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血肉模糊,没有断肢残体,她们甚至不在车子辗过的路线上。
娇小的管於悠跪坐在地上,而她双手搂抱住的是早已吓昏了的郭若芷;她们此刻所待的位置距离校车开过的路线约有七、八公尺远。
这是众人眼见为凭的事实--管於悠发挥了人类无以限量的爆发力,在千钧一发间救了自己也救了别人。
而实情是!人类肉眼所看不到的,则是两名小女生的周身正笼罩著一层金光,牢牢将她们守护住,使她们未受任何伤害。
至於这名真正的英雄呢,则在力量超支过度後,狠狠的大睡了七天。
自此以後,殷佑对危险的感应力增强,足以帮助於悠度过每一次的险厄。
当五百年的法咒即将矢效,代表著更多的挑战再也不能被有效的化解,全都要自己承担下来。殷佑必须跟时间赛跑,除了不断加速修练的脚步,更要努力寻人,就算困难万倍,也要把日、月、星找到。
他没有时间了。
不过,再怎么忙,他都会记得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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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很快的,西元二千年在举世欢腾中到来了。
彷佛奇迹似的,「日」、「月」、「星」也一一出现了。人要是在走运,跌倒也会捡到现金,这正是殷佑最佳的写照。即使取得狼王令的过程是这么的千辛万苦、这么的赚人热泪、这么的......
「笨狗,滚远点。」元旭日大脚一踢,目标是十六、七岁少年的屁股。
「咿!踹不到。」拜狼王令之赐,如今的殷佑已非昔日吴下阿蒙,身手之轻盈,法力之高强,若想将凡人元旭日当蚂蚁般踩死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前提是他号称高强的法力可以施展的话。
「难以想像这种死小孩会是金狼族的指望。」元旭日踢人的目的在於让自己好走。见小子已闪开,他当然直接走他的康庄大道了。
走在他身边的韩璿看了下手表,道:
「你的公司也恢复上班了,别成日跟著我,找点别的事去做。」
「哎唷,说这样就伤感情了。我个人认为贵公司迫切需要成立安管部门,不必太感激,元旭日在此让你请。」
「毛遂自荐吗?」
「毛遂是谁?混哪里的?是不是想抢老子的工作?」
随著第一对爱侣的走远,声音也渐渐消逝在远处。
「啧!笨瓜一枚。」殷佑蹲踞在二楼扶梯把手上,往下看到时钟指著一点零五分。他略显无聊地自言自语:「对了,表舅昨天从狼界回来了,还带了灵修果呢。我可不认为那对朱水恋有效用,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啦。」纵身一跳,轻盈的以足尖点地,已是站定在厨房门口。
「这果子还满好吃的,我一同做成生菜沙拉哦,你也吃吃看。」朱水恋如今已是吃素一族,倒不是为了修行,纯粹是因为热恋中的症头,以伴侣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
白逢朗虽是有丝不自在,但仍张开口吃下那匙送到唇边的沙拉。向来不让近身的习惯已教朱水恋打破了。
只不过离你侬我侬的境界还有点远。热情女郎与保守男子之间的磨合期恐怕比别人要长一些。
「这是让你吃的。吃完後我教你体内运行口诀,让它发挥效能。」
「好啊,你也吃嘛!」热情美人整个身子都偎入男子怀中,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亲密。
可怜的舅......
殷佑打消了找表舅的念头,毕竟他的处境已经很可怜了,何忍再要求他帮自己一点小忙?如果殷佑敢开口,首先放狗咬过来的肯定是朱水恋那女人。因为白逢朗待在人界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别人要敢来瓜分她爱人的时间,八成会被乱剑砍死。
由於黑狼族主事者已殁,叛军群龙无首,狼界可说是陷入一片混乱中,又没有一个具公信力的人物出面掌控协调乱况,各族人人自危,没有互信机制,情况比之前又更见复杂。所以白逢朗常常得回狼界做局部的调解,然而,事端仍是永无止境的发生。
殷佑大概知道若想真正解决这一切,必须将狼王令带回狼界。在圣令之下,各族才会服膺信赖,并且不再猜忌、战斗。毕竟五百年的混乱,大家都累了,深切的渴求真正和平的到来。
若能让各部族信赖,并终止敌对状态,其它剩下的零散叛军就好处理了。
要先回狼界?还是先去冥界?
