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怎么不说喜欢!没关系,她再接再厉:
「那,你喜欢我……」再顿一下,「打扮得很干练的样子吗?」
「我觉得我们这样外表看起来很像姐弟恋也不错,挺时麾的不是?」他眼睛在笑,可是嘴唇好正经的抿着。
「方畅!你刚才说喜欢的,怎么现在却只有『不错』!」她暗自跺脚。
「好了好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真是小心眼。」他推着她往公寓大门走。「反正你现在这样的打扮很好,不要改变。今晚早点睡,明天早上八点来接你会不会太早?」
「不会。我还可以做好早餐等你来吃。」她闷闷地说。没来由的感到有点生气,但还是问着:「你明天想吃什么?广东粥还是土司夹蛋?配豆浆可以吗?」
「都好。我不挑。」他笑,把她推进大门了。
「那……」她看他,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分开,可是他好像已经要走人的样子,那她也不好邀他上楼坐坐了吧?上次他到过她小窝一次,只是看看就走了,不到五分钟,时间短得让她连胡思乱想的机会也没有就走了,害她好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没有长着魅力这样的东西?
「再见。」他站在门外对她挥手。
「再见……」她站在门内,想看他走远了才关门,没有动作。
「攸贞。」他突然叫着她的名。
她怔怔的望着他,应着:
「呀?」
「我喜欢你的打扮,我喜欢你的笨拙,我喜欢你的认真,我很喜欢你。」他轻而坚定的说着。说完后,帮她把门带上,走了。
一秒、两秒、三秒……
碰!门被用力的打开,直拍去撞墙——
「方畅!」王攸贞大声叫着。
方畅一直走着,没有停住,没有回头,只抬高一只手,对身后的她挥了挥,闲闲道再见。
「呀!」她想尖叫,于是在低叫一声后,紧紧以双手摀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忘情的大叫,会被当成疯婆子送医;也怕自己大笑,会笑到嘴巴都裂掉了,也是得送医的……
她不能大叫,不能大笑,虽然她此刻只想有这样的癫狂。
可是她没有,她流泪了,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喜欢她,说了喜欢她,他说了……
他说了!
第七章
四月的台北,还在春与夏两季之间摆荡,常常的细雨绵绵。可是在南台湾的垦丁,却已经堂堂的步入盛夏了。
往上望是炙热的艳阳、湛蓝的天空、白胖胖的云朵;向下看是温热的沙滩、清凉的海水、戏水的人潮。
王攸贞是旱鸭子,不会游泳,除了会偶尔忍不住的跑去踩踩浪之外,大多时候她都躲在大树下乘凉兼防晒。她可不希望一趟旅行回去,绰号就从还不错听的「超级秘书」变成了「黑人牙膏妹」或什么「109妹」的。
其实别人怎么说她都还不打紧,她只在乎着跟方畅又更加不登对了。
眼光再度下意识的搜寻向海面上那个正在冲浪的心上人,看在眼里,甜在心底,可又有着微微的酸意……为着他怎么也晒不黑的好肤质!
昨天他们中午到了垦丁之后,吃完饭没多久,也稍微逛了下市区,算是做完热身运动也似,他马上租了机车,一路奔向海边。
他游泳、他跟其他游客一起玩沙滩排球,后来看到有人在玩冲浪,他跑过去求教,居然不到一个小时就抓到窍门玩上手了;然后,一路玩到太阳下山,他们的肚子都咕咕哀叫了,他才依依不舍的收手,带着她往垦丁著名的海边夜市去觅食。
那时她在做什么呢?她在买帽子、买防晒油、买冰淇淋、买扇子,然后花容失色的找树荫东藏西躲。
可是,晚上回到饭店,一检验完彼此的战果——没晒多少太阳的她居然已经晒黑了一层,而晒了一整天的方畅却仅仅只是皮肤发红,第二天就恢复原来的样子了,真是没天理!
她发誓,她可以看起来比方畅老、比方畅丑,可是绝不允许别人看到他们走在一起时,便下意识惊呼着——黑白无常在出巡耶——这样的话!
所以今天,她更加严密的做着滴水不漏的防晒工事,只在浓密的树荫下散步着,凡走出树荫的地方,一定撑阳伞。
说到昨天晚上呀……
她叹了一口气。
他只订了一个房间,害她跟他提行李进房时心里怦怦乱跳,忍不住的胡思乱想,想说这么快就有亲密好吗?可是又觉得有点……期待。他们是互相喜欢的,有……有……亲密……也很合情合理吧?但但但……实在是太快了,他们之间的情话还说得不够多,了解也不是很多,她还没向他坦承所有,那些关于她来到他身边,最原先的念头呀。这么快有肌肤之亲,可以吗?可以吗?
