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家出来,在院外看见了左骁,他正靠在车边抽烟,秦念愣了一下走过去,把他推一边儿,开车门钻进去,摸出一包烟和一把打火机。
“我这刚点着,你怎么不抢我的?”左骁貌似很受伤的问。
“不乐意。”秦念拿出一根儿放在嘴边儿,用火机点燃,走到车子另一边站好,虽然天黑透了,可仍能看见远处绵延山峰的轮廓。
“可是,”左骁跟着到另一边儿,声音里是满满的哀怨,“你以前都是夺我嘴里叼着的,你是嫌弃我了吗,念念?”
秦念一阵恶寒,回头看着他的脸,“你一奔三的大老爷们,能别这么娘炮吗?你不适合,这条路你走不来。”
左骁收起嘴脸,和她并肩靠在车边儿,一起望着看不清楚的远方,“周子俊适合。”
秦念叹气,没有反驳。周子俊走了,从今天开始要学着适应没有他的生活,没有他的身影,没有他的桃花眼,没有他的笑也没有他的温度。
一年365天,四年。第一个365用来适应,第二个365用来习惯,第三个365用来记不清,第四个365用来分手。那么周子俊,你可以不用回来了,我已经把你忘了,就算是传家的翡翠镯子,也没用!!!
秦念把即将燃尽的烟蒂用手指弹了好远,接着对着站在山边,放声大喊:“只给你三年,三年后不回来,这辈子你都不用回来了!”
生活秘书端着泡好的茶和周奶奶一起上楼,刚推开书房的大门,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书房的窗户大开着,声音清灵,带着一点儿稚气和丝丝委屈,书房的人都忍不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爷爷皱着眉头,看看窗子又收回目光看着棋局,“是说子俊吗?”
秘书赶紧到窗边把窗子关上,周奶奶笑着把茶水递给下棋的爷俩,“老大,你们俩还是不喜欢秦念?”
周子俊的爸爸恭敬的接过杯子,“还太小,说不上喜欢谁不喜欢谁,只是晓亭的比秦念更适合子俊,他们俩一起出国也好,没有秦念在中间,能好好发展一下。”
“可是子俊喜欢的是秦念。”周奶奶陡然高着声音说。
周爷爷微微侧头,虽然声音不大也不严厉,可是听起来就是训斥的说:“你看你这老太太,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操心孙辈儿的事情,你能左右吗?”
“反正我中意秦念,你们其他人我管不着。”说完站起来开门下楼,周家老大惹恼了老太君,自己也无奈的笑了。
周子俊阖上电脑,打开遮光板,机舱里多数人都睡了,没有灯光,可以看清窗外的一片昏暗,云层都看不真切。想起走时离别的场面,秦念没有来是对的,她不来,他才能走的干脆。虽然一直以来他都很坚决的要离开,可是离开秦念,的确需要很大的决心,要非常非常坚定,才能不动摇。
以后的日子,没有她的身影,不知道到何时,他才会适应?
“不睡一会儿吗?”
周子俊回头,对邵晓亭笑笑,“睡不着。”
邵晓亭把椅背调直,拉开身上的小毯子和周子俊并排坐好,神情有些苦涩,声音很小的问:“想秦念了是吗?”
周子俊继续看着窗外,良久之后,才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他在想秦念,想到她的一颦一笑,心想被一双手狠狠抓住一样,心痛到呼吸不畅,没有她真切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的世界会不会一片死灰?
邵晓亭恨自己不争气,明明知道还忍不住要问,明明知道答案却还会伤心,总是以为,只要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就一定会有转机。明明就是她和周子俊先认识,从小到大青梅竹马,却最终败在了秦念手里,而且输得毫无余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跟着周子俊,到底会不会得到他的心?
一下子睡意全无,心像被锤子闷砸了一下,又闷又痛。抱起周子俊放在桌板上的电脑,一打开便看到了秦念的笑脸。阳光灿烂,却比不过秦念的笑容,刺痛了邵晓亭的眼睛更刺痛了她的心。眼泪一下子全都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秦念的生活开始慢慢步入正轨,按时上课,并且认真的补习国画,已经被她扔在角落落了好一层灰尘的毛笔画具又被搬了出来,就像她说过的,会跟着老师努力学习,让田佩兰放心。她好像很少听话,而这次,多少让田佩兰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欣慰。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通电话漂洋过海而来,13个小时的时差,一个是夜晚,一个是清晨,say good night的时候,顺便say morning。
电话的多数时间都是秦念在说话,周子俊虽然话少,但却听得很认真,会纠正秦念每一个细小的错误,比如记错的人名,比如记错的时间。
周子俊会提及在那边的生活,说起他和莫易坤在大洋彼岸的国度见面,可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相距甚远,好不容易才跋山涉水见上一面。
他们的话题中有国外的金发碧眼、胸大腰细的长腿兔女郎,却从没有提到邵晓亭,告诉过自己,要相信他不会骗她,一定不会!秦念说:“有你家的翡翠镯子做担保,若敢有一句假话,我绝对把镯子从长城烽火台扔下去!绝对不留情不手软!”
