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肚子,好痛……我怎么了……”温从安闭着眼睛,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涔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快喊医生过来。”莫时容大声吼道。

已经处于愣怔状态的李阿姨这才后知后觉,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键。

腹部的痛向四周蔓延,温从安感觉痛不欲生,四肢甚至开始抽搐。莫时容束手无策的看着,焦急万分,心痛到无以复加。

医生和护士迅速赶到,他们将莫时容从床边拉开,把他推到外间。

等待的时刻,对莫时容来说,每一秒都痛苦难熬,终于等到医生出来,莫时容第一时间冲过去,紧紧攥着医生的胳膊,着急的问:“怎么回事?”

医生皱眉,忍着胳膊被紧捏住的痛,有些艰难的说:“麻药退了,所以近两天会痛的比较厉害。病人身体恢复还是比较理想的,不要……担心。”

莫时容继续追问:“可是她不记得我,为什么会这样?”

医生说:“病人失血过多,之前又受了刺激,现在她虽然苏醒,但是意识还有些模糊,等她稳定两天,若还有这种情况,我会安排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为她检查。”

莫时容这才稍稍放下心,“谢谢医生。”

医生终于摆脱了莫时容的钳制,胳膊很疼又不敢表现出来,强忍着走出病房,才狠狠揉着胳膊,愁眉苦脸的低声哀嚎。

温从安暂时睡着了,莫时容守在她身边,目光一刻也不肯从她脸上移开。还怕她会把他忘了,又怕她记着所有会怨恨他。

莫时容叹气,握着她的手抵着自己的额头。这一刻他已经不敢多做他想,只希望温从安能尽快好起来,不管是原谅他还是怨恨他,只要她是健康的,他愿意接受她的惩罚。

这次温从安只睡了一个钟头便醒来。睁开茫然的眼睛,温从安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一些片段在脑海里闪过,快的让她抓不住。温从安皱了皱眉,慢慢沉下心,回忆着。

莫时容出差,她见到了他的父亲,莫秦带她去了墓地,有着母亲照片的墓碑,锒铛入狱的父亲,幕后推手的莫时容。

温从安忽然痛苦的大叫,惊动了一直垂头的莫时容。

莫时容忙起身,握住她的肩膀,关切的问道:“从安你醒了?现在感觉有没有好一点?还痛吗?”

温从安望着莫时容,双眼满是戒备。直到,被子下的手,摸到平缓的肚子,还有腹部那被撕扯般的疼痛。耳边响起了那番话:“封歆会视他如己出,抚养他长大成人。”

温从安忽然大力坐起来,失控的大喊大叫:“你走开,快走开,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看到你。”

“从安。”莫时容无措的喊,再度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推开。生病的她,这时候的力气却大的惊人。这是她最后的能量,支撑着离开莫时容。

温从安努力的躲开莫时容,刀口撕扯的疼,已经几乎麻木,她挥舞着手臂,扎在手背的输液管已经回血。莫时容捉住她挥舞的胳膊,心疼的说:“不要乱动。”

“快放手。”温从安奋力的甩开他,莫时容担心她会伤到,不敢用蛮力。

温从安不停的摇头,往床的另一边挪着。

莫时容担心她受伤,又不敢伸手阻止,低声下气的恳求:“不要动,你会掉下去的,我不碰你,你不要动,就这样待着好不好?”

温从安却仿佛听不到他说的话,依旧往床边挪动着,嘴里胡乱的喃喃。猛然想到什么一般,哑声说:“不对,该走的不是你,是我。这些都是你的,我不要,我走,我走……”

“从安!”莫时容忽然撕心裂肺的大喊,几乎是扑到床上去拉,可是温从安还是从床上掉了下去,摔在冰冷的地板上,额头撞到床头柜,扯断了手背的输液管。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去看同桌的你,所以更新晚了。各位抱歉,么么哒~

第62章

温从安从床上摔下去便昏厥过去,莫时容迅速扑上前,心疼的将温从安抱起来放在床上。蜷曲着身子的温从安,病号服的腹部出现了点点红色血迹,莫时容的呼吸一滞,抱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好痛……妈妈救我……痛……”失去意识的温从安痛苦的呢喃,眉心紧紧皱着,额头脸颊全是细密的汗珠。

莫时容拉开被子裹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像纸片那般轻薄,不抱紧的话,就会被风吹走。

