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过,既然弄潮是在他保护的情况下受伤,他必须负起全部的责任去向兄长请罪;首要必须看到他的内侄女是否安好。

那名大夫不愧是慕容公子请来的,一管鼻子几乎要朝天了;他这位名医可是只替达官显要看病而已,身分高、收费昂贵,而且他的医术是万林县一绝。在睥睨地看了“平凡”的管又寒一眼后,立即肯定那乳臭未乾的小伙子只是靠一张脸再招摇撞骗,怎么比得上他一代名医呢?

方大夫走近韩霁,很有礼地道:“韩老爷,还是让老夫看看令侄女的伤势吧!您知道,年轻姑娘留下疤是不妥的。”口气中的含喻可是狂妄得很。

管又韩不待韩霁定夺,就要开口阻止,但床帐内娇俏清脆的声音比他更快地发表意见:

“叔叔、管大哥,既然大名医光临,怎么好婉拒他的盛情呢?能见识到卓绝的医术,可是小女子毕生最大的荣幸呢!”

微微打开的床帐,露出一张俏美绝俗的脸蛋,饶是见识过各地美女的方大夫也看得失神不已!而大美人的推崇语气更令他犹如一知高傲的雉,正得意洋洋着。他连忙道:“既然韩姑娘如此抬爱,老夫就小小地表现一下了。”

弄潮低低一笑,伸出一只雪白藕臂拉着管又寒坐回床沿。众人不难由那一整条粉白晶莹的玉臂上猜出帐内佳人正衣衫不整,屋内霎时传出倒抽口气的声响。

弄潮可明白得很自己创造出什么景象给他们一票男子幻想,由叔叔与堂哥不赞同的表情就可以猜出来了。她又甜甜地开口了:“听说真正的名医都神乎其技到可以隔线把脉,诊出病势好坏以及需要的药材,小女子一直以为那是江湖郎中自夸的本事,今日有幸一会真正的名医,就有请方神医示范给咱们开眼界了。”

话完拿出一条红线让管又寒替她绑在手腕上,管又寒意会到这小淘气又要整人时,决定让她玩完这一次再对她实行精神训话。

正在方大夫脸色忽青忽白时,弄潮又说了:“方神医,你不会吝于指教吧?千万别谦虚丫!好不容易找到您这位名医,就让我开一次眼界吧!我小女子除了鞭伤外,近来也只有一点点风寒咳嗽的症状,这点小病相信难不倒方神医吧?”

“当然!当然!”方神医立即点头如捣蒜,心中窃笑这美人早将病症全说了,他隔线把脉还有什么好怕的,自是不必怕砸招牌了。隔线把脉根本是古人神话了的技术,不存在的!

他心中暗自取笑着。但大美人的崇拜又使他逞足了英雄瘾,当下抬头挺胸地接近红线另一头,煞有其事地把起脉来了。一双不安分的老眼正努力想由微掀一角的床帐中看到更多的春色,哪还有精神去管脉动不脉动的?不过,他还是摇头晃脑地摆出威风,实则内心懊恼看不到床帐内的任何一寸肌肤。

“嗯……不错,微弱的脉象显示出小姐流失了不少血,我会开几帖补血的药材,也有一点点风寒的先兆,相信你会感觉到喉咙有点乾涩,全身无力。”

“是的是的,我的确是那样。”弄潮表现出无比崇拜的表情。大概只有管又寒看得出她水灵灵的大眼中藏了多少即将爆发的笑意。“小女子的未婚夫也是一名大夫,但他的功力显然大大不如方大夫。”

方大夫的声音更大了:“当然!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要成气候,再熬个二十年吧!”

不料床上的小美人缩回了头,然后密闭的床帐内传出哄然大笑声,简直肆无忌惮极了!

