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头没脑的回答让红仙脑袋打结。

“什么意思呢?”

但星罗没回答她。自己悟力差就要反省,别巴望别人浪费时间以更多的字汇来注解早已回答的话。

红仙没敢追上去问,因为她知道星罗受不了花疑女人外,是第二不予理会的就是笨蛋了。因此她只能求助于自己聪明的兄长,然后努力去贯通星罗的语意,几百年来,总是追得好辛苦。

星罗打开囚禁季曼曼的房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抱着面纸盒狂擦泪、猛擤鼻涕的狼狈样。

这女人很不对劲,他想道。

他是个很少把心思转在任何人身上、个性凉薄之人,更遑论是个他最受不了的女人种类,根本不入他眼。但这女人……

明明懒惰、怕死,却又胆大包天。

被欺负到极点时不是求饶博怜悯,反而是义无反顾的同归于尽。这类矫作女子不应有这种表现的。

从不吃辣,却哭着把每餐辣味饭吃得一干二净。

让人怀疑她怕死辣的传闻或许只是谬传;而事实上是——她是个嗜辣小疯子!

没有人能连着三天都被各式各样的辣味餐喂养而不出事的,更别说她这个号称不吃辣的人。全宅子上下早就自力更生的煮起自己要吃的食物了,而仍撑着吃厨娘料理出来的三餐的人,至今已把厕所当成第二个家了。

别人是愈吃份量愈少,再是敬而远之;但这女人却是愈吃愈多,最后食量好到半点菜也不留。

他一点也不否认这是为了惩罚她的冒犯,而他向来善于利用最适切的惩罚来让人痛不欲生。不过,这次很扼腕的,恐怕是惩罚不成反而像是嘉赏了。

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让他看走了眼。

一双含着充沛水光的美眸对上了他的眼。

美人总是占有先天上的优势,即使是“哭”、“流泪”这种不具美感的行为,也有古人创造的“我见犹怜”来形容。因为既然“哭”是女人的手段之一,就会有人去研发出怎么哭才好看、才能勾引出男人怜惜的心情。

这女人,季曼曼,想必是个中翘楚。

含泪的眼、泛红的鼻尖、殷红的樱唇,以及……她方圆一公尺内满满的水饺(擤过鼻涕的面纸),如果不仔细端详那些水饺,水红色的罩衫衬着她奶油般的肌肤,再搭配周身的白,确是一幅吸引人的美景。

星罗当然懂得欣赏美丽的事物,即使是女人。不过前提是她们必须闭上嘴。

“你来收垃圾吗?请等一下。”季曼曼拭了拭眼角的泪,找出一只塑胶袋,将满地的面纸收集起来,然后打了个结递到他眼前。

“看来这三天的招待,你适应得挺好。”不理会那一包垃圾,星罗越过她走进房内。没有叩上门,聪明一点的人质都知道逃也没有用。

季曼曼并没有逃,她只是好新奇的在门口探头探脑。被锁在十坪大的空间里约一星期了,就算她是个没啥好奇心的人,总也会好奇房间以外的景色生成怎样。毕竟被闷得都快发霉了。

左边看过去,约十公尺处是楼梯,那儿站了一名肌肉男,像是守卫的岗哨处。再看向右边,是一处起居室,有几扇密闭的窗户。这个楼层只有一间房,也就是关她的房间,其它都是闲置的空间,真浪费了。

“看够了吗?”星罗在她背后问。

“如果你能带我四处参观更好。只站在这里看怎么会够?”她偎在门框边,转身面对他。

“以一个人质来说,你过得很快乐。”

“你瞎了吗?没看到我满脸的泪?”她吸吸鼻子,多日没化妆,素着一张脸,真有什么丑态也早给看光了。没了浓艳明媚的粉妆,哪做得来妖娇的举止?何况十分钟前才吃完麻辣牛肉面,那股子辣呛还在四肢百骸里行走咧,一脸的泪何来快乐之说?

“不担心生死,不害怕被灭口,莫非是天真的以为我们不敢动你?”

