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试验。”他明白她会自己想透。
阮智深看了她一眼,才转向老大:
“咱们可不能平白便宜了他们。今天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只能算是头期款。他欠我们的,我们得主动连本带利讨回来。”
孟观涛眼光狡黠地闪着:
“你的看法呢?”
这人居然在没让她完全理解的情况下就考她?!好过分的坏蛋。不过,她罗蝶起向来不容易被考倒。
“张系人马全被打成重伤了?”她问。
“除了躲在幕後指挥的张扬与所剩不多的喽罗。”
“那麽,短期间内,他没有人可以用了?”
“但身为风神高中大股东的张家有能力以学校名义去对付他们四人,甚至所有手下。”
孟观涛又回答,
她有些好奇,又像是深思:
“告诉我,去年你为何仓卒转来“展中”?”
“你认为呢?猜猜看。”
“如果不是要避过他的陷害,就是想与他玩得更久,不想轻易结束这个游戏。更甚者,你的目标是透过他而斗垮整个张家。”
孟观涛露出笑容,伸出大拇指竖直,无言地表示赞赏;而一边的四名男子也同时张口结舌。不敢置信这个不起眼的小女生居然立即明白整个状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可否提供我下一个步骤进行的法子?”
“如法炮制,以牙还牙。”她眼睛亮了起来,走到放书包的地方,掏出记事本与笔,摊开在桌子上;反正有空,她来客串一场吧。
五人全部围了过来。
她道:
“告诉我去年他本来打算用来陷害你的方式,我要让那方法成功得到施展,加倍回报在他身上。”
晶亮的眸子灵慧逼人,无法令人正视的耀眼强烈地放射而出。当她认真动脑时,有着无比的美丽。
孟观涛笑看她,久久才收回心神,娓娓道出去年的事情。眷恋的眸光,流转在她身上,仔细汲取她的美丽,瓢瓢收藏在心深处——荡漾、荡漾——
第七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热闹无比的校庆那一日,所有班级全忙着展示商品与美食,以招徕客人。而负责表演的社团也卯足全力地表演;偌大的校园,热闹滚滚。像个嘉年华会的盛况,坐在学生会的窗台上,隔着距离去看那片热闹景致,中午的阳热度惊人,窗台流入的凉风正好消暑。
她的宁静惬意并没有维持太久。
敞开的门板被敲了两下。她看过去,看到了一张美人,高挑匀称的身材在背光下,烘托出美丽的光影。注册商标是她一头挑染成火红的秀发;是流行,也存心与校规过不去。不过罗蝶起掌校符之後,很少在这方面下规定。她要求学生自律,反而废除一些死板的教条,例如发禁、鞋子、袜子什麽的;废除後,也不见学校纪律大乱。挑染既是流行,想必也不长久,所以她没有管制,任他们去了。将心比心,十七、八岁是小大人的年纪,该怎麽做,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了。
“稀客,怎麽有空来这儿?”她没有动,依然是双手抱膝地坐在窗台上,像是只享受日光浴的猫。轻松地对门口的美人——邱预雁打招呼。
邱预雁走近她,脸上有着冰山的气息,包含住眼底泛滥的怒火;生为美人,即使生气也是美丽的。
“你是个小偷!”邱预雁冷声地低骂。没有任何指名,而她也相信罗蝶起心中有数。
罗蝶起细声细气道:
“这话从何说起呢?”
“哼!少装了。以往的种种,我可以不计较,反正我也高叁了,不想与你斗。我怎麽斗得过有校长母亲的你呢?但是,你休想抢走孟观涛!他是我的。”
“我抢走孟观涛?”她扬起眉,好笑地道:“我哪一点能与你匹敌,进而抢走原本属於你的人?”
“你——”看似没有隐喻的话却像一根根的刺扎入她心中。“你讽刺我!”
蝶起双腿放了下来,滑下窗台,站立在她面前:
“我没有好容貌、没有好身段,怎样的男人会在属於你之後,再有眼无珠地看上我呢?
