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伯爷谦虚了,你若是没有能力,又怎么能让老成持重的姚大人都为你美言?”石崇海最气的还是姚培吉,此人原本依附在他的手下,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帮着容瑕说话。
他宁可与石家决裂,也要帮容瑕说话,真不知道是容瑕太有手段,还是姚培吉以前都在耍着他玩?
真是好胆量。
“这个问题很简单,”纨绔侯爷打断石崇海的话,“因为容伯爷长得好看,还有才华,讨人喜欢是应该的。”
石崇海没有想到这几个纨绔竟然敢跟他过不去,当下便冷道:“那侯爷应该学着容伯爷,多讨人喜欢些。”
“我一大把年纪,讨人喜欢有什么用,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纨绔侯爷摇头叹息,“岁月不饶人,当年我也是大业有名的美男子啊。”
石崇海突然觉发现,能跟班淮交好的人,都是脑疾患者。
他瞥了一眼容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被这些人传染上?
作者有话要说:纨绔们:咱们老纨绔有力量!
第71章
纨绔们吵架大胜那几个文官,心情甚好的勾肩搭背找乐子去了。只怕石崇海心头的火气还没消完,他们就已经把事情忘在了脑后。
好在石崇海这些日子虽然有些得意忘形,但是脑子还没有糊涂,他知道跟这些纨绔们再斗嘴下去也没有用,便转头对容瑕道:“倒是忘了恭喜容伯爷好事成双。”
“多谢相爷。”容瑕笑着应下。
“伯爷年纪轻轻,有个好的岳家帮衬着,是件大好事。”
这话是在嘲笑容瑕靠着班家才坐上吏部尚书之位,亦是在嘲笑班婳非是良配,容瑕为了仕途才与这样一个女子定亲。
有时候太过明白的挑拨离间,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但仍旧会受影响,成为心头一根刺。石崇海这句话不怀好意,但凡有些傲气的年轻人听到这话,都会有被瞧不起的耻辱感。
容瑕闻言笑着对石崇海作揖,脸上满满的感激:“多谢石相,能与福乐郡主定亲,确是晚辈高攀了。”
石崇海冷笑,好一个会做戏的伪君子。
容瑕与福乐郡主的定亲是怎么一回事,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过是大长公主临死前,乱点了一个鸳鸯谱,皇帝自觉亏欠班家,便让容瑕去班家求婚,让被人退婚过三次,名声不太好的福乐郡主与之定亲。
现在陛下升任容瑕为吏部尚书,只怕一大部分原因是补偿给容瑕的“卖身钱”。
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够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容瑕与班家早晚会出现矛盾。班家为了这个女婿倒是尽心尽力,人不在朝堂上,还让朋友照应着,就是不知道这个未来女婿能领多少情?
容瑕目送着石崇海远去,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不紧不慢地走出大殿,不过他不是出宫,而是去了大月宫。
云庆帝看到容瑕,叹了口气:“君珀来了,坐下说话。”
“谢陛下。”容瑕给云庆帝行了一个礼后,便安安心心坐了下来。
“如今石崇海越发势大,朕不想我们大业出现前朝的李冲与。”云庆帝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近来太过忘形了。”
李冲与是前朝一个权倾朝野的名相,臣强主弱就很容易出现问题,前朝晚期朝政混乱就是从李冲与做丞相后开始的。改朝换代以后,大业皇帝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便让左右相分权,稳定朝中局面。
云庆帝老了,他非常清楚地感到自己老了,夜里睡不踏实,白天总是打瞌睡,甚至连听力都开始退化,他内心充满恐慌,但是面上却还要极力的掩饰,不让人瞧出半分。
身在高位,就更加害怕死亡,畏惧手中的权利流失,云庆帝已经渐渐对太子不满,但是更让他不满的是石崇海。身为父亲,他觉得自己儿子还是有救的,真正坏的是带坏他儿子的人。
他急切地让容瑕就任吏部尚书一职,因为他想让自己人掌控官员评审,不让石崇海一手遮天。他才是大业的皇帝,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即使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儿子。
容瑕懂得云庆帝的心思,但是却要装作看不明白,他起身对云庆帝行礼道:“微臣定会竭尽所能,不让陛下失望。”
“你做事,朕向来是放心的,”云庆帝欣慰地拍了拍容瑕的肩膀,“若是吏部那边有人不长眼,你尽管告诉朕,朕不会容忍他们。”
容瑕笑道:“陛下放心,微臣是您亲自派遣过去的,他们捧着微臣都不及,怎么可能与微臣过不去。”
云庆帝闻言笑出声:“行,那你回去准备两日,跟班家姑娘多相处相处,三日后就正式去吏部上任。”
“是,陛下。”容瑕行了一个大礼,退出了大月宫。
他不相信皇上真的只是为了安慰他来说几句话,他在暗示他,要按下石崇海的人,不要让他失望。
吏部……看似没有户部兵部重要,实际上却抓着很多官员的考评,非帝王心腹者轻易不能坐到吏部尚书这个职位。
“容伯爷。”王德追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容伯爷,请留步。”
“王公公,”容瑕停下脚步,对王德拱手道,“请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伯爷客气,陛下听闻伯爷喜欢孔雀,便让奴婢把这个摆件送与你。”王德把锦盒递给容瑕,“陛下还说,伯爷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就不用特意去谢恩了。”
“多谢陛下。”容瑕朝着宫殿方向拱了拱手,抱着锦盒离开了。
王德笑眯眯地目送他远去,待看不见人影以后,他才回到内殿,对坐在上首的帝王道:“陛下,伯爷已经收下锦盒了。”
云庆帝正在观赏一幅画,见王德进来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容瑕表情如何?”