管又寒根本不屑去看那位“神医”,只转身叮咛道:“弄潮,不能笑,当心伤口又裂了。”

“已经裂了……我好痛,可是又止不住笑!”床内的小佳人喘气不休,且笑意不止地叫着。

“也许我可以替韩姑娘缝合伤口----------”方大夫眼中有些迷惑,一如其他人,但又有些色眯眯地盯着床的方向。

管又寒在闪入床帐内时,只冷冷地下指令:“滚出去。”然后风一般的,人已在床帐内了。

“你……”方大夫与慕容飞云同时大叫。

韩震须有些明白其中的可笑性,率先跑出去大笑了。而韩霁在不明所以时,仍知道弄潮那未来的夫君有权利拒绝他人观赏他的妻子伤口,只得有礼貌地请出闲杂人等到前院奉茶,心下微微明了那年轻人不是等闲之辈,即使他一直力图以平凡的模样示人,给人错觉。韩霁欣慰地想着,小弄潮与她娘一般的会挑丈夫。

“韩伯父---------”慕容飞云红着一双眼不愿走到前院。其实他最想做的,是回头去杀死那个任意看韩弄潮美丽身子的登徒子。

“飞云,你还不明白吗?弄潮以当他是丈夫了。”韩震须搭住他的肩,一同拖到前院去。

“我不会放弃的!”

“韩庄主,我认为令侄女需要郑重地接受检查,她似乎有点……不寻常。”那是方大夫困惑且愤怒的申明。

然而,聪慧的慕容惠惠想通了其中的原由,不客气地道:“方‘神医’,你被耍了。”

最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  ※ ※

而韩家小妞弄潮姑娘在止住笑之后,又一次皮肉挨疼。不过,真的很值得,她止不住唇边泛滥的笑意。“你在大笑一次,我就真的得缝上你的伤口了,然后让你的背上多出一条长蜈蚣。”管又寒低声警告着。但是他也很认命地知道要这小淘气停止再度大笑的机会,除非是隔开某些令她想捉弄的人。

弄潮双手交叠再下巴,不怎么担心道:“你没有缝合我的伤口对不对?是不是正常的疗法都得先在伤口上穿针引线一番?我记得你也是替小金狼缝合伤口的。”

“你是个女孩儿,如果绝非必要,我不会让你留下伤痕,但也得要你配合才成,再笑下去我就不管你的背将来好不好看了。”

“好嘛,如果你不喜欢我身体上有瑕疵,那我就乖乖地养伤,不会大笑了。天呀,十天不能乱动呢!要不是很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定会认为你是趁机诊治我,对我而言,这种要求很要命的。”

这一点管又寒是相当明白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有八个时辰在活蹦乱跳,另外四个时辰则是睡觉与无聊的时间。他笑了笑,仔细小心地替她盖上薄被:“我去端晚饭来。”拉好床帐,他出门去了。

床上的弄潮便开始无聊地想着未来十天要怎么打发,唉……如果叨天之幸没有在此一病中闷疯,她会在身体康复后以报仇为第一目标。嘿嘿……韩姑娘脸上泛出恶魔的笑容。

没有人可以在欺负她之后全身而退的,要报仇的方法多得是,不见得会武功的人较吃香。慕容芊芊,咱们走着瞧!

 6

 

这几天弄潮都睡在管又寒的房间,而管又寒为了方便道照顾她则睡在隔壁佣人睡的小房间,除了让女仆进来替弄潮更衣梳洗外,管又寒并不让佣人在此服侍。这样子孤男寡女的,难免会惹嫌话,但弄潮明白管又寒只求问心无愧,不会介意外人怎么说的。反正,连叔叔都没有出口反对,其他人又瞎喳呼些什么。

不过,在第四天之后,管又寒在大白天就不见人影,他给弄潮的理由是他去采药草;而且反对无效。他不在,害她无聊得半死,很气自己为什么要呆呆地承认伤口只剩一点点痛,应该与日俱增地对他哀叫不休才对,不过……大概也骗不过他吧!