他陷入左右为难中。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个至大难题--也就是他的法力无法发挥。
目前为止,他能运用的法力是他五百年前就修成的那些。至於他待在水晶内五百年的部份(很大很大的一部份)都、不、能、用!就像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似的。
明明体内的真气丰沛澎湃却就是施展不出来。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咧?
想请表舅帮他解决这件事,但眼下看来不是好时机。等会儿再说吧。他怀疑性情大起大落的朱水恋可以修道成功。若以「失败」的方向来想,忍不住要可怜起她。人类的寿命何其短暂,就让他们汲取眼前的甜蜜吧,不打扰了。
脚跟一转,往大门走去,到庭院去溜溜吧。想到时下正流行的滑板车买来後只玩了两次就腻了,有点对不起悠悠的荷包。反正无聊,就再玩它一玩吧,虽然有点蠢。
才一打开门,险些被星罗撞飞上遢好他身手灵敏的跳开了。
「哇咧!你小心点嘛!」殷佑拍胸脯叫。
星罗目不斜视,根本不认为他眼前曾经飞过什么干扰他视觉的苍蝇、蟑螂,笔直走他的康庄大道。
「你在生什么气嘛,人家剪短头发也不成啊?」跟在星罗身後的季曼曼顶著俏丽的短发造型呶呶不休的娇嗔著,紧追著他的步伐好不辛苦。
「人家不想留长发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老觉得人家的头发很碍眼--」
「所以!」不轻不重的声音:「五公分的长度跟七十公分的长度都一样碍眼,你何不剃光头算了?」
「别说气话了。虽然我的头型举世无匹的完美,但我认为留一点头发更可以将我的美推向宇宙的极致。」好喘!终於拉住他一只袖子。虽然阻止不了他的行进,但至少可以让他拖著跑,比较不费力。
就见得星罗没有任何怜香惜玉心肠的将女友拖上二楼,始终没减缓速度。
啧!
真是三对惊世错姻缘。
被这对情侣一搅,再也没玩滑板车的兴致。时钟敲出一点三十分的声响,非常准时的,邮差那绿色的身影随著老旧的机车声噗噗驶来!
「邮差大哥,有没有我家的信?」殷佑跳出铁门外,纯然一副挡路土匪样。
「有十封。少年仔,每天等信哦,是不是在等女朋友的信啊?」邮差取笑的问。
「哎唷,大哥,你就别笑我了!」嘻嘻,这次又拦截到信了。写给悠悠的有一封、两封、三封......咦?怎么会变成三封?不是应该两封而已吗?
关上铁门後,他蹲在灌木丛之间,查看地址後,首先毁灭来自美国的信,「可恶,都四年了还不死心,写什么写?!你家邮票多呀?!」信件在双掌之间化为灰烬。
OK!再来看第二封。是来自建中宿舍的信,寄件人是郭若儒--「哼!哼!我家悠悠早忘了你,别疑心妄想了。」比照办理--锉骨扬灰。这家伙上高中之後,老是假借於悠有恩於他妹妹的事,不断来信或来电骚扰,幸好都被他硬生生阻断了,否则於悠哪能耳根清静?
