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坏了?」任放歌忍不住想翻白眼,决定不理她,问心爱的女友道:「既然被吵醒了,你早餐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都好。」
「那我去买一点小笼包,配豆浆吃。」任放歌见安安同意了,转身要走,才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路人甲,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问了:「康小姐,你想吃什么?」
「我才不要吃你买的!哼。」好神气的从鼻子里喷气出来。
任放歌不理她,这小姐不想吃早餐宁愿饿肚皮,难不成他这个好心顺便服务她的人还得跪求她吃不成?
随便她喽,不理她,转身就要走人。
他诚意不足的态度惹毛了康茱丽,恨恨地抓著叶安安大叫:
「安安,你看他,根本不是好人,你应该听我的话,把他抛弃掉的,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其实他不是个好东西!」
叶安安耸耸肩,打算到浴室里刷牙洗脸等吃早餐,虽然多了康茱丽这个不速之客搅和,倒也能等闲视之,因为她已经非常地习惯这种情况了,好像这里从来没装过大门似的,客人真是川流不止,来去自如。
没关系,不必客气,尽量把这里当自个儿的家。虽然他们还没想到要对屋主说一声「打扰了」这类的话,但她很大度地当他们说了……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姑息养奸?罢了,不研究。
康茱丽见叶安安一点也没有理她的意思,不禁急了,跳下床对外头那个已经走到大门口的任放歌叫:「你别走,我话还没有说完!我有话要说!」
还是不理她。
「你聋啦?任放歌,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你怎么会以为你的话有人想听?」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目小姐,真没救了。
「你最好听一下,省得後悔!」康茱丽努力敛住怒气,学他们两人想摆出冷静轻松的样子,脚下也没闲著,撂下一声「你别走」後,火速跑到浴室去把正在刷牙的叶安安拉出来。
虽然没有镜子照不太方便,不过牙还是可以继续刷啦,所以叶安安也没有太挣扎地就让康茱丽拉出来。
「任放歌!我不是叫你别走的吗?」尖叫!因为任放歌已经在外面的走廊上等电梯了,一点也没有合作的意思,真是气死她了:「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要说!」
叫完这边,不敢浪费时间换气,马上转头看安安还在不在,结果看得她一口气险险给嗝掉-- 「安安!你怎么会口吐白沫?!」她是吃了砒霜,还是吃了鹤顶红?
「我在刷牙。」咬著牙刷,只能语气含糊地说著自己目前的状况,不过已经刷得差不多了,她又接著说明下一个步骤:「要去漱口了。」
「别别别!你等等!让我说完啦!」跳过去抱住她,没时间扮出气定神闲的胸有成竹样了。
电梯就要上来,而安安急著要进去冲掉满口泡沫,她随时会两头落空,错失这个大好时机,她要说!她要马上说!她要让安安知道任放歌不是好东西!她要看看这个笑嘻嘻的任放歌听完她的话之後,还有没有办法在那边扮嘻皮笑脸,凡事不在乎的可恶样!
她大声说出一件足以彻底破坏他们甜蜜感情的大消息-- 「安安!我跟你说!任放歌为了得到一份大公司的合约,出卖了自己的婚姻!在今年的农历年过年,他就要飞去美国结婚了!」
第七章
「什么?!你有未婚妻!」叶安安大叫,满脸的震惊,满地的心碎。
「不,安安,请你听我说--」任放歌著急不已,急切地想要说明。
「你欺骗我的感情!」开始哭泣。
「不是的!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走向她,非常心急。
「不!别过来!不要碰我!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心碎神伤的叶安安再也保持不了冷静,此刻她只是一个为情伤疯狂的女人。
「你一定要听!你一定要听!不管你说了多少句不要听,我都一定要说!那一切其实是——」
「我不听!我不听!」再多说两次。
「你要听!你要听!你要听!」三次,赢了!
