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筝迟疑地看他,轻声道:
“我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幻想。”
“那么,允许我来教你。”他完全退开,让他们之间有半米的距离,双手亦没有再碰她,面对着面,他等待她的应允或——驱逐;虽然在方筝看来比较像伺机而动。
好吧,有何不可呢?
就让这一夜来让她肯定自己爱不爱他了,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是吗?
“我必须先警告你,我的身材不会太令人满意。”
“等我检查过再下定论如何?”
他淡淡一笑,一把拉她入怀,初时稍歇的狂热烧得比刚才更狂烈,方筝终于是他的了……
感觉并不糟,方筝必须承认。如果她不是个花痴,就想必对他有更深的情爱存在吧!否则不会轻易瘫软在他怀中。
性是爱的完成吗?还是性是爱的证明?
明天过后,她得想一想才是……此刻的燃烧灼烫,不容许她有思考的空间。
她想,她可能会喜欢上这种刺激的运动,如果下次的疼痛可以少一些的话……
7
相当好笑,前一刻方筝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脖子上的吻痕无法见人,怎知在见到她的万能秘书之后,反而消除所有不安与羞涩,兴致勃勃地逗起了她的秘书来了,
不小心抓开李乃君的领巾,才知道她脖子上的红印不比她少,真是值得安慰,昨天与男人鬼混的人不止一个。
“谁是你的真命天子呀?”方筝一点地不掩藏自己脖子上的两点瘀痕,流气地调笑美人秘书,只见李乃君的脸已充血到快要发紫休克的地步。
“那谁又是你的入幕之宾?风御骋?”
“是呀。还会有谁?”
李乃君看着方筝落落大方,自己也就力图镇定了,否则害上司笑到中内伤不是尽职下属该做的事。
“他要我嫁他。”她苦恼地叹息。
方筝脸色一整,如临大敌地戒备道:
“嫁就嫁,没有关系,但他休想挖你去他公司做事,否则我不会让你嫁人。”
李乃君娇嗔怒叱道:
“你巴不得我嫁人呀!一点也不关心我爱不爱他。”
“事实不就在那儿了,你不爱他怎么可能会给他碰一根寒毛?更别说全身上下给他碰光光了。”
“我……是不得已的!我才没有!”
方筝打量着李乃君的气急败坏,深思着相同困扰住自己的问题。上床与爱是有必然关联的吗?
在旁观者的身分时,方筝看得一清二楚.相信李美人绝对逃不开陈颐允的情网了;否则倘若无情,就不会有机会开始。
那么,同理可证之下,她的情况应该也可以做如是解吧?是吗?在相拥而眠至天明,乍醒的一刻没有悔怨就该代表她至少是爱他的?爱情有来得这么轻易吗?还是她一直认为千辛万苦得到的爱情才算真实隽永?
她的爱情来得太轻易,无理由地被爱了六年。风御骋的付出是动人的,但单方面而言,她似乎只有被动的接受,看着有个男人拿她当做宇宙的中心点去珍爱。
奇怪,她哪来的魅力?还是当初那张照片恰巧被下了咒,可以让人得失心疯?
那她是爱他多一些,还是感动凌越一切?
老天,大清早不该虐待大脑去想这种理不清的事!用她简单的二分法来谈,后悔不后悔如果可以代表爱与不爱,那她就只能暂时说是爱他的吧!目前为止,有这种粗率的结论就够了。
“方筝,老板!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李乃君的娇叱声只差没穿破她耳膜,方筝跳开一大步,故作惊惶道:
“完了,母狮的原形毕露,居然正巧住在河的东边,这下子陈家才俊男没救了!”
羞怒交加的李乃君开始考虑着K昏上司所须负的刑责;没有刀子可以磨,磨牙总成吧!
“我才不嫁!我打算一辈子老死在方家,顺便A来一口上好的柳州桧木棺材来长眠。”
方筝哈哈大笑,双手举高道:
“OK!我道歉,下次记得提醒我,恼羞成怒的美人不能惹,更不该在美人失身的第二天调笑于她,哎呀!”不知死活的调侃,当然手脚要俐落一点,在美人扑杀而来时,她往右边跳开好大一步。
收势不及的李乃君只能低呼地住门口跌去。完了,她的一世英名——这死方筝居然没拉她一把!
一双有力的手臂承接住她所有的体重,并且搂她入怀。
她低喘地抬头,见到的正是昨夜与她度了一整夜的男人。反应是立即的,她跳开好大一步,企图以公事公办的平板面貌对抗陈颐允的灼烫眼光。
“总经理,我们九点十分与东升公司有个会议,这正是我刚才所报告的。”她丢过去一记死光。
方筝搔了搔头发,抓过今天的行事历。果然有东升公司的会议要开,不过……方氏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不是任人随便上来的吧?这陈颐允就这么直捣了上来,未免太过失礼!是来英雄救美呢?还是思念难耐?
