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轮后的队伍到了他们,管又寒出示路票证明,但那两名官差的贼眼却放肆地溜在弄潮身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小姑娘,你要进城呀?”瘦小的那位向她贴近了一步;谄笑的脸不怀好意。

弄潮机灵地往管又寒怀中偎去,表示得很明白,两人关系匪浅;这时候她别开口才不会有事端。

“哎呀!别怕别怕,大爷我不会害你的!”伸手就要往她小手握去。

更快的,管又寒手中的包袱不知何时挡在官差面前,让她的禄山之爪只能沾到布包的边;同时她也将弄潮推到身后,以宽阔的肩膀挡去放肆的眼光再去污染她的绝美容姿。

不过,人家官爷可不高兴了,豆腐没吃着已是不甘,又看到对方一个平凡的男子却能得到这种大美人当妻子,当下口气不善地问:“你是什么人,进城做什么?”

“大夫,四处行医。”

官差不怀好意地讽道:“一个大夫却没有在药铺受聘,想必是医术不佳吧?养的起这么花一般的妻子吗?”

管又寒连理都懒得理他,只在身后一双温暖柔腻的小手放入他粗厚的手心时,他下意识地握住。

官差为难了许久,又是开行李检查,又是搜身查看无携械入城,一切没问题时还不甘心,竟不死心地要求替弄潮搜身;看来吃不到豆腐是不甘心了!

管又寒的脸色沉了下来。

“小美人儿,跟官爷我到一旁去搜身吧!”两个猥琐的官差围了过来,身后来排了五六个诡笑的士兵。

弄潮此时才肯定自己果真是美得不得了!也难怪爹爹当年执意与娘娘隐居于山野之中。

红颜不是祸水,贪婪的人性才是祸害,所以爹爹不肯她去“江湖”玩,因为那儿一定更诡诈污浊,不去害人也会莫名其妙被害。看吧!眼前可不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见那一群穿鱼鳞片的小男人色眯眯的盯人;一个人若是长得丑绝对不算是悲哀,悲哀的是放纵人自己下流没品,甘心与禽兽同类。

她自始至终收起了她的声音,就是肯定管又寒不会任他们轻薄她!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金石般的笃定!

她就是知道他会保护她!

所以,当那两个男人伸手要抓她时,管又寒不动如山地阻挡他们;逼不得已时他会动手,即使那是下下之策。惹到官方总是不好的。

但,一个声音的介入,霎时扭转了剑拔弩张的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吗?”

就见一个白马、白衣、白扇、白靴的男子一派潇洒地策马过来,利落地翻身下马,严然主宰者立于争端中心点。然后变戏法似的,原本趾高气昂的几位官差,立刻变得很谄媚,直挺挺的腰身至少躬了九十度。

“哎呀!这不是慕容公子吗?这么快就从关外回来了呀!我们都统大人还道您少说也会去个二、三个月呢!”

那个一身白到令人刺目的慕容公子笑了笑,眼光流连在美丽清艳的韩弄潮身上,在快忘神时,咳了两声,让自己保持表面的冷静自若。

实在是位绝色佳丽呀!不施脂粉已是光芒难掩,若是着上女装,好生打扮一番,不知会是怎生地倾人神魂!为了这样的美人儿,甚少管闲事的他也忍不住要插手了;虽然对方只是世井小民,而佳人已有归宿,但是英雄气概仍是得发挥。

只一会儿,他轻易地让城内士兵放人,跟着他们一同走入城内约一里后,他气度尔雅地自我介绍:“在下慕容飞云,家住江南。不知两位仙乡何处?”其实心理正嘀咕对方的不知感恩,连一句谢字也没有。当然是那个冷面男子的错,那小美人儿只是身不由己。

从管又寒的肩膀看过去,弄潮不是很想理这个白得不像话的男人。通常太执意一种颜色的人都会有些自命潇洒与自以为是,自认鹤立鸡群;简而言之,就是自命不凡。刚才会多事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要博她的好感,否则他才不屑理他们这种“平民”。那么,她就该表现得很感激吗?可是她对其他男人都没有开口的兴致。

弄潮低着头,玩弄自己小巧的手指头,刚才一过了关,管又寒就不肯再握她的手了!真小气,多握一下会死呀?害她只能自己玩自己的!

情况沉寂又尴尬中,管又寒突然跨身上马,再伸手搂她在身前,策马奔驰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慕容飞云。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慕容飞云不礼貌,何况他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再见到那匹不起眼的红马脚力甚快,好胜心一起,跨上他的“白龙”狂追而去!

在美人面前,他永远是才貌文武兼备的慕容世家公子!这个可不能例外!