打断他辩解的,是一旁的正义使者康茱丽,就见她正气凛然地指责任放歌道:
「你不要再说了,你伤害安安这么多还不够吗?你有未婚妻是事实,你为了合约出卖自己的婚姻是事实,所有真相都呈现在眼前的情况下,你还想编什么谎言来欺骗她?就算安安愿意被骗,我也不会允许你这样欺负她的,谁也别想再欺负我的安安!」然後,她一把搂过哭得梨花带泪的安安,以令人安心的声调道:「安安,你别伤心,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真的吗?真的吗?你不介意我跟他的过去?你还愿意爱我吗?茱丽?」
「不要相信她,安安!她是个邪恶的女人!」任放歌大吼,但被正义使者一脚踹飞。
「那是当然。」康茱丽轻轻托起安安被泪淋湿的小脸蛋,坚如金石地道:「我爱你,跟我走吧!」
「去哪里?」
「天涯海角,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幸福。」
「好!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安安说著。
「不!安安!你不可以这样对我?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呀呀呀——」
以任放歌扯发抓狂时所发出的声音权充背景音乐,康茱丽搂著柔弱的叶安安,走出公寓,往夕阳的方向奔去,虽不知未来有什么等著她们,但她们深信,爱情真伟大,有爱就能走遍天下,天涯海角任我行——
真、爱、无、敌!
完毕。全书完。Ending。
……以上,是康茱丽小姐个人认为在她爆了个这么大的秘密之後,整件事情理当如此进行下去所做出的推演,并加入了相当多的个人期待。
不过,事实上是如何呢?
听完了这个大秘密,电梯门开了,任放歌下楼去;而叶安安在嘴里的泡沫还没掉到睡衣上之前,赶去漱口,没空为此事做出反应,心想等一下再说好了。
结果,真正为此事饱受震惊的人,就只有出言爆出消息的那一个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康茱丽扯发挝心肝,百思不解也千般悲忿。
是她的消息太无聊了吗?不会呀!这种消息足够让天下有情人分手一千次了耶!
是她爆消息的方式错了吗?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的不该在他们各自都有事忙时硬抓他们来听,让他们没有预备好震惊的心情?
是这样吗?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或者是,以她正常地球人的大脑构造不可能猜想到这两个外星人一样平凡无奇,不值一谈?
噢……头好痛。
原因到底是什么?想不出来啦!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的不捧场?太过份了!
呜……
「我说的是真的!」恨恨地吃完第三颗小笼包,康茱丽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大声叫嚷著。她一定要看到可恶的任放歌惊慌失措,气急败坏地反驳狡辩说出「那不是真的」这一类的话。
「那不是真的。」任放歌说了,说完,把最後一口包子丢进嘴里嚼嚼嚼。
气死人了!这种态度对吗?以这种吊儿啷当的应付对吗?啊!康茱丽一肚子火直直冒,整个人就像一口正要烧爆的锅炉,头上的白烟冒得好旺!
「是真的!我有证据!安安,你不要不相信,我没有说谎!」
「不要一边吃东西一边生气,那样对身体不好。」叶安安已经吃饱,正在暍著豆浆,很好心地建议她。
「我也不想呀!可是你们的态度太让人生气了,你们一点都不合作,气死我了。」接过安安递过来的饮料,她很渴地喝了一大口,才说道:「安安,你不相信我吗?我是说真的,任放歌真的有未婚妻。」
「可是他说不是真的。」叶安安记得刚才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你就信喔!那我说的呢?你就不信吗?」
「那是当然,你半路跑出来认同学,见人就乱吻一通,分明是个造乱份子,谁信你?」任放歌在旁边凉凉地说。
康茱丽指著他叫:
「任放歌!你再嚣张嘛,我是有证据的,别以为我只是在胡说。」
在她的叨叨絮絮中,早餐终於吃完,收拾好桌面,可以好好谈谈了。
「好了,康小姐,可以把你的证据拿出来了吧?我们现在有空看。」任放歌伸了下懒腰。想说她都叫那么久了,不给她舞台表现一下,好像说不过去。
「你说拿,我就拿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康茱丽再度被惹毛。虽然说早就有意要拿出证据,但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教人怎么拿得出来?要看人家的证据,烦请诚恳一点好吗?
