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贵妃也不去看那些奏折,只是道:“皇上您是不知道,珩儿媳妇是个极孝顺的,平日但凡得了什么新鲜的好玩的,就眼巴巴的给妾送进来,刚开始妾还嫌她孩子气,如今才知道,这孩子怕是把妾当成自己母亲,什么都惦记着妾。”说完,眼圈一红,“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昌德公府竟人心苛待,实在是太过狠心了。”
庆德帝被敬贵妃说得十分动容,伸手拍着她劝慰道:“如今你是她的婆婆,那就是她的母亲,她处处惦记着爱妃,一乃她为人孝顺,二乃因你待她亲近,不止她是好儿媳,你也是好婆婆,方才有这般亲近之像。”
敬贵妃被庆德帝劝得破涕而笑,正在这时,外面的太监来报,说是淑贵妃求见。
敬贵妃面露难色道:“既然妹妹有事求见皇上您,妾还是回避吧。”
“不用了,”庆德帝伸手拉着敬贵妃,不让她走,转头对传报的太监道,“告诉淑贵妃,说朕没有空闲,不见。”
“皇上……”敬贵妃还未说完,便被庆德帝打断了。
“爱妃来看看这幅画如何,”庆德帝打开一卷画,敬贵妃欣赏起来。
敬贵妃笑着上前几步,仔细端详后,点头赞赏道:“此幅画山水相交,天地广阔,画技出众不说,还能看出作画之人胸襟广阔。不知是何人所画,若是皇上能召此人入官场做事,定是国之栋梁。”
“哪里是什么国之栋梁,不过是朕闲暇时所作,”庆德帝自得的把手背在身后,见敬贵妃面上露出惊讶崇拜之色,高兴道,“不如朕来教你作画。”
敬贵妃自然是顺势而为,由着庆德帝捏着自己的手开始作画。
看着笔下渐渐成形的牡丹花,敬贵妃看着窗外渐渐黯下来的天色,嘴角露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
淑贵妃看着紧闭的宫殿大门,不甘心的转身慢慢离开,什么没有空闲,韦氏那个贱人又怎么能陪伴御前?
二十多年前韦氏没有迷住皇上,难不成二十几年后韦氏反而勾住皇上了?这种事,别说她不信,说给谁也不会相信啊。
因为牵扯到曲田氏死因之谜,又有昌德公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庆德帝气怒的想要处斩昌德公,最后念及昌德公对端王妃有生养之恩,便免了他的死罪,但是却收回曲氏一族的爵位,贬昌德公府一家人为庶民,昌德公被押入大牢,其他人虽无牢狱之灾,但是却被赶出了昌德公府。
至于梁家这种小门小户,庆德帝根本就不需要花多少精力,直接封了梁府的家宅,并抹了梁宏身上的功名,并言明曲家与梁家人三代之内,不能再参加科举。
引得京城风风雨雨的曲家就这么倒了,民间甚至有人开始以昌德公府为原型编写了不少戏本子,有凉薄男如何杀妻再娶,也有狠心父与继母如何折磨发妻之女,甚至还有原配女如何忍辱负重,最后终于嫁得如意郎君之类。
反正不管戏本子如何改,昌德公与梁氏永远都是最狠毒的大反派,曲轻裾都是被人折磨的小白菜。
翻完手上写自己如何风光嫁给如意郎君,霸气侧漏的蔑视娘家一干子坏人的故事,曲轻裾简直笑出了眼泪,果然戏曲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什么叫自己乘坐十二抬金色大轿,什么叫王爷一怒之下,把整个公爷府的人拉出去通通打板子,这种情节未免也太霸气了些。
木槿见王妃看话本看得笑出眼泪,便上前细心替她按着肚子,笑着道:“王妃仔细别笑岔了气,之前奴婢还听说了一个版本,不知王妃可要听听。”
“快讲来听听,”曲轻裾喝了一口茶,兴致勃勃的问。
最后听木槿讲完后,曲轻裾才觉得古人的创作能力其实是非常强大的。
故事的大意便是她这个小白菜大冬天里冒雪去给梁氏买豆包,衣着单薄的她在寒风中艰难前行,偶遇骑着白马的端王,两人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最后谱写出一段感天动地的恋情。
这故事的逻辑简直是被作者给吃掉了,梁氏大冬天不吃燕窝吃豆包?还有那种天气下,谁还摆摊卖豆包,就算有人卖,有谁会去买?最神奇的是,那么大的雪,贺珩出门不坐轿子,不坐马车,为什么要自虐的骑马?