他的脸移靠得真近,她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这种气势上的威迫,还真吓人哪。

“我担心生死、害怕被灭口,而且绝不敢幻想你们不会动我。”她小声回答着。

“为什么我看不出你有任何代表害怕的表情呢?”

季曼曼立即从善如流:

“人家好怕哦……”小手直拍胸脯。

星罗唇角一抿,难得的情绪外露。这个女人真的很够胆识,不知是来自初生之犊的愚勇,还是身经百战的铁胆让她能这般的不识时务。

“我想,你并不怕辣味吧?”

“我怕呀!眼泪鼻涕爬满脸很不优雅桖BC”这就是她从不在人前吃辣的原因。久而久之,别人都以为她不沾辣是因为怕刺激,然而事实上她爱死了。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绑匪的大本营,以及……”她再擤了一次鼻水,并附带两个大哈啾。“叛狼族的台湾总部,你们要狼王令。”原本她是不大相信啦,但事实容不得她再持反意见,白逢朗的预测终成事实。

“看来你们对我方颇有研究。”屈屈几名人类,也算是厉害了。

“我们的兴趣并不在于别人。”季曼曼注意着门口的动静,然后才又看回他。

“而在于你。”

星罗眸光转厉。

“你们知道我?”这没道理。他从未来过台湾,而这些护令使者不可能神通广大到知道叛狼族的所有成员。何况他做任何事从不留名,没有任何人该知道他。

“当然知道,呵呵,”来不及笑完,她颈子再度被一条黑线勒住。哦,不能说是黑线,更确实的说,是一条鞭。由于这次的力道会令人痛,却不至于痛到五官全丧失功能,所以她可以很明确的看清凶器的长相。

“你该知道你的笑声会令我抓狂。”他像是充满歉意的微耸肩,彷佛加害于人纯属不得已。

季曼曼当然知道,不然她干嘛笑?只是没料到这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居然为此而出手,真是太过分了。

她伸手欲碰那鞭,还没碰到,黑鞭立即消失不见。小、器、鬼!碰一下会死吗?他真是她生平仅见最差劲的男人了,元旭日恐怕还难望其项背咧。

因为元旭日至少有韩璇看管着,但这家伙……

“你一定没有爱人!”她冲口道。“换言之,就是没有人爱。”

那又如何?他以眼光问。

“所以你这个祸害才会这么的嚣张!”因为没克星。

无聊的女人。女人的脑袋里就不能容纳一些风花雪月以外的东西吗?还以为她与众不同,看来他是高估了。

“谈谈你们如何知道我吧。”直接换话题。

季曼曼顿了下,脑袋才转过来。这人挺不赏脸的哦,圣人与他聊天也会忍不住抓狂。还好她是脾气佳、风度够的季曼曼,若是水恋在场,早给他颜色看了。

“我们巧遇过几次,他们从我身上感应到你的气息,一直想联络你。我猜你应该还没向韩璇他们勒赎吧?”也不知那些人在干什么,还不赶快采取行动来救她这个柔弱可怜的小肉票。

“是还没有。”

“你们在等什么呢?这么喜欢留我作客呀?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她煽了撮睫毛。哎,美女的悲哀哪……

“我们不确定你的身价值不值,那天的目标并不是你。”韩璇才是他要的。但似乎总是与这女人窄路相逢。

“就算我身价够又如何?狼王令又不在我们手上。”

“你们是‘护令使者’,别说你们五百年来守护的是根本不存在的狼王令。”

季曼曼退了一小步。星罗虽然仍是喜怒不彰显的表情,但相处得够久后,倒也本能地学会了一些趋吉避凶的动作。而从他的平板脸上去理解细微的波动正是她的收获之一。她道:

“你的能力听说很强,我相信你自己也可以感应‘狼王令’的气息。如果真能确定狼王令在我们手上,你早动手了,何必抓个人质来?你明白我们身上没有东西,你只是想要我们去找来给你。若我猜得没错,你们根本不知道‘狼王令’长成什么德行。”