最後,第三封。
「是谁啊?」施法透视信件内容,发现是女生写来的,就让这一封过关了。
呼!好累。他真是个尽心保护女友的好男友。虽然於悠从没有这方面的表示,但他可是占定了位置死不让。
「佑佑,你在哪里?来玩飞盘。」
远处传来於悠娇嫩嫩的呼唤,他立即跳起身。
「来了!」不会吧?又玩飞盘?他现在已经是个翩翩美少男了耶。
「快点快点,变回可爱的狗狗!」
殷佑恢复法力之後已能任意变身,这一点令管於悠非常开心,又可以与心爱的宠物玩游戏了。
「悠悠,我已经是大人了--」他哀号。
但哀号归哀号,他还是在下一秒变成了小幼狼,狂摆尾巴接飞盘去了。
由它亢奋的肢体语言来看,实在没几丝哀怨的成分。
殷佑好舒服的枕在於悠腿上睡午觉,整个修长的身躯呈大字形的摊在草皮上。
进入盛暑的八月,榕树林荫下是最好的纳凉所在。因为地形的关系,处於风口的後院浑然不见炙夏的燠热,反而有著不断吹来的薰风拂得人正好眠。
於悠放下了手边的小说,轻轻的伸了个懒腰,最後把目光定在腿上那张熟睡的俊俏脸孔。
佑佑有著一张混血儿般的出色外貌,一头灿亮的金发非常吸引人,再加上额前那撮似是挑染出的黑发,可以说是炫毙了,简直是走在流行的尖端。
他眉额间那道红色的疤并不可怖,反而添了三分性格,完全不抵触他大男孩的阳光气质。
虽然这样形容好像不恰当了些,但於悠真的是以一种慈爱的母亲般心情去看待佑佑。她看著他长大、变化,直到如今这模样......青梅竹马不是最恰当的形容,事实上她一直是以姊姊自居的。因为佑佑很赖皮,又爱撒娇,爱玩爱闹,很孩子气。
即使曼曼她们常因为佑佑的亲匿行为而告诫她男女有别的道理,但她与他早已超脱男女之间的限制了。没有人能了解这种几乎可说是一体的感受。
比亲人更亲近,比手足更融洽,就像左手与右手,天经地义的生长在一具身体上,没想过会分离的事......
可是......白先生说佑佑将在中秋节那天的晚上离开他们--这是他数百年来的任务与责任。
佑佑允诺她的一辈子,恐怕只有十年呀。
剩下一个多月了。
能与佑佑相遇,是世间难得的奇事,说与他人听,怕也只被当成胡说八道。她从未想过他会离开她,但现在却被满心的愁绪占据了向来无忧的芳心。
从他离开水晶坠子那天起,她就隐约感觉到殷佑终究会离开她。
只要「分离」是存在的事实,不管那是几天几月几年,都是短暂得眨眼即过,没有所谓的「还早」。
她能拥有的,就是现在了。
母亲放开子女的手,让他们头也不回的振翅高飞,是否似她一般的心情呢?
在她十六年的岁月中,有诸多友好的同学,却在升学路途上各分东西;再浓厚的友情也会在距离的冲刷下渐淡渐消,只剩一句祝福刻划在毕业纪念册上,以供回匮。而佑佑是她缠溺的宠物、知己,一天二十四小时紧黏不已,连睡觉作梦也不放过,至今仍是如此......
她已分不清是他依赖她,还是她依赖著他了。
也许都有吧。他们相依为命不是吗?
「哈啾!」殷佑打了个大喷嚏醒来,伸手捞住於悠正要畏罪潜逃的小手,以及手上那根菅芒草。
「啊,你醒了?」真是多此一问,但由美少女口中讲出来,就是别有舒心提神的效果。
「你在搔我鼻子,不醒来才怪。」他伸了个大懒腰。
「哪有?」
「哪没有?」他挥了挥菅芒草以示罪证确凿後,随手丢开。「我又不是猫,对那种毛绒绒的东西没兴趣,所以你可别说那是在跟我玩。」
「狼不是猫科动物吗?」於悠皱了皱小鼻子。「可是猫科动物比较优雅可爱它。」
「拜托!你看所有猫科那副又跛又傲的死样子,哪襄可爱了?你们人类不是有研究说养狗的人通常把狗当帮手,而养猫的人则像被虐狂,因为他们是猫的仆人。它想玩时,你不能不理它,否则它会让你死得很难看;它不想理你时你却招惹它,小心被抓花脸,以惩罚你对『主人』的不敬。」
「你干嘛那么慷慨激昂啊?」於悠好笑的拨了拨他金发。
殷佑挪开头颅以左手为枕,右手一伸拉她一同并躺在身侧。两人相视一笑,看向蔚蓝无尽处的天空。
「在这边乘凉真舒服。」他嗅著空气中淡淡的香甜味,几乎要醉了。
「嗯......」她同意。
「以後我们也找个类似的地形盖屋子住吧。」
「既然喜欢这里,何必另外找地方?」
殷佑颇为嫌弃的看向五天前才「又」修好的房子。大家全都同意,这房子已不堪居住了。目前韩璿正打算买下相邻的土地另盖新屋,然後把这幢拆掉,到时偌大的空地再计量其它的用途。等於说,一票人此刻住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危楼。
「如果你想回人界度假,地方当然要另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