就在曲轻裾快要把自己笑傻的时候,明和突然过来,说是王爷要带她出府,曲轻裾虽然不明白所为何事,但是见明和的样子似乎有些急,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没有什么不妥,也不换衣服便直接跟着明和出去了。
待上了王府的马车,曲轻裾见贺珩已经坐在里面了,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戏都演到最后了,不让你去看看结局,有什么意思,”贺珩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对外面赶车的马夫道,“去昌德公府。”
曲轻裾有些意外的看着贺珩,待马车动起来后,才道:“王爷怎么想起带我去那里?”
“今天昌德公府的人全部被赶出来,那里毕竟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在封府前让你看看,有什么不对,”贺珩笑眯眯的开口,“我知道,轻裾是个念旧之人。”
听着贺珩把看热闹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曲轻裾跟着笑道:“王爷说得对,我是个念旧之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有道理的。
马车踢踢踏踏的来到昌德公府门前时,昌德公府大门口此时正是一团混乱,哭声叫声哀求声,把这个地方吵得犹如集市一般。
明和上前半掀起马车前的帘子,恰好让马车里的两位主子可以看到府门前的好戏。
穿着制服的禁卫军们强行把一些舍不得离开的人押了出来,地上还洒落着一些包袱衣衫等物,还有不少下人垂头丧气的离开,看到端王府的马车还不忘小心翼翼的上前行了礼才匆匆走远。
曲轻裾冷眼看着曲家二小姐扶着曲老太太出了大门,二人后面还跟着满脸惊惶不甘的梁氏,曲望之走在梁氏后面,垂头丧气的就像是拔了毛的鸭子。
一家子人站在府门口,看着身边这些伺候过他们的下人们纷纷离开,渐渐的人越来越少,最终由喧闹变得寂静。
曲老太太看着府上写着“昌德公府”的牌匾被取下来砸到地上,看着朱红的大门被贴上盖着官印的封条,良久后才叹息道:“作孽啊作孽。”她指着正抹泪的梁氏道,“当年若不是娶进你这个丧门星,我曲家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梁氏如今哪里还听得曲老太太的话,当下便顶了回去:“老太太怕是忘了,当初是老爷把儿媳求娶进府的,老太太若是要怪我,不如去怪老爷!”
“你,”曲老太太气得一个踉跄,因为曲回雪扶着才勉强没有摔倒,“梁家就是这么教导你不敬长辈的吗?”
“如今还有什么梁家,不是被你们曲家连累了吗?”梁氏觉得自己的娘家就是被曲家连累的,当下便尖声道,“老太太怎么反倒怪起我们梁家来了?”
“母亲,你便少说一句吧,”曲望之听着梁氏的话越来越难听,忍不住道,“如今我们家已经这样了,你们还吵来吵去做什么?”
“打扰各位,这是我们家王妃送给诸位的,还请诸位收下。”
曲望之听着这声音不太像正常男人所有,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蓝袍的太监站在身后,手里还拿着一包银子。他忍不住往太监身后看去,就见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内端王与大姐并肩而坐。
因为离得远,他看不清二人的表情,但是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处于一种尴尬难堪的情绪中。
☆、83·风雨欲来
有时候人最痛苦的时候不是你已经失去了一切,而是你失去一切最落魄的时候,原本被你欺压过的人风风光光的站在你面前。
曲望之看着眼前太监手里的银子,他虽然有些纨绔,但也知道这包银子数量不小,足以让普通人家什么事也不做的过上十几二十年。但是尽管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他也不想去接这包银子。
原本抹着泪的梁氏愤怒的夺过明和手里的银子,使劲摔到地上,指着端坐在马车中的曲轻裾道:“我们不需要你这个时候来假惺惺帮忙!”
雪白的银子从棉布荷包中滚了出来,洒落一地,在阳光下显得更外晃眼。旁边有瞧热闹的人见到这一幕,开始低着头窃窃私语起来。
曲回雪扶着祖母,听着四周人对昌德公府的嘲笑,难堪的低下了头,却看到滚到脚边的一锭银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三年前某一日,太太也是这样把茶杯扔到大姐的脚边。
那杯茶很烫,明明是初夏,她甚至能看到茶水泼到大姐脚背上时冒起的白烟,但是那个时候大姐一直埋着头,她根本看不到大姐脸上是何种表情。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觉得有些快意,风光了十几年的梁氏,苛待自己母亲的梁氏,终于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想到这,曲回雪脸上露出一个笑意,蹲下/身捡起脚边的银子,吹了吹银子上的灰尘,装进腰间的荷包中。
梁氏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曲老太太看见了却没有说一句话,她虽不聪明,但是却比梁氏看得清状况,所以不会做让人更加说闲话的事情。
梁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与曲轻裾地位后互换的一天,她记忆中唯唯诺诺的丫头变得高高在上,而她却成了低贱的庶民,她又恨有不甘心,把这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归结在坐在马车中的曲轻裾身上。
曲轻裾平静的看着梁氏,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也仅仅有几分罢了,她甚至想不通昌德公究竟有多迷恋她,才会丧心病狂的做出杀害发妻之举,这样无情的男人,难道真知道何为爱吗?