田佩兰和秦万里依旧每日忙碌着,他们没有时间关注秦念。她早已经习惯,生活继续,她照样是雄霸学校的坦克,再加上马上就要毕业,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和张启一起,恨不得把学校翻个地儿朝天,所以每当秦念乖乖的背起画板、张启大摇大摆的逃课的时候,是学校的老师心情最舒畅的时候。这样的小霸王,家底儿厚,惹不起又管不住,不管还不行。
其实秦念一直觉得,薄情的人应该更加容易相处,而父母为什么又会分居?太小的时候想不明白,长大了之后,还是有点儿不明白,难道分开就能和旧爱重归于好吗?
当钟静唯知道秦念的父母分居的时候,已经是她搬进大院好几年之后。秦念从不可以隐瞒,却也不主动提及,钟静唯很少在大院里看到美丽的几乎看不出年纪的田佩兰,所以并不奇怪没有见过秦念的父亲。直到后来才从父母那儿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天钟静唯还很伤感的跑到秦念身边,想安慰她却怕她更伤心,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秦念有刻玲珑心,在某些时候格外敏感。直接挑明的说:“我爸妈分手了,各过各的,我心软,就跟了我妈。”
“那你伤心不?”
“有什么可伤的?”
“难过吗?”
秦念挑着眉觉得有点儿可笑,“为什么要难受?”
钟静唯心中忐忑,并且为她心痛,害怕她在强颜欢笑,就继续小心翼翼的问:“需要聊天吗?”
“你丫女公关的吧?”
钟静唯心疼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秦念不在调戏她,认真的说:“他们俩就是作的!”
“有你这样说父母的吗?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能忘恩负义!”
“这不一回事,没事儿搞什么分居,分了怎么样?能另觅新欢或者重遇旧爱吗?显然不能!天冷连个暖脚丫子的人都没有,你说是不是做的?海峡两岸都一家亲了,他们还搞分裂!而且分了又怎么样?我仍旧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唯一的希望,分开后只会觉得更对不起我,绝对不会有第二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蹦出来。”
Chapter 13
京城的秋天很短,冬天来的很快,寒风刺骨,北风吹着,小雪飘着,比起大洋彼岸的海洋气候,干冷的京城似是要将寒气吹进骨头一样。
周子俊走了小半年,秦念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每天都可以听见他的声音,可以视频看到他的样子,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周子俊心疼的说秦念瘦了好多的时候,已经是深冬腊月,冬天总是秦念最瘦的季节,很怪异,别人到冬天会发胖,她到冬天会瘦得厉害,所以分外怕冷,总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虽然小脸很精神,可是身子看起来是那么弱不禁风。
秦念的生日快要到了,深冬季节,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跨过18岁,开始另一段人生。周子俊没有说要回来,她也没有旁敲侧击的提醒他记得自己生日。心底还是有一个小女人心思在作祟,希望某人可以给她惊喜,只是希望惊喜不要变失望才好。
那天晚上,比平常提前两小时越洋电话进来,秦念扔了筷子就奔房间聊天,还一个劲儿夸周子俊真是个勤快的好孩子,起得这么早。像平常一样,各种腻歪各种甜蜜,直到挂断那一刻,周子俊也没有说起秦念最想听的那句话,几个小时之后就是她的生日,她真的不敢保证第二天能如愿听见周子俊说:“亲爱的念念生日快乐。”
秦念在房间暴走了10分钟,打游戏恨不得把键盘敲成碎片,神情专注认真,连田佩兰敲门都没听见,直到她推门进来在秦念身后转了两圈儿,在桌上放下一杯牛奶。
秦念先看见一双白皙的手,从不沾阳春水,保养的一如少女一般细滑。“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怎么不吃饭?”田佩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秦念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