而孟观涛……真的是“你”的人吗?”最後一句,问得暗讽。
大美人恼羞成怒,吼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丑八怪!”伸出右手,挥来就是一掌。
罗蝶起险险退了一步,伸手捉住她手腕,让她巴掌挥空。轻声提醒她:
“不要做出丑事,破坏了自己身分。”
邱预雁再也保持不了冷漠,甩开她的手的同时用力推她,将她推撞在窗口,才怒气稍平叫道:
“你最好记住,以你的模样,只配去与刘伯扬那种好学生兼书呆子配对!对於孟观涛那样的男子,你就少妄想了!你不配!回家多照照镜子,认清自己的斤两。免得自取其辱。对於这件事情。我死也不让步!”
有一只手由窗口伸入,扶住罗蝶起,并且在身子未踏进来时已叫道:
“姓邱的,你少在这边泼妇骂街!如果姓孟的家伙是你的男人,你乾脆去买一条狗栓他在裤头上,而不是四处找无辜的人出气,像只疯狗似的乱吠。”
长腿一跨,方筝一身运动後的汗水,由榕树上攀入二楼窗口,已然炮轰出她的反击。
“你敢骂我是狗!”邱预雁火红了双眼,美貌开始狰狞,不复绝美形象。
“哟!还是母的咧!”方筝以气死人的音调说着。拉住罗蝶起的手,忙要查看她刚才撞到的手肘。
“你——”邱预雁又要伸手打人。
方筝俐落地伸出一腿横踩在侧方的桌子上,挡住她的身子。并不与她正对着面。而她双手正替罗蝶起揉着瘀青,淡淡道:
“你打吧!如果你承受得起後果的话!”
她运动裤上绣的正是展中跆拳道社最高荣誉的金线穗徽,提醒邱预雁叁思。她不是男人,不会对犯到她的女人宽容。而她正等着大展身手。
狼狈收回手!邱预雁凶狠地扫了她们一眼,倏然转身出去!她不会放过她们的!绝不会!
“好了,并不怎麽疼。”罗蝶起收回手,笑道:“你怎麽爬树上来?社团没事做了吗?”
“本想找你去家政社白吃白喝揩红叶的油,结果在楼下看到你似乎有麻烦,所以由这条捷径上来比较快啦。那个孟观涛在做什麽?居然没在一边保护你,让疯狗上门乱吠乱咬。”
“不关他的事。”她揉着手肘,眼光眺望人海的方向。微笑中含着揶揄。
“我当然明白邱预雁积怨已深。会有今日是可以预料的,但他总要负起导火线的责任吧?何况他在追你呀!”在一个月的观察下,四大美人暗中肯定,众多流言中,大概属孟观涛的追求最具可信性。季老师的追求大概只是为了讨好她以便追求校长,因为刘荣升老师也是这种做法;而季濯宇就更不是了。据观察人柯盈然的报告指出,这人——烂人,根本是搞噱头来让自己出名,不是真心要追罗蝶起。所以,最後肯定孟观涛是真正有心追求会长的人,否则不会叁天两头地出现在学校。据说他俩常漫步木棉道,一同回家。
“不管如何,自己的仗自己打。”
“以智斗的话,没人会担心你,但是如果她用卑鄙的手段呢?”
“她的手段能狠到什麽地步?不会的。”她目前并不关心邱预雁会做什麽事。她脑中计较的事更重要。
方筝搭住她肩,叹道:
“这麽冷静。你真的在恋爱吗?”
罗蝶起笑得极沉稳平静。
“如果真的是恋爱,也必然是长跑马拉松;其热度又何须狂燃於一瞬间?那往後怎麽办?倘若不是恋爱,不更应该平常心的云淡风清吗?”
方筝叹得更大声了:
“我一直在研究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麽意思,居然老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去面对他人,以及自己的生命历程。”
“这就是你们喜欢与我相交的原因呀!我怎能让你们失望呢?”她推着方筝往门外走:
“别再闲谈了,咱们去家政社白吃白喝吧!”
“你呵!”方筝无奈地翻白眼,将身後的罗蝶起勾来身侧同行,不知该怎麽开口说她才好。
“形象呀!校花!翻白眼有失校花身分。”
“我呸!”说起这个,方筝更是怒气满腹:“我要把摄影社的教室给拆了!”
