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生同袍,死同穴。”

“白首不离,至死不渝。”

祁晏歪头看着岑柏鹤的样子,轻声笑了出来,伸手环住了岑柏鹤的肩。

“亲一个,亲一个!”

岑柏鹤看着下面起哄的人,有钱钱的好友,还有一些他公司的高管,他对这些人笑了笑,伸手遮住祁晏的脸,低头亲了下去。

“咦~”

众人发出嘘声,觉得岑柏鹤实在太小气,亲都亲了,还用手挡住脸,这让他们看哪儿?

祁晏小声在岑柏鹤耳边道:“你可真够坏的。”

岑柏鹤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我知道他们想看,但就是不给看。”

这次两人婚礼的司仪是国家台著名主持人,全华夏没几个人不认识他,这会儿他看着两人虐狗的行为,道:“看来我们两位新郎的感情十分深厚,祝他们生活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现场再度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年轻的人闹得开,非要说什么抢捧花,可是祁晏与岑柏鹤是两个大男人,哪来的捧花,所以最后变成了抢红包。

这个岑柏鹤早有准备,厚厚一叠红包像是不要钱一样,瞬间被大家抢完。这个时候,就算身家上亿的人,都会觉得如果少抢一个红包会损失上亿,多抢到一个红包的人,便会乐得见牙不见眼。

华夏人对婚姻看得很重,同时他们又觉得新人身上是带着喜气的,抢到他们的东西,那就是沾上了喜气,能走好运的。

看着朋友热热闹闹地凑在一块儿,祁晏对岑柏鹤道:“还是你有经验。”

“我也没有经验,”岑柏鹤立马解释,“我只是跟人打听了一下,想了几个应急方案。”

“嗯,”祁晏握住他的手,“我家男人果然是最棒,最聪明的。”

“两位新郎,快过来拍照。”林硕拿着相机,朝两人招手道,“快点。”

祁晏与岑柏鹤对视一眼,笑着走向前,留下了一张张热闹的照片。

蓝天,阳光,海滩,灿烂的笑脸,还有他。

祁晏抬头看着天空,露出一个笑容。

老头子,谢谢你,你算的对,我这辈子确实是富贵命,福泽有余,家庭幸福。

二十五年前,他从垃圾堆中捡起来他。

二十年前,他开始教他读书习字,给他讲玄术界的故事。

十八年前,他开始上小学,是他教会了他,术士不是骗子,也不是不读书,连书都念不好的人,做不了术士。

十五年前,他告诉他,做术士者万事皆可随心,但却不能泯灭良心。其身不正,心便不正,心术不正者非人,又何来的心?

十二年前,他告诉他,人活着最重要的是自己。

十年前,他告诉他,每个人的路都要靠自己,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他。

八年前,他坐在破旧的摇椅上,握住他的手,微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说: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他一生欠他良多,可是这辈子却无法偿还了。唯有把他记在心里,牢牢的记着。

因为唯有他,知道真实的他是什么样子,若是连他都忘了,还有谁记得他呢?

天一门人,一生仅有一个弟子,不在意后人怎么看自己,但是作为徒弟的却不能理所应当的忘记师傅。

“小心阳光刺眼,”一只手掌拦在他的眼前,“这里的紫外线强烈,等下婚宴结束以后,你去戴一顶帽子。”

祁晏眨了眨眼,适应了阳光的强弱差别以后:“好啊。”

岑柏鹤在他脸颊亲了亲:“走吧,我亲爱的丈夫。”

祁晏扭头看他,在他下巴上回了一吻:“好,我亲爱的丈夫。”

婚宴准备得十分丰盛,宾客甚至怀疑,岑家这是有钱没处花,平时不炫富,积攒到今天,一口气全部发泄出来了。

不过吃婚宴的人,总是希望主人大方一些,这样他们也能吃得更开心,更庆幸。大家推杯换盏,谈着生意经,育儿经,又或是一些乱七八糟不起眼的八卦,然后与新郎们碰一碰杯,再送上一次祝福。

好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爱灌新郎的酒,不过伴郎团的人倒是喝了不少。酒宴散去后,王航喝了一支解酒的药,脸颊绯红的坐在椅子上发愣。

“钱钱结婚,你这个大哥哥是不是有些不适应?”林硕拍了拍他的肩,在他旁边坐下。

“什么哥哥,”王航切了一声,“他这么不省心,有人愿意把他收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别嘴硬了。”林硕笑了笑,他喝了不少酒,说话的时候也少了几分顾忌,“我们宿舍里四个人,你跟钱钱的关系最好,我见你平时总是操心钱钱的事,可没见你对我们那么细心我。”

“你们能一样吗?”王航白了他一眼,“你们有家人,钱钱就一个人,我要是不对他细心点,他吃亏了怎么办?”

林硕摇了摇头:“你就嘴硬吧,别说你,就连我也有些舍不得。”

朋友结了婚,他们这些兄弟就要开始退居二线了,想到自己当亲弟弟养了好几年的兄弟就这么被其他男人勾走了,他的心情很奇怪,有一半是高兴,还有一半是泛酸。

“嗤。”

王航不阴不阳的笑了一声,却没有再反驳。

兄弟二人呆呆地坐了很久,林硕突然叹口气,“看来我们是单身太久了。”

王航摸着下巴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什么有道理?”祁晏走到两人身后,伸手环住两人的脖子,“怎么坐在这里,走,我们打排球去。”

“你跑来干什么,不去陪着你的新郎?”王航没有想到祁晏会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新郎晚上再陪,咱们兄弟几个好长时间没好好聚一聚了,”祁晏拍了拍他们的背,“走,最近我做了健身,肯定能赢。”

王航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岑柏鹤换了一身运动装站在不远处,便笑道:“什么晚上再陪,我看你是想找我们两个陪你们俩打球吧?”

