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啊!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呀?」

他的面孔很快的在她眼前放大,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已压制住她双手陷入枕头中,他的唇几乎是抵着她的开口:

「我知道我是谁。倒是你恐怕才真不明白自己是谁的那名顽劣分子。」

好痒!

她转着头,心慌意乱的想躲开他体肤的接触。他讨人厌的热唇,该死的脸,更别说他男性的下巴带给人不舒服的微刺感受有多么欠人砍!

讨厌他的贴近,那令她无助又心慌,她得快些改变现况。极辛苦的,她躲开他唇的狩猎大叫:

「王八蛋!你欺负一个受伤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胆跟我下床单挑!」

她一定要扁得他满地拔牙。

可惜这次的挑衅收不到任何成效,反而还逗乐了他。他停止对她唇的攻击,呵呵低笑,气息吹拂在她热烫的耳根,简直令她抓狂!

「弱女子?你还真是客气啊。来,对着我胸口的瘀青再说一次自己是弱女子。」

他以令她颤抖的方式,邪恶万分的脱下上衣,并且拉过她一支手放置其上。

「如何?弱女子小姐,对于阁下的杰作有何高见?」

她口不能语,耳不能听,满眼尽是迷濛的红雾,对于男性雄伟的躯体,她向来没啥观看的经验,自年少时期的荒唐过后,她最后一次看到的男性裸身是他,而相较于八年前,他的身材无疑由劲瘦的青少年转变为真正男人的身体了。修长有力的双臂,由宽肩结累而下的是长期运动所形成的肌肉,隐隐隐在呼吸吐呐间浮现,直蔓延到长裤所遮掩的尽处……

他的身体非常的美。比例均匀结实,绝对不若健美先生那般夸张过度,他的体魄是正常而且强劲的。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她瞪了他好久才发得出声音,并且声音哑得像老妪:

「你卖肉呀?少丢人现眼了。」

「对于你摸到的还满意吗?」他有礼的请教着,含笑的眸子正恶意的瞟向她栖放在他腹肌上的手。

啊?!她的手在做什么?!可恶!

下意识的狠狠一挥,却没听到他的痛呼,她好奇的抬眼看他的表情。

钟尉泱挑眉。

「你看来精神非常的好。怎么?伤口不痛了?」

「这点小伤口算什么!如果你别压着它,我想它会好得更快。」他靠过来的大腿有些微压迫到伤口,令她感到不舒服。

他小心的挪开,再三审视确定她的腿伤没有大碍,也没再流血之后才放心一笑。

「喂!你别乱摸!」才得到一点自由,右脚又想蠢动,但他机敏的压制住。

「乖乖的,别乱动了。」他再度拉好棉被,虽然她没有受伤之人的自觉,但她仍是一个需要以睡眠疗养的伤者。他不该再逗她玩乐。

叫她乖乖的?他当她几岁啊?

「除非你滚出我的房间,否则今晚谁也别睡!」她扯开棉被,并且踢到床下,就像个顽劣的小孩。

钟尉泱一把火再度燃起!她真的是以和他作对为乐事是吧?既然她这么精气神十足,他再为她设想,不就显得太多此一举?

很好,今晚大家都别休息了。

「既然你这么希望,那就如你所愿吧。」

她的双眼一花,唇被狠狠攫住,身体再度动弹不得。老天!他要干什么?

没有戏谑的味道,他浑身散发一股坚决与火热……

「你不——唔……」

他以牙齿咬开她衣扣,啃龇着她衣下的雪白。

「去你——噢!」好痛!

他居然像吸血鬼似的啃她颈子!

直到她的四肢不再受制后,她也没有力气对他的放肆予以致命的还击了。怎么了呢?

当全身沉浸在烈火中燎烧时,她迷迷糊糊的自问:两个理应打得你死我活的人,怎么会缠得你死我活、血脉贲张的?

但这疑问很快的随着不知名的火热融蚀殆尽,再也无力思考。

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在疲惫的向睡神臣服之前,她唯一闪过的念头是:为什么当有张床在屋子内时,他们吵架的结局都是如此?

打了个深深的呵欠,她缩在他怀中沉沉入睡。

 第七章

 

孙琳琳向来不是自我侷限的人。也因此,即使她的认知里,并不把钟尉泱这个「丈夫」角色当成一回事,但当「夫妻」身分正式落实在生活里,她也就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

同居嘛,比比皆是,多她一组人马也没啥了不起,何况她怀疑自己若持反对意见会有用。那家伙的意志力强悍到子弹也打不穿的地步。

她必须承认,她或许是两人中最顽劣的人,但他绝对是最后胜利的那一个。她的层次只是顽劣而已,而且是兴之所至的发作,不管时与地;但他不,他通常会有一套计画来捍卫目标被精准的执行,用的是绝不放弃的意志力作后盾。

十年前她怎么会惹上这一号人物?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后悔」两个字该怎么写。

一同生活了半个月,她渐渐对他有了认知。在他的强势作风之下,想不了解他都不行。

真是没长进!

忍不住暗暗斥责自己。

十年前他们为了一些小垃圾争执,而她气得他面孔变得铁青,她不该在快意之余与他愈杠愈得意。她从没深思那家伙何以每次都杠上她,在互无好感、互不顺眼的情况下,她的做法会是揍人一顿;但他却不。他是那种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对盘就敬而远之的人,没理由总是找她麻烦;何况他那时快要联考了,忙着浸在书海里都来不及,哪来的空闲理会她!

