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渊能猜到程同军此举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莫时容再拉他一把。可是温从安那么无辜,差点就丧了命。如果温从安真的死了,他不敢想这一刻他会不会这样冷静的面对父亲。
程同军的目光从程子渊紧握的拳头上移到他的脸,平静的说:“恨我,对吧?”
程子渊不语。
程同军笑了起来,神情却有些狰狞:“恨我绑了温从安?到现在你在意的还只是这个?”
程子渊叹气:“爸……”
程同军不理会,继续说道:“你难道不关心我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绑走温从安?”
“爸你冷静一点。”
“我不能冷静!”程同军不由提高声音,双手用力锤着床铺:“都是因为莫时容,都是他,是他干的。”
程子渊闭了闭眼睛:“他只是答应要帮你,不代表一定会帮到……”
“你懂个屁!”程同军毫不留情的打断程子渊,声音粗噶着喊:“他使绊子、做圈套,机关算尽,一步一步扳倒我,竟然还装好人要帮我,哈哈哈哈哈哈,”程同军忽然大笑起来,声音却悲怆之极:“他像耍猴子一样耍着我,而我居然傻到要找他帮忙,竟然还相信能东山再起,把他当做大恩人,听了他的话,让你娶梅若瑶。哈哈哈哈,我真是太他妈的可笑了!”程同军大力挥手,挂着药瓶的架子轰然倒地,输液管回血,程同军干脆拔掉管子,狠狠扔在地上。
这番话对程子渊来说是绝对的冲击,他不可思议的睁大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父亲。
程同军继续说:“不相信吗?还有你那个温叔叔,温从安的爸爸,日思夜想想坐我的位子,他和莫时容联合一起扳倒我。他坚决反对你和温从安的事,就是知道不久的现在我们程家会倒!”
程子渊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他们两家认识那么多年,他不敢相信温尚良会这样陷害父亲。
程同军忿恨的说:“莫时容居然不管温从安的生死,好啊!他不管,我就让温从安死!我要让他们常常痛苦的滋味。
程同军的表情忽然有些怪异,像是笑,却又不像,声音低了一些道:“我没想到姓温的人能那么快找到我,就算温从安死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程子渊摇着头喃喃:“不可能。”
仿佛想让儿子更加痛苦,程同军火上浇油道:“温从安背着你,早就和莫时容早就暗通曲款了。你以为温从安还爱着你吗?真是太傻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程子渊失魂落魄的走出拘留所,在车上坐了许久,失神他的盯着茫茫夜色,心也仿若这无边的黑暗一般,没有方向,没有出路。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很久,程子渊才缓慢的接通。电话彼端的人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你父亲刚刚自杀身亡,麻烦尽快过来一趟。”
程子渊松了手,手机砸在他身上,接着滚落到地上。
温从安发现手上的银链子不见了,她想也许是被绑架的时候弄丢了,那条他唯一送给她的东西不见了,她和莫时容的关系彻底走到了尽头。上天注定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
手脚都有伤口未愈合,身体也十分虚弱,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几天,可是温从安却着急的想要出院,想回团里排练。
温尚良因为工作不得不先回x市,陈妍一直在医院陪着温从安。她们换到了双人房间,请了护工来帮忙。
一天又一天,日子非常难熬,温从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院。看着温从安一直怀揣着希望,陈妍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因为一直找不到她,团里已经安排了新的领舞,如今节目已经开始参加电视台的彩排。
陈妍听说程同军去世,她把消息告诉了温从安。温从安愣怔了好久,才喃喃低语道:“子渊一定很伤心。”
温从安没什么朋友,来看望她的人不多,多数还是冲着温尚良和陈妍的面子过来的。只是温从安完全没有想到,封歆会来。
那天上午,冬日暖阳隔着玻璃懒洋洋的洒金病房,封歆捧着一束马蹄莲、一身翠绿的踏进病房,一如温从安曾经数次见到她时的模样,气质绝佳、光彩照人。
封歆向陈妍介绍自己是温从安的朋友,陈妍信以为真,忽略了温从安脸上那非常不自然的表情。
陈妍被医生喊走讨论温从安何时出院,病房里只剩下温从安和封歆两个人。
温从安始终微低着头,虽然她已经和莫时容没有任何牵扯,仍然觉得对不起封歆,更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倒是封歆,从来都像是没有芥蒂般,这让温从安更加不安。
封歆望着温从安,莞尔一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温从安低声回答道:“应该快了。”
封歆微微叹气:“真是可惜了。”
温从安一愣,不禁问道:“什么?”