没错!季曼曼猜对了。

这只人人趋之若惊的“狼王令”千百年来只在王者间流传,并不轻易示于世人。它虽有诸多功用,但历来拥有它的人并不会散用它,因功能太大,动辄影响全狼界,擅自使用其无法控制的法力是危险的,于是大家的共识是只利用它于傅承,而不使用其力量。

因此,极少极少人有幸能亲睹它的真貌,才会有黑狼少主错抢了水晶却以为是狼王令的模事发生。

而且季曼曼等人也是由殷佑说明时才知道,“狼王令”是认主人的。目前它归属于金狼族殷家,那么纵使被别人夺去,或者能因此自立为王,但却使用不了它的力量。

“这么说来,至少你们是知道的吧?而且拥有它。”星罗缓缓说着。

“我们并不拥有它,至少不完全。”季曼曼忽地一笑,水眸闪出精光,像在算计什么。

“打哑谜吗?”

“我没那么闲。你要不要问我为何会对你特别有兴趣呢?你不好奇吗?”

就算他好奇,也不会开口追问。反正答案自己会浮现,以逸待劳好过多此一举。

季曼曼叹了口气,投降道: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收集到的狼王令并不完整,那也是你之所以感应不到的原因。而那,则是与你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人到底是怎么忘掉他所肩负的任务的呀?

“我?”星罗挑起眉,很明显的感到意外。

“你不知道吗?”她问。

“你何妨解说一下我该知道什么。”

可恶!这家伙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像是事不关己似的没多表现出几分关心!她失望的垮下肩膀,慢步走到双人沙发上坐下。失了谈话的兴致,伸出手指卷弄着长发,决定今天闲聊时间到此为止。呵……想午睡了。

星罗站立在她面前。

“回答。”

“呃?”她茫然的抬头,回答什么?不是谈完了吗?

“忘了?”他薄唇阴恻恻的勾起,似乎将要有什么行动……

季曼曼立即道:

“喔!是了,我该回答那些你一点也不想知道的答案。别祭出阁下的鞭子了,小的这不就要回答你了吗?”小心翼翼的觑着他右肩肌肉不再贲起,猜测危机已暂时解除,暗骂这个闷骚男人三千六百遍之后才又道:

“你对‘星’这个字,有没有什么印象?”

顾左右而言它吗?好大的胆子!

“喂喂喂!别动手,人家可不是没事与你哈啦!真的是在讲正经的啦!”现在她知道了,当他肩膀肌肉有些微的动静时,就是他要出鞭整治人了。

“‘星’字是我的名字之一。”

“为什么叫星罗?那肯定不是你的本名。”

“红镜发现我时,以为我是掉落地球的一颗损星,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人。”他眸光像闪过一抹希冀。

她想了一下。

“意思是——你掉下来时,他亲眼目睹?看着你像流星一般咻地掉来地球,原本他追过来想捡损石回去做标本,不料却看到一个人?所以取名叫‘星落’,但因为不够雄壮好听,所以改叫星罗?”这样讲比较好理解啦!

他不理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认为你名字里会有‘星’,则是另一个原因。”

他等着她掰出合理的原因。

她突地伸手要抓他右手掌,但扑了个空,整个人差点没跌到茶几上。

做什么?他以冷眼询问。

“你身上一定有星形印记对不对?我猜那在手上!”抚着撞疼的腰,她哀哀直叫。

他双手全伸到她面前。

“呀?怎会没有?!”她记得元旭日的印记就是在手上,那他的咧?藏哪里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是星!日、月、星的星!”她挫败的公布解答,觉得自己根本玩不来故弄玄虚又未卜先知的把戏。

原本想看他崇拜她一下说,结果……唉……

瞧他冷瞄了她一眼,迳自走人,就知道自己在他眼中肯定是矫柔做作的蠢女人了。

去!了不起呀!等遇到你命中的克星就知道死活了!到时她一定要与他的爱人结交成姐妹淘,整得他青面撩牙,再也不知棺材脸怎么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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