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森田广一定不知道你来找我吧?”以森田广的傲气,岂会做出这种摆尾乞怜的卑微状?何况森田广自己心里有数,萧菁菁从未在杨迟生命里占有一丝重量。

“是的,他——”

元华铃得意地接口道:“他来找我,想诱惑我,得到元家的援助。”可她怎会舍风光正盛的杨迟而去屈就事业陷入危机的森田广呢?虽然森田广比较帅,充满了坏男人的味道,但她还是钟意斯文俊雅的杨迟。今天她就是来表态井告知的。

“你胡说!他才下会看上你这个丑女!”萧菁菁张牙舞爪地对元华铃怒咆。

“哼!也不想想你萧家早被森田广掏空了底子,他不来找另一个财库,难不成找你,就有你这种傻女倒贴男人,还耍弄得失去尊严。”她最瞧不起这种没用的千金小姐了。

“你——”

“够了。”杨迟淡淡出声,成功制止了两个女人的失态。他站起身道:“我等会还要开会,没有太多时间排解你们的私怨,若没其它事,恕我不奉陪。”

“迟,拜托你……”萧菁菁立即变脸成哀凄美态。

杨迟道:“他要全身而退已不可能。伤害最少的方法就是立即认赔杀出,否则只会把无底洞愈捅愈大而已。”这是他最良心的建议了。

“对嘛!日本人根本不懂台湾的股市,别逞能了。何况巨阳还有个杨迟,他别想占便宜。

”元华铃趁机宣布:“家父说了,巨阳若有需要,元家力助到底,在所不辞。”

杨迟含笑不语,更不表示意见。

“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吗?你爱过我呀!”萧菁菁以为她在他心中是不同的,他该对她有一丝恨意,又有一丝留恋吧?

“喂!你这人丢不丢脸啊?”元华铃鄙夷地斥着。

“萧小姐,很抱歉。”杨迟摇了摇头。他没爱过她,从来没有。但如果这种执念会使她好过,那就让她这么认为下去吧。“抱歉”的含意,任人去解。

敲门声适时响起,探进欧阳达极力克制后过分正经的平板脸:“经理,开会时间到了,请移尊就驾。”

★★★

“你以为你赢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讥讽的语调。

“这一回,我胜,你败。”只是陈述事实,无骄亦不矜,一贯的平和斯文。

“我不得不承认小看了你。”

另一头没答腔。

“但我还年轻,你必须了解人的潜力是可怕的。”

“我从不怀疑。”

“你将会后悔曾让我尝到失败。因为当我卷土重来时,绝对会是加倍的回报。”

“没有长进的对手,斗起来甚是无趣。”

“磨亮你的武器枕戈待旦吧,希望当我强盛时,你还可以有对等的战力。”

“多谢你的祝福。”

“哼!”那头轻蔑的冷哼:“知道我瞧不起你什么吗?愚蠢的热情天真!你该庆幸我消灭了它。”

“不,它没消失。我对人性从不绝望。”

“愚虫!”

“还斗吗?强弩之末。”

“我会再回来,索取我在这里失去的,以十倍的利息追讨回来。”

“当年项羽若有这个目标来安慰自己,就不会自刎于乌江……喔,真是抱歉,你是日本人,可能不知道羞愧自我的中国历史名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挺爱抄袭中华文化……”

“够了!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激励’。”

电话用力挂上。

仍持话筒的这一头,男子满意一笑,望向窗外满天星斗,给了自己一句嘉赏“扳回一城”。

★★★

不似新春过后该出现的贺年红盘。年前飙涨过度的巨阳股票纷纷在投资法人信心不足的情况下卖超股票,让巨阳逐渐滑回正常的股价。这就是难以预测的台湾股市。但森田广已认赔杀出,没讨到任何好处。砍断金援后路的森田广连翻本的能力也没有。他敢去赌,他的家族可没胆赌,何况森田家查出确有不法掏空公司行为,目前除了被股东摘掉总裁职权,还得轮着上法院打官司,弄得森田集团摇摇欲坠,股票跌停,回天乏术。

以牙还牙,斧底抽薪。如此而已。

杨迟寄了一本“十六计”到日本给森田广。也许当他更了解中国战术后,才会知道如何更切中要害地打击中国人,不过,可能会气坏森田广就是。

既是一辈子的对手,就各自保持着高昂的战力吧!他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战事的到来。

