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以后,一辆警车,一辆消防车开进了小区。原来是物业人员发现一栋住户楼里的电梯出了问题后,从监控里发现电梯里还困着一个人,就立刻安排人去开营救,结果也是邪了门,电梯门怎么也打不开,而那个被困在电梯里的人反应也有些奇怪,显得有些惊慌的样子。
他们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就报了警。消防警来帮着开门,警察来查探此人是否是可疑人员。
就在警察与消防警赶到的时候,原本怎么也打不开的电梯门突然就打开了,被困在里面的人低着头看也不看他们,拔腿就想跑,结果因为跑得太快,整个人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于是被警察轻轻松松控制住了。
带回去一审,原来这位就是近来造成好几户人家丢失现金贵重首饰的小偷。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怀疑一副精英模样的人会是小偷,于是让这人逍遥法外不少时间。
“不得不说这是老天有眼,”一名男警员翻看着电梯里的监控视频,“这人本来都要离开了,结果为了捡钱夹又回去了。跟他一块上去的人都没事,偏偏他下来的时候,就被卡在电梯了。所以说人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早晚有被抓住的一天。”
“我听物业说,这事好像有些邪门,”打报告的女警员压低声音道,“听说物业之前怎么也打不开电梯门,前后折腾了十多分钟,他们从监控里面发现这个小偷不对劲,才报了警。结果我们警方的人一到,什么都还没做电梯就打开了,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胡说八道什么呢,”大队指导员端着茶杯过来,批评道,“你们可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这乱力乱神的谣言可不能传。”
“指导员,今天你不是跟着一块出警嘛,”女警员听出指导员语气里并没有多少严厉,于是大着胆子问道,“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多了,你们年轻人别乱想。”指导员走到男警员身后,忽然道:“把这段监控视从头再放一遍。”
男警员见指导员突然认真起来,也不敢犹豫,于是把视频往回放,把自己的座位也让了出来。指导员没有跟他客气,直接一屁股坐下,眼睛却盯着屏幕不放。
小偷进电梯到电梯门打开都很正常,这个小偷十分擅长伪装,甚至还与等在电梯外面的人有个邻里间的互动。
现在这个社会,人人因为网络看似亲近了,可又因为防备之心变得生疏,有时候甚至连同一层楼的人,住上好几年都不能认识完全。
后进来的年轻人明显是这个小区的业主,也是他发现了钱夹,然后叫住了小偷。
看完这一整段视频,指导员忍不住摇头,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叫住小偷,又或者这个小偷没有因为贪心去捡这个钱夹,或许他还不会落网。这
这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想跑也跑不掉。
不过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眼熟。
第二天早上,祁晏出门买菜回来的时候,听到小区的老太太们用惊叹的口吻聊小区昨晚抓住一个飞天大盗,这个飞天大盗有多么的厉害,偷了多少东西,但是最终还是在她们小区给抓住了。
祁晏听着她们语气里的自豪与骄傲,忍不住笑出声。
手机铃声响起,还是昨晚的那个陌生号码,他等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后,才按下接听键。
“喂。”
“原来是你,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回家洗澡后就睡觉了,没注意到短信。”
“下午?”祁晏面色变得严肃,“好。”
林蓉旧巷是一条很有名的小吃街,不吃吃的多,价格还实惠,是很多年轻人常来的地方。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条巷子有些窄,每个人走的时候都要留心,以免撞到其他人。
杨和书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的咖啡几乎没有动,当他看到祁晏身影的出现后,有些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祁晏在杨和书对面坐下,看了眼杨和书面前的东西,皱眉道:“你怎么就只点了一杯咖啡?”说完也不等杨和书反应,招来服务员道,“先来两杯你们店里最贵的饮料,有比较贵的小吃也都来几份。”说完,他掏出一百块钱塞给服务员,“这是给你的小费。”
“谢谢。”像这种平价小饮品店,服务员几乎没有机会收客人小费的。他看了眼祁晏满身的名牌,再看了眼坐在祁晏对面的年轻人,脑子里转出一大堆恩怨情仇。
被服务员用这种眼神打量,杨和书有些不自在,等服务员离开以后,他笑得有些尴尬:“看来你现在是真的发了。”
“也是我运气好,刚好扒上了岑家的大腿,”祁晏翘着二郎腿,摇头晃脑道,“你当年成绩可比我还要好,怎么跑去做酒店服务生了?”