看着毫无形象失去理智口出骂言的梁氏,曲轻裾觉得心头深处的不甘渐渐消散了,她抚住胸口,似乎看见了孤苦无依的小女孩在昌德公府度过的日日夜夜,看到她嫁进王府,看到她抗拒男人的靠近,看着她默默躺在雕花大床静静闭上眼睛。
贺珩注意到曲轻裾神情不对,轻轻握住她的手,“轻裾,你怎么了?”
曲轻裾视线对上他的双眼,突然笑开,缓缓摇头道:“没事。”她把视线移向梁氏,躬身走出马车,把手递给马车旁站着的木槿,踩着木凳下了马车,一步步走到面色难堪的梁氏面前,用很小的声音道:“你再这么吵下去,便是不替儿女积德了,难道没人告诉你,我很记仇?”
梁氏想愤怒的嘶吼,可是她看着曲轻裾脸上的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想起还在瑞王府做侧妃的女儿,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你猜,”曲轻裾长呼一口气,退后了几步,“毕竟你对我照顾这么多年,我只要一回忆当年,便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你个贱人!”梁氏伸手便想去抓曲轻裾的脸,却被明和一手推开,他大声道:“放肆,王妃念曲老太太年岁大了,特意送银子让你们生活宽裕些,你不知感恩便罢了,竟想伤害王妃,心思实在歹毒。”
围观的群众见到这个情况,自动脑补出曾经受昌德公府虐待的端王妃同情曲老太太年岁大,特意来送银子,结果狠毒的继母见到她便怒骂,没有半点后悔之意。看来这个梁氏比传言中还要恶毒,也不知如此善良孝顺的端王妃这些如何在她魔爪下熬过来的。
曲轻裾十分痛心的看着被曲望之扶着的梁氏,有些无奈道:“既然你不欢迎我,我以后再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她朝着曲老太太方向一个福身,“请诸位多多保重。”
做完这些,曲轻裾神情恹恹十分失落的扶着木槿的手回到了马车上,待马车上的帘子放下后,她面上的失落之情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爱看着梁氏整日活得提心吊胆的样子。
也许她每日都要担心自己这个端王妃会伤害她的儿女,也许她每日都活在对自己的恨中,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回去了,”贺珩微笑着牵住她的手。
曲轻裾笑着点了点头,“回吧。”
端王府的人走了,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开了,就在曲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几个地痞流氓突然跑了过来,捡起地上的银子便跑得无影无踪。
曲望之看着那些四散跑开的流氓,又回头看着自己的家人,一时间竟觉得,天下之大却无他们容身之处了。
“走吧,”曲老太太跺了跺拐杖,冷冷的看了眼梁氏,“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个地儿已经不是我曲家的了。”说完,扶着曲回雪便走。
梁氏看着儿子,最终只好无奈的跟着老太太的步伐走了,可是每路过一个地方,都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在见到她后朝着地上啐口水。
她茫然的看着这些人,终于明白过来,她再也不是公爷夫人,再也没有荣华富贵,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个贱人留下的女儿要暗算她。
完了,都完了。
春天渐渐过去,夏季的炎热慢慢到来,曲轻裾这个时候已经不爱出门了,更多的时候都是躲在阴凉通风的屋子里,穿着纱裙摇着美人团扇听金盏黄杨给她讲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八卦。
前些日子最让曲轻裾意外的便是曲回雪被一个秀才求娶了回家,这个秀才虽无父无母,但是家中却有良田奴仆。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个秀才母亲曾是曲回雪生母的好友,秀才把她娶回家后,也没有因为昌德公府过往而慢待她,夫妻二人相处得很好。
这件事大概是曲轻裾到这个时代后,最戏剧化的一件事了。这事也恰恰证明了有时候生活比小说话本还让人意外。得知此事后,她让小甘子送了不少适用的贺礼给曲回雪,其中还有份历年科举考题以及优秀答案,也算是她对夫妻二人的祝福。
曲回雪并没有因此便频繁的与曲轻裾来往,她只是郑重的写了一封感谢的信,又让人送来一些新鲜的果蔬还有自己的绣品,此后便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去了。
“王妃,这是下面人新作的百合银耳罗汉果汤,您用些消消暑意,”银柳端着一碗汤放到曲轻裾面前,从旁边丫鬟手中拿过扇子,替曲轻裾不快不慢的摇着扇子,看着外面白闪闪的太阳,呼了一口气,“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下雨。”
“你刚从外面进来,屋里放着冰,仔细别病了,”木槿把银柳拉得离冰远了些,笑着从她手里夺过扇子,“一身汗,可别熏着王妃。”
银柳当下喊冤,两人一阵打闹,惹得曲轻裾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放下勺子道,“快别闹了,让厨房给你们做一碗冰酸梅汤,堵住你们的嘴。”
“这个好,奴婢一准儿不闹了,”木槿笑着走到曲轻裾旁边替她打扇,她朝门口望去,见黄杨一边擦汗一边匆匆跑了进来,不由得皱起了眉,黄杨平日做事也不是这般慌慌张张,这是有事发生了?