两天了,她从来没有与他分开那么久的,这回真闷得她快发疯了。当然还是会有人来陪她解闷,不过有一半的人却是她敬谢不敏的,例如慕容兄妹。那么,除了他们之外,有只有自己的叔父与堂兄了,但他们又太忙,往往早上看过她之后,下一次见面时刻,绝对是在黄昏,

这么无聊,于是她开始无聊地列举她的“仇人”,当然是慕容芊芊了,仔细数下来,那批“绝情门”的怨妇也欠她一分“回报”;这些江湖人真是无礼得很,莫怪爹爹一再告诫她不能涉入江湖。

女人是不宜强出头的,尤其出头在争名利、争蛮力上头。弄潮真是不明白,她们何须费那么大的劲儿来争“女权”,处处不让须眉地表现强悍来企图让男人不敢小觑?如果她们肯回想,就会明白她们只是在白费力气!光拿父亲那一代来说吧,爹爹娶了文静又柔弱,并且失明的娘娘不是吗?在他流浪江湖那十年,以他英俊的容貌,想必吸引了不少美丽女子的青睐,但他反而回过头去与自己的弟弟抢未婚妻,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要比蛮力,要在男性为主的社会体制中争一片天是难如登天的,即使哪天争到头破血流,好不容易可以与男人平起平坐了,那也博不到受尊重的称谓与赞赏的。反而只会让男人敬而远之。

柔能克刚,这是弄潮自小就明白的道理。在她调皮捣蛋的十七年岁月中,却依然能博得所有人的重视与疼爱这不是没道理的。由如此刻她能得到管又寒的眷恋,可不是以武功蛮力争取来的。她有聪明的脑子、可爱的个性,虽有一点点烦人,却不至于使人吃不消。总而言之,很多女人实在不够聪明;易言之,那叫“笨”!女权哪是那样争取的?看看“绝情门”

众女子的落魄就知道她们混得很辛苦。她可清楚得很,那一天叔父奉上的是一笔银子。叔父实在是个善良且圆通练达的人,绝不与人交恶,并且用不着痕迹的方式去接济一些落魄的人,还给人做足了面子。

弄潮一直搞不清楚那些江湖人在打打杀杀之外何以为生?寻宝吗?哪来如此多宝可寻?

她的叔叔有着韩家经商的精明脑子,但性格上比较像娘娘那般的善良。也幸好娘娘没有成为叔父的妻子,想想看,他们是同一个姥姥的孙子呢!人家说亲上加亲,其实是不正确的,小时后住海边时,船行中有一名长工就是与他的堂妹成亲,结果连生了三名白痴子女,那些乡下人当然不明白是何原因,只当老天要惩罚些什么。可是爹爹告诉她,近亲的血缘太近,是不能联姻的;这还是爹爹在江湖上流浪时,认识的一名西洋传教士告诉他的。

至于叔父为何不怨恨爹爹抢走了娘娘,弄潮就不明白了,找机会一定要问个明白,反正她现在那么闲。

唉!她是个病人,但是没有得到适当的善待!又寒哥哥一定很开心得以独自去玩,少了一只麻雀在耳边聒噪。她吐了吐舌,明天一定要想法子留他陪她一天,她可是个病人呢!她最大。

其实她是可以跳下床溜出去走一走的,毕竟背部也不怎么疼了,可是她未来的老公说有疤不好看,她只得小心珍重自己了。既然是他要看一辈子的身体,她就得为他保持良好,然后迷死他,让他再也不想看第二个女人。

外边的开门声引起弄潮的注意,会是谁呢?外头不是有两个女人在守着?怎么有人进来了也没打声招呼?她小心地直起上身,看向通往外室的门口,却被吓了一跳!

不必她回头出声,门口走进来的两名俊逸男子率先笑了出来!

“吃苦头了吧!我早料到你的顽皮性子早晚会受到教训!”韩观月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他的小妹,表情像是幸灾乐祸,但双眼却掩不住担心与微怒。

朱醒之直截了当地蹙紧眉头:“丫头,要我们去对付她吗?”

“自己的仗自己打!”她小心地耸肩,尽量不去扯痛背部伤口:“对了,你们不是被我甩掉了吗?”

朱醒之对她可恶地笑着:“不要因为自己是三脚猫,就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庸才;你能甩掉我们,是因为我们决定放过你!否则早在一个多月前你在山中绕圈圈时,我们就拎你回家了。”

弄潮心中暗自叫糟,很心虚地低问:“那……那你们有没有联络……山上?”