“陈董事长,你是特地上来通知我下去开会的吗?这怎么好意思?”
陈颐允冷冷看她一眼,倏地一把又抓回李乃君入怀,那种占有的气势真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你调戏我的女人够了,那么相信这个会议不会有人迟到。”
“陈颐允,你……谁是你的女人!”李乃君直推着身后那具死抱着她的身体,却怎么也推不开。
方筝翻了翻行事历:
“你想先办公事,还是私事?我都有事要与你谈。”
“真巧,我也有。我在楼下的会议室等你。”说完,死命搂着佳人挟持住楼下而去。
挣脱不开的李乃君只好努力尽职地在挣扎中报告:
“会议流程与文件都放在电脑桌上,今天与会的除了东升公司之外。尚有“远峻工程”的代表孙俪小姐,与东升公司有互利的合作关系,他们一同前来是为了谈八七0六档案的工程合作案……”
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电梯门关上。方筝掏出白手帕挥了挥,祝她一路顺风,虽然在自家公司看着秘书被鲁男子掳走,见死不救不像什么英雄好汉,但方筝决定放过这个小小的侮辱。恋爱中的男女少惹为妙,否则接下来她哪来的筹码去与陈颐允谈乃君的工作归属地?
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供她浏览档案资料,得感谢万能秘书精简扼要的报告,让她能马上知道东升公司与远峻工程的背景与资产,及种种该知道的事供她评估。
这个孙俪小姐,倒也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远峻工程涉足的事业可不光是公共工程或建设而已,种种投资的事业可多了,并且目前为止没有一项亏损过;可见此姝的幕后想必养了一票厉害的智囊团。以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而言,当然会让人因这种成就而咋舌!
如果她打一开始步入商界就挟着取之不竭的雄厚资金,那么她的来头必定是响叮当了。
既然如此,台湾这一小块鸡肋之地,有值得她来投资的可观利润吗?尤其她手中这个小工程。
为什么她会觉得内情并不单纯呢?
※ ※ ※
方筝的记忆力一向不差。所谓的“不差”,是只要她见过的文字或种种人事物,必定会留有七分的印象,不会忘掉,所以——她见过孙俪,这个美艳清冷的女子,也就是上个月在欧式自助餐停车场让她修过车的人。
“我们见过。”她伸出手,直接说着。
孙俪一身黑色贴身洋装里住傲人的身材,定力不好的男人恐怕会当场喷鼻血。不能说孙俪太过暴露,因为除了曲线毕露外,她脖子以下,小腿以上都扎实地包着;只是那种性感依然致命就是了。
两双纤手互握,方筝讶异地发现孙俪的掌心并不细致,与她相同地长茧,像是个练家子。这可有趣了。
“上次多谢你。”声音冷得没温度可言。
“不客气,我只是一时手痒。”
她们各自收回手,方筝走向主位,经过李乃君时,她低问:“你又去帮人家修车?”
“劳斯莱斯耶,修起来多过瘾。”方筝不顾两道杀人的眼光,硬是凑在李乃君耳边回答,才若无其事地坐回她的位置,指示右手边的工程部门经理起身报告企划内容。
场面潜伏着火爆的因子。方筝低头翻着东升与远峻工程合作过的种种纪录
在十年前东升的前身“力康公司”因为转型不及,加上经营不善濒临倒闭或被并购的地步,当时陈颐允的父亲属于企业家三代,吃不了苦,也受不了压力,在一次严重资金周转不灵中宣告破产,犯了票据法关了半年多的牢之后完全消失无踪,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与几乎被判法院拍卖的公司与房子,原本打算偷偷带家人潜逃到国外过日子,不愿面对一切;但当时年仅二十岁的陈颐允留了下来,与所有有意并购他家公司的大老板恳谈,宁愿扛下巨额债务也要保有力康的招牌,有心投注,一切东山再起。
当时恰巧由美国前来的“远峻投资公司”想试探台湾的投资潜力,并没有大举进资的打算,所以才玩票性质地买下力康百分之八十股份,并借予陈颐允三千万的资金。
值得称赞远峻投资连玩票也依然好眼光,与其说他们相中那间风雨飘摇的破公司,倒不如说他们相中陈颐允本身属奇货可居。
尔后,五年内,半工半读奔命于校园与公司,陈颐允不仅连本带利地还清三千万借款,并且重新擦亮了力康的招牌,他依然持着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当董事长,但当他服完兵役回来后,立即又开了一家东升公司,便是完完全全属于他陈家的事业了,原本在两年前欲将力康拱手送给远峻,自己专心经营东升,但不料厉害的远峻索性重新改组,把力康卖回陈氏兄弟手中,壮大东升到今天颇具气势的局面。
如今远峻虽只余少许股份在东升公司,但却注定东升有一辈子偿不清的恩情了,以至于多年来他们两家工程上的合作如此密切,并且互相帮忙到今天的局面。
这远峻公司,是由谁在掌龙头的?这般厉害?投资公司本身并没有具体的事业存在,但他们精准的投资眼光让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优秀的投资成续。每年股利的收入就够令人咋舌了。
至于孙俪小姐四年来执掌的远峻工程是唯一具体经营的事业,享誉美加,做的都是上亿美元的工程。没理由,真的没理由来与她方氏合作这一批别墅计划,如果去争取六年国建的大饼,倒还有点道理。
她所开出的合作条件相当优渥,为什么?