相信那两人一定是从北方来的,而且来自北方的深山绝谷,才会不明白武林四大是家中,慕容世家的响亮招牌!不过,不知道也好,他要凭实力胜过那个莽夫,光看他刚才粗鲁搂美人上马的强硬手段,也知道是个大粗人,不配得到美人的!若是他,怜爱都来不及了!

追着追着,距离却越来越远,终至只见一片尘土落地,不复见其他!

怎么可能?慕容飞云失魂且哑口无言地看着空旷的远方-------

 2

 

用完晚膳,在房中沐浴了一番后,弄潮披散着发,坐在客栈上房的栏杆上,让徐徐的风吹乾秀发。也是因为中下等房间都客满的关系,管又寒才租了上房;一般关外人都不太有钱的,上房的租金可是一般平房的三倍以上呢!

哇!又寒哥哥的荷包不知瘦了多少,她攒了十七年的压岁钱还不够付一日的食宿呢!所以只好继续白吃白喝他的罗。可是看来他也穷得很,他是大夫,却没有病人,可见医术有待加强;再未加强前,他们随时也喝西北风之虞。

要不是因为考虑到她是个女的,他就不必住客栈了,他身上有草与泥土的味道,对夜宿大地一定不陌生。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她只好陪他行乞到她找到童笑生的那一天了!问题是童老头在哪里?

她的冥思被身体强烈的感觉打断了!直接看向树影黑暗处,笑出甜涡:“管又寒,你也沐浴好了是不是?”跳了下来,就往他那边跑去。

月光照出她完全的小女儿娇态,尤其秀发披泻而下的柔媚,更让人因震撼而动弹不得。

原本下定决心要来赶她的管又寒,一时之间无法言语了!她……真美!

“你闻闻看,香不香?这香油是我自己做的哦!我采秋天的桂花做香油,味道清清冽冽的,很香对不对?”她抓自己的长发凑到他鼻端。

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气,吸入了那清香,也吸入了那致命的迷魂……但,不行,这女人是他不必要的负担,他与她毫不相干,陪她四天也就够了,在这有人烟的地方,他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误了我许多天的行程。”他冷冷的口,背着他培养更冷硬的声音:“我会给你一些银两,要回家还是要游玩随你,反正我与你毫不相干。我也会替你找一匹马儿代步。”

弄潮拉着他衣袖,好奇地问:“又寒哥哥,你要去哪儿呀?我也要去。”她完全没有把他的疏离当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哥哥!”他横了她一眼,以严厉的口气道:“你只会加重我的负担与麻烦!”

弄潮很不以为然地摇头,将她那头青丝不经意地垂在身前,让她的美丽更形纤弱娇柔。

“不会的,如果你丢下我不管,才当真是你心头的负担呢!你会担心有人来欺负我;担心我会不会冷着了、饿着了;担心人心险恶,将我抓走卖掉了。我爹爹有说过哦,黑心肝的人比好人多,又说我很可爱,如果有人要抓我去卖,千金万贯都会有人买。如果……如果我会吃垮你,你就把我卖掉好了!管又寒,我一天吃一碗饭就好了!”

他硬是别开头,不理她。弄潮吐吐舌,决定要测试一下他对她狠心的程度,如果他这次是狠绝了心要甩掉她,她只好偷偷跟着他再想办法了;但若他还有些心软就更好办了!

他或许有一百个缺点,但他的善良是她最先抓到的特质,凭这一点,她吃定他了!

“管大哥,你不可以丢下我!”她用力抱紧他的腰。

当然,忌讳男女之分的管又寒会忙不迭地要拉开她,但,说也奇怪,他也不过转身要扶开她,她就被他转身的力道拂开了去,她低呼一声跌倒在地。

“哎呀!好疼哪!”计算错误,她可爱的尊臀跌在大石子上,疼得货真价实又难看。

“怎么了?”见她无法起身,他立刻蹲下问。

“我疼呀!”她委屈地滑出两滴泪,没脸说她什么地方疼。要死了!下次要用苦肉计得先看看地形,尤其不能在黑暗中进行。

“我的腰!”她双手紧紧勾住他颈子,埋住自己尴尬的表情。

总算管又寒有一些理解,蹙着眉头,抱她回她的房间。让她俯卧着。一时犹豫着要怎样替她减轻疼痛,却又不好下手。

“你不会趁机整治我吧?我好痛喔。”

他一双粗厚的手轻轻按放在她柳腰上,藉由腰脊的穴道指压,减轻尾骨的疼痛,但在他而言,这样的接触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了。老天,他明知道自己一直在沾染麻烦,可是却无法一如以往地狠心绝情;其实他知道这一点疼痛根本没大碍的,却见不得她蛾眉深锁的模样。

他丢得开这个包袱吗?