但现在,他只想与心爱的小女友共享一段甜蜜的日子。家族内的斗争仍是存在,原本轻视杨迟斯文软弱的人全被吓得七荤八素,简直不敢相信杨迟竟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谁想得到软弱温和的杨恭竟生得出强势的儿子,令他们全看走了眼。

也不过是新年前后,家族内部权势各有一番消长,快速得教人错愕。

古代时期,斗争成功的王者莫不大诛亲族兄弟,以防宝座被夺。

但民主时代可没这种血腥的斩草除根方法,所以内斗永不会止息。

这种玩法,也算颇有趣致。杨迟只得欣然接受了。

老大爷唼喋着要钦点接班人,光荣身退。不过杨迟婉拒太早登上龙头宝座。人生步伐漫慢地来,沿路的风景才有机会细细欣赏品味。

巨阳因扩张后经营顺利,工作益加繁重,压在杨迟身上的责任早已超出资讯开发范围。

理应他该更加日夜操劳才对,但他不。此刻是星期三的早晨,春节的年假早已休完,再怎么不甘不愿也得爬回工作岗位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但杨迟此刻正一身休闲地载着女友跨出了小公园范畴,到动物园约会去了。

“要看无尾熊吗?”杨迟指着不远处人山人海盛况的地点问着。

云晰播摇头。吃完手上最后一口零食后,顺便收集附近地上的垃圾往垃圾桶扔。

“你的电话一直在响那.不理它真的可以吗?”一路开车来到动物园时,他的手机响个不停,然后杨迟就很坏心地把它丢在车上不理它。

“没事的,还不是欧阳在闹咱们。”

“不是工作上的事?你是主管耶。”

杨迟摇头。

“当然不是,一个少了主管坐镇就瘫痪的部门,只代表下属无能,而主管专断不政权。

既我是民主派的支持者,当然最爱放权给下面的人方便做事了,再说我挑选出的下属个个是菁英,哪里无能了?”

“对耶!有个八卦财经版还封你所领导的部门叫‘飞虎队’,听起来好神勇。但是,欧阳没事闹咱们做啥?”

“他没女友,嫉妒咱们喽。”良心丢给狗啃的男人说谎不必拟草稿。事实上是,今早他让人事部门公布一项人事命令,让欧阳达高升坐镇资讯开发部门,而原来的经理,则将在放一个月长假后,调任集团财务经理;也就他转战别处啦!

“你是他的好朋友,帮忙他介绍个女朋友吧。”才说完,她手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杨迟微凝着眉,不晓得云晰几时申请了手机。

云晰笑道:“是汪宇,他又打电话来了。我听一下。”

“等等,你哪来这支电话?”他声音沉了下来。

“汪宇替一家手机公司拍广告,他们送了他好几款手机,他用不完,就送我一支了,昨天他的经纪人才送来给我,我还不大会用呢。”

她低头按了好久,才按对键:“喂,汪宇,你在哪里?什么?洛杉矶?

昨天不是还在夏威夷?是吗……”

杨迟冷脸维持不了多久。一面是云晰迟钝得感受不到他的不悦:再一方面,想到了汪宇的身不由己,虽是情敌,实在也忍不住要同情起他。

前世啊!他知道独孤玄深爱芸娘,因为身分的关系而不敢有所妄想,加上本身少言冷漠只能冀求来世有所不同。结果,这一世浊孤玄真的不同了,变得热情开朗,勇于追求,但可惜喔……依然地身不由己。以前是咫尺天涯,现在是天涯咫尺——靠一支电话。

等汪宇得以脱身时,小晰早成杨太太了。

这样一想,身为卫冕者的自己着实无吃醋的必要,要怀着悲悯之心请别人节哀顺变才是。

对,他没吃醋,一点也没——吃——醋!

云晰手中的电话突然不翼而飞,她眨巴着眼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许久才意识到原来是土匪抢走了。

“喂,汪宇,洛杉矾的天气好吗?”

