爷在整个六月时节住返台湾近十五次,终于以殷勤深情抱得美人归,如今好不春风得意。

“这是什么情况?”

在阳台暗处,汤森.艾普克注意的是合夥人阴沉的脸色。

大老远由阿拉伯飞来香港,以度假为名,实则是来找好友讨论营运方针,以及计算年度损益的;之所以今夜他也列席,是由于一名英国亲戚所力邀,全然不会有人查觉他们两人原是旧识。

“没事。”狠狠拉回眷恋在方笙身上的眼光,他转身面对香港闻名世界的夜景,压下种种渴望见她的念头,不让情感冲破自制的困囿脱匣而出。

“骗鬼,你的眼睛在喷火,这叫没事?老实说吧,在上回逼你以婚姻换取利益后,如今那老头又对你要求什么不人道的事了?”汤森问得直接。俊美的中东式面孔里镶着纯蓝如晴天的眼珠,精锐的启动探询光采。

“我是个失败的男人。”他对着天空吐纳,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泛着青白。

看来情况严重得很,汤森凝视他的侧面。

“你不是失败,只是太过坚持自己初时所设定的目标,也太过于重视别人的托付,往往到最后都是把自己逼到死角地无所谓。可惜你不是耶稣的信徒,你颇得他的精髓。”这男人太重原则、太重承诺,也绝不允许自己订下的规则有丕变的一天,连他自己也不允许,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自制与自律。在汤森看来未免活得太累!否则那会连发展自己的事业也必须暗中进行?

锺适不想与朋友深谈这方面的问题,剖析自我并非他惯做的事,何况他与方笙……什么也不会是。

那个妖女存心要他难受的,对不对?从他自台湾回港之后,几乎每三天,家中的传真机就会在半夜十二点吐出一两句像诗又像散文的东西。然后令他为此而彻底失眠、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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