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好奇,挤进人群看了眼,铅球比赛点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运动装的年轻人,年轻人长得很好看,就是脸有些红,不知道是累的,还是被四周高声加油的应援团弄得有些脸红。
他绕到年轻人背后看了眼,看清运动服背后印着的字后,有些惊讶竟然是民服部门的工作人员?
都说民服部门是养老部门,做的事儿跟街道办差不多,这个富二代宝贝儿干啥想不开,去这种部门上班。
不过当这个年轻人开始投铅球以后,四周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鼓掌,一半是因为拿了礼物,不鼓掌不好意思,还有一半是因为这个成绩确实不错,应该是所有参赛选手中,扔得最远的一个。
沈长安从运动场下来,刘哥、赵叔等人呼啦啦围了上来,不同口味的饮料递了三杯过来,毛巾也递了几条过来,他恍惚有种自己不是参加市职工运动会,而是在参加国际赛事,为国争光。
伸手接过饮料与毛巾,用毛巾捂住自己半张脸,沈长安挤到道年身边:“道年,我们这样……是不是高调了些。”
“上午有个参加比赛的老师,来了整个班的学生为他加油。”道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运动场,语气平淡,“比人数,咱们也不能输。”
若他出巡四海,万千生灵跪拜,这种场面还是太寒酸了。然而人类生来情绪敏感,又易滋生嫉妒,他怕来太多的人,会让其他人类嫉妒长安,只好在排场上委屈他了。
见道年似乎真的觉得这么多人来给他加油,还是委屈了他,沈长安识趣地闭上了嘴,他怕自己再说下去,道年就再叫来一波人。
“先生,沈先生同事的比赛开始了,我们要去加油么?”
道年微微颔首,团结同事是有必要的。
于是当年下午,民服部门其他人也享受了一把众星拱月的待遇,原本打算走完整个赛道的丁洋,在这么多人的加油声下,竟然迈起双腿跑了起来,最后还拿到了进入半决赛的资格。
他抖着打颤的双腿,看着这些人给自己递来了饮料与毛巾,暗暗想,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不搏一搏他还不知道自己能进半决赛呢。
喝了口饮料,他抬头看了眼角落里坐在小凳子上,被好些人围着捏肩捶腿的沈长安,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论拥有一个大金腿好友的重要性。
在人类眼里,这不过是场普普通通的运动会,可是消息传到其他族内后,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大人亲自陪那个人类去参加一个又闹又没有意义的运动会?”
“大人身边伺候的仙妖也去了?!”
“武曲星因为教那个人类锻炼身体,便留在了大人身边?”
一个又一个消息传来,打击得他们摇摇欲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一切。那个人类,究竟有什么好的,大人待他竟如此的特别?
曾经地位卓然的鸟族得知这些消息后,众位长老在神凤殿坐了整整一夜。凤凰曾是地位吉祥的代表,可是他们鸟族现在除了一颗几千年都未孵化的凤凰蛋,已经没有能够带领他们鸟族走向辉煌的首领。
走兽族比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麒麟早在几千年前便消失不见,群妖无首。
“也许是我们错了。”孔雀长老跪在神凤雕像前,“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注定,我们嫉妒那个人类,甚至迁怒那个人类,只会让天道对我厌弃。”
神凤的雕像栩栩如生,它展开双翅,仿佛即将给世间带来希望与吉祥。
孔雀长老朝神凤雕像伏地一拜:“求神凤大人保佑您的子嗣早日出壳,为我鸟族带来新的希望。”
其他长老也跟着拜了下去。
冰凉的大殿中,神凤始终没有给他们回应,他们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神凤雕像,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茫然。
“诸位长老,你们快看神凤大人的眼睛!”鹤长老忽然惊恐大喊。
众长老齐齐抬头,只见神凤眼睛里,流出一行血泪。
“长老!”神凤殿外,一位小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凤凰蛋失踪了。”
“什么?!”年纪最大的孔雀长老又惊又惧,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化作一只老迈的孔雀晕倒在地。
“孔雀长老?!”
“快去求见大人!”