莫时容在心里已经将自己咒骂了千次万次,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痛苦,还有浓浓的亏欠。她呢喃着喊痛,呢喃着喊妈妈,每一声,对莫时容来说都是凌迟,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千疮百孔。

闻讯赶来的医生看着一片狼藉,莫时容此刻紧紧把昏迷的温从安护在怀里,表情凝重,像是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许任何人动他怀里的人。

医生不知所措,求助的望着李阿姨。

“先让医生为从安检查一下吧,从安她看起来很难过。”李阿姨轻声劝道。

后知后觉的莫时容这才看到医生和焦急万分的李阿姨,再低头,手指划过温从安苍白的脸。

医生也小心翼翼的说道:“病人很可能扯开了术口,必须及时处理。”

李阿姨上前扶着莫时容,轻声道:“我们出去等吧,从安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把莫时容拽出病房,他却站在门边,寸步不愿离开。额头抵着门板,双手紧握成拳头,努力隐忍压制着接近崩溃边缘的情绪。

温从安额头的伤是小事,这一摔,把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术口扯开,不得不重新缝合。手背上的留置针也错位,针头扎破血管,红肿了一块,必须将针换个位置。

终于处理完毕,医生走出病房内间,摘下口罩语重心长的说:“病人现在情绪不稳,身体状况也不好,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刺激,做手术已经让元气大伤,如果现在不好好调理,以后会留下病根的。”

莫时容仿佛听不到医生说话,无力的倚靠在门边,目光远远望着病房内,这一刻正安睡的温从安。

李阿姨向医生道了谢:“麻烦您了。”

医生叹气的点头:“有情况及时通知我。”

“多谢。”李阿姨送医生出门,回来时,莫时容还是那样呆呆的站着。

李阿姨走过去,犹豫着如何开口,便听到莫时容说:“她一定很恨我。”

李阿姨叹声说:“从安受了太大的刺激,她一定什么都知道了。”

莫时容垂首,深深呼吸着。

“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已经三天不眠不休,再这样下去身子会撑不住的,我在这里守着,从安醒了马上通知你。”

莫时容摇头:“她不想看见我。”说完,莫时容便转身走出套间。

李阿姨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事,赶紧联系了秦秘书。

莫时容去看了聪聪,站在玻璃窗前,远远的看着保温箱中的聪聪,许久许久。

莫时容乘车离开医院,回到家,洗澡刮胡子,将自己收拾利落,没有片刻的休息便赶往大宅。

路上,秦秘书将一个牛皮纸袋交给莫时容,里面装着刚刚办好的、他和封歆的离婚证。

如果他可以早点这么做,今天的温从安,也许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痛苦与不幸。对温从安,他有太多太多的愧疚,她原本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是他的贪心毁了她的一切。只要一想到温从安,莫时容连呼吸都在颤抖着。

得到莫时容要回来的消息,莫家二老便在客厅好整以暇的等着。莫母手里拿着一串菩提,神色平静,莫秦则一脸凝重。

莫时容大步走入客厅,径直走到莫秦面前,将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单刀直入的宣布:“我已经和封歆离婚了,等从安身子好了,我要和她结婚。”

莫秦按耐着情绪,最终还是爆发。他猛然起身,一巴掌狠狠打在莫时容左脸,暴怒着大喊:“你现在清醒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一巴掌的冲力让莫时容狠偏过头,眼镜也被打掉在地。莫时容舌头顶了顶被打麻的左脸,目光丝毫不躲闪的看着莫秦,一字一句说:“没有比这一刻更清醒过。”

莫秦高声指责:“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居然这样不知深浅,满嘴胡话,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给彻底蒙蔽了!”

莫时容说:“现在是什么时候都无所谓,是不是蒙蔽也无所谓,我只想和她结婚。”

“她是温尚良的女儿!就算你和封歆离婚,你也不可能娶她,她会毁了你的全部,”莫秦揪住莫时容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告诫:“你记住,你有你的路要走,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是背负着莫家一族的荣耀。”

莫时容忽然笑了,目光坚定:“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混账!”莫秦勃然大怒,松开莫时容的衣领,再度挥胳膊,狠狠打了莫时容一拳。年逾六十的老爷子虽然老当益壮,但是这已经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支撑不住的跌坐在沙发上,气喘不已。

