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受害者的父母,不然不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果然他猜得没错,这两个人看到邓琳琳后,就把邓琳琳当做稀世珍宝般打量着,说话时还带着颤音,可见这事把他们给吓坏了。看着这一家三口心有余悸的模样,祁晏趁着他们不注意,转身走出了这个屋子。
“先生,”在外面大堂值班的警察看到祁晏准备离开,站起身道,“您……”
作为警察,他对见义勇为的百姓也是打心底佩服的。
祁晏朝他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个再见手势。警察张了张嘴,想要再开口劝一劝,可是见好心人笑容满面一脸轻松走出大门的样子,他觉得还是尊重对方意愿好。
当别人喜欢做了好事不留名时,他们警方也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祁晏刚走出派出所大门,低头看着空空的双手,顿时心如刀割。
他排了一小时队才买的烤鸭,刚才忘记拿了!
在这一瞬间,祁晏觉得自己的步伐都沉重起来,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吃不到期盼已久的美食绝望?
岑柏鹤坐在车内,看着祁晏笑得眉眼弯弯地走出派出所,可是没走出两步又变得满脸沮丧,忍不住也跟着皱了皱眉。
他打开车门,走到垂头丧气的祁晏面前:“祁大师?”
“岑五爷?”祁晏还没抬起头就猜出来人是谁了,因为除了岑柏鹤就没人能带大团大团的紫气特效了,尽管这个特效只有他能看见。在陌生人面前,祁晏向来端得一手好架子。
他怎么也是吃玄学这碗饭的,该有的神秘感可不能少。
“真巧,”岑柏鹤看了眼派出所门口挂着的牌匾,“相遇就是有缘,不知祁大师能否赏脸让在下请您吃饭?”
“您太客气了。”祁晏顺着岑柏鹤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东城派出所”五个字后,内心有些复杂,这位岑五爷会不会以为他是宣传封建迷信思想被抓进去的?
岑柏鹤微微一笑,转身替祁晏打开车门,语气温和道:“祁大师不嫌弃就好。”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祁晏也就不再拒绝了,更何况他对岑柏鹤这个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命格还挺好奇的。对于他们玄学一脉的人来说,遇到这种稀罕命格就跟医生遇到奇异病症一样,虽然暂时没有找到治疗方法,但是却不能打消他们的好奇心。
等祁晏坐进车里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梁峰回过头道:“祁大师,您好。”
祁晏看了眼坐在自己旁边的岑柏鹤,对梁峰点了点头,态度显得很平静,显然梁峰的出现,并不能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对于梁峰来说,像祁大师这样的高人,对他是这样的态度一点儿也不意外,所以对祁晏绽开灿烂的大笑脸后,他才转头规规矩矩的坐好。
岑柏鹤请祁晏用餐的地方,是帝都有名的餐厅,没会员卡连大门都不能进的那种。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所有的菜都上齐以后,里面有一道菜就是烤鸭。祁晏看着烤鸭在大厨的刀光中变成一片片香喷喷的肉,闻到了空气中烤鸭的香味。
“他们用的酱料是宫廷密制老酱,”岑柏鹤戴上手套,把酱料均匀的涂在薄薄地面皮上,再挑选上好的鸭肉片,夹上配菜,裹好后递到祁晏面前,“祁大师尝尝。”
“谢谢。”祁晏接过低头咬了一口,味道确实比他以前吃过的烤鸭都要好,那种香味几乎窜入每一颗牙齿,占据着他的味蕾,口里的还没咽下去,他已经忍不住想要吃下一口。
见祁晏似乎对这里的口味还挺喜欢,岑柏鹤取下一次性用餐手套,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然后陪着祁晏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祁晏注意到,岑柏鹤从开餐到现在,几乎没有吃味重的东西,肉类也只吃了两筷子鱼腹肉。其余时间,都在吃寡淡无味的素菜。
“我的胃不太好,吃不得油重的东西,祁大师不要介意。”岑柏鹤擦了擦手,亲自给祁晏倒了一杯冰镇饮料,“实际上自从上次去过老宅以后,我最近胃口就好了很多,如果是以前,还不能像现在这样陪着祁大师吃饭。”
祁晏放下筷子,擦干净手端起饮料朝岑柏鹤举了举,“祝岑先生身体越来越健康。”
“谢谢。”岑柏鹤端起高脚酒杯喝了一口白水,把杯子轻轻放回桌面,“这几天我甚至常常在想,我现在精神会这么好,是不是祁大师让我伸出手掌时,帮的这个大忙呢?”