“在下雪!”汪宇不小心发成四声,并暗接了发尾音。“不好意思,这是我与云晰的私人热线,不方便让闲人干扰。请回避。”

“别这么刻簿,我只是想恭喜你事业大展鸿图,财源广进;上星期的春节特别节目里,我看到相命师你至少可以红十年呢,小晰听了非常替你高兴。我那时就想,今年年底我们巨阳成立五十周年要做一系列公益广告回馈社会,当然是非你代言不可了。嗯……

地点就在蒙古大草原,不知你抽不抽得出三、五个月去出外景……”

“让云晰听电话!”对方开始跳脚。

“啊?有杂音?讯号被干扰?对不起,听不到……那就下辈子再联络吧。”

干净利落挂断,关机。

想跟奸商斗?门儿都没有。

很好,汪宇是去定蒙古大草原抱着羊群痛哭了。

“你们似乎聊得很开心。你还要介绍工作给他啊?可是他常说工作过度要死掉了耶。”

云晰收回手机,任他搂在怀中。

“那是客气话。你哪一次看他出现在电视上不是生龙活虎的?

你要知道艺人的生命也不过十来年,不趁当红时努力赚钱,难道要等年老色衰再来嗟叹吗?当然他会偶尔有些抱怨,但为了他好,我们要鼓励他,助他延长演艺生命来赚得养老费用。”

云晰想想,觉得杨迟可能是对的。他是精打细算的商人嘛,不会错的。

“可是我觉得汪宇不会感激你那。”她有时和汪宇聊到杨迟,都会惹来江宇的哇哇大叫.并坚持改话题,宁愿听她谈安养院每天吃什么伙食、养了几只狗、长了几株草,也不要谈杨迟。真怪,仇人似的。

汪宇当然不会感激他,杨迟搂着佳人往人群少的地走,悠闲道:“施恩不望报是一种美德。付出的过程就是一种快乐了,不是吗?像昨天公园来了一只跛足的野貂,你为了替它上药,还差点抓伤,也不见它感激你,但你感到快乐了不是?”

云晰愧疚地拉过他手掌。

“害你被抓伤了,还去打了破伤风预防针。”

“傻瓜,你受伤,我会心痛。那与其心痛不如肉痛,我警告过你了喔,不许再在我面前流血,不然我曾抓狂得比上次更严重一百倍。”

她缩了缩脖子,低叫:“就会威胁我,把我吓笨了怎么办?”

“那就不许先吓我。”他轻抚她头发,忍不住将在面孔埋入她如丝水滑的秀发中。

这一生,她是他的呵……

将头窝在他肩脖上,两人像对交颈的鸳鸯。她轻轻一笑。“奇怪得很,我从来没期待过爱情,常常觉得这东西好像不干我的事,怎么我反倒是朋友里第一个被追走的人呢?她们都说我晚熟早逢春。”

他含笑不答。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她的感受呢?如果没遇见与她有滴血之缘的四名男子之一,她将注定孑然。

见他不应声,她认真道:“是真的,我觉得长相的美丑在我眼中是没区别的,男人女人全都是一般的看待。朋友说布袋戏里的秦假仙很丑,莫召奴很美,可是我看了又看,一样可爱埃她们都嘘我是色盲,不知什么叫美丑。”

“理他呢,反正,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而我们相爱,是我们生命里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他吻上她粉嫩的唇,贪恋她可爱的脸,神采奕奕的明眸,井立誓要让她过着快乐而平凡的生活,永远保有这分快乐天真。助她完成她前世自我封印时的心愿,更不让前世的苍白愁惨,再有机会攻占入她的生命。

云晰害羞地躲在他怀中,咕哝道:“有人在看呢,羞羞脸。”

“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唇贴紧她红透了的耳根:“我多么多么爱你,五十年不变。”

她噗嗤一笑!

“你邓小平呀!要不要顺便说舞照跳、马照跑呀?喔,五十年不变?那五十年以后呢?

变啦?”

“活到八十岁已经太超过了,我可没打算竞选人瑞。”他皮皮一笑。

“那下辈子呢?”她歪着头道:“我爸爸有说过哦,誓言一种念力,如果我们这辈子虔诚的发誓要生死相随,那下辈子我们就有机会再相遇,你信吗?”

“我信。”经历了这些事,他信。

“咦?你是受外国教育的人,我记得你不大信这一套的。”云晰好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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