“家里没钱,我连高中都没有上,就去念了一个中专,”杨和书满脸苦涩,“好不容易等到毕业,我就出来找工作,能在那么好一家酒店上班,已经废了我不少力气了。”
“唉,”祁晏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命这种东西,真是难说啊。”
“是、是啊。”杨和书嘴角扯出一个笑,“谁说并不是呢,如果我有钱,谁愿意做这些事。”
“先生,您的饮料与点心。”服务生端着果汁与点心过来,刚好听到杨和书这句话,看杨和书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对劲了。
“谢谢。”祁晏从包里掏出几张钞票:“付账,如果有剩余,你就留着吧。”
“谢谢,谢谢。”服务生连道两声谢后,才保持着微笑离开。
杨和书看着这个服务生的模样,面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其实在刚看到你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与你相认。”
“为什么?”祁晏大喇喇的喝了口果汁,态度十分漫不经心。
“因为你成为了人中龙凤,我还是个点头哈腰伺候人的服务生,”杨和书脸上的苦意更浓,“我没脸见你。”
“咱们多年的老同学,说这个就伤感情了,”祁晏一拍桌子,“对了,我很久没回过镇上了,你爸妈还好吗?”
“他们……挺好的。”杨和书本以为两人会回忆从前,哪知道祁晏竟然把话题转到了他爸妈身上,他愣了片刻后点头道:“还、还行,就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好。”
“你就吹吧,前段时间我遇到以前的小学同学,还说你爸在镇上建筑工地上打工,比一个中年壮汉还厉害呢,”祁晏捻了一块点心扔进嘴里,点心渣子掉了一桌,“我说你现在也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让杨叔这么辛苦。”
杨书看着那一桌子的点心渣,眉头差一点就皱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忍下来了:“他、他也是想给我和我弟弟攒些结婚钱。”
昨天他见到祁晏的时候,祁晏还风度翩翩,极有礼貌,今天一见,却发现这人只是在岑家人面前这样,实际只是个粗鄙无礼,有点钱就想炫的土包子,真不知道岑五爷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做朋友,难道是因为新鲜?
毕竟像这么俗气恶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两人在饮水吧坐了一会儿后,祁晏道:“走,我带你去兜风,我最近刚换的新车,花了我六七十万呢。”
杨和书看着祁晏眼里明晃晃的炫耀与自得,恨不得一口水喷在他的脸上。然而实际上他只是满含期待的站起身,用羡慕的口吻吹捧着祁晏。
为了能跟这人交好,他忍!
巷子里不能停车,两人走了好几分钟的路,才走到停车的地点。祁晏敲了敲车顶,转身对杨和书道,“怎么样,不错吧?”
“啊。”杨和书点了点头,在内心里骂了一句傻逼,这车明明三四十万的价格,他愣吹成六七十万,真是不要脸。
“上车,”祁晏意气风发的坐进车里,等杨和书坐进副驾驶后,便系好安全带哼着小曲发动了车。
车里放着几首又吵又闹的网络歌曲,歌词极其低俗下流,杨和书甚至听到有两个歌手在故意卖弄风骚,简直无法忍受。他面色苍白地看向边开车边哼歌的年轻人,差一点就崩溃了。
这个祁晏的声音好听,哼的歌却一句都不在调上,原本打算继续与祁晏拉近乎的杨和书,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祁晏送他回去的时候,他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庸俗的人,把岑家上下耍得团团转,把他当成了贵宾。
岑家人眼睛瞎了还是智障?