封歆笑着说:“已经过审的节目又换了领舞,你失去了一个登台的绝好机会,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温从安瞠目的望着封歆,忘记了要说话。应该说,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脑子里一片乱麻。
难怪每次提起回团里,父母都支支吾吾;每次提起出院,他们都不积极。他们瞒着她,让她仍然抱着希望,可是现在,一切现实摆在面前,她觉得脑袋好沉,眼前好昏暗。
封歆察觉出了温从安的异样,试探着问:“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温从安傻了一般,眼神发直,一言不发。
封歆提着包站起来说:“既然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看你,好好休息。”
封歆出门时,恰好遇到陈妍。陈妍很热情的和封歆寒暄了几句才挥手道别,回到病房,却看到温从安居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流出,说不出的难过与悲伤。
陈妍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扶起温从安,着急的一声又一声唤她的名字。
封歆在门外听到陈妍惊吓着急的声音,拢了拢头发,唇边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步履款款的消失在医院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两天没有更新。随后几天蚂蚁会努力的。
第40章
温从安出院前一天,医院再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杨桓。
温从安真的觉得怕了,每个人出现在她面前都带着各种粉饰太平的面具,然而他们的真实目的却是将她拆骨入腹。得知已经失去登台的机会,温从安甚至萌发要离开京城的念头,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觉得太累了。
杨桓带了一束鲜花,和封歆的一样。温从安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杨桓却自来熟的坐在沙发上,笑意浓浓的望着她。
温从安问:“有事吗?”
杨桓说:“听说你不舒服,过来看看。”
温从安说:“谢谢,我很好,请回吧。”
杨桓将双臂撑在膝盖处,双手轻轻交握,笑着问道:“你对每一个来看你的人,都是这种态度吗?”
温从安垂下头,半晌后声音夹着浓浓的惆怅,喃喃道:“我真的和你们玩不起,求求你们放过我可以吗?”
杨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温从安的眉眼间尽显真诚:“其实我今天来,除了看望你之外,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
温从安陡然提高警惕,沉声问:“什么?”
杨桓看到了她的防备,并不计较的笑着说:“考虑一下做我高尔夫球场代言人。”
温从安不相信的呲笑:“你在开玩笑。”
杨桓轻摇头:“我很认真。”说着,他俯身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并且递给温从安:“这份是合约,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和要求,随时联系我。”
温从安没有接,杨桓便将纸袋放在床头柜上,并且说:“并非我一个人的意思,我们是经过董事会讨论的,觉得你形象很健康清丽,很适合做高尔夫球场代言人。所以,不要着急拒绝我,认真考虑一下,费用方面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
温从安问:“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杨桓轻笑:“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合适。”
杨桓走后,温从安盯着纸袋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打开。温从安出院时,纸袋被丢在箱子里,压在衣物最下面。
生活回归原本的轨迹,陈妍坚持要留在京城陪伴温从安,温尚良也是同样的意思,温从安不希望父母分居两地,不过始终抵不过他们的坚持,便选择顺从。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温尚良回京的次数增加,温从安多了很多和父亲见面的机会。
出院第二天,温从安便会团里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听说最终是菁菁接替了她的位置成为领舞。是她个人的原因错过了节目彩排,每年度最盛大、郑重的舞台,每一出节目都经过精挑细选,由几十个人共同表演的节目不能为了等她而拖累进度,影响晚会彩排。只能说,她和这个舞台没有缘分,所以最终不管是谁顶替她,她都不会有任何不满意。
温从安只是感觉自己在事业上非常不顺,好像注定她与舞台无缘。陈妍已经开始研究京城哪座寺庙香火最旺,她打算到庙里上柱香为温从安拜一拜。
回到团里,温从安见了领导,却被告知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杨桓让她做代言人和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唯一一个到英国舞蹈团交流学习的名额,居然落在她头上。
一贯没有好运气的温从安足足愣怔了十多分钟,领导继续说了好多才发现温从安根本没有听,于是停下来,等她回神儿。
温从安咽了咽口水,费力的找回思绪和属于自己的声音,不敢相信的问:“真的是我吗?”
领导是位三十多岁五级文职干部,他不禁笑了起来,放下手里的文件说:“你以为我说了这么多,是在逗你玩?”
温从安愣愣的摇头喃喃:“我、我不敢相信。”
领导说:“如果你没有出意外,也许也赶不上这次机会,时间上有冲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领导拿起放下的文件问:“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吗?”
温从安茫然的问:“什么?”