然后,门打开了——有床,两张床,两张单人床,两张被一只大大的床头柜分隔出楚河汉界的单人床。
她觉得心放下了,好沉好沉的放下了——大概是放到了太平洋的海沟最深处那里吧,她想。
结果,一、夜、都、没、事!
他睡得翻天,而她咬着棉被失眠了一整夜。
看来她是太邪恶了,才会疯狂的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家清纯的小男生可是谨守礼教的优良童子军,从来对她就没有绮念的……叹气。
她就这么没吸引力吗?昨夜有好多次她都忍不住跳起来想把他摇起来质问这句话。可是想归想,还是只能捶着枕头出气,自个儿消化满腔的懊恼。
「怎么在叹气?」不知何时走回来的方畅坐在她身边问着。
「呀,回来了?快擦一擦!」她连忙从提袋里拿出大毛巾帮他擦着。虽然天气很热,但树荫下并不,还常有一阵阵凉风吹过来,他这样一身湿,会感冒的。
「觉得无聊吗?我下午教妳游泳好了。」昨天他就有这样的提议了,不过就见她望着毒辣的大太阳死命拒绝。
「我不——」当然不要!
「我知道有一家饭店里面有室内游泳池,我们去那边学。」他伸手轻抚着她凉润的肌肤,「下次来之前,我先带你去配一副有度数的蛙镜,方便你游泳,以后也可以跟着我去浮潜。」
「我看到你的车子里有成套的潜水装备,你很喜欢水上活动?」
他点头。「我喜欢的运动项目都跟水有关。」由着她帮他擦头、擦身体,他懒懒的靠在树干上,肩膀偎抵着她的。
哦,那她就真的得学好游泳了。她心里决定。
「累吗?」她腾出一手拿矿泉水给他。
「还好。」就着她的手喝水,他喜欢被她细心照顾的感觉,喜欢这样的依偎,只喜欢与她这样。
他以前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肯定是对女人厌而远之了,没想到居然会对她,独对她,产生这样难以遏止的依恋,并允许自己耽溺、允许向来独立的自己被照顾。
这样宁馨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几个吱吱喳喳而来的声浪干扰了——
「喂!帅哥,你要不要跟我们玩排球?昨天我们看到你玩得很棒,今天来跟我们一起玩嘛!」
是一群年轻的十七、八岁女生,青春洋溢,热情如火,一双双眼睛都紧盯着俊美大帅哥看。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来说,商业杂志上那些成熟英俊又有钱的三、四十岁「老」男人们,辈份都是大叔级的了,其魅力是一点也比不上电视上又蹦又跳的十七、八岁俊美偶像,也比不上眼前这个超级美男子的。
整个海滩就他一个人最养眼,她们从昨天到今天都一直在偷看他,都看到舍不得移开眼睛呢。
旁边那个女人也是长得不错啦,不过她的年纪看起来已经是个「阿姨」、「大婶」级的人物了,去配那些有钱的大叔当少奶奶正好,跟这个电视明星一般的帅哥就完全不配啦!她一定是帅哥的姊姊或阿姨吧?那她们一定要嘴巴甜一点、有礼貌一点……
见帅哥一径的闭着眼,都不理她们,于是她们只好对王攸贞问着:
「阿姨,帅哥在睡觉吗?你可不可以叫他起来跟我们玩呀?」
阿——姨!
这些死小孩居然在叫她阿姨!王攸贞差点没呕出一口血出来。她看起来哪有那么老?
气死人了!气死人了!
「呵……」方畅逸出一声闷笑,惹来她的一槌!敢偷笑,欠扁!
方畅懒懒的张开眼,先笑看了正在瞪他的人儿一眼,才收敛笑意,转向小朋友们道:
「小妹妹,叔叔年纪大了,没力气跟你们玩排球。你们自己去玩吧。」
「你才几岁呀?敢自己说是叔叔!」少女们不依的叫着。
「叔叔三十岁了,还比这位阿姨大上两岁呢,虽然你们可能真的看不出来——」他的声音不自然的收住,因为有人正在他后腰又掐又捏的,让他又痛又痒。
「什么?!你这么老了?骗人!」她们大惊,完全不信!
