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敢这么吼天道,吼完还要天道大人哄一哄才开心的人。
沈长安,牛逼!
作者有话要说:苟诚:我的钛合金狗眼,瞎了。
这是存稿箱~
☆、医生?
见先生坐在轮椅上被沈长安推进门, 刘茅跟神荼交换了一个眼神,转身去叫厨房的老赵准备上菜。
“等一下。”沈长安叫住刘茅, “刘哥, 这边有没有外伤医生?”
“沈先生你受伤了?”刘茅立马掏出手机给医生打电话。
“不是我, 是道年。”沈长安蹲在道年身边,抬头看他,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道年没有拒绝,沈长安卷起他的裤腿, 发现小腿侧面有很大一块青紫,在道年白皙的腿上,格外地显眼。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沈长安想伸手去摸, 又怕把道年弄疼, 只能无奈地盯着它。
“沈先生。”刘茅端来一个布墩子,放到沈长安旁边:“你坐着慢慢看。”
等沈长安坐到墩子上以后,他扭头看了眼“虚弱、强忍痛苦”的道年, 人间界真是个大染缸,好好的天道,说骗人就开始骗人了, 真是令妖大开眼界。
“刘先生,谁生病了?”一个穿着青色长褂, 走路有些跛的中年男人走进院子,神情有些紧张。
“是……”刘茅看了眼被沈长安端茶倒水伺候的道年,有些难以启齿:“是我们家先生。”
“你说谁?!”跛腿医生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先生需要看医生?”
“是啊。”刘茅微笑道,“我们家先生刚才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在了花坛上,把腿撞出很大一块淤青,你来帮他看看。”
“摔”“撞”“不下心”几个字眼,刘茅说的时候,咬字格外清晰。
李医生默默点头:“我明白了。”
他走到道年面前,抖着手握住对方小腿:“先生,冒犯了。”撩开裤腿,随意看了几眼,嗯,法术用得很完美,反正以他的修为,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医生,他的腿没事吧?”沈长安见医生盯着道年的腿不说话,忍不住有些紧张,“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什么的?”
“不用,并没有伤筋动骨。”
见李医生连道年的腿都没摸上,就斩钉截铁地说伤势不严重,沈长安有些不放心,朝医生陪着笑道:“要不,您再多看看?”
“咋的,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非要他摔断腿呢?”李医生从医药箱里拿出几瓶外伤药,“每隔六小时上一次药就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长安不喜欢听到别人说道年“断腿”这种话,不过对方是医生,沈长安对医生这个职业的人有天然的尊敬,所以仍旧陪着笑道,“我就是担心伤到骨头,伤势拖久了不好。”
“我看你这不是想让他腿断,是想医闹。”李医生把药塞在沈长安手里,“你放心,他的腿绝对没问题,有问题的话,我把自己这条腿赔给他。”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有些跛的那条腿。
沈长安:“……”
这医生还挺抠门,怎么不赔那条完好无缺的腿呢?
李医生还想说几句调侃的话,可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原本低着头的先生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顿时把话吞了回去,心头就像是滚进了一块冰,凉得他直抽抽,而且还不敢让对方知道他被冻着了。
沈长安低着头给道年喷药,不知道刚才还很毒舌的医生,现在连大气都不敢出。
“感觉怎么样?”沈长安给道年喷完药,“有没有刺痛感?”