“你以为我们养信鸽是做什么用的?让你烤来吃的吗?”韩观月很满意目前的优势,与朱醒之充分地享受着小弄潮儿百年一见的心虚。

“那……爹爹……知道了?那个……那个……”

“没有什么事是韩伯父不知道的。”朱醒之笑着。

“是呀!如果将来你回山上时没有将那个混小子拖上去当丈夫的话,三天内他的首级就落地了。”虽然笑得很温文,但语气中的严重性是不容错辨的。

弄潮急叫:“我们……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你们看,连他替我治伤时都很君子,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朱醒之道:“当然!要不是知道一路上都是你在对他毛手毛脚,而非他出手轻薄你,我们岂有可能坐视不管?不过,小弄潮儿,你大胆的举止没有吓得他抱头鼠窜,真是令人佩服他的勇气惊人。”

说得弄潮吹胡子瞪眼,气呼呼道:“你俩今儿个是专程来欺负我这个‘病人’的吗?”

她刻意强调自己的状况,很明白情势不利于她。“你们应该安慰我,与我同仇敌忾才是,怎么反而逮着机会拼命虐待我呢?”

韩观月捏她鼻子:“你才不需要安慰呢!如果你需要,会去找你的又寒哥哥,其他人的安慰只会被你这小没良心的当成驴肝肺。”

弄潮笑得甜甜的,很同意的默认。一会儿后才想起要问他们的来意:“你们为什么前来?要拎我回去吗?那可不行。”

“只想来看看你伤口好不好,以便飞鸽传书告知爹。你放心,爹尚未决定要抓你回去,他打算就趁这机会让你玩一年,收收心,以免将来嫁人后不安于室,没面子地让丈夫休回家。”

“我又不是在玩,我有伟大任务的!”弄潮抗议。

“你的任务是抓回一个可怜男人当丈夫。”朱醒之话完,闪到一边去笑。

“哼!弄潮报仇,三年不晚!你笑,你再笑,笑完后将来别哭就成了?”

朱醒之不在意:“反正你本来就没一根安静的骨头,我不趁现在笑才是呆子,以后的事,谁管那么多?”

弄潮对他扮鬼脸,然后抓住大哥的手:“哥,你知不知道都爹娘当年恋爱的事?”

“我知道,十年前朱大婶就告诉我们了,把那些事当成床边故事来哄我们睡觉。”

“那我为什么会不知道?”她非常不满。

韩观月故作深思:“唔……让我想想,当时你在做什么?抄书?背诗?还是跑到长工的田里撒野?对了!我记得你一到睡觉时都特别爱去粘娘,非要抱着娘入睡不可,谁也劝不走,惹得爹非常后悔让你生下来。”

弄潮是在多年后才知道自己打扰到了父母恩爱时光,她之所以没有弟妹可以玩,绝对是她自己造成的。

“当时我只是好奇为什么爹爹总是时时刻刻喜欢拥着娘嘛,一定是娘娘搂起来很舒服呀!所以我才非要天天抱着娘入睡嘛。”因此她老爹在隐忍一年后,终于受不了,抓她去与朱大叔夫妇睡,换成朱大叔天天哀叫不休,才抓她去与奶娘睡。然后当她十岁时就只能自己睡了,因为她不喜欢奶娘抱起来肥肥的感觉,而且奶娘睡僻不好,她常被踢飞到床下,不然就是被压得快断气,也因此,终于治好了她粘人的睡僻。不过,被她搅和那么些年,自己的娘与朱大婶都没再生下一男半女,害得她成为一个寂寞的小霸王,只能天天欺负两位哥哥来排遣无聊。

不想了,既然哥哥们也知道内情,她正好可以问一些疑问。因为当事人说故事的角度往往因为自身的立场而有不同的看法,如此一来,朱大娘这个旁观者会看得比较清楚。

“哥,你对爹娘的事有何看法?”

