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吼声再起!

「姓殷的!你是说在这两个月的融雪季,皇宫内的水都不会退?天杀的!你立即给我想出方法,否则就将你关回大牢!」

殷祈无关痛痒道:

「关我回大牢吧,四、五百年没住了,还真有点怀念。」他拥著妻子,见一叶扁舟随水流过来,他轻巧一跃,迎视妻子欣喜若狂的美眸,忍不住深深的一吻。

「你......你......气死我了!我不仅要把你关进大牢,还要罚你每天劳动,直到洪水消退为止......你听到没有......」

可惜如雷的狮子吼只撼动了全冥界,让所有人民牙齿打颤,所有的屋瓦掉落尘屑,就是威吓不了殷氏夫妇,因为他们夫妻正一迳儿的沉浸在欢喜中......

灵玉碎了,表示......所有的封印都解开了......

老天啊!他们的儿子在沉睡了五百年後,果然醒了过来了,并且......唤醒了金狼族人。

OK!接下来就是要前往冥界救出父母了。

单枪匹马的殷佑没太多的空闲去跟金狼族里那些刚苏醒的老老少少讲古;他可以了解他们封口了五百年,想一次把口水喷个够的心情。但非常抱歉,他殷佑不是现任金狼王,没义务接受他们的陈情(事实上是感激或叙旧)。

想聊天,可以,等他把父母带回来,他们可以互相聊个够,千万别找他,他忙得半死,加上一心挂念人界的悠悠......呜......

他们分开已经二十一天零十个小时了。

不知道她有没有吃好睡好?

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别人追著跑?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他?

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小佑,你准备好了吗?」白逢朗问著。

「好了,请告诉我要怎么开散冥界的通道。」他拿出狼王令,然後讶然道:「舅,你有没有发现这令牌愈来愈......褪色?有点偏白色耶!」

这也正是白逢朗要告诉他的。

「小佑,由於狼王令被过度使用,使得它本身曾被加持出的法力已逐渐消失;恐怕当你由冥界回来後,令牌便再也没有功效了,除非等到狼界再创出一个盛世,由各部族狼王再度加持上法力,否则它便只会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令牌了。」

殷佑大惊!

「那是说......我们没有法子带心爱的人来狼界了?」老天啊!少了这块通行令牌,人类无法越界,那也代表小悠悠没法子来当他的王子妃,甚至是日後的狼王后?!

「是的。」除非人类自行修行到一定程度,靠自身力量越界。

「舅!下一个盛世什么时候来?有你们,还有我父王,应该可以了吧?」

白逢朗摇头。

「下一个天命不在我等身上,是你们这一代的事了。」而且非常有可能在殷佑手上完成。

殷佑叫道:

「不管了啦!我去冥界问我父王比较快,他那人一向比较懂得旁门左道的,我要过去了!」

真是急死人!怎么有那么多事情呀!一件完了又一件,好像存心找他麻烦似的。

在白逢朗的助力之下,冥界通道在狼王令的驱动之下缓缓开启......

他是不是来到了水都威尼斯?

双腿踩在及膝的水中,放眼望去都是涉水或飞行或乘船的人,殷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踩入冥界的第一步是这种情况。干嘛呀?忘川水泛滥成灾还是孟婆煮了太多汤消化不掉?

冥界的水利工程实在有待加强。

招来一朵云乘坐上,他甩了甩双腿,一下子弄乾了自己。计量著要先去见冥王还是直接救出父母就走......不知道这几百年来父王混得如何?