运动会举办了两天,沈长安在武曲的训练下,不仅坚强地跑完了千米长跑,还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这次他总共拿下了三个第一名,一个第二名,在运动会上出了一个不小的风头,并且关于他是富二代的谣言,也在其他部门偷偷传了开来。
原本以为成绩会垫底的民服部门,这次竟然拿下了三个金牌,一个银牌,杜主任走路的时候都带风,遇到嘲笑过他们的部门领导,他就摸着肚子笑眯眯道:“咱们部门的同志工作辛苦,经常上山下乡,半夜加班也是常事,这不就把体力锻炼出来了?”
其他领导看到他这副显摆的嘴脸,恶心得够呛,可是偏偏还不能说什么,谁让他们下面的同事说人家是养老部门,连养老部门都比不过的他们,又算什么?
废物吗?
这次运动会拿了第一名,不仅有奖品,还有奖金。沈长安拿着奖金买了一堆小礼物,给道年别墅里那些员工都发了一份,就连鹦鹉都得了份鹦鹉专用的零食。
道年得知此事后,心情有些复杂,因为所有人都有了,只有他没有。
“先生。”刘茅偷偷打量了一下道年冷冰冰的脸,“今晚沈先生跟同事聚餐,他说聚餐的地方离他自己家挺近的,就不过来了。”
“哦。”道年脸色更冷。
“大人。”神荼匆匆进门,“鸟族几位长老神情仓皇,想要见您一面。”
听到“神情仓皇”四字,道年竟没有半点意外,他微微闭眼,发出轻轻一声叹息:“让他们进来。”
“大人。”鸟族长老们一进门,就痛哭着跪下:“我族凤凰遗脉失踪,求大人相助。”
凤凰遗脉失踪?
众人皆惊,刘茅扭头看向道年,发现他神情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此事。
“当年,你们留下那枚凤凰蛋时,我就说过,有些东西带来的不仅仅是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道年神情冷淡,仿佛他说的不是神鸟即将灭绝,而是潮升潮落,“留下那枚凤凰蛋,你们已经逆法则而为,如今不过是……”
众长老忽然想起,当年他们求大人把凤凰蛋从烈火中救出时,大人便问他们,逆法则而为,会不会后悔。
那时候他们怎么回答的?
“不悔。”
“纵有一丝希望,也不后悔。”
那时候大人的神情,也如今日这般,冷淡中带着几分怜悯。
“难道,我鸟族注定不能留下凤凰血脉吗?”众长老痛哭,声声泣血。
“凤凰为了避免陨落,甚至不惜借人族气运,在人间界留下龙凤传说。”听着一声比一声悲泣的哭声,道年摇头,“我帮不了你们。”
沈长安跟部门同事吃完冷锅鱼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在烧烤摊买了一堆烧烤,准备给宅男鬼跟张谷带回去,为了照顾张谷的口味,他特意没有点牛肉。
刚走到小区门口,他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一颗五颜六色的蛋掉在地上。
鸟蛋?
他蹲下/身看了看,蛋还没有破,不过看着不像是蛋,更像是风景区里,那些人工制造,用来骗游客钱的五色石头。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冰凉凉硬邦邦,还真是石头。
“谁这么缺德,把这么硬的东西放在高处,是想谋杀么?”他摸了摸脑门被砸的地方,幸好没被开瓢。
作者有话要说:十多岁的时候年幼无知,买过传说中的五彩石,还用玻璃罐特别宝贝的装着。
_(:з」∠)_
应该也许大概可能有二更吧,我先去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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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里蹦出一只鸟
他转身就准备走, 可是走了没两步,忽然想起小时候, 他还不知道这种七彩石头是用玻璃做的, 以为这是五彩神石, 就让妈妈给他买了好几颗。
后来搬去乡下跟奶奶住的时候走得急,那些石头没来得及收,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玩过这些东西。
想到这个,他又转身回来捡起这颗孤零零地石头, 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还别说,比鸟蛋大不了多少的一团,还挺沉的。
到了张大爷家里,沈长安把烧烤分给张谷跟宅男鬼, 见张大爷跟严印法师正在讨论一些玄之又玄的人生哲理, 虽然他不太能听懂,感觉还挺厉害的样子。
手机响起,是沈长安找的手工店定制老板来的电话。
“这么快就做好了, 不是说明天中午取?”