「对嘛,你怎么可能比她还老?一定是骗人!」
方畅哪理会她们信不信?他站起身,也一把拉起王攸贞,不让她的手指继续在他身上造孽,紧紧搂着她,对她道;「快中午了,我们回去吃个饭、休息一下。下午我教妳游泳,嗯?」
她瞪他,而他眼中也只看着她,一点也没有对那些正青春的泳装少女们多看一眼,仿佛青春亮眼的她们只是垦丁的静态风景之一罢了,就跟蓝天白云一样寻常。这让她心情终于好了一咪咪。
「下午不来这里玩冲浪了吗?」她闷声问着。
「下午我只陪妳。」他笑,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她。她红红的小嘴嘟得老高,像是正在等人采撷,他当然也就不客气了。
啊……有人在看耶!她心底惊呼。
可是……却又不是那么想阻止……她好想、好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个正在吻她的男人,属于她。
就算他比她小、就算别人觉得他们不合适,他还是属于她,就跟她属于他是一样的!
在少女们惊羡又害羞的低呼声中,他们的吻逐渐炙热,烧得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忘了自己在生闷气,忘了自己想要宣告些什么,也忘了有多少人正在看他们……
对于害羞这样的事,就等她清醒了之后再来烦恼吧!
夜好深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床头柜上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2:55」的数字。快三点了是吗?可她怎么会在三更半夜的时间醒过来?
她想翻身,却发现自己被什么困住似的,并不那么容易就能翻动。是什么呢?她的脑袋还是没能正常运转,探出一只小手在床面上摸摸索索的……
她在腰间摸到了一只温暖的手臂,轻轻的环着她……小手顺着那只粗壮的手臂往上爬去……嗯,是很宽的肩膀,再往上……是柔软的短头发……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剪这么短了?是一直想去剪的,可是……方畅把她带来垦丁,害她都没时间去把自己整理得年轻一点……
方畅……方畅……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呢?她迟钝的脑袋还在想着,小手也还在摸着,把身边另一个人都摸醒了也不知道……
「嗯?」
一个声音从她颈后传来,好低哑、好迷人、好慵懒……像方畅……
啊!方畅!
仿如被雷狠狠打到,她用力睁开眼,整个人因为记起了全部的事而僵成了一根木棍!
下午他们去游泳,那间饭店的游泳池人不多,很方便她在儿童池学习。她的学习能力也不错,大概花了两个小时就已经可以游动了,虽然姿势不怎么美观,但好歹也算是了不得的成就了,人家方畅在一边拍手拍得好有诚意,让她得意的以蛙式加狗爬式来来回回游了好几趟,以谢支持爱护。
结果一出泳池后,她的四肢酸痛得要命,方畅只好半扶半背着她回到下榻的饭店,找来盲人女按摩师帮她按摩。她被按到舒服的睡着了,一路睡到晚上七点。醒来时还是有点手软脚软的不想动,结果晚餐只好在床上解决了。方畅心情很好的喂着她吃东西,后来又看她懒懒的瘫成那样子实在有点不象话,于是跳到床上闹她——他实在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小孩;下午她睡觉时,他还跑出门去买了些土产要回去送给学徒们,忙了一整天的人,又没睡觉休息,居然还这么有力气跟她闹!
她只好哀哀叫的不断大呼投降,最后挂在他身上阵亡。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躺在他身上的她,开始发现他的气息有点紊乱,身子热热烫烫的,看着她的眼光也好热,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渴求……
「攸贞……」
她只听到他低哑的这么唤她,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中午的那场热吻,引燃了两人心底深处的火苗,后来的翻打玩闹则是助焰,他们都知道的……一切,终究会变成这样,也只会是这样。
她叹息,放松身体,觉得心满意足,觉得此时的拥挤刚刚好,不能翻身没什么大不了;床太小,小得刚刚好,让他们只能依偎熨贴,不能分开。她喜欢这样。
「在笑?笑什么?」在她背后的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手指摸到她嘴边的笑纹,问着。
「我……」她想回答他,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跟他一样沙哑,又笑了。「我以为你这几天……不想跟我……亲热的。」
「是不想呀。」虽是这么说着,可是原本轻抚她小嘴的手指,却邪恶的往下移去,密密的罩住她一边胸房,轻缓的揉捏着。
「可是……你做了。」她猛地倒抽一口气,听到自己的心跳又如擂鼓般失序狂击着。
他在她后颈边喷着热气,让她平滑的肌肤不由自主的冒起了一颗颗的小疙瘩,全身都在轻轻颤着。
「你害我的……」他像是在指控,可是沙哑的声音与煽情的肢体动作让他的语意充满了挑逗,更像是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