“他们相爱。”他耸肩。

“废话。我只是奇怪娘娘长得天仙绝色,为何叔父肯将她让给爹爹。”

朱醒之道:“让我来说吧!就像你与我,我们没有血亲关系,而你长得非常美丽,那么我是不是理所当然要迷上你?但是我们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再无其他了!同理,韩大叔面对孤苦无依的表妹时,会有婚约,绝对是保护的念头大于爱恋。而伯父出现时,他更能明白对表妹所存的情属兄妹之情,而他相信兄长更能带给她幸福,于是宁愿接受世人侧目和嘲弄也要成全他们。他的善良以及重义气,让他得到当时有女诸葛之称的尚书千金青睐,也成就了他自己的良缘。到如今,除了江湖仍有一些不实的流言外,大家都过得很好。”

“是这样吗?”弄潮呆呆地问着。

“是的。”韩震须走了进来,手上端着参茶交给弄潮,那双精锐的眼正含笑地看着他另外的亲人。

不到一会,那三个臭男人热络移师到前院喝酒聊天了,留下弄潮这个病人。

“没义气的东西!”他们甚至没想到要留一个人下来让她解闷。不过,她想自己是如此明理之人,决定原谅他们,身为独生男孩的韩震须,十九年来不曾享受过有兄弟的感觉,如今上一代二十年的分隔因下一代而重新联络上,的确是可喜可贺的,相信叔父看了会更高兴;毕竟当年大哥出生时,他也在场。

“哼!你们全跑光了也没关系,免得来烦我与我的又寒哥哥。”

她打了个哈欠,渐渐睡去-----------------

※  ※ ※

弄潮的两位哥哥并没有留下来与管又寒认识,再黄昏时告别了所有人,便称有事要去苏州就消失了。她想,又寒的确是通过哥哥们的审核了,否则他们不会安心离去。

至于管又寒则是深夜才回来,弄潮一直强撑精神等他的,不过瞌睡虫一直造访,使得她半睡的小身子恍恍惚惚地拼命点头,好像才抬头要强振精神,下一刻却又被睡虫勾垂下了头。这种挣扎苦了她美丽的颈子,睡不好又累个半死。连他回来了也不知道。

管又寒放下箱子,心疼地看她以不舒服的姿势睡着,轻轻抱起她想要替她移个好姿势。

倒是使弄潮清醒过来,伸手便是勾紧他颈子,自动挑了舒服的地点安置她的头。整个人粘在他怀中,微嗔地抱怨道:“你好晚哦。”

“你吃晚膳了吧?”

她点头:“你呢?”一张柔嫩的俏脸贴着他脸颊磨蹭着,耳鬓厮磨,让舒适的感觉泛入两人心湖中。

他低笑:“我也吃了,今天更好些了吧?我来替你上药。今日再山顶上找着了一种药草可以使你的肌肤生得再快一些,并且不会长出不协调的颜色。”放她趴卧着,转身去取出药草捣着。

弄潮脱下睡衣,仅着兜衣等着,边问:“近来山上那块大石碑有什么坏消息没有?说真的,我不认为其中含有什么不得了的指示。”

“仍是一堆人在那边。”他不愿多提那些事。

事实上近两天来他已到过三道指示的地点,其他两个地方反而没有那么多人聚集,因为那些淘金客相信只有解开第一道指示才能进而推演出二、三道的含意。

今夜他会这么挽回来,是因为他毁掉地三道指示的标的物---一座桥坊,的确是那老家伙的一场恶意玩笑;他果真认为给他二十道指令去团团转还不够,得再加几场“意外”来惹他麻烦才过瘾!

捣好药,他拿出一只精致的磁瓶,倒出两滴芬芳扑鼻的水和在其中,就见药泥全软化成浓稠且带点花香的药汁,原本乌黑的颜色沉淀在碗底,上面一层则是晶莹美丽的水绿色。

抹上这种凉凉的药,弄潮可以感觉到药效正迅速地透入肌肤底下,再往全身伸展,让她觉得好舒服,而且那种好闻的芳香味也附着在她肌肤上。

“你医术一定很好,我怎么会以为你是庸医呢?”她叹息,一边享受他的手掌在背上轻轻抚揉的感觉。

“你不会也要我来一段隔线把脉吧?”他逗她。

弄潮问:“真的有那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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