道年摇头。
沈长安把药收了起来,推着道年去洗手,还不忘对李医生道:“李医生吃了吗,没吃的话,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了,谢谢。”李医生拎起医药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再不走他怕自己以后都吃不上午饭了。
“做医生的真不容易,来去匆匆。”洗干净手回来的时候,沈长安发现李医生已经离去,对道年感慨道,“我妈生前也是个医生,有时候遇到情况严重的病人,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有次我爸带我去医院找她,她趴在椅子上睡着了,我拉了她好几下她都没有反应,吓得我嚎啕大哭,以为妈妈死掉了。”
等其他医生听到他的哭声,给妈妈做过检查才知道,他妈只是一天一夜没睡,困得太难受,才趁着休息时间睡了一会儿。
妈妈死后,他常常想,若是妈妈有个规律的作息,就不会突发急症死亡。她抢救了那么多的病人,却救不了自己。
沈长安不爱跟其他人提起父母双亲,但是在道年面前,他似乎并没有这些顾忌:“我妈真正死去的那一天,我以为是医院里叔叔阿姨骗我的,妈妈没有死,她只是像那次一样,太累睡着了。”
“道年。”他问,“命运是不是真的无法改变,所以即便做再多好事,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抱歉。”道年摇头,“我回答不了你。”
他是天道,世间万物的命运因他而产生,他们所有生老病死,都在他掌握的法则轮回中,改变命运是对他权利的一种挑战与敌视。
“我忘了你相信科学,不讲究命运轮回了。”沈长安挠了挠头,“不谈这种无聊的话题,我们吃饭。”
饭菜上桌,看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道年忽然道:“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
沈长安愣了愣,随后朝道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
吃完饭,沈长安拿着一个文件袋来到道年身边:“我给你看我爸爸的照片,我爸他长得特别帅。”
这些照片时间有些久远,那个时候的像素不太高,更不讲究什么角度采光,很多人拍出来带着一股土气,跟帅气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但是照片上的男人,身材修长,五官端正,从眼神看是个十分坚毅的男人。道年看着照片上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男人,忽然想起了十八年前。
那天他消灭了一只想借人间秽气重生的凶兽,在戈壁滩边缘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祈求念力。
这股念力夹杂着浓浓的功德金光,让不愿意管闲事的他,忍不住往云下面多看了一眼。
干涸的沙石上,躺着一个浑身污血的人,身上缭绕着蔓延不开的死气,那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在这具尸体上,还有两只凶恶的,已经有些许灵智的苍鹰啄食着他的血肉。对于食肉的苍鹰而言,这种浑身功德的人类肉体,就是帮助修行的灵丹妙药。
但是往往伤害有功德之人的妖怪,最后都不会落得好下场。
道年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功德之气如此亮眼的人类,便落下云头,想知道这个死去却不愿离开的亡魂,所求的是什么。
男人半透明魂体就站在他尸体旁边,他的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却对啄食他身体的苍鹰视而不见。
“小佑,阿茹……”
“小佑,阿茹……”
他的魂体已经残缺不全,带着对人间的眷念,徘徊在尸体旁不愿意离去。戈壁滩的阳光强烈,尽管这个鬼魂有功德护身,恐怕不久后就会彻底魂飞魄散,消失在天地间。
很多人类临死都不愿意放弃的,不是爱人便是亲人。
道年不愿意管人类的爱恨别离,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这个已经没有正常神智的鬼魂,忽然弯下腰去摸离尸体一米远的帽子。
“小佑,帽子……”
道年停下离去的步子,盯着男人看了两秒,显出身形抽走两只啄食腐肉苍鹰的灵智:“食身具大功德之人肉身,会降下天谴。”
“鸟族三十年内,将不会再有后辈开启神智。”道年看着两只已与普通鸟类无异的苍鹰,“选择损害他人的利益,拥有的只会是失去。”
鬼魂的手,一次又一次地伸向那顶被血浸透的帽子,可是他透明的双手,根本就无法碰触到实物。
就这样,道年看着这个鬼魂不断地重复相同的动作,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直到月落星系,天光即亮。
他张开双臂,打开通往地府的大门,把这个残魂扔了进去。
地府大门消失后,他看了眼自己脚边的帽子,弯腰捡起这顶脏臭的帽子,放在了这具尸体的手上。
只是一时兴起做的小事,道年甚至没有费精力去看鬼魂口中的“小佑”与“阿茹”是谁。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一身正气的残魂,竟然会是长安的父亲。
“是不是很帅?”
“帅。”道年放下照片,看着长安道,“明天想去哪里玩?”