“王妃,方才王爷传讯回来,说近日怕是不回府了,”黄杨满头是汗,衣裳后背全部被汗水打湿,说起话来有些喘。
“给黄杨倒碗凉茶,”曲轻裾面色慎重道,“可是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黄杨虽然在王妃面前顾忌了几分形象,但是喝茶的速度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一碗茶下肚,他用袖子擦着嘴角道:“明和公公传话说,皇上今日再朝堂上突然晕过去了,太医院所有当值的太医都被召进宫了,王爷这会儿也留在宫里,怕王妃你担心,才特意传讯给你。”
庆德帝是贺妹妹么,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场。曲轻裾皱了皱眉,觉得贺珩今天比以往庆德帝生病时要积极很多,难不成庆德帝这次病得有些凶险?
看了眼满屋不敢言语的丫鬟们,她沉声道:“吩咐下去,在王爷回来前,府上不待客,但凡要出府办事的,必须要跟管事报备登记,什么时候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的,通通要登记清楚,若是有人违反,就撵出王府。”
黄杨眉心一跳,压下心头的惊慌:“是,小的这边传达下去。”
待黄杨走了,木槿有些不安道:“王妃,这事……”
“父皇乃是天之子,必有上天保佑,”曲轻裾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百合银耳罗汉果汤,面色平静道,“让下面的人关好嘴巴,若是我听到一句不该说的话,全部重责。”
“是,”木槿察觉到王妃的慎重,与银柳交换一个眼神,匆匆退了出去,去管住下面的人。
一碗百合银耳罗汉果汤见底,曲轻裾掏出手绢,慢慢的擦净嘴角,她站起身走到床边,一阵风起,厚厚的乌云渐渐出现在天际,让天空呈现出一半阳光灿烂一半乌云压低的景象。
“王妃,奴婢瞧着想是要下雨了,”玉簪见风太大,怕把窗户吹过来阻拦王妃的视线,便用手抵着窗户。她看着天际,感慨道:“这么大的风,乌云又厚,等下的雨想必不小呢。”
曲轻裾笑了笑:“管它多大雨,反正下过便要停,我们在屋子里,怕什么?”
盯着那越来越近的乌云,曲轻裾眉头轻皱,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84·崩
天启宫正殿中十分的闷热,可是没有谁敢叫一声苦,甚至连头上的汗水也不敢随便伸手去擦,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龙床上,上面躺着的男人系了他们一身的荣辱甚至是性命。
几个太医几乎是瑟瑟发抖的请完脉,噗通一声跪在皇后面前,太医院的院首才抖着声音道:“皇后娘娘,陛下脉象细弱如丝,时而若无,时而起伏,臣等无能。”
“陛下不是暑气过重么?”皇后面色大变,她虽不懂医,但是也知道重病不治者才会脉象细弱如丝,她看着这些明明在大热天却脸色发青的太医,咬牙道:“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让陛下醒过来!”
在场的太医交换了一个眼神,咬牙应下了。
皇后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男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想了想召来了传讯太监:“皇上病重,虽不宜吵闹,但是为父者定思子女,把殿外候着的端王、瑞王、诚王、晋安公主都召进来。淑贵妃与敬贵妃也进殿侍疾。”