他记得父王跟冥王没什么交情,再加上父王又救了人界友人百来口,想必结下了不小梁子。

才正在思索著方法,四名黑衣人突然现身包围住他,其中一人喝道:「来者何人?竟擅自入侵冥界!」

「我,殷佑,求见冥王。」殷佑左看右看,觉得冥界阴沉得不像话,连人民的脸孔都是黑的,真是无趣。

「冥界岂是任你来去之地!冥王岂是由你说见就见!」那人又喝。

造句啊?还是吟诗?殷佑掏出狼王令道:

「拜托,我可不是偷渡客,有合法入境权的。」

四人互望了一眼,确定令牌为真後,立即领人前往王宫而去,并不时偷觑著殷佑那张似曾相识的脸。

不一会,殷佑已被带入王宫。这里也没此外面好多少,全是一片汪洋,而且那水似乎就是从王宫流出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实在讨厌湿答答的感觉,他施了分水术,让足下一公尺内的范围乾爽,然後踩了下去。就见水流从他两边流过,没沾到他衣角分毫。

「你是殷佑?」洪亮的嗓门远远传来,一朵黑云之上,立了个黑衣巨人,一双铜铃眼不怒自威,目光如炬。

「我是。」

「你来做什么?」冥王几乎是嫉妒的瞪著他足下那片乾爽。天知道他已经三天没落地了。

「我来请求冥王释放我父王殷祈、母后白若棠。」

「凭什么要本王放了他们?」冥王咬得牙都痛了。

殷佑淡道:

「关了他们五百年,再大的罪过也该抵销了。我不以为你还有关他们的理由。」

「哼!」重重的鼻音表示了不以为然。

「冥王这是不同意了?」殷佑早知道事情不会太容易。

「有一个条件。」虽然早就想赶人,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请说。」他戒备著。

冥王深深吸一口气,然後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把这些天杀的洪水给我弄掉,然後你就可以带著你要的人立即滚蛋,滚得愈远愈好!」

嘎??就这样?不会吧?

原来冥界正在闹水灾,而冥王束手无策。

治水就治水嘛,有必要这么忿怒吗?

殷佑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念著他十岁就学会的驭水术,两三下就退了洪水,还将王宫旁那座湖开了个疏水道,以後就不怕淹水了。

这么简单就可以救人?真的吗?

直到母亲搂住他亲吻低泣,冥王火烧屁股似的赶人上路,殷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果然如白逢朗所料,狼王令失去了功效,只成了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傅国令牌。那他要怎么办?

好!如果不能带悠悠来狼界生活,那么长生不老也不需要了。他要去人界过日子,要当平凡人类,不需要三千年的寿命,他只要跟於悠同生共死就够了。

「父王,请原谅孩儿的不孝,我恳求您毁去孩儿的本寿,让孩儿的生命与一般人类相同。」

被所有狼界人民围堵了七天七夜的金狼王夫妇,好不容易得到一点清静,却还是没能好好休息。

殷祈搂著疲困的爱妻,让她靠著自己小憩,回应他独生爱子道:「笨儿子,你忘了父王我的法力得重新修练吗?我哪来的能力毁去你的本寿?」七天来的相聚,该感动也感动过了,该抱也抱过了,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没有其它办法吗?我不要活个几千岁,然後眼睁睁看自己心爱的女人在我怀中死去!」

「咦?什么心爱的女人?」殷祈好奇问。

「我爱上了管家的後代,一个叫管於悠的女孩,我要娶她当妻子。如今狼王令既然失去功效,我也不打算待在狼界了,我要去当人类。」他坚定的眼神表示了心意绝不容撼动。「您另找人接金狼王之位吧。」

殷祈点点头。

「原来如此,不过我个人的看法......」

「父王,您不必试图阻止我了,我心意已定,快告诉我有何方法自损寿命,我不打算活得比她久。」

「听我说......」殷祈神情凝重道。

但殷佑什么也听不下,他双膝一脆叩拜父母恩--「父王、母后,原谅孩儿不孝。但我心意已决,今生只愿当一名人类,请别劝我以大局为重,也别说人狼殊途,更不必说其它,反正我是走定了。她不能来这边,至少我能过去。」

「佑儿,你--」

「除非您准备告诉我自损寿命的方法,否则孩儿什么也不想听!」

「目前是没有这种方法啦,我要说的是--」殷祈几乎要不耐烦起来!这小子是怎地非要打断他说话不可?莫非是睡了五百年的後遗症?