“现在可以过来拿吗?”沈长安见现在还早,想早点把自己特意为道年定制的礼物拿到手。
“我半个小时内赶过来,麻烦您了。”沈长安挂了电话, 起身准备往门外走。
“长安,你去哪儿?”张谷正在跟宅男鬼抢烤鸡翅, 见沈长安刚进门没多久又准备走,“都这么晚了。”
“我给一位朋友订了礼物,本来明天才能拿到, 不过店主人今天就做好了,我想早点给他送过去。”沈长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等这句话说完,人已经走出去了几级台阶,想到道年有可能会喜欢这份礼物,他的两条腿迈得更快了。
“哎……”张谷追到门口,看着沈长安匆匆离去的背影:“这大晚上的,取了礼物给人送去,是不是太晚了?”
“晚什么晚,给在意的人送礼物,拿到手的那一刻,就算是半夜都想给他送过去。”宅男鬼咯嘣咯嘣地啃着烤脆骨,“你们这些修行人士不懂我们普通人的感情。”
“你一个死宅男难道就懂?”张谷回到沙发上,继续跟宅男鬼抢烧烤,“你如果真的懂,又不会母胎单身到死。如果想要脱离单身,你大概要等到下辈子了。”
“我记得刚才某个人好像让我带他打游戏?”宅男鬼阴测测想到,“对不起哦,母胎单身到死的人,最小气了……”
张谷:“……”
想起他在某个游戏里被骂盒子精,他决定认怂。
沈长安一路赶到店门口,附近几家商店已经关门了,只有这家店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老板,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沈长安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店主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不到十平米的店看起来有些拥挤,店主人坐在手工灯下,正在用布轻轻擦拭刚雕刻好的物件。
见沈长安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在柜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这是您订下的。”
本来像这种树雕,想要拿到一个成品,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沈长安运气好,来挑选礼物的时候,刚好看重一件即将完成又没有人买下的小根雕,所以当即掏了一个月工资买下了。
“现在喜欢这种东西的人不多了,小伙子是送给家里的长辈?”店主抖着手把盒子放到沈长安掌心,十一月的夜晚很冷,店里又没有空调,沈长安不小心碰到店主的手,冰凉凉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自己还让店主大爷等了这么久,他想起附近还有一家快餐店没有关门,把盒子又放回大爷手里:“您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
跑去快餐店买了一杯热牛奶回来,沈长安喘着气把牛奶放到店主手里:“您拿着这个暖暖手,我把尾款付给您吧。”
店主捧着牛奶笑:“你今晚来得刚刚好,明天我这家店就要关门啦。”
掏出手机,准备对着墙上二维码扫描付账的沈长安听到这话愣了愣,他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这位大爷还说不想手艺断在手里,要去找个徒弟,怎么又忽然决定关门了?
“我做了一辈子的根雕,近几年回到梧明市,就是想找个合心意的徒弟。”店主的目光扫过屋子里的各色根雕,眼神里是浓浓的不舍,“只是人生总要有些不圆满的事,只能罢了。”
沈长安觉得这个气氛有些悲伤,他把尾款付了,拿起放着根雕的盒子:“这个不是送给长辈的,我想把它送给一位朋友,因为……它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现在喜欢这些传统工艺的年轻人已经不多啦。”店主笑了笑,可能因为常年坐在屋内做树雕,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我本来已经睡下了,可是想到还有一份订单没有交给你这位顾客,心里总是不安,幸好你今晚过来了,不然明天就不能交给你了。”
沈长安觉得这话有些奇怪,就算明天要关店,也不急这一晚?
“那……谢谢,您老注意保重身体。”沈长安把礼盒揣进宽大的外套口袋里,转身出门后,见店主还捧着那杯热牛奶笑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心软多说了一句:“牛奶趁热喝,晚上会睡得好些。”
“知道了,小伙子。”店主笑得更加慈祥,“小伙子,你心这么好,是个有福气的人。”
沈长安想,他没爹没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算什么有福气。可是想到最近遇到道年后,过的开心日子,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福气的。
他走过清冷的路口,再回头时,那间看起来既狭窄又破旧的根雕店灯光已经熄灭了。一阵风吹来,冷得他忍不住哆嗦了几下,赶紧把自己塞进车里,发动汽车开往道年的家。
开进小区停好车,沈长安刚停稳车,就看到几个人垂头丧气地从道年家走出来,这是业务不够好被道年批评了,不然怎么难过成这样。
他往旁边让了让,准备让他们先走。哪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清瘦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对他客气地颔首:“沈先生好。”
“您好。”沈长安心里有些疑惑,这些人怎么认识他?不过这些人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差了,他也不好多问,只好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