王德摇头:“瞧着似乎有些高兴与感激,奴婢眼拙,已是瞧不出其他的了。”
“嗯。”云庆帝终于愿意抬起头,他对王德道,“你觉得容瑕究竟对福乐郡主是什么心思?”
“福乐郡主长得貌美如仙,容伯爷……约莫是喜欢的吧?”王德有些不确定道,“听说前几日容伯爷还陪福乐郡主去别庄看了孔雀……”
“福乐郡主还顺便跟石家的姑娘吵了架?”云庆帝似笑非笑道,“班家这个丫头,就是能让朕开心。”
他对严家有所不满的时候,班家刚好与严家吵上了,现在他对石家不满,班婳就能直接不给石家姑娘面子。他知道朝上很多人都不敢得罪石家人,因为他是太子的岳丈,未来的国丈。可是这些人却忘了,只要他这个皇帝在一天,那么太子就永远只能是太子。
这些人急切地讨好石家,是都在盼着他死么?
唯有班家人……一直念着他的好,即使大长公主为了救他身亡,班家人也从未对他有过怨言。
正这么想着,守在殿门口的太监低声道:“陛下,静亭公府的人求见,说是有东西奉予陛下。”
云庆帝有些诧异,班家人竟然不直接来见他,派其他人来是什么意思,这事做得有些没规矩了。
“宣。”不过云庆帝对班家做事没谱的性格已经很了解,当下也没犹豫多久,便让太监把人带进来。当他看到进来的人是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常嬷嬷后,忍不住站起身道,“常嬷嬷,你怎么来了?”
“奴婢拜见陛下。”常嬷嬷行了一个大礼。
“嬷嬷请起,”云庆帝让王德把常嬷嬷扶起来,语气温和道,“嬷嬷在水清那生活得还习惯吗?”
“谢陛下关心,奴婢一切都好,”常嬷嬷笑道,“国公爷与夫人待我犹如亲人一般,奴婢现在虽然在郡主身边伺候,但是郡主舍不得我做半点事,奴婢现在清闲得都不自在了。”
常嬷嬷无子无女,大长公主去后,云庆帝有意接她进宫养老,但是却被常嬷嬷拒绝了,她说大长公主生前最放不下一对孙子孙女,她现在还能动,所以想到郡主与世子身边伺候。
云庆帝见班家也有意把常嬷嬷接进国公府,便不再提这件事。他知道班家肯定不会慢待姑母身边的亲信,所以听到常嬷嬷这么说以后,便笑着道,“朕就知道,他们是重情义的人。嬷嬷能在国公府好好生活,朕也放心了。”
“幸得陛下关心,奴婢今日来,是替郡主跑腿的。”常嬷嬷面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婳婳这丫头就跟朕自己的孩子一般,嬷嬷有什么话直说,不必跟朕客气。”云庆帝见常嬷嬷面上不好意思,反而劝道,“嬷嬷刚到班家可能还不习惯,他们行事虽然……随意了些,不过心却是好的,嬷嬷千万不要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陛下这么说,奴婢便放心了。”常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摊开后里面是一对糖人,糖人虽然没有穿龙袍凤裙,但是从神态上看,一眼就能辨认出,这是云庆帝与皇后。
“郡主今日出门时,遇到一个手艺极好的糖人师傅,她便让师傅捏了不少糖人,这对非要让奴婢送进来,奴婢……”常嬷嬷苦笑,“郡主年幼不懂事,请陛下宽恕她这般荒唐之举。”
云庆帝让王德把糖人拿了过来,细看几眼后笑道:“这丫头让人捏了多少糖人?”