很不幸的,这次仍是被打断--

「既然如此,我再想办法了。请原谅孩儿不孝,我必须去人界了,就此永别了,父王、母后!」他叩首後起身,搂住父母各亲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招来一片云向人界飞奔而去--「死小子--」殷祈瞪眼不已。好困,没力气骂人了。

他怀中的妻子揉了揉眼,咕哝道:

「你为什么不乾脆跟他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让他接王位,准备由族人推举出未来领袖,不再世袭?」

「我哪来的机会说!呵......」打了个呵欠,与妻子相扶持的走向一间小屋子。

「哎......你更没说我们那苦命的孩子生来历劫,寿命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长,顶多再活八、九十年。」曾经,她为此难过哭泣好久,没料到现下倒变成儿子求之不得的。

「算了,他早晚会知道的。」他低笑,对妻子邀功道:「瞧,上面的人以为它们赢了,但还不是让我算计出这种结果......我们早夭的独子根本不需要长命千岁......」

这是一盘棋,下了近一千年的棋。从他决定逆天创造太平盛世时,就开启了第一步,也落下了完美的最後一步,呵呵呵......

天命定!殷绝後,金狼易主,殷皇朝因逆天而无子送终,历劫五百年,毁益皇家气数,殷祈之後,再不称王。

没错!就是如此。殷家人此後不再是皇族姓氏。

「呵......大家都往人界去了,改明儿我们睡饱了,也去看看环境吧,看看表哥的情人......看看四家族的後代......看看咱们的媳妇儿......」好困哦......

「当然。那浑小子八成忘了狼王令失去功效虽使人类无法来狼界,可我们狼界之人还是可以去人界呀。还拜别呢,真是呆儿子。」只怪他把聪明用光了,才会生出笨儿子。

「嗯......」

先让他们睡个饱吧。

--归来--

一个月又三天。

时序进入十月份,是深秋了。

她没有在等待,因为等待是最不牢靠的自欺,循环在希望、失望与绝望之间,一天天兀自怅然......

她没有在等待,只是把「正」字划了一笔又一笔。六个「正」字外加三划不成形的字迹,涂在白墙上,写在榕树上,记在心坎里......

星期天,百无聊赖的日子,突来两件意外--

「我......跳级成为大学生,争取到了当T大的交换学生,回国了,第一个想到你,我......我们还是朋友吧?」忘了叫什么名字,但记得他是班长,一个寄了四、五年信件让殷佑销毁的男孩。

仍惊讶著呢,另一朵桃花竟又绽放开来。那个某同学的哥哥,一个读著名高中的优秀男孩,捧了一束花香前来,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像要放胆追求。

三个人无措的相对,都不知如何是好。於悠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如此好的行情。

终於想起该友善而不伤人的拒绝时,一声狮子吼响彻云霄--「你们谁也别想追我的女朋友!」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而他一出现就是死死搂紧男孩们共同倾慕的小佳人。

「悠悠!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我不在时你要乖乖的吗?天哪!要是我再慢一点回来,你是不是就要披婚纱嫁人了?太可恶了!」殷佑像只酷斯拉般咆哮。搂紧他的女人,转向那两名可怜男人,开始了另一波的叫嚣。今天非教他们彻底死心不可!

他叫他的,而她,埋首在他怀中,吸纳他归来的气息。

回来了......他回来了......实现了他绝不失约的诺言。

她没等待,没在等待......

六个「正」字,三道不成正字的笔划,记录了他的远去;而甜甜酸酸的喜悦,印证他的到来。

「悠悠,你告诉他们,你是我的老婆!我殷佑一辈子的老婆!」殷佑骂完了,要求她开口让他们死心。

她迷蒙的抬起头,听不清他在叫嚣什么,看不到他满脸的妒火。他回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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