“拜拜,下次我再带你出去玩啊。”祁晏仿佛没有看到杨和书恍惚的模样,吹了一声口哨,喷了杨和书一脸尾气后,扬长而去。
杨和书瞪着车离去的方向,半天终于把已经在心中循环无数次的两个字骂了出来:“傻逼!”
“哈哈哈哈哈!”祁晏把车停到路边,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差不多以后,他掏出手机给岑柏鹤打电话,决定告诉好哥们自己的演技有多好。
“这个数据太低,这个月……”岑柏鹤停下说话,看了眼手机后,对梁峰道,“抱歉,我先接一个电话。”
梁峰比了一个好的手势,拿着文件到旁边沙发上坐下,心里却有些好奇,这是哪个迷人的小妖精勾得老板连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准备接电话了?
“钱钱。”
哦,不是迷人小妖精是祁大师,梁峰觉得自己这么冤枉一位厉害的大师可能会遭报应,于是虔诚的双手合十拜了拜。
听着钱钱在电话那头说着他如何故意装一个“有几个破钱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傻逼”,岑柏鹤有些失笑,“你真是……”
“人生无聊,总要找一点有趣的事情来做,不然日子该怎么过。”
“我要挂电话了,有交警过来说,这里不能停车太久,拜拜。”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阵忙音,岑柏鹤放下手机后,有些失神。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钱钱乐观、开朗,就像是一团小太阳。然而他却忘了,养大钱钱的师傅过世了,钱钱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他一个人怎么生活的?
钱钱有朋友,可是那些朋友都还有自己的家人,而钱钱还有什么呢?
“老板?”梁峰见老板挂了电话以后,一直没有说话,“这份报告。”
“你先拿下去,我现在心情有些乱,”岑柏鹤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面上露出梁峰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明天再谈吧。”
“好吧。”梁峰合上文件,犹豫了一下道:“老板,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注意休息。”
“我知道,谢谢。”岑柏鹤揉了揉额际,等梁峰走了以后,才起身看着大厦下的车流,心口一阵阵的疼。
如果钱钱的朋友以后都有了妻子孩子,平时也没有时间与钱钱联系以后,钱钱一个人,该有多无聊?
只要想一想这样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几乎要堵得喘不过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柏鹤:心口好堵,我一定是旧疾发作了。
第48章 名字不好
八月一过,进入九月,气势汹汹的秋老虎变成了秋风瑟瑟,气温转换得让很多人都还没缓过神,就进入了寒秋。
电视与网络上开始播出月饼广告,不断的提醒所有人,中秋节要到了,该买月饼了,不买月饼的人生是不完美的。网上的网友们也开始了每年一度的“嫌弃五仁月饼”活动,中秋节虽然还没到,节日氛围已经有了。
祁晏记得小时候的中秋节,师傅就会给他买一个脸盘大的月饼,那时候的月饼馅儿还没什么创新,就一点花生或者芝麻什么的,硬硬干干的表皮上洒上一层芝麻。买回来以后,与水果一块摆上供桌,点上香烛祭拜过月饼,就可以吃了。
现在月饼的口味已经创新出花来,很多人吃月饼的时候,也不会特意祭拜月亮,但是他最怀念的,还是儿时的味道。
带上自己神算的招牌,祁晏找了一条人不太多,但也没有城管的街角蹲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在街头蹲了一两个小时后也没有人愿意找他算,有几个意动的,听到他要价五百,也都吓得走远了。
祁晏干脆在旁边的小超市里买了张小凳,一瓶饮料,几代零食坐着慢慢等顾客上门。要不是他穿得不错,匆忙路过的人差点以为他是来乞讨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原本人就不多的街道人更少了。祁晏站起身踢了踢坐酸的腿,弯腰准备收摊。
“你真的会算命吗?”