“好兄弟分得这么清楚干什么?”祁晏拉了拉头上的帽子,“速度走,别废话。”

“行啊,老二,让他们两个见识见识咱们单身狗的厉害。”

“厉害在哪,五根手指很灵活吗?”

“祁小晏,你要点脸!”

岑柏鹤看着祁晏与两个好友打打跳跳的往这边走来,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新婚后的第三天,祁晏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小小的,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手背上,老头子坐在树下的摇椅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臭小子,又爬这么高。”

“这里高,看到的风景更好。”

老头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站得高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心境,心境高了世间万物都会在你的脚底。”

“什么是心境高?”他看着阳光下的师傅,对方身上似乎环绕着神秘的光圈,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你现在还不明白吗?”

他愣愣的看着师傅,忽然身下的树枝变成了飘忽的白云,斑驳的阳光消失不见,他独自站在云端中,唯有那破旧的摇椅轻轻晃悠着,空荡荡地,就像是从未有人来过。

睁开眼,祁晏看到墙上的大红喜字,转身抱住身边男人的腰。

男人睁开眼,在他额际轻轻一吻。

“柏鹤。”

“嗯?”

“我们在落地上那里放两把摇椅吧。”

“好。”

时光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停留,每一时,每一刻,它都背负着人类的记忆与过往一步步往前走着,它帮人丢去不想记起的东西,就像是最无辜最公正的旁观者。

有些美丽的花朵盛开以后化为虚无。

有些花朵盛开后变成了世间最美丽的果实。

不管有没有结果,至少鲜花盛开过,美丽过,就像是人的光阴,总有那么一块地方无怨无悔过。

第164章 番外十二

时隔八年再次进京,王丽穿着漂亮时髦的长裙走出机场,她的头发也特意打理过,就怕自己见到恩人的时候会失礼。

八年前,她万念俱灰,只求一死,若不是那个年轻的大师借她三千块钱,又说她的父母在等着她,她大概真的从废弃楼房上一跃而下,结束自己无望的人生。

那时候的她,真的觉得整个世界都没有希望,活不下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怜又可笑,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差点连父母都抛弃了,把希望都抛弃了,实在是太傻了。

招了一辆出租车,她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这个工作室可真出名,我搭载了好几次专程去这间工作室的客人了,”司机大叔非常健谈,“有些小姑娘说里面有大帅哥,所以要去看,有些是信什么命理天道,非要去找这个高人去算。这个高人真的有这么厉害,让这么多人哭着求着让他算?”

王丽笑了:“是啊,这位大师很厉害。”

“嘿,”司机感兴趣了,“你找他算过?”

那个工作室的老板他见过,娃娃脸,卷头发,笑起来还有酒窝 ,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算命的人。

“是啊,八年前我找他算过,”王丽看着窗外白灿灿的阳光,心情比这些阳光还要灿烂,“如果不是这位大师,我这会儿只怕已经不能出现在这里了。”

“那你今天可能有机会见到人,”司机叹了口气,熟练地操纵着车子在车流中穿梭,“据说找这位大师的达官贵人非常多,但是这位性子比较怪,说跟这个人没缘分,那就是没缘分,别人拿再多的钱他也不算。就这点来说,这位大师还真像是高人。”

“大师本来就是高人,还是一位心善的高人,”王丽心情极好,加上司机大叔十分面善,便提起了八年前的事,讲完以后,她语气平静道,“对我来说,他就是我这辈子遇到的高人。”

司机大叔走街串巷,听过的故事也不少,但是像这样的还真不多,他听完沉默了半晌:“大妹纸,你这是遇到好心人了啊。”

“是啊。”王丽点头,若没有这位大师,哪还有如今的她呢?

司机大叔忍不住想,等哪天他不开车,也去让这位大师算一算吧,也不知道他跟这位大师有没有缘分。

“华夏文化研究工作室到了,”司机大叔看了眼价格表,总价一百二十八,“大妹子,相逢就是有缘,我收你一百块就行,祝你以后顺顺利利,平安幸福。”

“这怎么可以,”王丽从包里掏出一百三,“你赚钱也不容易,怎么能……”

“妹子,你瞧不起人是不,说一百就一百,”出租车司机抽了一百块,关上车门就走,王丽连反应都还来不及。

王丽愣了几秒钟,才往那间看起来装修风格十分古朴的工作室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替她拉开了门:“女士,欢迎您的光临。”

“谢谢,”王丽看着里面豪华的装修,显得有些拘束,“请问……大师在吗?”

“大师?”林鹏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大约三十五岁,头发精心打理过,裙子价格大约也在四位数以上,应该不是豪门出身的人,但应该是家境殷实,生活无忧的那类人,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你说的是祁大师?”

“我不知道他姓什么,我是来还钱的。”王丽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不知道大师现在有没有时间见我?”

“那请您在旁边稍坐一会,祁大师正在帮人解决问题。”林鹏倒了一杯茶放到王丽面前,“红茶,您喝得习惯吗?”

“谢谢。”王丽看着眼前这杯茶,想起八年前大师请她吃零食时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是大师的徒弟?”

“不,我是他的助手,”林鹏摇头,“祁大师说,他还没到收徒的年龄,而且我命太好,做不了他的徒弟。”

“命好不好吗?”王丽喝了一口茶,“命好的人活得开心。”

林鹏想起自己幼年时期的生活,其实觉得那样的时光与命好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也不知道祁晏所谓的命好标准有多低。这样的想法他没有告诉王丽,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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