弄潮可不管他有何复杂的心思,在他温柔的指尖下,她有些昏昏欲睡了,又怕他会趁她熟睡时一走了之,所以孩子气地抓紧他外衣的下摆一角,稚气地愿意相信,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弃她而去了。

不可以,她再也不会放开他了,至少目前不行………

※  ※ ※

初出娘胎的雏鸟,会对第一眼所见的东西认做亲娘,从此死死依偎着不放。

显然,管又寒也遇到了这种事。那只叫做韩弄潮的小雏鸟儿,可不是对每一个人不设防地表现出天真热情,事实上她的天真纯良建筑在聪颖的天性之上,而且她很明白什么人可以黏、什么人得敬而远之!

也不知道她眼睛是怎么看的,居然会认为管又寒是可以黏上的烂好人;也不怕孤男寡女,他会不会对她意图不轨或什么的,再怎么说,女人都是受议论吃亏的一方,为何她没有这种自觉呢?

而,为什么他仍是很不下心来丢下她呢?

在清晨上路后,韩弄潮依然坐在他身前与他共骑一匹马儿。夫复合言?因为太了解人性的贪婪与恃强凌弱,丢她这个小美人儿在人群中比丢在荒野中更危险,所以他无法硬下心肠,连自己都绝得意外,这种“善良”的感觉不该是他管又寒会有的呀!

只能绷着一张脸,无计可施地期望她会与其他人一般,对他的冷然无情感到心寒且退却。但。对她而言,似乎尚未见到成效!

“管又寒,咱们一直向东走,到底要去哪儿呀?我也些渴呢!”已经接近中午了,她挥下一脸香汗,转身看他。手上的麻花绳让她玩的快腻了,忍不住又要逗他开口。

就见他寻了一处有水源的林荫地休息。弄潮很能适应地跳下马掬溪水喝。

很显然地,他正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既问不出她要去何方,也问不出她住在何处。

她不太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想要什么,因为,在人生地不熟的外边,若没有人协助,她是万万不可能找到那个童笑生的,所以,她应该迫不及待告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才是!可是她没说,当然也就更不会说自己住在何处了;如果她够诚实,就会对自己的心承认,她不太想早与他说再见。

哎呀,反正她要用一年的时间去找童笑生嘛,日子还有那么多,她总可以腾出一、两个月来与她生平第一个朋友共游吧?她真的好喜欢他呢!没看过那么好玩的男人,给人看起来冷凝难亲近,又死不蹦出一个字。逗他开口世人声大乐事,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怕他?

像几天以来落脚的客栈,店小二都低垂着头,惶恐地以颤音招呼他们,四周的客人也离他们远远的,好像他患了瘟疫似的;倒是偷觑她的眼光不少。

她心中明白得很,若不是有管又寒在一旁“坐镇”,她少不得会碰上几个登徒子,败了玩兴,所以,她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跟着他了!不过,他死不肯吐露他要去的地方,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好歹五、六天相处下来,他们“亲昵”情形不可言喻,他还拒她于千里之外,那可就排斥人得彻底了。

见到他从鞍带中拿出自客栈打包的卤菜与肉包馒头,她吞着口水跑过去,接过一个包子就吃将起来,身子懒洋洋地斜靠在他肩背上,虽然感觉到他的抗拒,但因为太舒服了,不准备理会他的不悦。

什么男女之分?滚一边凉快去吧!从小与哥哥打打闹闹到大,她可没有刻意去避嫌些什么!当然娘娘是说女孩子及笄之后,必须有的矜持含蓄,可是那是用在外人身上的拘谨,对于“自己人”是可以省略的。管又寒对她如此见外,实在令她伤心。

“你都是如此对待男子的吗?”他忍无可忍地问,冷然的语气中隐着一股对她轻率得不悦。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却不懂庄重,根本就是淫荡了,她怎么可以放肆自己至此?她该是个好女孩的!

“你知道,你是我亲人之外,我第一个见到的人,然后我很喜欢你,就跟喜欢爹爹、哥哥们的感觉一般。你别以为我什么人都喜欢,事实上我只对你亲切不是吗?因为你也会真心对我好,所以我才对你放心呀!”