领导非常有耐心的又说了一遍,大概意思是如果温从安没有异议,他们会开始着手为她办理签证,目前暂定的时间是半年,不过也会根据实际情况有所调整,“时间很紧,希望你尽快调整状态,做好准备。”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温从安的情绪还有些恍惚。菁菁在走廊等温从安,看到她出来便快步走上来,拉着她的手说:“抱歉啊从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你的伤好了吗?”
温从安摇头说:“我没事。”
菁菁叹气道:“世事真是难以预料,那几天找不到你我们都急死了,还好你没事。”
“嗯。”温从安轻应一声,拂开菁菁的手走开。
菁菁看着温从安的背影,得意的笑爬上脸庞,进团数年,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温从安和梅若瑶都对她构不成威胁,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温从安独自在一间小的舞蹈室连基本功,连午饭都没吃,大家都纷纷传言说她因为受不了打击而一蹶不振。对于温从安忽然消失并且受伤的事情,她们传的绘声绘色,已经被传颂出好几个版本。
傍晚时分,温从安洗过澡从浴室出来,在更衣室换上军装,对着柜箱门上的镜子,愣愣的发呆。镜子中的她唇色和脸色都有些苍白,眼睛却很明亮,她抬手抚上镜子,唇角慢慢弯出弧度,轻轻笑了起来。
温从安从团里出来,并不急于离开,沿着马路走向前面的十字路口。
站在行人灯前,对面的LED大屏幕正在播报着今日新闻,温从安微仰着头,从屏幕中看到一个久违的人。温从安放在口袋的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却不知道飞到了那里。
难道是因为愣神,那个原本在电视中出现的人,才会出现在眼前?和她之间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中的自己。
温从安来不及呼吸,人已经被他拖进停在旁边的轿车里。直到透过窗子看着外面倒退的街景,温从安还仍然觉得不现实。
他不是已经把她放了吗?怎么会再次出现?
温从安垂眸,动了动被他握住的左手,跟着发现握着她的力道更大,像是要把手捏碎一般,温从安吃痛的闭起眼睛。
莫时容一路沉默,温从安想问去英国的名额是不是他安排的,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不是他的意思,又好像她在自作多情一般。
车在地下停车场停稳,莫时容拉着温从安下车,体贴的为她整理了大衣领子,温从安觉得眼睛一热,抬眸望着眼前高大的他。灯光从背后照过来,原本就模糊的样子更加不清楚。莫时容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拉着她走向电梯。
温从安顺从的由他拽着,跟着他走进她以为不会再进来的房子。温从安越来越迷糊,不明白莫时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时容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甚至为她脱下厚厚的羊绒大衣,体贴到不可思议。
莫时容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置着他曾经送给温从安的那条手链。不细看以为是同一条,其实这条是按照着之前的样式订做的。
温从安看到链子愣了,直到他亲手为她戴上,她才发现这并不是曾经那条。
温从安低眉看着,手指抚摸着链子,鼻子酸酸,声音微哑的小声喃喃:“继续把金丝雀锁在笼子里一般把我锁在你身边吗?”
莫时容侧首倾身轻啄她的唇:“不,是放你走。”
温从安蓦然抬头,对上他泼墨一般幽黑的眼睛,来不及看清他已经狠狠封住了她的唇,几乎要将她整个吸进去一般用力,温从安不禁皱眉推搡,却被他抱得更紧。
所以,还是他,安排了出国的名额给她。这让温从安更加糊涂了。
莫时容撕扯着温从安身上妥帖的军装,像极了温从安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眼中比那时多了浓烈的情、欲,下手更加急切粗鲁,而她也不再拼命的反抗挣扎。
莫时容捞起几近赤、裸的温从安,让她坐在坐在他身上,那直捣深渊的一下让温从安惊声尖叫起来,不禁缩紧抱着他的手臂,仿佛他是唯一可以抓救她的浮木。
莫时容扣着她的腰,让她在他身上起伏,撞击几乎将她的呼吸撞碎,交合处的啪啪声比曾经每次都激烈,那声音点燃了温从安身上每一个细胞,让她情不自禁的迎合回应。
莫时容掰开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将它们反剪在她背后,十指紧紧交握着,唇舌贪婪的噬咬亲吻着她的脖子、下巴。
温从安的身子仿佛已经不是她的,连思想也几乎失去了控制。
因为他,她才被绑架,可是他却没有来救她。温从安已经清清楚楚明白自己在他心中可有可无的地位,可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闯进她的生活,甚至改变她的人生,为什么?凭什么?他再度为她戴上相同的链子,说要放她走,却又再度霸占了她的身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温从安仰着脖子闭上眼睛,感受到游走在她身上的温热,眼泪从眼角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