方筝看着工程部经理因欣喜而发亮的眼,不禁摇了摇头。“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说吧!远峻能由这批工程中得到什么好处?”
孙俪冷然的表情微微扬着一抹笑:
“你必定明白向来东升的一切实业建设,绝大部分是与远峻有密切的合作关系,尤其在公共设施的规划上向来享有盛誉。此次方氏企业欲往建筑业伸展版图.所投下的资金又极可观,初步的规划已备受瞩目,如果能再结合远峻的声名,这必然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得不到好处、居心可议呢?”
方筝转着手中的笔,淡笑:
“这样的为人作嫁,能拉抬多少远峻的声名?更别说微不足道的蝇头小利了。以你们的资金,真有心逐鹿台湾商界版图,自己来就成了,何必与人合作?眼前东升公司的名声就比我们响亮多了;在建筑界,方氏只是新手。”
“方总经理是慑于远峻其它相关企业的威名,而坚持不愿与我方合作吗?”孙俪笑问。
这是挑衅!方筝扫了眼脸色发白的工程部经理与其他相关的与会主管。至于陈颐允……那小子八成专程来盯爱人的,失常得浑然忘我,害她的万能秘书一张脸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很累。
“这件合作案有再斟酌的必要,孙小姐同意吗?”
“借一步说话好吗?”孙俪扬眉问着。
重头戏上场了吗?面对她的要求,方筝起身点头,宣布道:“散会。”
便领着孙俪上楼去了。
※ ※ ※
无论如何动手动脚绝不是方筝所能预料到“谈”话的一种方式,尤其拿它来当开场白未免血腥。
不过情况相当地由不得她,才关上门,就一记手刀向她劈过来,她一时不察,狼狈地躲开,滚了一圈站定后,揉着左眉——这个孙俪冷艳女的手劲与速度真不是盖的。
好吧,活动一下筋骨也好!扯掉领带,闪过飞踢来的一腿,她也还以颜色蹲身奉送一记旋踢,拐了她一下。好个孙俪,迅速只手翻身,没让自己撞得狼狈。
“嘿,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总要有个理由吧?”觑个交手的空档,方筝问着。
“如果你身手胜我再说。”
天哪,这女人受过杀手训练吗?攻击火力那么强?方筝咋舌地应对。自小以来她所练的功夫皆是以自保防身为主,从未有被教过主动攻击,因此眼下反倒渐落下风。幸好她向来运动神经发达,灵活地闪躲,一时之间仍可以撑着;再久一点她恐怕会死得很难看。
“呀!”左手传来一阵灼痛,雪白的衣袖上很快沁出殷红血丝。
不知何时孙俪手腕上的钻表已成了一把精致的匕首,薄如蝉翼,长短正巧与她中指一般长,便于出其不意地伤人,而教人防范不及。
舔了下血迹,只是轻度伤口,没什么了不得。方筝失去轻松的心情,也没有叫人上来搭救的打算,这种厉害的女性对手,值得她拿命去搏;反正她死了,孙俪也逃不了追缉的命运,吃亏不大。
“你很冷静,不错。”孙俪冷然的声音有着赞赏。但话才说完,立即又扑向她,手下没有留情。
“住手!”沉猛的怒喝介入她们之间。
在迅如闪电的一刻,方筝被抓入安全的怀中,而扑身而来的孙俪却让一股手劲挥扫到五大步之外,跌坐在地。手中的匕首插在书桌上。
风御骋急切地看着方筝全身上下,确定她只有手臂上的皮肉之伤之后,狂怒的面孔才稍稍和缓。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才冷冷地望向系俪。
“为什么?”
孙俪一躬身:
“久违了,少爷。”
“为什么?”他声音冷如地狱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