“先带你去看升旗。”沈长安把照片小心地收起来,“看完以后,我就带你去吃早餐。”
升旗?
饶是道年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我问过刘哥了,他说你没来过帝都,来了这里,不看一次升旗有些可惜。”沈长安道,“如果你不喜欢,明天就直接去拜访我的长辈,我打的探亲报告已经通过了。”
“不用,看完升旗再去。”以他对人类的了解,长安认识的那些长辈,应该比较喜欢积极向上,热爱国家热爱土地的年轻人。
当天晚上十二点以后,道年就被沈长安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整个人被抱着塞进车里,沈长安钻进车,坐到他旁边道:“早上人这么多,我们要早点过去,占个好位置,不然连旗杆都看不到。”
身为天道,凌晨跑去排队看升旗,这事如果被其他小妖知道,恐怕会成为几界的热门事件。
道年收敛了身上的所有气息,下车的时候,用围巾口罩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大冷的天,赶往广场的人行道上已经有很多的人,道年看到这里面有穿军装的老人,有穿着时髦的年轻人,还有……
原地打转,似乎不知道方向,又有些茫然的几个年轻人。
这几个年轻人穿着不合身的破衣服,想要问身边的路人,但是这些路人都忽略了他们,在夜色中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长安:来帝都,就是要看看升旗嘛~
晚安~
另:明天的更新会比较晚,要等到晚上了哦。
☆、归去
“请、请问, 这是哪里哦?”
“同志……”
“班长,啷个没得人理我们呢?”
五个年轻人茫然地站在街头, 裹紧身上破旧的外套, 见有女孩子穿着腿袜走过来, 赶紧移开目光,羞得脸颊通红。
“我以前听镇里说书人讲过, 有人在机缘巧合之下,会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班长摸了摸腰间的□□外套, 虽然只是个外壳没有枪,但有这个外壳在,他心里会踏实些,“会不会是这里的人, 听不懂我们在说啥子?”
他们这个班, 都是从蜀地出来上前线打敌人的,长官跟他们说,因为资源不足, 所以每个班只配一把枪,军装也有些破旧。
不过国家正在危难时刻,条件艰苦也没有办法。短短一个月的战争, 他们班的同志在敌人炮火下,牺牲了好几个, 只剩下他们五个人了。他们班里配的那支枪,已经在炮火中遗失了。
傍晚的时候,他们接到连长命令, 让他们去敌人必经之路上,埋下地雷。地雷是连队里的稀罕东西,若不是为了断绝敌人的弹药粮草补给,连长也舍不得浪费这种好东西。
“班长,我们的地雷……”几个年轻人这才发现,他们当命根子护着的地雷不见了。
“我明明记得,穿过那条小河,就能赶到敌人必经的公路,为什么……”说这话的年轻人大概只有十五六岁,说他是年轻人,不如说是个少年。
他长得很瘦很瘦,脑袋却又大又圆。脚上穿着簇新的草鞋,可是却有些不合脚。这是连队里一位老大哥见他没有鞋穿,路过一个村庄时,找老乡要来几把谷草,连夜给他赶制的。
他刚穿上新草鞋的当天,就跟着班长出任务,没想到莫名其妙就来到一个新奇的地方,年纪还小的他,有些害怕。
“先不要慌。”班长看起来最成熟,实际上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龄,他厉声道:“情况不对劲,你们遇事就这么慌张,万一敌人来了怎么办?你们慌了,咱们身后的老百姓怎么办,你们屋头的娘老子又怎么办?都给老子扎起,哪个敢乱,老子回去就收拾他。”
嘴上虽然这么说,班长自己心里也不太踏实,他记得很清楚,渡过河边小桥时,他还很小心的查看了一下带在身上的地雷,当时忽然起了一阵大雾,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就站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地方这么敞亮,那亮堂堂的东西……是广播里说的电灯?大城市的电灯,竟然这么亮,连屋子外面都挂着,万一敌人闯进来,炸得稀巴烂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