第20章 诅咒
祁晏没有想到岑柏鹤会突然说这句话,他满脸不解的看向岑柏鹤:“岑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岑五爷的观察能力与联想能力实在太强悍,难怪别人提到他就一脸敬畏,心思太细了。
见祁晏满脸茫然的模样,岑柏鹤苍白的指节在高脚杯上摩挲了几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随口一说。”
饭吃完以后,岑柏鹤送祁晏回家,路过烤鸭店的时候,祁晏不死心往烤鸭店瞅了好几眼,这家生意很好的烤鸭店到了下午果然已经关门了,不知道他明天去拿烤鸭,店员还能认识他吗?
就算认识他,烤鸭恐怕也已经坏掉不能吃了。想到这祁晏就感到深深地后悔,刚才去派出所的时候,怎么就忘记把自己的烤鸭给带上,浪费粮食可耻!
“祁大师?”岑柏鹤察觉到祁晏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往窗外看了一眼,“有什么地方不对?”
祁晏笑着摇了摇头,车到小区门口后,祁晏走下车对岑柏鹤道,“多谢岑先生,再见。”
岑柏鹤微微颔首,“不客气。”
车窗缓缓关上,祁晏看着岑柏鹤的车渐行渐远,哼着歌往小区走,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你就是祁晏?”说话的人穿着皮夹克,斜着眼睛打量了祁晏一眼,对同伴道:“就是他。”
同伴二话不说,与夹克男拉住祁晏的手臂,一左一右夹着他就上了旁边的一辆车,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被人用“绑架”的方式带上车,这还是祁晏第一次机体验到。他看向坐在自己右边的夹克男,对方满脸不耐,一副不想搭理祁晏的模样。坐在他左边的男人长得尖嘴猴腮,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命不好的那一种。
发现祁晏在看自己,尖嘴男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出来当神棍骗钱还不给孙哥面子,小子,你是不是有些不懂规矩?”
祁晏捏了捏自己被两个人弄疼的手臂,不急不躁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孙哥面子了?”
“小子,你装傻是不是?”尖嘴脸举起手就想打祁晏,哪知道突然一个急刹车,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前面车椅背上,顿时哀嚎一声,鼻血横流。
“老三,你怎么开的车?!”他骂了一句,开车的人嘀咕几句后,没有再理他。尖嘴男当做没有听见,那纸把鼻子塞住,见祁晏还看着他,便骂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削你?!”
祁晏笑道:“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这么做,不然撞的就不是鼻子了。”
“嘿,你装神棍装上瘾了是吧,”尖嘴男气不过,刚想对祁晏动拳头,车子突然一个拐弯,他脑袋“咣”的一声撞在了车窗上。
他捂着脑袋哀嚎了几声,再抬头看祁晏时,眼底已经带上了畏惧感。一次是巧合,可是两次都这样,事情就有些邪门了。所以这一次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给祁晏让出更大的空间。
皮夹克男目睹了事情经过,对祁晏的本事已经从半点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他看了眼样子凄惨的尖嘴男,对祁晏道:“你还真会这些道法之类的的手段?”
祁晏笑得满脸无辜:“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可是他越这么说,夹克男就越相信他有些本事,所以在车里经过一家超市时,他还特意给祁晏买了一瓶冰镇饮料,对他的态度更是客气了不少。
他们虽然只是些街头小混混,可是从小也是听过一些有关奇人异事的传说,知道这些高人有多不能得罪。想到自己刚才那么粗鲁的对待这位大师,他们心底有些发虚。
“祁大师,刚才我们兄弟几个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夹克男拧开饮料瓶,双手递到祁晏面前,“您请喝水。”
“谢谢,我不渴。”祁晏仍旧保持着神秘的微笑。
夹克男只好把瓶盖给拧回去,把饮料放身后一塞,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们兄弟几个也是替人办事,孙家的孙大少听人说您下了陆姐的面子,所以才气得让我们把你带过去。”
夹克男见祁晏表情仍旧没有多大的变化,又解释了一遍陆少的身份,以及他们口中的“陆姐”有多出名。
祁晏这才知道,原来他上次拒绝的那个又高又胖的男人,就是陆璇的经纪人,现在要找他麻烦的是陆璇未婚夫孙翔。
前因后果祁晏大概明白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想见一见孙翔的,毕竟在帝都做事不带脑子的人还真不多见。
车子一路开到某家夜总会外停下,夹克男替祁晏打开车门,点头哈腰的请他下车,进电梯前,还点头哈腰的让祁晏先进去,若是让旁人见了,只会因为是哪个老大带小弟出来玩耍了,绝对不会想到这个“老大”是被小弟强行带过来的。
电梯一路往上,在三楼停下了。祁晏目光在金碧辉煌地走廊上扫过,把手缓缓背在身后,踏出了电梯。
“欢迎光临。”守在电梯口的侍者朝祁晏鞠了一躬,祁晏道了一声谢后,转头对夹克男道,“前面带路。”
“祁大师,您往这边请。”夹克男见祁晏终于主动跟自己说话,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狗腿地在前面引路。比他晚了一步的尖嘴脸暗恨自己反应不够快,让夹克男抢了这个好机会。
“孙少,听说这些高人不能得罪,你真安排人去带他过来了?”