常嬷嬷细细一想,“约莫有七八个,奴婢有幸也得了一个。”
“班家四个,你一个,朕与皇后一个,”云庆帝点了点头,笑道,“倒是有些意思,王德,你把这个送到皇后宫里去。”
“是。”王德笑眯眯的接过油纸包,又用一个精致的小盒装上,才双手捧着去了皇后那边。
皇帝倒是觉得这个小玩意儿很有趣,最重要的还是这份心意,婳婳这是把他跟皇后当成自家人,才会什么东西都想着他们。
这些年,没有白疼她。
他身为帝王,又缺什么呢,缺的就是这份真挚的心意。
别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偏宠婳婳,这些人为何不像婳婳一样,拿真心待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糖人:今天我是主角(*^__^*)
第72章
“婳婳这丫头现在是越发懒散,这点小事也要劳烦嬷嬷跑腿,”云庆帝笑着摇头,“这丫头应该受罚了。”
“陛下,是奴婢想替郡主跑一次腿的,”常嬷嬷叹口气,“奴婢在陛下面前,说句越矩的话。奴婢这些年一直在公主殿下身边伺候,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孙以及您,奴婢只有亲眼见了陛下您,才能够放心下来。更何况,郡主身上带孝,老是进宫来也不太好。”
云庆帝听到这话,脸上有些动容,“朕……唉。”
常嬷嬷站起身,“见到陛下身体健壮,龙行虎步,奴婢也放心了。陛下日理万机,奴婢也不敢久扰,奴婢告退。”
云庆帝有意再留常嬷嬷一会,但他知道常嬷嬷是姑母身边最得用的奴仆,也是最讲规矩的,她今日说这么多话已是越矩,他是想留也留不住。
无奈之下,他只好派女官送常嬷嬷出宫,同时又赏了一堆东西到班家。
谁让他高兴,他就让谁高兴。
班家,班恒咬了一口糖人,齁得他差点没吐出来。
“姐,这糖人太甜了,没法吃。”班恒把糖人扔到盘子里,擦着嘴角的糖浆,大口大口灌水喝。
“谁让你吃了,我是拿来让你看的,”班婳嫌弃的看了班恒一眼,“糖人这么像你,你也下得去嘴?”
“只要是能吃的,我就能下得去嘴,”班恒喝了半盏茶,不解地看着班婳,“你买这玩意儿回来干什么?”
“刚巧在路上碰见,就让人捏了,”班婳站起身,“早知道你不稀罕,我还能省二十文钱。”
对于普通人来说,糖是个稀罕东西,所以糖人里面即便加了面粉,价格也有些高。大概是因为班婳出手比较大方,捏糖人的师傅有意在糖人里多加了一些糖,这是他对大方买主的感激之情。
“谁说我不稀罕,我稀罕着呢,”班恒想起自己这个月身上又没多少银两了,于是赶紧捡起盘子里的糖人又舔了两口,“你放心,我肯定能把它吃完。”
“还吃完?”班婳被他气笑了,伸手夺过糖人,用帕子粗鲁地在他脸上擦了两下,“这么甜你吃完做什么,牙齿还要不要了?”
班恒嬉皮笑脸地喝了一口茶,“姐,你是不是要出门?”
班婳挑眉:“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班恒嘿嘿笑道,“就是最近几天,不少人听到你跟容伯爷定亲以后,惊讶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那个周常箫你还记得吧,他昨天一大早跑来我们府上,就为了打听这个事。”
“那你们还真够无聊的,”班婳哼了一声,“马上就是二皇子大婚了,他们不去凑这个热闹,跑来关心我作甚?”
“因为你比二皇子妃美嘛。”班恒理直气壮道,“那些女人各个都想嫁给容伯爷,结果……嘿嘿嘿。”
当初外面那些话传得多难听?
说他姐克夫?又说他姐嫁不出去,什么有貌无脑,好像嘲讽一下他姐,这些人就能更高贵似的。
结果怎么样?他们推崇的容君珀,不是求上门来了么,还是让陛下做的媒,这些人气不气,恼不恼?
一想到这些人很生气,很恼怒,他就觉得很开心。
没办法,想到这些人不开心,他就忍不住开心啦。
“何必跟这种无聊的人一般见识,”班婳站起身,“你也不嫌无聊。”
班恒喝着水道:“他们说人闲话的时候不嫌无聊,我嘲笑他的时候也不嫌无聊。”
班婳忍不住笑了,她知道弟弟一直在为她鸣不平,只是为了担心她难过,从不把外面那些难听的话传到她的耳中。伸手摸了摸弟弟暖呼呼的脑袋,“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做什么?”
班恒抱住头:“姐,跟你说过多少次啦,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
“还男人呢,”班婳又在他头上摸了几下,“连成年礼都没办,你算哪门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