真是可悲!直到十年后的现在,她才一一推敲出来个概括,这还是因为两人不幸又纠缠上,扯不开之余,她才动脑去回想。

钟尉泱是个律己甚严的人。

伍尉泱是个具有钢铁意志的人。

钟尉泱同时也该死的是个心思细密、善用每一分资讯化为他有利筹码的人。

他最常说她的评语是:你真是没药救了。

那代表她的顽劣出乎他的想像,也激得他愈挫愈勇。在多次被激得失去理智之后,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待。她破了他诸多纪录,每次都令他的斯文表相瓦解得零零落落、溃不成军!这令他难以相信。

所以她猜,此番他以「丈夫」身分靠过来,也不过是好胜心使然。她这人心胸还算宽阔,不会计较太多。说真的,他来屈就她,还真的是委屈了。天晓得他干嘛这么想不开!

先不提外表、学历的差别。瞧,地他在扫,饭他在煮,还常常被她气得青面獠牙,坏了他一贯的斯文面具,他是何苦来哉呀?

莫名其妙。她只能这么下结论。

今天她陪他到台中,他的第三间pub将开在这里。她坐在还没装上窗框的窗台上,冷眼看着浑身脏兮兮的钟尉泱正一手拿着设计图,一边和装潢工人齐心协力动手打造他想要的设计成果。

好端端的不当他奸诈律师、光鲜亮丽的充雅痞,却到这儿当工人来了。这人脑袋里的问题可真不小。

「嗨,不会嫌无聊吧?」

钟尉泱浑身是汗的走过来她这边,手上端着两杯茶,一杯递给她。

「无聊。」她不客气的一语双关。

他笑意不减,背靠着她身边的墙壁,面向着已略具雏型的店面。

「记不记得你嘲笑过我是一个只会乖乖听师长安排、没有自我思想的公子哥儿?」

拜托!她哪记得?她哪一次不是对他恶言相向的?她撇撇嘴角,等他下文。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

「因为父亲早逝,从我有记忆以来,就被教育着以先父的遗志为念,在我没有机会加以选择之前,便已被强势主导了未来理应如何。即使那不是我要的。」

「你想要什么?」她好奇。

他摇头。

「相信吗?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适合什么。唯一的想法是:除了当律师之外,我应该尝试任何一种我不熟悉、或做不来的工作。后来发现,任何一种学习过程都好玩得紧。」

她有丝诧异道:

「就因为我可能有口无心的说过你除了当律师,什么也不行之类的话?」不会吧?!

他笑。

「不能这么说。首先,你确实否定过我的其它能力;再来,我必须声明,当律师是为了尽一份为人子的心意,那毕竟不是一份见不得人的工作。我不会因为你的嫌恶而放弃。」

孙琳琳以下巴点了点这间装潢中的店面:

「为什么是开pub呢?以前你对这种声色场所可是厌恶极了。」有一次她从舞厅出来被他堵到,两人还打了起来,他那时候总对她有数不完的成见。

他似乎也想起了那件事,问道:

「你成年后还常跑那种地方吗?」

她是很想说有来气死他啦,但事实上她从年少时期就不爱去那种地方,所以也不为难,坦率摇头。

「被你堵到的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地下舞厅。」既然提起了,那就顺便问一下:「喂,那次你怎么会去那附近?」

「我一个同学住附近,我去帮他补习,不希望他因家庭因素而放弃自己。」

「你这人看起来并不鸡婆,可是对有些人却又多事得要命,我猜那位同学并不感激你。」她冷哼。

「是啊,直到我打赢了他,他才相信他还是乖乖读书以求日后出人头地比较好。」他永远忘不了那位同学震惊得连下巴都合不拢的表情。

「所以有时候拳头大比什么都来得有用。」这人打架的功力高深,还不是跟她切磋来的,啧!

「那你呢?为什么去地下舞厅,还鼻青脸肿的出来?」礼尚往来,当年总是以打架来不欢而散,没什么机会谈论其它。

她想了一下——

「我有个手下交了男朋友,偏偏我不幸地知道那王八蛋是个下流胚子,叫几个姐妹暗中保护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告诉我。然后那一天那个家伙找了几个人带她到地下舞厅跳舞,准备让她吃下强奸药丸,我及时赶到了,将那王八蛋口袋里的药丸全化到水里,送他们一人一杯,顺便欣赏脱衣舞。」

「他们同意?」他挑眉。

「我没问。」她挥了挥拳头。不驯的眼正等他开口训诫老八股,不介意请他双眼吃黑轮。

但他却只是笑看她倔强防备的表情,伸出一手,掠向她半长不短的乱发。

「虽然你总是鼻青脸肿,但从没打输过是吗?」

「就算打输,我也要对方死得比我更惨。」

「是啊。」他低下头吻住她,好玩的发现她楞楞的表情非常可爱。「我喜欢你的凡事全力以赴。」他暧昧的说着,意在言外。像舔冰淇淋似的不断经含她双唇。

向来粗枝大叶的孙琳琳忽地「轰」上了满面酡红,不知如何是好,竟不敢直视他那双看起来很——很想吃了她的眼……

老天啊!她是怎么了?!居然被他撩拨得手足无措!她到底是怎么了?她该挖了他色眼惩戒一番的,却没用的低下头懊恼……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 ※ ※

钟尉泱开pub不会是为了向母亲的权威挑战吧?

孙琳琳看着眼前的情况,非常置身事外的闪得老远,绝不轻易涉入其中搅和一气,顺道沾个一身腥。

真是一场奇遇——奇怪的相遇。

不相干的人突然凑成一气,居然还牵拖得出八竿子以内的关系,真是不可思议呀!

自从同居以后,他们很自然而然的过起两人生活。但凡住在一起的人,总会有所互动,不太可能过回独居时的我行我素。当然,钟尉泱的主动与强势是肇因。

趁着寒流刚离开台湾上空,他们有志一同的驱车前往量贩店补充公寓里宣告弹尽粮绝的冰箱,务必把冰箱塞满以备下一波寒流再莅临时有食物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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