就是因为一帧被偷拍的照片,她莫名其妙被选为校花,而她这个“校花”居然是在成为事实的第二天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这是侵犯肖像权呀!
包没天理的是她冲去掐住摄影社社长的脖子追讨底片与相片时,她的相片已被买走,据说被一年级的学妹以高价得标买走了。然後底片在第二天也不翼而飞——原本那个想藉机卖照片赚一票的社长把底片与毛片放在自己家中,等他想洗个百来张来贩卖时,才发现底片与毛片全不见了;不知是家人打扫时顺便扫掉了,还是怎的,反正是不见了,害得摄影社少赚一笔外快。向来校花的当选照片都非常好卖的,尤其这次是方筝,女性支持者比男性更多,订单接了上千张不止,可惜没赚到,心痛呀!再加上方筝送的一拳,摄影社今年真是损失惨重。尤其方筝严重警告,如果再有人偷拍她,她会不惜一切毁掉摄影社,不管是以武力的破坏,还是动用在学生会的权力削光他们社团预算,她已经让摄影社很怕了,但只要有人提到“校花”这两个字,她总有翻脸的火气上升。
“蝶起,你说有没有天理,我去找一年级的学妹要买回我那幅参选照片,她居然死不卖我。交涉半个月了,你有没有什麽好方法?”
罗蝶起皱眉而笑:
“老天,你就别在意了吧!就我所知,那幅画好像也不在她手上了。”
“不公平,我自身根本没看过那照片,只有校刊上那张照成叁寸大的模样,什麽也看不清楚。那些人也奇怪,又不认识我,买我的照片做什麽?”
罗蝶起开玩笑道:
“也许某一天,在某个地方,你命定的男子在世界的某一处不经意地看到你的照片,千里追寻而来,那就是一件美丽的事情了。”
方筝奇怪地看她:
“我记得你不看文艺小说的。”她有另一种说法:“我在想的是,有人拿我的照片去做法,更悲惨的是在我相片上鬼画一番或射飞镖。”
“谁知道呢?”她只好摇头,不予置评。
“我一定要想法子把相片要回来。”方筝肯定地宣布。
行行走走间,已到了家政社,让香味惑去心神,两人很有默契地快步向里头冲锋陷阵而去。
***
十一月底,秋末的早晨,寒意微微。
算是约会吗?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以一通电话订下周日的邀约。
罗蝶起托了托眼镜,抬头看着约定的地点,招牌上写着“浅酌恋情”,是一间咖啡屋。
里头灯光明亮,种满绿色盆栽,由透明的玻璃打量里头,很快地看到孟观涛的所在处;他早就看到她了,靠坐在玻璃窗口,静静地看她,也等她发现他。她笑了,没有马上进门,而是走到他那方窗口,含笑向他打招呼,伸手贴住玻璃。
他隔着玻璃伸手与她的手贴合,放任她的玩心。
暗自比较他男性的手掌与自己的不同,心中却好笑地想像另一种想景,例如:在监狱中会客。
玩够了,她向他点头,转身走进去。放着冷气的咖啡屋令她抖瑟了下,但满溢的温咖啡香又令人感到温暖。是个不错的地方,没有故作情调气氛地弄得昏天暗地,令人一进来就成了瞎子。
明亮,才是最吸引人的特色。她喜欢!
“四大金刚没来?”她坐下,点了杯果汁,问着。
孟观涛浓眉不驯地扬起:
“他们来做什麽?”拜托,约会哪!找四颗电灯泡来做什麽,这里够明亮了。
她侧着脸,说出她所推断的约会理由:
“你约我出来的主因是风神高中的事吧?”
“一部分。”
“那他们就没有理由不来了呀,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让他们来看我,为何不来?他们对我的好奇恐怕可以填平台湾海峡了吧!”自上次在孟观涛的公寓中,他们由不屑到吃惊到深深的钦服,最後在孟观涛要送她回家时,他们才发现与她谈话意犹未尽,每多交谈一次,好奇更深;甚至连她的生长环境也想了解。所以,她预料得到那四人还会出现。
孟观涛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