祁晏回头,一个身材消瘦、头发枯黄的女人站在他面前,身上的薄风衣在风中飘扬着,劣质的布料发出沙沙声。
“你先请坐。”祁晏把凳子放到女人身边,自己蹲着望着她,“想要算什么?”
女人从外套里摸出五张百元钞票,看起来有些拮据的她,似乎压根不心疼这笔钱,给钱的时候不见半分心疼。瞧着年不过三十的她形如枯槁,眼神中没有半点活力,不过坐下后,她的坐姿非常优雅,看得出曾是个家教很好或是很严格的人。
“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女人捋了捋额前略有些乱的斜刘海,抿着干枯的唇,“你随便算吧。”
祁晏看了她一眼,起身道:“你等一下。”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祁晏,也不关心他会不会拿着五百块钱就跑了,她只是麻木地盯着面前那块巴掌大的木牌,又或是她什么也没有看,只是在发呆。
“你的唇有些干,”祁晏快步从超市跑了出来,递给她一瓶未开封的水蜜桃甜果汁。女人看着果汁,愣了两秒后才伸出干瘦的手接过了果汁。她唇角动了动,像是说了一声谢谢,但是祁晏并没有听清楚。
祁晏对她笑了笑低头拆一只女士唇膏的塑料包装,拆了半天才拆开。他把唇膏递给女人,“十块钱买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嫌弃,擦一擦,以免唇角裂开出血。”
女人怔怔的看着祁晏,半晌接过唇膏,拧干盖子在唇上擦了擦,几分凉意一分刺痛从唇上传来。她握紧这只唇膏,唇角轻颤,“谢谢。”
“不客气。”祁晏收起地上的木牌,语气柔和道,“既然你不知道算什么,我们可以随便聊聊,我不收加时费。”
“算命先生都像你这样吗?”女人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么……温柔?”
“我应该是比较特别的,”祁晏摇了摇头,“因为我算命比较准,江湖人称半仙神算,这是一般算命术士比不上的。”
女人轻轻一笑,她把唇膏小心放进自己风衣外套,吃力拧开饮料盖子,狠狠喝了一大口,蜜桃的甜香瞬间充斥进自己的味蕾,甜得她有些想哭。但是或许是哭得太多,她眼中一滴眼泪都没有。
“很甜,”女人低下头,不让祁晏看清自己的表情,“谢谢。”
“漂亮的女孩子,喝一点甜的东西心情会更好。”祁晏没有盯着她的脸看,他叹口气道,“我师傅以前老说我爱吃甜食,这习惯跟女孩子似的。现在他老人家仙逝,我也没有其他亲人,想吃什么也没人管我了。”他从旁边的超市购物袋里挑出一包薯片给女人,“分你一包,我们边吃边算。”
“你……”女人接过薯片,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年轻人,怎么也不相信如此年轻的男孩子竟然没有其他亲人,“你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她担心年轻人父母遭遇了什么不测,问出来便是揭穿了人的伤疤,那样也太过残忍了。
“我没父母,小时候被师傅捡回去养大的,”祁晏笑了笑,并不太介意跟人提起这些过往,“我看美女你的面相很不错,应该有很疼爱你的父母。”
“是啊,他们很疼我,把我当成了掌上明珠,”女人苦笑,“可惜我是个不孝女,为了个男人伤透了他们的心。”她高中毕业后,就坚持要跟着那个混蛋在一起,她的父母怎么劝甚至向她下跪也没有用,她记得当年,她跟男人坐上来帝都的火车那一天,她看到了在火车站一边哭泣一边寻找她的妈妈,可是她却狠心的装作没有看见,头也不回的跟男人上了火车。
这一走就是十年,刚开始时男人还好,对她温柔体贴。可是一年后,他便原形毕露,喝酒、辱骂、殴打,然后又哭着求她原谅。再后来她怀孕,却被他打得流产,医生告诉她再也怀不了孩子后,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而那个男人却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理由是他不能没有后代。
最后这段她抛弃父母求来的感情,最后以充满家暴的婚姻与离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