莫母一言不发,神色平静依旧,手指拨弄着菩提珠串。

莫时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拿起刚刚放下的牛皮纸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波澜不惊的说:“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打温从安的注意,她是我儿子的母亲,是即将成为我妻子的女人,如果您想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那么就好自为之。”

说完,莫时容头也不回的离开家。气急败坏的莫秦扫落茶几上所有的东西,杯子碎了一地,水溅的到处都是。

莫母叹了口气,起身喊了下人过来收拾。

关于莫时容和温从安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烈,莫时容连续几天守在医院,对外界一切不闻不问。因为莫家在,也因为莫时容强大的人脉网,他的位置依旧无人能撼动,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若是他不及时有所回应,并且做出安抚的举措,那么未来必将会牵连出更大的祸端,这就是所谓的树大招风。

派系之间的斗争,永远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有丝毫风吹草动,就会揪住不放并且大而化之,唇寒齿亡,莫时容倒了,莫家甚至整个派都会受到牵连。

所以,不怪莫秦如此激动生气,而是冷血的他眼中只有权利,莫时容如今的行为,是对他最大的反抗。

莫时容坐进车里,却迟迟不说去哪。秦秘书在副驾驶等了一会儿,才回头问道:“莫部长,要去医院吗?”

莫时容看了看窗外,沉声吩咐:“去慈善基金会。”

封歆接到莫时容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她笑着道了声抱歉,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街道:“有事吗?”

莫时容说:“下来一趟。”

封歆回答:“我在忙。”

“记得忙完到路边捡离婚证。”

“等等,”封歆忽然阻止,心跳变得很快,她咽了咽口水说:“我这就下来。”

拿着离婚证,封歆的心情有些复杂。与他结婚时,她是喜欢他的,得不到他的心,她伤心难过,得知温从安的存在,她绝望痛苦。现在,如愿拿到了离婚证,她本应欢喜,却有几分怅然。

封歆摩挲着褐色封皮,轻声问:“答应我事,你准备怎么办?”

莫时容疲倦的揉了揉眉心:“抱歉,最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等等……”

封歆打断他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我的事由我来解决,你就好好照看你该守护的人吧。”

“对不起。”

封歆呲笑:“你现在怎么了?张嘴闭嘴的道歉,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冷然无情的时候,比较有魅力。”

说完,封歆动手打开车门,朝莫时容挥了挥手,翩然而去。她的裙摆擦着车门而过,是那么悠扬洒脱。

的确如莫时容曾经所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但是莫时容却有条件。陪他演戏,扮演他的好妻子,直到换届之后,而他会帮她排除万难,成功成为杨太太。如今一切都来的突然,打了莫时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离了婚,他答应她的那些,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去争取。

封歆将小本紧紧攥在手里,脚步变得越来越轻盈,一手持着电话等待着接通。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又很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封歆几乎不知道怎么说话。

杨桓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的说:“没事我挂了。”

封歆努力忽略这丝不耐给她带来的小小冲击,声音缓缓的问:“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在家,你过来吧。”

封歆刚要开口说“好”,电话就已经被切断。

封歆看着黑掉的屏幕,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她很快便振作起来。

封歆驱车来到杨桓居住的顶层复式,然而密码却不再是记忆中的那串数字。封歆收起失落,摁下门铃。

门开了,封歆扬起笑脸,看到的,竟然是女人。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闵闵弯起眉眼笑,热情的说:“是封理事长,快请进吧。”

封歆觉得被一双手扼住了喉咙,呼吸变得有些艰难。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在闵闵身后进了门,只记得闵闵穿着杨桓的白衬衫,光洁笔直的双腿露在空气中,有着光一般刺眼。

“来了,客厅坐吧。”杨桓赤着上身,手臂撑开T恤,一边下楼,一边将T恤穿好。

闵闵走到杨桓身边,亲密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们聊,我去换衣服。”

杨桓温柔的点头,穿过客厅到吧台前,问封歆道:“喝什么?”

封歆掐着手臂,努力让自己维持镇定,依然微笑着说:“我离婚了。”

杨桓拿了两杯柠檬水,将其中一杯放在封歆面前,笑的一派轻松无谓:“然后呢?你离婚和我有什么必然关系吗?我会记得以后喊你封女士,而不是莫太太。”

封歆垂眸,心中一片苦涩,忽然笑了:“是我唐突了,没有搞清状况。抱歉,打扰杨少的私人时光。”

封歆起身,骄傲不允许她有丝毫停留,更不允许她在这一刻撑不住。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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