“我不曾对你好过,是你不知耻的……”

“你是个大夫哦,即使医术不良,致使生活陷入困顿,无以维生,但你仍是个大夫,就必然会知道用餐时不该板着脸与动肝火,那会让人吃不下饭的!我是无所谓啦,但是,又寒哥哥,你要是饿坏了,或气坏了,我会心疼的。来,喝茶。”她的笑脸比太阳更灿烂地对他映照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可是相当明白的。

所以管又寒只能吞下许多意图气跑她的难听话。为什么她总是开开心心地天不怕、地不怕呢。甚至连他这么个大男人也不怕?一股气闷在心,他别开头,啃着他的馒头,不理会她炫人的笑脸与茶水。只要不给她好脸色看,她总会走开吧?将他的宁静还给他,让他能再回复以往的独行与……孤单;他的生命中不需要任何人来同行。

可是韩弄潮的好意是不容人拒绝的!想当年她六岁时端了一杯茶去孝敬父亲时,向来严肃的父亲感动得只差没把她丢上天,亲得她嫩嫩的小脸好疼也好痒。那时候她就知道,挑个时机去伺候一些自己重视的人不会有坏处的,当然,当她想伺候别人时,“别人”最好不要拒绝,否则……缠也要缠死他!

“你不渴吗?”她跪坐在他面前。

他不理她,又别开了脸。

“喝一口嘛。”她将茶杯移近他的唇,身子几乎要黏上他。一只小手还搭在他肩上,近得足以使他闻到她身上的馨香。

“你……”他恶狠狠地瞪她,却迎视到她无辜又纯洁的大眼,小媳妇似的添了一层水光,情况看来倒像他正在欺压她,连他自己几乎也要这么以为起来了!

弄潮趁机把茶倒入他的口中,终于开心地笑了,依在他怀中一时忘了起来,拍着她春葱般的小手:“明明渴了,就不要拒绝我嘛。管又寒,我是不是又体贴又贤慧?”

他将她拉离到安全距离外,迳自吃着他的午餐,冷冷的俊脸,除了”冷”,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弄潮玩着她的发辫。轻声地宣告着:“除非也一天你自个儿弃我而去,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真的好喜欢你呢!”

话完,她蹦跳到水边戏水,没见到他眼中闪过的苦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悸动!她……当真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她怎么可以轻易地对陌生人说出那般亲密的话?

那么,今天她可以这么对他说;他日,倘若再有其他与她认得的人,她是否见一个说一个?到底她算天真无知,还是恬不知耻?

他一直是知道的,她是他甩不掉的麻烦。

※  ※ ※

行走了两天,他们到了一个叫“万林县”的地方。似乎管又寒有一定的目的地要去,并不是闲着没事四处流浪,但他那个闷葫芦就是死不吭一声告诉她要去何方!不过,这也挺公平的,因为她也死不告诉他,她要去何方……怕被立刻送回去。这种耗法,结果是他替她买了一匹雌马代步,因为他说只有夫妻或兄妹才能共骑一马,再甩也甩不掉的觉悟中,他只好替她买马了!

所有的心不甘情不愿却奇迹地融化在她欣喜若狂的绝艳中!当时,他真的是失神了,震撼地感受到她一直被他所刻意忽略的美丽;只是顽皮与耍赖,加上小孩儿心性分散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让他一心只想摆脱她,也烦躁于无心摆脱她,而忽略掉了她是个真真正正的绝俗美少女。

她是如此轻易地被取悦,不吝惜地表达她的快乐。一个人怎能轻易的快乐呢?管又寒一直是不明白的,但却明白她的天真单纯是她快乐的来源,即使烦闷于她的“无知”,但更不愿世俗的种种取代了她的纯良。几天下来,她使他陷于经常性的矛盾迷惘中,所以他益加沉默,绝不轻易给她“冷然”以外的脸色----即使冷淡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这次落脚的客栈十分地大,占地广又立于市集中心,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与以往不同的,可不只是人多而已!这间客栈八成以上的客人装束打扮都有江湖味,至少或多或少都带着件防身武器,如果这种人不叫“江湖人”,那弄潮可不知道什么才是了。

所以她神秘兮兮地偎近管又寒,小声地问他:“我们是不是不小心踏入江湖了?”

“没有。”他吃他的,对周遭完全没有一丝观望,但心中已隐隐明白空气中些许骚动是来自于弄潮的美貌。让她以半男半女的装束示人,只意谓着往后更多数也数不清的麻烦。

弄潮不放弃地更偎近他,索性改坐在他的长凳子上:“可是他们都有刀有枪呢!我爹爹说,江湖是可怕的地方,我们不可以闯入。到底何处至何处是江湖的界线呢?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回答夹着一声无奈的叹息。这时候,她又天真得不可思议,问题更是可笑得紧,教他不知该如何满足她的好奇心了。

这时,在他们左侧的一桌客人开始大声且流气地对弄潮这位小美人儿品头论足了起来:

“瞧瞧,是个花不溜丢的俏娘们哩!老陈,咱们走遍大江南北,也没见过这般俏的女人,连杭州天艳楼的花魁路小仙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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