康小姐完全不领情的态度让任放歌只觉得好心给雷亲,真是对她好不得。
「那你想怎样呢?狄克森小姐。」任放歌好无奈。果然千金小姐都极不好伺候,这也不行、那也得咎的,龟毛得令人发指。
「我要你知道廉耻,马上离开安安,不要等到我拿出撒手鐧——」顿住,沉默,惊恐地瞪著任放歌看。
任放歌默默地把叶安安拉过来,以双掌盖住她的耳朵,也就在这同时,比之前更大声的、更可怕的尖叫扬起——
「呀呀呀呀!你——你叫我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你真的有调查我!你怎么查得到!啊啊——啊、啊……嘎……」
好了,终於,她叫到没气,声音也沙哑了,任放歌才放下双手,对叶安安道:
「来,安安,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康茱丽同学呢,不仅是你的高中同学,同时也是美国某大公司董事长的千金。虽然看不出她有混过,但她真的是个中美混血儿没错。」
「不必你说,人家安安早就知道我是混血儿了,我高中跟她同寝室,我有跟她说过,安安,你记得的……对吧?」说到最後非常迟疑,不确定地看向叶安安。
其实不记得了。不过叶安安向来随和善良,於是说道:「你应该说过。」只是她没记住。
「你看吧!哼。」好神气。
真是小孩子脾气,这样就可以鼻子朝天了?任放歌笑著摇头。
「好了,狄克森小姐,回归正题,请继续。」
「继续什么?」
还要他来提词,唉!
「就是有关於我欺骗安安的事,以及你造谣说我有未婚妻的事,有没有?」
「对的,要继续——等等!什么我造谣?你没有因为想要得到合约,所以答应跟我相亲结婚?那份合约就在我身上,你再狡辩呀!还有,你母亲都到我家提亲了,也不管我要不要,你害得我无家可归,莫名其妙,想少奋斗三十年找别人去好不好?你找我干什么!」
「所以,你来台湾,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想以合约逼我同意退婚,而不是想躲起来耍大小姐派头,然後以电视上演的那种坏女人为榜样,逼我结婚,破坏我跟安安的感情喽?」
「我才不做那种事!还有,我是想破坏你跟安安的感情,可是你别臭美了,我想要的是安安,才不是你这个坏人!你太奸诈了,居然偷偷调查我,刚才我进门时,你不是说没有调查我吗?说谎的骗子!」
「我没有说谎。」任放歌耸耸肩。
「你有!你说过的话想不认帐吗?安安,这种不诚实的人,你快抛弃他,代替月亮惩罚他!」
「你没听清楚我说的话,我那时说的是『没事调查你做什么』对吧?调查你,当然是有事了,你当我这么闲?」
康茱丽被他的诡辩弄得无言,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叶安安好奇问: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调查茱丽?」
「当然不是有意的。就算她是亲吻过你的色女,我怎么会因为那段陈年旧事而怀恨在心,对不对?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对不对?所以本来我对她是一点好奇心也没有的。」在心爱女友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厚脸皮如他,也得停下一会,等清过了喉咙、把尴尬一同吞下後,才又若无其事地说道:「後来,前一阵子,我的老板告诉我,我们公司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大客户因为太欣赏我们,所以决定公私不分地想把我们其中一人纳为他的女婿。而我,是他的首选,他与我的母亲联系上了之後,两个老人家便自行决定了这件婚事,我是最後知道的那一个人。」
「可恶!你把我说得像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你以为我很稀罕你吗?我一点也不要你!我要安安!」
不理蚊子嗡嗡叫,任放歌接著往下说:
「大客户那边传来讯息,希望我们帮他找到来到台湾之後便失去联络的狄克森小姐,并指明合约在狄克森小姐身上,如果我们没找到她,这件生意也不必谈了。所以我才请开徵信社的朋友帮忙,没想到这一查才知道,原来那个逃家的狄克森小姐就在你身边。我是想,反正我上头的老板还没向我讨人,那我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跟在你身边玩个高兴,等老板指令下来,再把她供出去就好了。不过,我看情况已经不容许她再躲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的?!」康茱丽低叫。
在她心目中,这个任放歌根本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常常的不正经,只会抱著电话聊天,上班也不努力,简直一辈子没出息。可是,现在听他说了这些话,才发现他不若他散漫的外表那样的不值得信任,就在他轻描淡写中,她就听得出来这一阵子他做了多少事,那些事里甚至还包括著保护她这个逃家的千金小姐呢。
这个任放歌……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忍不住看向叶安安,想著这么冷淡的安安、从来不注意身外事的安安……她会愿意被任放歌缠去当女朋友,是因为她凡事无所谓所致,还是早就知道他有许多优点,所以倾心於他?
康茱丽心里蓦然涌起一股不知名的忐忑,胸口闷闷的,却理不清那是怎样的来由。理不清,也不想理清,她选择回避它!因为心里烦躁,所以口气更坏了些,对任放歌叫道:
「你别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一副很厉害的样子!那我问你,对於这个婚约,你想怎么解决?你有办法顺利拿到合约又不必结婚吗?你有那么厉害吗?」
任放歌笑了笑,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对安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