“有什么不能得罪的,他要真有那么厉害,怎么还会住在一个破小区里。”孙翔把酒杯重重放到桌上,“他不给我女友的面子,也就是不把我孙翔看在眼里,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在场众人听了以后,有人附和,也有人打着哈哈摆出一副不参与的样子。反正他们这些人能凑在一块,也都只是些酒肉朋友。孙翔一家是两年前才搬入帝都的,虽然没有多少底蕴,但是出手大方,他们平时没事也愿意捧一捧他,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
“我听高胖子说,那位祁大师长得面白肉嫩的,那些让他看风水的富豪是看中他本事,还是看中他的人呢?”有人猥琐的说了这么一句,逗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雅兴了!”
好听的男声传进众人耳中,明明这个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屋内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包厢里的笑声戛然而止,孙翔抬头看向门口,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站在那,微卷的碎发贴在他的耳际,像极了单纯无害的在校大学生。
而他安排去找人的三个小弟却缩头躬腰,像吓坏了的鹌鹑一样,躲在年轻人身后不敢出声。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孙翔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小弟没出息,以后传出去,丢脸的还是他。
“叫你们带个人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孙翔抬了抬下巴,斜眼看祁晏,“你就是祁晏?”
包厢里其他人这才知道,原来站在门口的年轻人就是孙翔想要收拾的小白脸,可是看到对方白净的模样,还有周身那种与他们不同的干净气质,他们有些为祁晏感到可惜。
孙翔这个人心眼小又欺软怕硬,这两年得罪过他的普通人,几乎都被他狠狠报复过,这个年轻人看着就像是个从小被家人娇养大的孩子,恐怕还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黑暗,报复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有个陪酒的女郎看到祁晏白嫩的脸以及萌萌哒小卷发,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孙少,我看这位祁先生也不像是不识趣的人,你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里有你开口的份儿?”孙翔端起面前的酒杯,顺手泼在这个陪酒女郎的脸上,“给我滚出去。”
陪酒女被泼了一脸的酒,却连擦也不敢擦,连连给孙翔道歉后,就起身往包间外走。
在路过祁晏身边时,被祁晏叫住了。
陪酒女眼眶微微发红,却不敢真的让眼泪掉下来,她朝祁晏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跟孙翔作对。这些有钱的大少爷,收拾人的方法多了去,这个男孩子看着差不多跟她妹妹一样大,哪吃过这种苦。
没有想到祁晏并没有跟她说什么话,只是把一张没有拆开过的湿纸巾放在她的手心,然后跟她道了一声谢。
陪酒女郎没有说话,捏着湿纸巾就快速走开了。
祁晏似笑非笑的靠着门框,看着孙翔道:“眉带奸、眼带邪、嘴刻薄、耳无福,孙少这命格可不太好,恐怕是个寿短福薄,家宅不宁的命。”
他这话一出,尖嘴男与夹克男看孙翔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带着些幸灾乐祸与同情。
包厢里其他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白脸熊的啊,开口就诅咒人,也忒不吉利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钱钱: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死。
第21章 祁大师
跟人砸场子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就算一个人单枪匹马单挑一群,也要拿出一人当关万夫莫开,让无知凡人膜拜的气势。
祁晏知道自己这句话开口后,孙翔会气得原地爆炸。但是不管他现在是什么态度,孙翔都不可能对他太客气,既然结果都一样,他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吃亏。
“妈的,这小子真是欠教训!”孙翔气得砸了手边一瓶酒,浓郁的酒气弥漫到整个包厢,与烟味、香水味混合在一块,顿时变成了恶心难闻的味道,祁晏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旁边人见到祁晏这个模样,又看了眼孙翔气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忍不住怀疑这个小子就是专门来气死孙翔的,不然说话做事怎么这么欠揍?
“你们几个站在那干什么,给我教教他规矩。”孙翔看向站在祁晏身后的三个小混混,示意他们动手。可是这三个人却拖拖拉拉的不敢动手,让孙翔的怒气再次升级。
平时这些小混混像狗似的跟在他后面,什么事情没做过,今天究竟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变成木头了?
孙翔从小都是被宠大的,要他自己动手去揍人,他跟祁晏谁揍谁还不一定。平时凑一堆的酒肉朋友,到了关键时刻都怂了起来。难怪老爸说帝都的人心眼特别多,他当时还不以为然,到了今天才知道老爸说的对。
不就是一个神棍,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然而事实却是……大多人还真的不敢去动祁晏。
有消息灵通的人,已经打听到祁晏受过岑家邀请的消息,消息不灵通的也不傻,见其他人不懂,自己也都坐得稳如泰山,坚决不当那出头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